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挂的红灯笼,飘曳的春联红纸,虽然喜庆,可在我看来,是也只是给这里添加了一点怪异气息,因为红灯笼上,始终缭绕着一缕缕化不散的黑雾。
常人看不见的雾气。
我们赶到时,汪泽的家门外已经三三两两的站了一些邻居,正议论纷纷着,看到汪泽的归来,现场又是一阵声音喧嚣,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冲汪泽大声的喊了一句:“汪泽,快点进门,你爸爸几分钟前已经去了。”
怪不得,屋里传出妇人异常凄惨的哭声。
邻居的一句话,听入汪泽耳旁,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死亡的讯息却来得太突然。
汪泽一步趔趄,差点跌倒地面,即便是我和老鬼,也是有些震惊,大白天活人过世,也太过于蹊跷诡异了吧?
没有一句话,低着头的汪泽急忙冲进了屋内,我们也随后跟了进去,只见她母亲在一旁捶胸顿足的哭喊着,汪泽的父亲,脸色苍白,睁大着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手呈爪状垂在胸前,似乎心有不甘,汪泽扑倒在地,跪在了床前嚎啕大哭起来。
老鬼探了探,道,“尸体已经凉了,怎么会这么快?”
我低声道,“卍字妖祟,吸走了他残存的血气、阳气。”
梁老开口安慰,其他几个老者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的看着,我和老鬼没有闲着,开始走动,检查情况;汪泽父亲的手腕上,有着几道淡淡的黑色的抓痕。
地面上,还有一些浅浅的怪物脚印。
就在这时候,汪泽突然开口了:“两位高人,麻烦你们看看我媳妇!”汪泽说完,带着我们就往楼上走去,几个门外的邻居也准备跟着走上去,被老鬼拦了下来,我说道,“老鬼,你在下边转一转。”
老鬼点头道,“我有点端倪了。”他的目光,不在楼梯上边,而是汪家后边的院子,那里湿气很重,温度也比其他地上低有两三度。
汪家二楼,汪泽居住的房间,一扇大红木门,此时却紧紧地关闭着。
刚推开门,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暗暗的吃惊:好大的一股怨气。
里边,光线有些昏暗,汪泽的媳妇闭着眼,软趴趴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身上的衣服却让人难以留意的缓缓的挪动着。
我连忙拉住了正要上前的汪泽,冲他摆摆手,示意站在一边。
因为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汪家媳妇的肚子上,趴着一个双眼猩红的小娃娃,小娃娃睁着眼,死死的盯着他,小嘴一张,作势要咬。
我皱着眉头,对着汪泽媳妇的腹部上头凭空虚画了一个符咒,手呈剑指,大喝了一声:“还不走?还想害人?”说罢,手呈捏物状,像是提起了某样东西,塞进了一个黑色的小瓦罐瓶子,一张符纸揉成团,塞在瓶口处,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布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纸红符贴在了床上的汪泽媳妇身上。
此时的汪泽,表情说不出什么滋味,呆若木鸡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没多久,我转过头,看了看汪泽,眼神里晃过一丝疑虑,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交与了汪泽几张符纸,嘱咐他贴在房门上,我叹了口气,走下了楼。
汪家后院,此时,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声,望出去,老鬼已经翻墙出去了。
看到我走下来,堂屋里外站着的人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原本喧闹的众人都静静的站立着,似乎都在期待我说话,可我只是摇摇头,沉默不语。
这时候,梁老走过来问道:“这家人没事了吧?”
“现在没事,也只是暂时,事情还没完。”我摇摇头,走到了门外的水泥地上。
梁老一愣,下意识道,“还有人会死?”
我道,“应该是!”
闻听我的话,众人又是一惊,有些胆小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家人,是不是有小鬼娃在作怪?”梁老走近了我身边,悄声的问道。
“梁老您说得没错,是一个鬼娃娃,怨气还不小,这事如果不尽早解决,后面怕是还会继续闹下去。”我开口说道,鬼娃娃的魂,在楼上。
而鬼娃娃的尸体,却埋在菜园子泥土下。
“年轻人,你过来,我们到路边去说话。”老人摆摆手,招呼着我走到了汪家门外的马路僻静处,像是有什么秘密的话要对他说一般。
“年轻人,你清楚这汪家为什么会有怨气作怪么?”梁老的表情,总透着一丝怪异。
“梁老,您指点指点。”我说道。Χiυmъ.cοΜ
“说来话长啊!”
“诶……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年轻人,你不是我们村的,有些事你知晓,顽固的汪守强,简直就是头犟驴,二年多前,汪泽的媳妇生了一个女娃娃,汪守强就对她没了好脸色,经常在外面说母鸡不会生蛋,指槐骂桑,我们心里其实都清楚得很,后来,那女娃娃还没到一岁,就卖给了远处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梁老说话时,老脸上,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买卖婴儿,这可是犯法的,你们都不理会?”我好奇道。
“我们这地,比不得大城市,加上那是汪家自己的事,外人不好插手。”梁老回道。
“汪泽第二个孩子呢?前两天发生的惨剧,怎么会夭折了?”我问道。
“不清楚,有可能是病死的吧……”梁老说道。
怎么可能病死?
因为那个婴儿的魂,怨气重得吓人,在我看来,十有八九是被大人摔死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重男轻女的汪守强。
不然的话,鬼娃娃怎么会先害死她的爷爷?
“年轻人,汪守强死了,也是他自找的,现在事情也都清楚了,汪家的人,不能再出事了,你懂我的意思吧?”梁老满脸疲惫说道。
“放心,鬼娃娃的事,并不难!”我转身回到了汪泽的家中。
此刻,汪泽的家里哭声一遍。
水泥地上的村里人越聚越多,我环顾着四周,看不到有几个人悲戚同色,反而有人悄悄的说着这活该遭报应的话,探手入布袋,摸了摸袋里的瓦罐,我的心里就想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充满了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没到中午,村里人的帮忙,院子外架起灵棚,正厅里也开始布置起了灵堂,我坐在人群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就在这时候,汪泽披着孝帽,来到了我身边,垂着头轻轻的说道:“林大师,对不住,怠慢了你,家里现在这样子,实在分不开身,真的对不住……”
汪泽的话还未说完,我叹了口气,盯着低头的汪泽,严肃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第二个女儿怎么死的?”
“啊……怎么问这事?”汪泽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如果你对我说实话,后面的事情我帮忙处理,如果你不说,那我就现在就走。”我已经带着怒气在说话。
“我、我说实话,林大师,您别走,求您帮忙化一化。”汪泽更加慌乱起来,结结巴巴的哀求着。
汪家二楼,汪泽的房间里。
此时,汪泽媳妇已经醒了过来,嘶声力竭的抱着被子哭着。
“林大师,我爸一直都想要个孙子,老人家老了,想抱孙子,我媳妇第一胎生的是女儿,我和我媳妇觉得女儿也好,可我爸死活不肯,一定要把孩子送走,正好那时候外地也有一户人家生不出娃娃,于是就背着我卖到了外地……一个多月前,我媳妇又生了一胎,还是个女儿,我和我媳妇就决定着好好养这个孩子,可我爸不同意,说有人要就卖出去或者送出去。就为了这事,我们一家人经常吵架,事情从这时变得诡异难测了,孩子突然脸色枯黄,没日没夜的哭,奶水也吃不下,越来越消瘦,就剩下了皮包骨头,到最后,她的小脸泛黑,好像披上一层恐怖面具?一到夜里,小眼睛还散出铜光,异常吓人,那一晚,我老爸喝多了酒,和我媳妇争吵时,小孩不慎坠地……”
“卍”字害人。
如果女娃没有摔死,估计那天夜里,汪家几口人要全部遭毒手。
不过那重男轻女的汪守强,也是个可恨可悲的人。
“汪泽,你太懦弱了,不像个男子汉,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不配当丈夫,也不配做父亲。”我说道,如果汪泽强硬几分,敢于压住汪守强一头,真正做主,今天,他家里就不会有这种惨剧了。
往后的日子,他注定会妻离子散。
汪泽没有说话,低着头,陷入了思考,楼上的女人哭得更厉害了,不知道她是恨死去的公公汪守强,还是更狠她这个无能的丈夫。
死去娃娃的魂,就在瓦罐里。
我没有交给汪泽,鬼娃娃的怨气太重,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散不去。
下午,老鬼总算是回来了。
“老林……那妖祟……真的在……鬼子林……地方我也记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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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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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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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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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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