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通阳碑”旁,耳朵里只有呼啸的阴风,以及那似乎来自九幽世界的地狱葬音。
尤其类似鬼旗飘曳的可怕声响,迎面卷来,欲要将人的脸皮刮掉,要将人的三魂七魄坠进深渊。
“阴兵开路,诸鬼避退?”
我狐疑道,“大黑,你确定这不是一场阴险的交易?”
清朝的鳌拜,阴寿将尽,要与九幽下的人交易,换取阴寿活命。
大黑狗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匍匐在地,四肢颤抖,浑身每一根骨骼都在抖动,“是阴兵无疑,林三,我们速速退让,免得惹上无妄之灾。”
一向冷眸入刀的鸤鸠,此时也瞳孔涣散,“不能招惹阴兵。”
“好!”
往回走,刚移动几步,头顶上忽然飘来一阵浓重死雾,避让不及,看似搅动的雾气,却重如岩石,一落到身上,我们三个径直跌倒地面。
巨大的压抑,萦绕不散。
大黑狗脸色难看道,“我们犯了禁忌……触怒阴兵了?”
巨大鸟尸一般的鸤鸠,原本就寸裂的脖颈,此刻更是耸拉下来,呈头、身分离的惨状,“不在通路碑,未拦阴阳路,怎么会惹到它们?”
“有人过来了!”
我惊恐念道,阴兵、狱卒、鬼差等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只可仰望的存在。
鬼门兵,狱卒力。
立刀山,掌油锅。
阳间魂,胆惧裂。
每一个都是恐怖到极点的存在,惊异不定时,一团雾气汇聚身前,朦胧中,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从雾里探了出来,四目对视,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这张脸,似人似兽,又像人带上一副鬼面具,异常森然。
“哼!”
平地起惊雷的一声冷哼,炸裂耳膜,青面獠牙的鬼脸开口,“你等三者,为何在此鬼祟议论?”声音忽高忽低,充斥一种神秘。
因为恐慌,大黑狗与鸤鸠的脸,几乎埋进了泥土里。
我咬着牙,想要开口,嘴巴在努力动弹,却发现憋不出一个字。
青面獠牙的脸,闪烁异样光芒,对我投来一种吃人的目光,重音道,“说!”
鬼音一出,雾气惊退。
此时,我才看清了怒目圆睁的阴兵,高有七尺,体态高瘦,浑身披一件黑色鬼袍,没有被衣服覆盖的皮肤,密布一条条狰狞的纹路,昏暗中看去,仿佛一条条毒蛇在它身上爬动,说不出的骇然。
他一条干皱发黑的手臂,拖着一条锁链。
沸气腾腾的红色锁链,上边居然还有未干涸的鬼血?有风拂过,锁链纹丝不动,只是上边似乎挂有一些破碎的魂魄,随风摇曳?
“说!”
青面獠牙的阴兵,极尽可怕怒道。
“扎纸匠林三,遭数百年前的清朝死物纠缠,尤其是年羹尧、索额图等道行老鬼,为了保命,四处仓皇逃走,最后不得不钻入此处。”我额头满是冷哼,却不得不继续念道,“现欲回归地上……”www.xiumb.com
没说完,却被面目狰狞的青面阴兵重语打断,“林三,私带鸤鸠回阳,犯下禁忌,你该当何罪?”
这不是阴冥事,这阴兵管得太宽了吧?
我道,“知错退改,没有大概吧?”
“态度恶劣!”
青面阴兵的眸子,黑色眼球在转动,里边有诡异的画面在飞快闪烁,“林三,你拦住阴兵路,这是罪一,议论阴冥事,这是罪二,鸤鸠乱阳,这是罪三!”
鬼音荡荡,极尽威严。
让人仿佛置身传说中的森森阎罗殿。
我,“……”
无话可说,这青面阴兵简直是在胡乱逆行法度,违反秩序。
活人命,天数定。
从古至今,由不得一个阴兵小卒鬼判。
“剥你三魂,留你七魄,以示惩戒!”青面阴兵一字字吐出鬼音,此时,他缓缓抬起手上锁链,狂风呼号间,就听“哗啦啦”的铁器声,下一刻,我的脖颈突然遭重力挤压,窒息的感觉疯狂涌上心头。
三魂被夺,当于命不复存。
这青面阴兵行事狠厉、果断,不留余地。
“滚!”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左手一扬,金漆骨粉朝阴兵甩了过去,噼里啪啦星火涟漪中,锁链退去,青面阴兵依旧纹丝不动站着,没有一点伤,“林三,区区一个《目级》道行的扎纸匠,挣扎有何用?”
我怒道,“该死的,你叫什么名?”
“我叫……嶽!”青面阴兵扭了扭脖子,凶眸折射青光,朝我激射而来。
阴兵鬼差,一般是单名,没有姓,据说名由阎王赐予。
我连忙横移避退,“嶽,你个杂碎,谁给你权利擅自对活人鬼判?”就算是判官,也没有那等权利,毕竟不在两个世界,定有秩序。
阴兵嶽在发出诡笑,獠牙森然,青面狰狞,“我自己定的规矩!”
我道,“你不怕阴司法度?”
阴兵嶽有恃无恐道,“瞒天过海,谁人可知?”
“铿!”
鬼魅身影移动,下一刻,一个冷冰冰的手掌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抬里地面,近两米高的阴兵嶽,简直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形凶器,“林三,你的三魂,算是孝敬我了。”
我右手的扎纸刀,往下一刺。
阴兵嶽头也不挪,反而讽笑,“能扎纸葬品的刀,我也收下了。”
“噗!”
扎纸刀不偏不倚刺穿阴兵嶽的脑袋,诡异的是,他的头颅里莫名衍生一股怪力,反而将扎纸刀吸了进去,刀柄脱手,阴兵嶽很得意,“今天,未跨通阳碑,未走人间路,已有收获,真是大吉大利啊!”
啊啊啊!
我仰天悲吼,口吐鲜血,全身都绷直了,一阵阵恐怖的鬼力开始在我身体里肆虐,要将我的灵魂搅碎,简直是撕心裂肺的惨痛。
“拼了!”此时,一直战战兢兢的大黑狗,见我性命危在旦夕,龇牙扑咬过来。
“滚!”阴兵嶽一脚踹出,大黑狗倒退滚出十几米远。
此时,我全身血棺爆裂了一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不安的跳动。
“扎纸刀?”
魂魄将碎时,突然脖子一松,我跌倒冰冷的地面。
再望去时,阴兵嶽一个劲后撤,穷凶极恶的青面鬼脸,升起了不安表情,他双手抱住脑袋,口中自言自语,“扎纸刀,赶快滚出我身体,居然被阴了一招……”
事情出乎意料。
就连惶恐不安的鸤鸠,也抬起头观望。
“嘭嘭!”
阴兵嶽的头顶冒起青烟,脑袋开瓢,一柄扎纸刀倒插在他天灵盖,他开始倒地翻滚,发出尖锐凄厉的叫声,不过无法拔出扎纸刀。
巨大的阴风,也自阴兵嶽身体迸发出,周围鼓起巨大的烟尘,模糊中,看到巨大鸟尸的鸤鸠都被狂风吹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尘土还在漫天飞扬。
恐怖的阴风,却是消失无踪。
一个东西却甩到我身上,低头一看,是一个小纸人。
青面獠牙的小纸人。
赫然是阴兵嶽,一个缩小版的阴兵,揉了揉眼睛,小纸人却消失了,在我身前只剩下一把扎纸刀,我诧异道,“怎么回事,眼花了?”
四周望去,却看不到阴兵嶽的影子。
只剩下一条沸红鬼索,散落地上,阴兵嶽似乎是逃离了?
我弯腰,捡起扎纸刀,可是手掌接触的瞬间,却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波动,吓得我立即扔了扎纸刀,“阴兵嶽,真被封在扎纸刀里了?”
观察好一会,没有不详。
昏暗中,我再次弯腰捡起,扎纸刀捧在手心,隔着刀身,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鬼叫声,自刀身波动出来。
一代奇人张扎纸遗留的这把刀,还真是透着诡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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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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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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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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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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