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动作僵硬的妯娌女尸,那尖尖的下巴骨轻轻地开合着,从那满是黑色淤泥的嘴里,发出令人魂飞胆裂的声音。
阴冷的通道,无孔不入的煞风在刮动,气氛压抑。
又近了一些,看得比较清楚,妯娌女尸没有活人的皮囊,只剩下惨白的骨头,在这阴冷的黑暗里看得很悚然,从她那略显矮小的体骨和那一头还没有腐烂的长发上,可以断定,这是一具死去十年以上的女尸,甚至年头更长一些。www.xiumb.com
“是……可怕的……枯骨叫魂!”猝不及防,我身后的巴老鳖忽然惊叫一声。
被巴老鳖吓了一条,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我低声念道,“巴老鳖,下次你鬼叫时,能不能先通知一声!”
算不上是枯骨叫魂,女尸的白骨,微微发黑,并且颅骨内隐隐发红光,通过两个凹陷的眼窝往外激射,说明尸骸内有冤魂作祟。
“林……林三……”
“林三……”
“……”
凄厉的声响在回荡,难以想象,这个妯娌女尸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旁边的巴老鳖,满是冷汗的额头,面如死灰,从他那对眼睛里,看到急剧收缩的瞳孔,能知道他现在的脑子只剩下绝望,“她……似乎在……一遍遍……呼唤……我的名字……脑袋很疼。”
巴老鳖没说完,整个人瘫倒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
我连忙道,“巴老鳖,别发出叫声,否则你会死的很惨,我来对付她。”
这时候,我已经弄清楚一点端倪,浑身惨白色,缭绕恐怖怨气的女尸呼唤的根本不是我的名字,墓穴的设计者也不会知道后来者的名字,然而,每一个进入墓室的人都会误以为它在叫着自己……或者说,这种枯骨叫声,能叫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而这种可怕的幻觉,会叫人的灵魂从身体里钻出来,脱离肉身,从而快速消亡惨死。
我深吐一口气,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朱砂,飞快地倒出朱砂,双指一点,指印落在额头,希望借助这种简单的《定魂术》来封住自己的灵魂。
“啊……”
“鬼啊……”
这时,巴老鳖忽然惊叫一声,他全身都在发颤,惊恐万分的表情,昏暗中看得无比瘆人,没等我有反应,他转身就向来路上逃去。
我原先深吐一口气,吐出阳气。
本来已经吸引到妯娌女尸的注意力。
然而,这具脚不沾地的女尸,飘到我身前两米时,又被巴老鳖吸引了,身上的骨头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她嘴里泛黄发黑的两排牙齿,也在上下合动,从我的身边飞掠而过,荡起一阵怨风,径直向巴老鳖追了过去。
“别跑……巴老鳖……快停下!”我大叫一声,从背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支丧魂棒,抹上朱砂,顾不上多做准备,迅速地追了过去。
女尸的动作很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咚……咚咚……”
仓皇逃走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是巴老鳖止步了,出乎意料,他忽然停了下来,表情木然地转过身来,没有一点色泽的眼睛,瞳孔涣散,直勾勾往回看,我吃惊地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人正从他的头顶慢慢地爬出来。
人体很软,几乎是趴在他的头顶上,但动作却很快,眨眼间已经钻出了大半个身子。
“呜呜……”
就在飘荡空中的妯娌女尸,张大嘴巴,试图吞下巴老鳖魂魄的时候,我跳到了它的身后,挥起丧魂棒,恶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一部分朱砂影,印在妯娌女尸的骨头上,随即,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犹如丢魂了,僵立在了原地。
我则飞快地把一粒药强行塞进了巴老鳖的嘴里。
巴老鳖头上半透明的影子,挣扎了一番,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拖拽,慢慢地缩了回去,没入颅骨内,随即,巴老鳖翻着白眼,往后一个趔趄,仰头倒摔,就像烂泥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我长出一口气,然后,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近乎吼道:“找死啊你……跑什么!”在这种囬笼镇地底世界,最忌有人死亡。
巴老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瞪着一双茫然的小眼睛看着我。
“没死就好……”我回过身来,咬破手指,手一抬,直接把鲜血滴在咒力女尸张大的嘴里,血液很快就浸入了已经有些风化的骨头里,女尸硕大的眼洞里顷刻间闪起两道寒光,身体也微微动了动,人偶一般地跟着我转过身来。
这是一种躯骨的方法。
老鬼传授给我的,紧接着,我又在妯娌女尸的头顶滴上了几滴鲜血。
松了一口大气,靠着冰冷石壁坐下,稍事休息。
“你这个驱魔人……好厉害……有真本事……差点丧命!”好久之后,巴老鳖才彻底清醒过来,讨好地对着我挑了挑大拇指。
我没好气道,“你可怎是胆肥,没一点道行,就敢窥探囬笼镇的墓室财宝。”
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略略休息了一下之后,我站起来,示意巴老鳖打开手电筒,然后,用手向着墓道深处一指,妯娌女尸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笨拙地晃动着身子,缓慢地“走”进浓重的黑暗之中。
手电光照在它有些弯曲的脊骨上,闪着一团诡异的白光。
我和巴老鳖紧紧地跟在妯娌女尸的后面,再一次钻进沉沉的黑色里。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先前停留的地方。
前面的妯娌女尸忽然停住了,缓缓地把身体转向凸凹不平的石壁,然后,它忽然向前一扑,竟然“唰”地一声钻进了坚硬的墙壁之中。
“什么情况?”巴老鳖惊道。
“去看看……”我也是一肚子疑惑,走过去,伸手在冰凉的石壁上摸索着,几秒钟后,我吃惊地发现这石壁的中间竟然有一条《柔软》的缝隙,随着我双手的探入,缝隙居然慢慢地向两边开启,别有洞天,另一条神秘而又狭长的甬道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眼望不到头。
看到的都是满目苍夷的黑红色泽。
妯娌女尸的身影依然在前面晃动着,迟疑一会,我还是跟了进去,并且道,“巴老鳖……想活命的话……就跟紧我……死了别怪人。”
情况突变,就在我的双脚刚刚落进墙壁里的地上时,忽然,一阵冷风劈面袭来,紧接着,从旁边黑红色泽的墙壁里猛地伸出了一条已经生满了铁锈的链子,铁链就像一条吃人的毒蛇,一起一沉,灵巧地绕过我的身体,“呼”地一声把我紧紧地缠了起来。
像是黑无常手上的勾魂索,缠在我身上的铁链冰冷而坚硬,亳不费力地勒进了我的皮肉。
我刚想挣扎,它已经猛地缩回了墙壁里,此刻,我被紧紧地贴在了墙上,难以动弹。
“咔咔”
随着铁链锁紧,我甚至听到自己的骨头和坚硬的墙壁撞击时发出的声响。
“鬼东西……去死……”我将丧魂棒一扭,强行用力地向身后戳去,随着“噗”地一声闷响,丧魂棒竟然折断了,而就在我回头的瞬间,我惊恐地看见在这厚重的石壁上,竟然镶嵌着一张满是碎骨的人脸。
这根本不能称其为脸,每一块骨头都已经破碎,上面满是针鼻儿一样密密麻麻的小孔,就像一个挂在墙上的巨大蜂窝。而在这小孔的里面,翻滚着无数条小虫子。
错落的脸骨不时地发出吓人的声响,居然堆积出一丝无比狰狞的冷笑。
我奋力挣扎着,一边大叫着巴老鳖。
巴老鳖好像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一下……等他回过神来,高举着尖刀冲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几乎被铁链勒断了。
“刺……刺穿……这张脸!”我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喊道。
尖刀刺人脸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巴老鳖用力地把尖刀翻转过来,狠狠地在脸上搅动着。
皮开肉绽的血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随着骨头和虫子的迸溅,那张脸渐渐地消失在墙壁里。
而我身上的铁链也好像忽然间变得十分柔软,最后竟然慢慢地松开了。
“呼!”难得深吐一口气,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起头来,我的脸一瞬间又变得惨白如纸,因为我看到从那张脸消失的地方,正有几条细虫子一样的血流慢慢地渗出来,几乎是笔直地流向我和巴老鳖。
“快走,这是古代墓道机关……臭名昭著的滴血墙!”我大呼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进了甬道那浓浓的黑暗之中。
“滋滋……”
好像高浓度硫酸在流淌的画面,滴血墙里的血越流越多,最后已经把整个墙体都掩盖了,刺鼻的腥臭充满了墓道,叫人一阵阵地头晕目眩。
本能的反应,我跌跌撞撞地跟在那具女尸的后面,身后的鲜血一直紧紧地跟着我们流淌着,就像一条条被越拉越长的小蛇,难以挣脱,有几次差点儿“爬”上我们的双脚。
这滴血墙里的血含有毒素,要是蘸上了,人就会骨松肉散,从而人肉……削……白骨!
我以前听坟头师戈坟说过,古代人,设计这种机关时,要用很多活人的鲜血搅拌泥浆,这样那些被杀死的人的冤魂,就会被封闭在墙壁里,用来对付外界蠢蠢欲动的盗墓贼。
我和巴老鳖喘着急气,摸爬滚打,一路跌跌撞撞,这条死亡甬道终于到了尽头,一扇笨重的石门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那具妯娌女尸站在石门跟前,僵硬的骨骼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帮助?
“林三,这女人尸体……靠不靠谱的?”惊异不定的巴老鳖,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有些不放心地问我。
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在这生和死的交界线上,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值得信任。
也不知道什么年代石门,几乎风化,我们的脚下满是细碎的石屑,一股腐臭味从后面冒出来,我推断这后面应该是一间墓室。
我走上前,双手一压,使劲全身气力推门。
“铿铿”
厚重的石门,摩擦着地面,门缝在一点点被推开。
“快了!”巴老鳖这家伙只在一旁加油助威。
石门开启的一瞬间,一块几乎遮挡了我们全部视线的巨大石板,带着强劲的阴风劈面向我们砸来,泛白石板的后面,腥臭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足有三米高的人正挥动着手臂紧随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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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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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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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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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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