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克制讲理、自持懂分寸全都是假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墨易琛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他。
他有这个自信,因为夜影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存在,他可以随时牺牲一切,墨易琛却做不到,他把手底下的成员当做自己的兄弟。
兄弟,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靳斯言径直转身向着岛屿中央的三层小楼走去,带着浑身的低气压,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分毫。
整个夜影都在他的怒气下颤栗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床边冷冷地俯视着傅白晞那张同样冰冷的脸。
傅白晞好整以暇地抬头看他,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表情轻慢:“怎么,你又准备发病了?”
她嘴上硬气,心底却微微松了口气,她宁愿看到靳斯言这张冰块脸,也不想看到他之前那副红着眼眶的样子。
病态得可怕,她最近做噩梦的时候,梦里都是靳斯言顶着那张脸质问她。
靳斯言的心情此时却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暴虐得恨不得摧毁一切。
“恼羞成怒”四个字更加适合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精心维持着的假象,却被一个最不应该的人撕破了。
他死死地看着傅白晞,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唇瓣,手僵在半空中又猛地收回,冷硬着脸转身离开。
再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受控的事来。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傅白晞抵在床上的手才缓缓松开了,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靳斯言还真是,每天发的疯都不太一样。
他一整天都没有再出现,只中途派人来把傅白晞的铁索换的长了些,把她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房间。
不过将近一百五十平的空间也只摆了这张大床,清冷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不带着丝毫人气。
她有些眼馋另一边足足有三十平的超大浴池,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可不敢用。
深夜时分,傅白晞蜷缩在床的一个角落睡的正香,房门被推开时,她瞬间睁开眼睛,警觉地坐起身看了过去。
靳斯言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抬手按下了开光,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的下意识眯起了眸子。
他微低着头,碎发整齐地搭在额上,眼神莫名有些湿漉漉的,神色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白晞算是怕了他这副样子,恨不得把自己挤成扁扁一片和墙融为一体,也比面对他要好得多。
靳斯言却像是没看到她似的,慢吞吞走到一个墙角坐了下去,头抵在墙上,看着有些憨。
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傅白晞打了个哈欠,不由得放松了下来,随便扯了个枕头丢了过去,精准地砸到了开关上。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又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靳斯言一声不吭地开了灯,又回了墙角面壁思过。
傅白晞气得磨了磨牙,看来他已经放弃了从精神上折磨她,改成了不让她睡觉,好彻底摧毁她的意志。
她没睡醒脾气大的很,干脆就和他杠上了,一个开,一个关,搞得和闹鬼了似的。
直到床上空荡荡一片,连她枕着的那只枕头都被丢了出去,她恶狠狠磨了磨牙,翻身下床走到了他面前。
光被挡了大半,靳斯言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试图从她的影子下走出,半晌只能放弃,怔怔地抬头看她。
傅白晞清晰地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酒味,顿时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生怕他再发疯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衣角却被轻轻扯住了,靳斯言抬头看她,乖乖地道:“我怕黑,你可以不可以往旁边走一点点?”
他眼尾染着一抹红晕,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勾。
傅白晞眼底的神色暗沉了一瞬,突然轻笑着在他面前比出了一根手指:“这是几?”
靳斯言微皱了眉,抓着她的手指仔细辨认了下,才认真地道:“是一。”xǐυmь.℃òm
“乖孩子。”
她随口说着,大脑却飞速运转了起来,靳斯言看着像是喝断片了,不如趁机问点什么出来?
问题又不能太过分,万一明天他还记得就糟糕了。
靳斯言等了很久都不见她说话,于是悄悄往有光的地方挪了挪,又眼巴巴地看着她,鼓足勇气道。
“我怕黑,你可不可以留下陪陪我?”
傅白晞不想,也没义务惯着他,当即微冷了神色,淡漠道:“不行,我睡觉必须要关灯的。”
他有些失落,抿了抿唇,不管她问什么都不在开口。
傅白晞瞪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今晚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犹豫了下,毫不温柔地扯着他的衣领向床边走去,肃声道:“靠近床边睡,不许瞎动。”
她关了灯,缩在另一个角落,反正这个床够大,中间隔着的距离足足能再塞下五六个人。
光线消失的一瞬间,靳斯言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巨大的恐慌浑身都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傅白晞是被他牙关敲击发出的声响惊醒的,她连忙下床开灯,发现他浑身居然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脸:“你没事吧,我已经打开灯了。”
靳斯言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紧到像是将要溺毙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双眸带着水光,低哑着嗓音呢喃:“我会乖的,别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调皮了。”
真是可怜又可爱,要不是她手腕上还锁着铁链,就更可爱了。
傅白晞冷笑着活动了下手腕,直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懵了,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再怎么可怜和她有半点关系吗?
更何况,她明明已经拒绝了他,还敢用洛宁宁来威胁、囚禁他,他现在看着再怎么可爱,实际上都是个变态!
傅白晞咬牙瞪着一脸无辜捂着脸的靳斯言,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一下,能显得对称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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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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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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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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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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