季雅云把东西塞进我嘴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是个纸团,却没想到这居然是烟盒里的那种锡纸。
她们家就两个女人,没人抽烟啊……
摊开纸团,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晚上店里见。
潘颖好奇的问“店里?什么店?老何那家?”
我摇头,老何死后,后街的铺子已经易了主,自然不会是那里。季雅云指的,多半是驿站了。
她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我说,而是一定要去驿站呢?
我把纸条放在桌上,问孙禄:“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孙屠子现在后背上有九个女鬼的图案,也是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的。
“你都看不出什么,我更看不到了。”孙禄眼神忽然一定,说“不过,我倒是闻出了点什么。”
“闻出来?”潘颖愣了愣,“你闻出什么了?”
孙禄眼珠转了转,把鼻子凑到她跟前,深吸了两下,扭脸对我说“你闻闻她身上有什么味!”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潘颖跟前,学着他的样子闻了闻,却没闻出什么。
孙禄摆了摆手,“你闻不出来也算正常,因为那味道比较特殊。”
他揉了揉鼻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我闻到桑岚家和潘颖身上,都有一股子畜生的气味!”
潘颖一愣,反应过来,眉毛都气得竖起来了“你才畜生呢,你们全家……就你是畜生!”
孙禄斜眼看着我说“你知道我家的老本行是什么,这么跟你说吧,一进桑岚家,我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就跟进了狗窝牛棚似的一个感觉。”
潘颖又要翻脸,让我给拦住了。
孙禄拧着眉毛说“咱们说正经的,不开玩笑。我怀疑,桑岚不是被什么鬼附身,而是被仙儿给缠上了!”
“仙儿?”潘颖怔怔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再看看我“你是不是也觉出不对了?那你们干嘛不帮岚岚把缠着她的家伙赶走?跑这儿来干嘛?”
我本来还满腹狐疑,这会儿被孙屠子一句话给点醒了。
我对潘颖解释说“屠子祖传几辈都是屠夫,因为煞气重,怕影响后辈儿孙,他祖辈到了晚年,都单独住在这间屋子里。去世后,也是在这里发送的。”
我抬手指了指房梁,“瞎子来这儿的时候说过,这屋子的大梁本来是山南之木,也就是向阳木做的,能够吸收人身上的凶煞气势。瞎子说这屋子的格局是三代屠,煞气顶门梁,不光鬼魅不敢靠近这屋子,山精野怪也不能进来。屠子现在只是怀疑桑岚被精怪缠身,可我们在这方面都不在行。所以,他才带我们来这儿商量该怎么办。”
“你们是怕……怕缠着岚岚的那家伙跟着咱们,偷听咱们想怎么对付它?”潘颖的脑子到底不慢。
我看着她说“你不觉得,咱去桑岚家的时候,她像是专门在电梯口等我们?还有,你说过,只要是我打电话过去,她都会第一时间抢电话,像是知道电话是我打的一样。普通的鬼可是没这种能力的。”
潘颖挠了挠大背头,蹙着眉头说“我倒是觉得,岚岚不像是被什么仙儿啊怪的附身,我觉得她就是因为祸祸钻了牛角尖,一时间脑子拐不过弯来,把自己给弄的神经兮兮的。”
孙禄从兜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那这个怎么解释?”
他拿出来的,赫然是先前在桑岚家给我看的,被咬成两半的眼珠子。
这会儿那眼珠的眼液渗出来,黏糊糊的看上去很有些吓人。也就只有孙屠子敢把这东西揣在兜里了。
潘颖吓得一哆嗦,问是怎么回事。
当下,我和孙禄就把葡萄变成眼珠子的事说了出来。
孙禄边抽烟边说“这东西一入口,我就觉出不对了。这特么就是羊眼,还是生的。”
想到曾把这么个东西放进嘴里,我差点没吐出来,潘颖却是愣了会儿神后,真的‘哇哇’狂吐起来。
好半天才扶着桌子,带着哭音说“我洗葡萄的时候偷吃了俩……”
孙禄冲我扬了扬下巴“我只是怀疑桑岚是被仙儿给缠上了,也不能确定。该怎么办,还得听你的。”
我说“要是单纯的鬼遮眼之类的障眼法,我不会看不出来。你的猜测多半是对的。桑岚因为戴过一阵子鬼头玉,她的体质的确容易招惹……招惹那些精怪。”
“那现在咱该怎么办?”潘颖是真哭出来了,因为她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找出两瓣疑似眼珠的东西……
我说“这种事我不在行,必须得找专业人士帮忙。”
听孙禄说桑岚可能被‘大仙’缠身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人,曾经做过出马弟子的——老独。
三人出了孙屠子的家,开车直奔沙河林场。
车开到看林场的屋子前,还没停好,就见老军披着件老棉袄急慌慌的走了出来。xiumb.com
见我下车,老军一拍大腿,笑呵呵的说“小子,听到车声,我就猜到是你来了。怎么,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起你老军叔了?”
一阵子不见,看到老爷子的腰似乎又佝偻了许多,我心里一阵发酸,只怪自己抽不出时间常来看他。
跟着老军进了屋,我把路上买的两袋米面和两桶油放在一边。
老军皱着眉头跺脚“来就来,回自己家还带东西干啥?”
“就是回自己家,才不整那些华而不实的呢。叔,还认识我不?”
潘颖先前来过林场一回,小甜嘴巴拉巴拉一说,愣是哄得老军笑得合不拢嘴。
絮叨了一阵子,我问老军“军叔,我独叔上哪儿去了?”
我俩平常闲着没事,就在林场里头摘点野菜什么的晒成菜干,这不,城里人现在都时兴吃这个嘛,我和你独叔就轮流把菜干,还有那些吃不完的野兔什么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
老军忽然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似的嘿嘿一笑“平常这个钟点,老独早该回来了。这不是你们来了嘛,我刚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多买点菜,再带两瓶好酒回来。”
我听得眼睛发酸,心里热乎,暗暗下决心,等过年就是硬架也得把二老接到家里去。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老军一拍大腿,“诶!这老东西可回来咯。”
出了门,就见一个瘦小的驼背老头,正蹒跚着从三轮车上下来。
我赶忙迎了上去“独叔,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孩儿啊,你看看,叔今天买的胖头鱼怎么样,够不够大个儿?等会儿咱铁锅炖鱼,糊面饼子!”
我抢着把他买的东西从三轮车里提出来“哎呀叔,这鱼可真肥,这起码得五斤多吧?”
“嘿嘿,五斤哪够,差二两不到七斤!”
老独笑着回过身,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独目一瞪,本来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与此同时,他头顶为数不多的白头发,竟像是戗了猫的野兽一样,全都直竖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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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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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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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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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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