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枉死坟”前这一只,通体沸红,如用铁水浇灌一般。
它不止杀人,活物皆吞食。
脚踩的烂泥,在我逃亡行进间,不断有枯骨翻腾起,是山里动物的尸骸,一层叠着一层,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很多骨骸上,都有被蟹钳裂断的痕迹。
不过枯骨泛起,脚下踏着行走,速度快了不少。
坟头师拼命牵扯杀人蟹,我则在寻找出路。
往上的岩壁,无比光滑,没有着力点无法攀登,绕开杀人蟹找路。
“什么东西!”正在仓皇走时,脚上一疼,连忙一开,抬脚一看,鞋头被腐蚀一个窟窿,脚趾头差点化为白骨,刚才站的位置,冒起一点点蓝色水渍。
“咕噜咕噜!”
烂泥搅动,一颗鱼头探出来,像是亚马逊的食人鱼,鱼头硕大,长着一副哭丧脸,鱼身很细,居然没有覆盖一片鱼鳞,它浑身光滑,沾着粘稠恶心的液体。
头重脚轻的一种怪鱼,它迅速蠕动着,朝我挣扎过来。
“林三,这是水滴鱼,喷出的鱼泪,能滴水石穿,别被它穿孔了!”正在拼命死战的戈坟,神色大变喊道,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是一种恐怖的鱼类。
连忙脱下沾满泥土的衣服,丢出去,盖住在翻滚的水滴鱼。
“铿!”
扎纸刀一沉,连衣服、水滴鱼一起贯穿。
来不及高兴,因为眼前一红,比斧头还厚重的蟹钳,横扫我面门,我连忙弯腰低头,躲过恐怖的致命一击,没法逃走了,只能和戈坟奋力搏杀。
半个小时后,我们两个泥人,拖着厚重躯体,气喘吁吁爬上地面。
顾不上禁忌,直接躺在枉死坟一侧。
杀人蟹没有死,被挖掉一只眼睛,腹部硬壳掉了一块,掘洞快速逃走了。
休息两分钟,忍着口干舌燥,开始剥身上淤泥,附近有水塘,却没有水。
才是中午时辰,站在山谷下,却已觉得到夜里六点多。
没有离开,我开始绕枉死坟走着,戈坟在我身后,随时备战。
“奇怪了!”
“枉死者的后人,怎么布置这种坟墓?”
“难道他们,都不怕后代遭横祸?”我摇头念道,这些枉死坟,不是崔府君所建,堂堂阴司判官,也不可能给活人造墓,这是活人一块块石头堆砌的。
戈坟,作为坟头师,自然也看清了当中玄机。
四肢坟座在山谷最高,八风吹穴,四水不收,山头水向八方流去,这种坟地绝人丁。
《葬书》上还说,坟向不论朝何处,在坟后靠山位上,左右方向如有两洼地和坟墓左右方构成一直线(洼地包括深坑、河流),在三十米之内出现都为有害,这叫两肩洼风。
戈坟开口道,“诗曰:坟墓两肩现洼风,其家必然绝男丁。”m.xiumb.com
我道,“他们的后人,或许早就断丁断香火了吧?”
戈坟道,“不好说,崔府君既然出阴司有为,必然会护佑活人。”
这种地,被称为四无地,不适宜下葬,四无是指上不见天,地不见泥,前不见水,后不来风。
虽然四周有山,山不整,却也不过是“断头山”,只会压迫亡灵罢了。
不见此地,不见阳光,属晦暗地,根本无法改风水。
“戈坟,你有好办法吗?”
“没有,林三你呢?”
“枉死鬼,已成厉鬼,有鬼道行,即便我们改变风水,不需半天,他们就能逆反,估计没有意义。”
“那就叫人送炸药吧!”
“附近死物很多,万一在炸药烈火,再发生变异,我们两个可就是罪人了?”
……
商量了很久,毫无头绪,最后只能决定,等白女无常过来后,再做商议。
往回走时,我突然问道,“戈坟,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附近,昏昏暗暗的环境,没有一点风。
寸草不生的山谷,满地嶙峋怪石,洒落的枯草,呈现出更死寂枯败的画面。
戈坟抖了抖身子骨,道,“确实!”
“哭哭……”
就在这时,旁边一块岩石粉碎,下一刻,一只白鸡走了出来。
可怕的是,这只鸡没有头,脖子处一片血肉模糊。
没有头的白鸡,脖子血管在蠕动,喷出及其沙哑的声音,却是朝我们走来了。
不死鸡?
世上还真有这个物种?
戈坟念道,“林三,你还记得崔强说过一件事吗?”
我道,“记得,崔村长说在好几年前,失踪了一批白鸡,数量约有三十多只,而且当时鸡头都被割下,在准备浸沸水拔鸡毛时,那些鸡诡异消失,顺着地上血迹,当时看到一群无头鸡在疯跑的情形……”
本地人,都喜欢吃鸡颈,所以在斩鸡头时一般会留下鸡的一只耳朵和大部份脑干。
据那位鸡主人说,杀完鸡后,无头的鸡还在挣扎,依然活蹦乱跳,只是当时,鸡主人以为不过是鸡在垂死挣扎罢了,过一会就死了。
当他提沸水走出来,无头的三十多只鸡,消失的干干净净。
“哐哐!”
不多时,周围四面八方,许多趴在岩石下的不死鸡,开始走出来,它们虽然没有脑袋,也不会啼叫,可似乎能感应到人的气息?
“林三,它们鸡颈处,蠕动着怪异液体,可能是毒素,千万不能被沾到!”戈坟说道,话刚落哦,一阵羽翼扑闪,白毛漫天飞时,三十多只不死鸡聚集冲来,锋利鸡爪,无情撕碎地面枯石,黑暗中,因为没有头颅,仿佛是从地狱里冲出的一群白色恶鬼。
更恐怖的是,四座枉死坟中,冲出一群飞蛾。
寄生飞蛾,
与此同时,地底裂缝下的尸坟虫,也成群冲起,发出极其可怕“嗡嗡嗡”的怪音。
每一种,都是将人致死的死物。
关键时刻,一团烈火在低空炸裂,像是一张符箓在燃烧。
天流火一般,照亮山谷。
一条条火苗四处飞溅飘落,无论不死鸡、寄生飞蛾,只要被火苗沾到,三秒钟,必会化为灰烬。
死物灼烧的味道,很难闻,好像在烧烤腐肉一般,令人发呕。
这时,一个白色人影映入眼帘。
是她到了!
我心里一喜,戈坟先开口道,“白女无常,你可算赶来了!”
白女无常回道,“你们两个,一身烂泥,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她的话,话里有话,蕴含其他意味,她走过来时,对于“枉死坟”并不显得惊讶?
我道,“你来过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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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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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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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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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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