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条件反射地喊道:“救命啊!白加黑快救人啊!”
回头,却见黑白无常毫无反应,她急切地喊:“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快去救人啊!”
黑无常说:“你是要救她还是要救你自己?救她的话,你就回不了人间了。”
林芬斩钉截铁地说:“救她!”
白无常诧异地说:“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回人间的吗?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我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吗?不是生怕这次计划失败回不去的吗?
林芬懵了,她望着沉寂的河水,陷入了沉思。
“唉,林芬,你这是太善良了,做人也好,做鬼也好,太善良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个社会就是坏人的社会,你只有足够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黑无常说。
“我不管,先救她吧,不然来不及了!”林芬焦急地说。
黑无常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黑白无常走到河边,冲河里叫道:“水兄,呼叫水兄!”
一会,河里浮出一个头来,对黑白无常说:“两位无常兄,唤我何事?”
黑无常说:“刚才投河的那位女子你可知晓?我们想劳烦你救她上来。”
水鬼说:“好,两位老哥稍等,我去去就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水鬼就带着女子浮上了水面。大家慌忙把女子拉上来,平放在地上。
水鬼说:“你们恐怕救不了她了,她的三魂七魄在跳河之前就散了大半,现在又被河水一呛,生还的可能性渺茫。”
林芬摸摸女子的颈动脉,探探她的鼻息,欣喜地说:“她还没死!赶快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给她做人工呼吸!”
白无常说:“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这个我们可以做到,但是人工呼吸……我看就不必了吧。”
林芬不解地看着白无常,不明白他的意思。
黑无常说:“我们都是鬼,给她的气都是阴气,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林芬不甘心地说:“那怎么办?她这么年轻,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吧?”
黑无常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来救她。”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路上早就没有行人了,只有几辆车偶尔从桥上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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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芬想了想,这个时候,只有夜市才会有人,可是夜市太远,根本来不及。
怎么办呢?
“各位鬼神,不要白费心机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幽怨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跳河的女子,她的三魂七魄已经离开了肉身。
林芬说:“你不要气馁,我们有办法的是不是?白加黑,你们说,我们有办法的是不是?”
回答林芬的,只有沉默。
女子说:“我说过了,你们不必白费心机了,我已生无可恋。”
“不要说傻话,你还这么年轻,死了多可惜啊,我想活还活不了呢。”林芬劝她。
女子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你想活是因为人世还有你放不下的人或事,我呢,对我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林芬还想说什么,却被黑无常拦住了。
黑无常说:“你不要再白费唇舌了,她一心求死,就算最先进的急救方法也救不了她了。人的最后一口气如果靠本能的求生欲望支撑的话,是可以支撑几天几夜的,可是她已经放弃了。我们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了。”
生无可恋。
林芬活了三十年,她的字典里还真的没有出现过这个成语。做了鬼,猛然听到这个词从如此年轻美貌的女鬼口中说出来,着实令她震撼。
跳河女生无可恋,林芬顺利地进入了她的肉体,黑白无常带着女子的魂魄,别过水鬼,一行三鬼偕林芬回到了地宫。
林芬有了新的身体,十分不习惯。倒不是因为女子的肉身和她的魂魄闹别扭。
肉身本是个性情温和,知书达礼的女子,二十岁都不到,不知道她在人间受了什么伤害,竟放弃了人间美景,大好年华,一心为鬼。女子的肉身似乎还沉浸在那种伤痛中,显得很麻木。
林芬不习惯的是突然换了这么年轻而美丽的身体,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咳咳。我是林芬。
林芬清清嗓子,想听听,她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她原来的声音。
林芬以前的声音适中,说不上柔和,也说不上粗促,而今呢,有点婉转,有点细腻,像黄莺。
林芬摸摸自己的脸,光洁滑腻,好像玉帛,她又摸摸自己的胸,再掐了掐腰身,杨柳一般……
这是我吗?这是我吗?
林芬又惊又喜,又慌又怕。这和以前那个皮肤粗糙,满面腊黄,风风火火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版本,这要怎么回去?回去了又怎么跟周围的人解释?
她急得像踩在热锅里,一双脚不停地来回走动,仿佛只要一停下来,整个人就会被烫熟了。
她觉得不能这么一个人呆着,她得找个人说说话,想想办法。
林芬决定去找阎王。
林芬没有找到阎王,却遇上了跳河女鬼。
她正在偏殿受刀刑。十米多高的刀梯寒光闪闪,耀人眼目,女鬼的手攀着刀锋,脚踩着刀锋,每攀踩一下,四肢就被割开一道口子。xǐυmь.℃òm
“喂!你干什么!你下来!”林芬看着女鬼快被割成肉末的手和脚,心疼地大喊。
旁边一个守着女鬼的鬼官看看女鬼,再看看林芬,惊讶极了。
怎么?这个人不是鬼,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地宫?鬼官想。
林芬抓住鬼官怒骂:“是不是你让她爬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死鬼,你自己为什么不爬?”
鬼官见林芬来势汹汹,又十分像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不是我要她爬的,我只是负责看管她。”
林芬推开鬼官,冲着女鬼喊道:“你快下来!”
女鬼缓缓走下刀梯,四肢刚离开刀梯,整个人立刻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歪倒了,林芬赶紧扶住她,让她坐下。
女鬼脸上的表情极为古怪,看得出她是十分努力地压抑着疼痛。
林芬拉着女鬼的胳膊,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四肢,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抓住鬼官一阵好打,骂他:“是哪个蛇蝎心肠的弄出来的这种鬼刑法?他自己有没有挨千刀万剐过!”
鬼官战战兢兢地说:“小姐,你有所不知,在我们地宫,凡是青壮年亡魂,都称为早亡。早亡的魂魄又分为两种,一种是未婚,另一种是已婚。这两种人都是要受极刑的。
极刑的处理方式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自杀,另一种是他杀或者疾病跟意外。自杀的未婚者,因辜负了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会被处以上刀山下火海的极刑---比如她。”
放开鬼官,在她身边坐下。为她捋了捋额前的发,和她聊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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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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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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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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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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