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不等他开口,静海就抬高调门,尖着嗓子:
“还比划什么?赶紧去把那泥胎大猫给砸了!”
旅馆老板昨晚亲眼看到江中浮出那样一艘鬼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闻言急忙找来大锤,三两下就将家庙中供奉的泥猫给砸了。
泥猫被砸烂,里面竟滚出了几颗黑漆漆的头骨。
看到这一幕,旅馆老板娘和老板的女儿吕靓靓都吓得尖叫起来。
静海醉眼斜视旅馆老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看吧,我早过个中玄机了,你不信而已。
我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蹲下身,拿起一个头骨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放下,又拿起了另一个。
等到看完所有头骨,我心口发紧,一口气堵在胸口憋的脸发青发胀。
“你没事吧?”徐洁帮我捋着心口心的问。
我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口袋。
“怎么个情况?”瞎子低声问我。
我:“五个头骨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先有着不同的残疾。”
静海点点头,“那就对了,先五感不全,是为五玻五残生就不善,用术法激发出他们先的怨念,足能够改变一片地域的气势。也只有利用五残作这邪局,才能引得那鬼船重现日……”
“够了!”我猛然打断他,用力挥着手大声:“我不管什么五残,我只知道这是五个孩子,他们才刚出生,而且是被活活杀死的!”
五颗头骨的确有着不同部位的畸形,但从医学角度判断,五个婴儿都已经出生,而且存活过一段时间。
他们并不是因为先缺陷自然死亡,而是被人为杀害的。
瞎子弯下腰,看了看五个头骨,回过头骇然道:
“每个头骨的信脑门上都『插』着一根铜钉,他们是被钉死的?”
“是灭魂钉。”静海淡淡道:“用混杂了腐鱼骨的『妇』人经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钉入孩童的不同部位,被杀死的孩童魂魄损伤不同,就能够被炼制成不同作用的婴灵。灭魂钉钉入五残灵台,便是灭了他们的魂魄,只留存了先怨念。”
“要不要报警?”窦大宝脸『色』凝重的问。
我摇了摇头:“暂时不要。”
“报官能管什么用?这泥猫虽然是三年前送到这里,却不是三年前所制。其中的五个娃娃,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五个娃娃都是残疾,是被偷走又或是被父母丢弃都难,过了这些个年头,官府即便想要追究,又从何入手?”静海朝着旅馆老板努了努嘴,“报官的话,不但毫无意义,还会替他们一家惹来更多的麻烦。”
旅馆老板早就吓得浑身哆嗦,不出话来了。
瞎子看向我:“不报警的话,该怎么处理这些头骨?”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瞎子和窦大宝同时大惊。
静海瞥了两人一眼,又看看我,抬起脚,弯下腰,从被他踏碎的头骨里捏起一枚生锈的铜钉,朝我们比划了比划,“你们都知道佛爷贪宝了,可佛爷和你们一样,也对那些利用娃娃作妖的人不齿。这些娃娃的婴灵都已灭绝,脑壳留着也没什么用……”
他嘴里着,又接连踏碎了其余四个头骨,将头骨中的铜钉捡起来,拢在手心里吹了吹表面的骨粉,一边心翼翼的揣进随身的褡裢布袋,一边似喃喃自语的:
“这灭魂钉可是好宝贝啊,佛爷我可得收好了,等有机会,把它们还给原主,不定能换来更大的好处呢。”
“我……我该怎么办?”旅馆老板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
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一连串的打击已经快让他崩溃了。
静海见我没反应,自顾蹲下身,兜开僧袍,将踏碎的骨碴骨粉撮进僧袍,嘴里对旅馆老板:
“别愣着了,快去挖些干净的江泥来,佛爷替你再做个供奉,也好保你一家安康太平。不过话头里,以后如果佛爷再来此处,吃喝拉撒睡,你可不能收我的钱啊。”
等旅馆老板挖来江泥,静海走到窦大宝面前,竟然双掌合十,恭恭敬敬的朝他施了一礼:
“佛爷,渡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要劳烦你,赐这五残娃儿一泡童子『尿』,虽然不能令他们魂魄重聚,却也能助其消除怨念,纵使不在三界六道,也能有个清静。”
我和瞎子对视一眼,朝着窦大宝点点头。
静海虽然妖孽的很,但我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怎么利用五个头颅残骨作妖。
关键是,他要把五根铜钉物归原主的时候,眉宇间透出的凛然肃杀,几乎让所有人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虽然静海僧亦正亦邪的表现把所有人都震慑的无从异议,但看到他把骨粉和江泥掺和,用窦大宝的『尿』和泥,最终捏成个双头八肢的古怪娃娃模样,也都觉得不出的邪异和道不明的荒诞。
静海专注的将泥洼吹干,亲手摆放到原先供奉泥猫的家庙供桌上。抹了抹额头的汗,这才回过头对着旅馆老板道: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谓人生四大喜。我用九世佛爷的童子精元将这五残骨殖制成四喜童子。你们一家不必刻意供奉,只管给他一日两餐五谷素食。这样一来,不但能够化解五残怨念,还能让他们残留的灵识以为你们是真心善待他们的家人。虽不能令你一家大富大贵,却能保你们阖家安康,远离疾病。”
回过神来的瞎子告诉我和窦大宝,四喜人是民间流传已久的祥瑞象征,老和尚以喜平怨,却不求替人降喜,而是只求康泰,这手段虽然邪异,却还是很靠谱的。
旅馆老板正对静海千恩万谢,船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季雅云急慌慌走出来,走到我身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你快去看看岚岚吧,她醒了以后,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就那么……”
话没完,桑岚已经从船屋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我面前,直勾勾盯着我看了一阵,缓缓的:琇書蛧
“你是我哥啊?那我被配阴婚该怎么办?”
“别犯傻,那就算是真的,也是阴差阳错,我会想办法……”
不等我完,桑岚猛地从脖子里扯下一样东西,狠狠甩在我胸前,歇斯底里道:“不需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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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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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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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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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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