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的雾气里,不见星月,随着“脚不沾地鬼”太监走着,荒废的山园,干涸的溪流,坍塌的长廊,布满荆棘鬼草的幽道……
我无语道,“这地方……你们住着都不瘆得慌?”
说完后悔了,这里本就是“鬼”的居所,对他们而言,越荒废,越枯败,他们就住得越舒服!
“多事之秋,就成这样了。”鬼太监还是开口了,“平日里,不是这回事,下次你再过来,保证周围景色,让你流连忘返呦。”
鬼太监说话时,还是一个劲翘着兰花指,看着心里发毛。
我又道,“你是哪位公公?”
鬼太监道,“咱家……高公公!”
还没多问,走上三级石阶,走过两盏高高悬挂的白灯笼,推开一扇布满灰尘的木门,已经来到“陪葬仓库”!
这里边,宽阔干净,一片古色古香的古典环境。
不像是藏宝阁,倒像是一处迎客厅,墙挂古画,桌置古瓶,脚踩的地面,也是清一色的红漆木板,一尘不染,在正台上,烛火飘曳。
没有看到堆积成山的宝贝。
站在这里,却依旧能嗅到“铜臭”的味道?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林三,你闻到什么没有?”大黑狗摆动尾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大黑,不要妄动,静观其变!”我小声念道。
“一个清朝的陪葬品,肯定不俗。”大黑狗又道,“要不是老鬼索额图,绝对可以大干一票。”我对他无语了,死人钱都想抢,不是好狗。
我们说的是人话,不怕鬼太监听闻。
对我们的话,鬼太监露出奇怪表情,似乎勾勒起生前的点滴了?
“和总管!”
“和总管!”
“又到哪去了?”鬼太监口吐鬼话,朝里边着急喊话,却也不敢随意走动。
人怕恶人,鬼怕厉鬼。
“叮叮叮!”
没有鬼回话,却传出一阵乐器调动的声音,像是某一种西洋乐?
“夜色明如许,嗟令困不伸。百年原是梦,廿载枉劳神。室暗难挨晓,墙高不见春。星辰环冷月,缧绁泣孤臣,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余生料无几,空负九重仁。”
充满悲凉的一首诗。
仿佛一个即将临刑的恶徒,生命到头时,说发出的最后遗音。
当中蕴含凄凉、冷清、饥饿、刑罚、痛苦等苦辣滋味。
“叮……叮……叮……”
乐器声越来越慢,我的心都被勾动起来,忍不住屏气凝神静听。
伤感的声音再一次飘出,绕梁而转,萦绕不散。
“今夕是何夕,元宵又一春。”
“可怜此月夜,分外照愁人。”
“思与更俱永,恩随节共断。”
“圣明幽隐烛,缧绁有孤臣。”
不过鬼太监的表情,却是皱变,连忙道,“大事不好,快进去救人!”
转过一个帘口,里边是内室。
一进来,就看到半空中,摇曳着一条白绫,此时,一个胖嘟嘟的中年男子,白绫缠颈,正在做寻死举动,鬼太监连忙道,“和总管,物是人非,你此生不是前世人,何必执着前世相?”
鬼上吊?
能吊得死一个鬼?
站在原地,我觉得这个和总管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毕竟人有重,鬼无量,鬼本来就是能飘空行走的,一条白绫怎么能让他死去呢?
“啊啊!”
不过几秒后,白绫不断左右晃动,在上边飘曳,看着和蔼可亲的矮胖男子,张口,泛死鱼眼,手脚挣扎,呈一个将死的姿态。
“林三,别愣着了,帮忙救人啊!”鬼太监不救,却朝我喊话。
“大黑!”我使了一个眼色。
鬼上吊,缠因果。
我肯定不回去插手的,大黑狗就不同了,他可能是从鬼门关逃出的狗。
大黑狗借助周围桌台,猛然跳跃,一下窜起两米高,下一刻,就出现一处滑稽的画面,大黑狗落在和总管的脑袋上,本就几乎断气的和总管,被大体型的黑狗压塌,更是奋力挣扎,嘴里想说话,却憋得一脸通红。
“大黑,我让你救人,没让你杀人,麻溜点!”我无语念道。
“你这狗……”鬼太监更是愤恨得说不出话。
“嘿嘿!”
大黑狗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没有用狗爪撕裂白绫,而是在“和总管”的脑袋上跳了好几下,头顶上的木梁,都咯吱作响。
“噗!”
木梁没塌,白绫也没断。
倒是那位矮胖的“和总管”,身体坠倒地面,不过他的脑袋,却是留在白绫上,人身分离了?一片菜市场砍头的画面,好在没有血溅五步,只是有黑雾四处萦绕,到不觉得很血腥的场面。
“坏狗……还不……退下……”和总管的头颅,泛着死鱼眼喊道。
大黑狗蹿下来,奸计得逞的表情。
随即,在我皱着眉头的注视下,和总管在缓慢“组装”了身体,他个子不高,小眼睛,穿着黑色官服,没有带官帽,头发稀疏,像是一个官场老滑头。
“和总管?”
“和珅?”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矮胖男子,竟然是大清曾风光一时的大贪官和珅!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生前,的确做过清朝内务主管。
没想到死后,还在这清朝死城里,任一个财务总管的职位。
“和总管,你先别寻死了!”鬼太监一脸着急道,“大学士有事交代,事关鳌拜大人的阴寿生死,你可别耽误大事,否则的话,就不是这般上吊了。”
接下来,鬼太监简单交代了一些事。
“林三,所需之物,你找和总管即可,咱家在外等你!”鬼太监不想在此多待,火急火燎又往外走去,仿佛这里边,住着什么恶鬼?
“呜呜呜!”
鬼太监前脚刚厉害,屋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刺骨冷风,凄厉鬼音在回荡。
是怨鬼在不甘心嘶鸣。
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方才褪去,我好奇问道,“那几位是谁?”
看着和蔼可亲的和总管,还在揉着脖子,“前几位冤死的内务府总管,死后,做事不得力,被大学士处罚,就锁在头顶上瓦砾里。”
突然想到什么,我连忙走过去,道,“和总管,你的大名,我林三可是如雷贯耳啊!”
和珅小眼睛一亮,“后代人,还能记得我和珅?”
我回道,“自然!”
不管关于和珅的,所流传的一些故事,大部分是他贪污万法之事,没有好印象。
我问道,“和总管,你当年,真在大清国贪污了约值八亿两至十一亿两白银?而且所拥有的黄金和白银加上其他古玩、珍宝,超过了清朝政府十五年财政收入的总和?”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这是民间传的一句老话。
是说和珅当年是一个富可敌国的贪污大官,家中财,与国无异。
“没有!”
和珅变脸,变得忧郁苦闷道,“误传,全是误传,我这当奴才的,不过是喝点汤,吃肉的是乾隆爷他老人家,我走时,宅子是有点黄金白银,不过也就八百万两。”
我质疑道,“不信。”
和珅有点着急上火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奴才心,怎比得过帝王谋?之所以世间对我误传,依我看,全是嘉庆皇帝在散布消息,当时情况,都知道大清处在风雨缥缈中,嘉庆想以巨额财富,稳固国民,也能从处理我的事件中,赢取民心……”
不得不说,和珅是个聪明人,一下给我理清思路。
以和珅的智谋,如果放在现代,去经营商业,绝对能成一个叱咤商海的巨头。
甚至,可以跳进什么“福布斯排行榜”。
说实在话,我都想将这一位死去三百多年的和珅,带出这座死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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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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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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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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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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