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李海立即上前回禀:“我已经跟高荣接上头了,他对此事有所怀疑,我废了好半天口舌,他才将信将疑,说回去跟周四商量商量,我告诉他机会不等人,过了这个码头,就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做盗匪这一行的,最忌讳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周四敢动手,别人就敢灭了他们。
“好,你们留几个人在外边转悠,剩下的人都回船舱里睡觉,养精蓄锐。”刘润清又吩咐怀秋:“去厨房让大厨给大家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夜幕降临,码头上只剩下刘家的四艘货船,船上的伙计们端着饭碗蹲在甲板上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边跟身边的人大声交谈着,爽朗的笑声伴着水汽送到岸上去,一道送过去的还有饭菜的香气。
趴在岸边不远处草丛里的高荣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上一顿饭是在三个时辰前吃的,这会儿早就饿了。
周四死死地盯着船上的人的动静,见有的伙计吃完饭打着哈欠往回走,脸上一喜:“看来李海那小子没骗人,蒙汗药已经起作用了。”他是下午赶过来的,高荣对此次行动还将信将疑,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做这一票了,因为运河下边那个水匪头子是他的死对头,要是刘家这条大鱼被死对头捉了去,岂不是他的脸打肿了?
“好像是起作用了,看他们一个个哈欠连天应该一会儿就能将所有人撂倒。”对方在明他们在暗,船上灯火通明,他们埋伏的地方距离货船并不远,所以能将船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李海怎么说的?”周四问道。
“李海说他会下大剂量的蒙汗药,为了避免上次出现的情况,他会将船上所有船只都检查一个遍儿,确保所有人都昏睡过去,才会通知我们上船。”
“他终于长脑子了!”周四咬牙:“要是他一直这么机灵,我又怎么会折损那么多弟兄?!待会儿得手了,将船开到别处去,到了江心你一刀砍了了,再将他推到江里去。”
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高荣浑身一凛,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你不舍得他?”周四在黑暗中狞笑一声,“你要舍不得他,就留他一条狗命。”
高荣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海他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周四满意地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你想想那天咱们死了多少弟兄,一命抵一命还便宜他了呢。”
“大哥说得对,这种人留着都是浪费粮食。”高荣嘴上捧着,心底却清凉一片,只是因为一次没有做成事,就要将合作多年的兄弟杀了,这人的心又狠又辣。
“兄弟,你别怪大哥心狠手辣,我这么做是为了杀鸡儆猴,要是所有的弟兄有样学样,觉得做错事也不用收到惩罚,以后做事还会精心吗?”周四自有一套理论。
“我没怪大哥的意思。”高荣低下头,暗夜里,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货船上,在外边走动的人越来越少,热闹的甲板上渐渐沉积下来,各个房间里陆陆续续亮起烛光,又一盏盏灭了下去,直到整艘船陷入沉寂。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甲板上突然一道矮小的身影,他点着手中的火折子,在黑夜里左右摇晃了十下,这是他们的暗号,五下的意思是船上情况有变,不宜行动,十下的意思就是可以行动。
“行动。”周四兴奋地喘着粗气,带着一干弟兄悄悄摸到河边,将铁钩勾住船帮,一个个爬上船。
“老大,你们总算来了。”李海跟个哈巴狗一样站在周四面前,恭恭敬敬地跟伺候亲爹一样。
“李海,你小子怎么回事,让老子损失了那么多人手!”周四横眉冷对。
李海苦着一张脸为自己辩解:“船上的人实在狡猾,我根本没找到机会下药,而且他们将雇佣的伙计看得特别紧,我连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上次是我的错,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不过在您罚我之前,我得跟您说过好消息,您知道为什么这刘家这么警惕,还雇佣了那么多镖师吗?那是因为他们船舱底下藏了好多的宝贝!”
“哦?”周四果然大感兴趣,“什么宝贝?”
“这刘家明面上做的是丝绸粮食生意,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干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船舱里装的根本不是粮食,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李海露出一副贪婪的样子,“那天我帮着将土产往船舱里搬得时候,发现有些粮食随意堆放着,就想着将它们摆放好,摆着摆着发现粮食底下藏了好多个红漆箱子,我打开一看,全是银子!”
“大约有多少?”wWW.ΧìǔΜЬ.CǒΜ
“最少有十万两!”李海夸张地比划了一个箱子的形状,“这么大的箱子,至少有十来口呢。”
周四的眼中闪出贪婪的光芒,“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看看。”
李海为难地说:“这些日子他们又进了好多货物,再加上上头压得粮食,恐怕一两个人弄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要不您将兄弟们都到这艘船上来,大家齐心协力将压在银子上的东西挪开。”
此时的周四已经被十万两白银迷晕了,当即吩咐爬到其他船上的水匪都赶紧到这艘船上来,然后跟着厉害往藏着银子的船舱而去。
船舱门口挂着一把铁将军,周四拎着大刀“铛铛”几下就将那把结实的大锁砍开了,李海推开门,招呼所有水匪往里走。水匪们是从水里游过来的,身上就算是带了火折子也早被打湿了,而李海站在门口招呼众人往里走,众人以为他进来后会点着灯,所以都抹黑往里走。
当最后一个水匪走进船舱后,李海咣当一声将门关上,然后迅速地从角落里摸出一把大锁将门锁死。
“不好!我们中计了!”周四大吼一声,水匪们顿时慌作一团。
“周四,本少爷这招瓮中捉鳖用的怎么样啊?”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在门外响起,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愉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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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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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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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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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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