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晞软着声音哄他:“老公,房间好黑,我有点害怕,你理理我好不好?”
尾音已是带上了一丝隐隐的哭腔,面前的男人却只是做出了更多的应激反应,似是深陷在了过去的梦魇之中,高大的身影逐渐与幼童的一点点重合。
傅白晞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母亲的遗像轻轻放在一旁,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她忍着心里的酸楚,浅笑嫣然地看着他,软软道:“老公,我还有事想和你分享呢!”
与她相握的手却是越来越紧绷,甚至猛地缩了回去,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两字。m.χIùmЬ.CǒM
她无奈,干脆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对上了那双暗沉的没有丝毫光亮的眸子,捧着他的脸重重吻了过去,在他的薄唇上辗转反侧。
身下的人从僵硬,到一点点的放松,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激烈地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傅白晞的眸子已是蒙了层水雾,满是惊喜地看着他唤了声:“老公,你没事了?”
墨易琛却是敛下眸子没有看她,静默半晌,才语气平淡地道:“我们离婚吧。”
“不!”
傅白晞下意识地否定他,语气已是带了丝尖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痛。
按耐下心底满溢的不安和恐惧,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来,手却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我不要,我只喜欢你,离开你我要怎么办?”
她懵然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楚楚可怜,墨易琛轻轻摩挲了下手指,按耐下想要安抚她的冲动,语气消沉又低哑。
“有那么多人爱你,楚景也好别人也罢……我是个疯子,会伤害到你的。”
“没有别人!”
傅白晞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眸中含着的隐痛是如此清晰,甚至于忍不住哽咽了一瞬。
她含着一汪泪水缓缓摇了摇头,唇瓣泛了丝苍白,抓着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处。
“我的心是为了你在跳动啊,我能够活着也是因为你啊,你要是不要我了,还不如杀了我!”
墨易琛猛地抬头看她,眼眶都忍不住泛了丝猩红,声线狠戾:“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傅白晞,不管有没有我,你必须活着!”
“呵。”
傅白晞不由得冷笑一声,第一次在他面前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全部收敛,狠狠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反手从床头拿起了水果刀,用那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处。
她舔了舔唇瓣,扬起了一抹堪称妖媚的笑,配合着那精致无比的眉眼简直是美的惊人。
声线甜美地轻笑着道:“墨易琛,不然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啊,你都不要它了,我还留着干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墨厉泽不由得皱着眉厉声斥责着,却在她坚定至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声线颤抖着道:“你先把刀放下!”
“我不要。”
傅白晞笑的绝美:“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我的少半分!”
墨易琛看着她,眼底冷戾深邃的目光终于尽数化解,一把紧紧地抱住她按在自己怀里,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的脸埋在傅白晞的颈窝处,像是终于崩溃了一般喃喃自语着:“你不懂,我是个疯子,我会伤害到你的,我不想这样……”
傅白晞松开了手,任由水果刀重重落在地上,同样用全部的力气紧紧回抱住他:“我只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就够了!”
他用生命爱着她,她不能,也不会离开他!
墨易琛转而捧住她的脸,一个个炙热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从光洁的额头,到纤长的眼睫,秀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红润的唇瓣,眼里满是疯狂和移动。
他的眼睫不住地颤动着,就像是心中的伤痛都转化为无声的血泪,在最亲密的纠缠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半晌两人才分开了些距离,墨易琛将额头和她的抵在一起,微敛着眸子安静地沉默着。
傅白晞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将刚刚的戾气收敛的一干二净,等着他自己开口。
可能是此时的气氛实在令人安心,曾经受到的那些伤害似乎在一点点消失,遥远的好像是在上辈子。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娇小柔软的身影,鼻尖萦绕的是她发尖的甜美香气,悲怯暴戾的心突然一点点被抚平了。
墨易琛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低沉,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说着:“墨厉泽说的对,我妈就是一个疯子。”
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他是最不幸的后者。
他的噩梦始于一场误会,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任墨家掌权人,在一次应酬时不小心沾到了陌生女人的香水味。
他的母亲,那个本来温柔的女人,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疯癫起来,一次次的争吵,打架,终于在矛盾达到顶点时对自己的丈夫挥起了利刃。
一个正常人又怎么能接受的了这些,他的父亲从震惊,转为厌恶,最终坚定的与母亲离婚,而做母亲的,竟把年幼的他偷走带去了国外。
他就这么失去了温馨的家,还有心中隐隐惦记着的小青梅,来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他的母亲却没有给他半分关爱,开始整天酗酒,喝醉之后就对他进行殴打,甚至故意用刀在他身体上制造伤口,然后愉悦地哈哈大笑。
而年幼的他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变得麻木至极,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照顾自己,学会了在伤痕累累时不掉下一滴眼泪。
终于有一天,母亲在酒后过失杀人,被判处了死刑,处决那天他也跟着去了,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心里隐隐解脱和快意。
他的母亲越过重重人群看他,目光满是怨毒和憎恨,像是在看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她的身体轰然倒下,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就像是盛放到糜烂的玫瑰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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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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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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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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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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