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的话,让人一阵胆寒,站在原地,我不自觉摸了摸脖子,脑海想起水中的恶鬼,只觉得脖颈突然闪过一阵刺骨的恶寒冷意。
“咕噜!”突兀间,缕缕黑烟缭绕的河面,冒涌气泡,一些断截的白枯骨在浮起,那是人的脊椎、肋骨、指骨……没有一块完整的,像是被恶狗咬碎了骨架,仿佛一块块白色塑料浮了起来,而后随波逐流,很快飘向远处河道。
那具消失的无头尸骸,居然粉碎了?
我皱着眉道,“周老,不会是那水鬼太愤怒,从而自毁生前骨吧?”隐隐中,在混黑的河水中,似乎看到一对可怕眸子,暗中往上扫视?我连忙后撤几步,远离河岸。
周老道,“阴骨碎,怨气生,看来它吃定你了?”
说完话,周老拿出一把小刀,走到白色头盖骨前,刮了一层骨粉,我眼睛都看直了,头盖骨的天灵盖上,居然渗出了丝丝血迹?越来越多,不多时,更是一副七窍流血的景象!
凹陷的眼窝,血迹顺着颊骨滴落地面。
没有皮、肉、筋的头骨,怎么会淌血?
周老解释道,“骨髓渗出血,难道还想肉生白骨不成?看来这水鬼很不简单,估计有三十年以上的阴岁,以我的本事,也对付不了啊?”
“咔咔!”
说话间,头盖骨突然发出诡异声响,没有牙齿的嘴巴,上下颚一开一合,如一头蹦跳的无头鬣狗,凶狠朝周老的脖子撕咬而去,又听“哐”的一声,头盖骨被压落地面,天灵盖的位置,被一把小刀洞穿,周老动作很快,掐决念咒,“棺钉三寸骨,阴魂不望生前渡,化!”最后一字喊出,头盖骨迅速发黑,然后一片片脱落,最后化为灰烬,随风飘散了。
我惊骇道,“飞灰湮灭了?”
周老不以为意道,“水鬼头骨,早该化为骨粉了,因为阴气缔结强行支撑,里边的煞气被我化散,自然分崩离析。”
原来如此!
我问道,“周老,现在怎么办?要不我迅速离开石塘,远离水流,不招惹它就是了?”
周老摇头,道,“这水鬼,能上岸了,会如跗骨之蛆盯着你,不夺你的命,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道,“难道……引它上岸……在陆地上解决?”
周老道,“这是一个法子,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去找一样东西,否则无法制服。”说完,周老看向石塘上游,应该是望那座残破的寺庙。
不多时,方交升等人过来了,只来了四个人,他的老伴,另外两个应该是侄子,村里人都不愿踏足这边地带了,好在坟加厚三寸,是在大白天,不会有什么诡异事。
摆上祭品,烧香红烛,斟茶倒酒祭拜了之后,又烧了纸钱鞭炮,这是一套祭礼,随即周老左手摄符纸,右手执青笔,不用沾墨,一脸庄严肃穆站在墓碑前,笔动符划,口中念念有词,“我今把笔对天庭,二十四山作圣灵,孔圣赐我文章笔,万世由我能作成。点天天清,点地地灵。点人人长生,点主主有灵。点上添来一点红,代代儿孙状元郎。进呼,发呼!”
符燃笔停,周老后退三步,我连忙递过去一方道尘,周老拂动道尘,开始绕着两支坟踱步行走,踏着一种奇异的步法,每走一步,必会念一句葬词;
南山石上凤凰飞,正是方公安葬时。
年通月利无禁忌,今日加厚生龙口。
手把罗经摇一摇,二十四山都来朝。
手把罗经照一照,二十四山都荣耀。
前有朱雀旺人丁,后有玄武镇明堂。
左有青龙送财宝,右有白虎进田庄。
此是我葬听我断,一要人丁千万口
……
顺走九圈,顺念九葬经,最后,那方道尘摇曳在坟顶,上有一条红线,刚好是三寸厚度,立即吩咐动土回泥,铲子一动,方交升二老立即向天撒纸钱。
纸钱漫天飞,悲意苦中去。
气氛稍显些沉重,没人说话,完成后,又是一番礼拜,才离开了这片石塘区域。
走远了一些,回头看去,那条浑浊的石塘河,一个个气泡在肆意翻滚,水花四溅,仿佛有恶物在当中搅动,周老立即道,“林三,不要回头看!”
吃过午饭,族长方交延和村长方福存还没回来,他们去了一趟荷花镇,去采购一些特殊的东西。
等待的时间,坐在院子里,我继续研究《葬书》。
正躺在藤椅上休息的周老,突然冒出一句,“林三,吃过晚饭,你随我去一趟那座破庙。”
我道,“等处理荷花村的诡异,再去不行吗?”
周老道,“不去破庙,无能为力。”
对此,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将水鬼、破庙的事抛诸脑后,专心一心透彻葬学。wWW.ΧìǔΜЬ.CǒΜ
“周老,这山地十不葬是什么意思?”
“一不葬童山,二不葬断山,三不葬石山,四不葬过山,五不葬独山,六不葬逼山,七不葬破山,八不葬侧山,九不藏陡山,十不葬秃山。”
“周老,听说看一座坟,能知道里边埋着的是什么人?世上,那些风水先生真有那么神的眼睛?”
“也不是什么神眼,林三,你记住一些口诀即可,左边草高是男坟,右边草高葬女人,男坟长草直上生,女坟草生乱纷纷。右头草木斜左脚,定主里面埋老妇,左边草木斜右头,白头老翁埋里头。左边草木斜左头,少年子弟埋里头,右边草木斜右头,红粉佳人不知秋。坟上无草枯骨头,坟崩定葬黄肿人,坟堆上草下无草,定是痨病和孤老。”
“在坟墓旁边能种树吗?”
“树根通过繁殖可令树根从坟墓中穿过,直立而长成另一颗树时,形成坟墓穿心煞,可以导致后代心脏突发恶疾,甚至猝死!因此不建议种树,树根扎进墓穴易导致墓穴进水或成为鼠洞、蛇洞,也可能造成亡人的后代中邪,怪病缠身。”
“人死了,下葬后,坟里一定有鬼居住?”
“人去世后,有三魂各归其处,其中一个守尸魂将永远看守着自己的遗体或骨灰盒所在之墓!”
……
原本看似古板守旧的周老,对于我的问题,却是知无不言,这点出乎意料。
或许,也出乎我师父的意料?
日落西山,族长方交延还没回来,我和周老出发了,不用人陪同,当然,那座一直传说有不详恶鬼的破庙,也不敢有村民领路。
夜色,如墨。
月亮藏在乌云里,只露了一点点光亮。
那所早已荒废的庙宇就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上,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破庙正门前的两个破旧灯笼摇摇欲坠。
走近了一些,我却发现一个及其古怪的事,这座破庙,好像是一座卧牛坟?
“咚咚!”
前边,黑灯瞎火的破庙,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和周老立即蹲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去,映入视线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女人,微弱的月光下,两人风尘仆仆的,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背后的女人,并不完整,脑袋之剩下了半边,侧着脑袋耸拉在男人脊背上,她的眼睛不是黑白色,而是青色,如一头狼的眼珠子,刺眼炫目。
一阵冷风刮过,草树晃动,黑幽幽的旷野上,男人和女人同时消失了。
显然,他们进了庙宇里。
我瞪大了眼睛,“周老,似乎被鬼捷足先登了,我们还要不要过去?”
周老起身,又嘱咐道,“林三,如果出现变故,走为上策,不要想着和鬼争高下,争不过,有多快跑多快!”说话时,在我们蹲着的地方,周老倒了一些公鸡血,又用红绳拉了一道网,不言而喻,这是拦鬼路,作为逃跑使用。
黑夜中的破庙,的确人一座“卧牛坟”。
不多时,我们走到庙宇前,没有开手电筒,而是一人拿着一个火焰腾腾的火把。
宅子有一个宽大的门匾,上面写着三个字:福泽寺。
三个字,但是在泽字与寺字之间有一个空着的位置,上面不知道本来是没有字,还是被空了出来。
三个字的字体都不一样,看起来诡异莫测,像是三只阴森的眼球,阴恻恻地盯着靠近它们的人。
“福泽鬼寺!”
周老倒是低声念了出来,又继续道,“建庙宇,福泽的不是人,而是鬼物,渡的是阴魂怨灵,只是谁曾想,这里的香火越旺盛,邪物就越猖狂……”
没有说完,周老举着火把走了进去,这里,荒废太久了,年久失修,地上满是掉落的粉碎瓦砾,四处显得狼藉,头顶上,更是挂满了蜘蛛网。
“这佛像?”
刚走进门,我就被吓了一条,大殿前方的雕像,很是诡异,原本是和善慈目的佛,此时却变样了,带着邪气,凿刻的面庞,透着尖锐的刀刻利痕,多了一丝狰狞。
佛不像佛,更像魔鬼。
这里的恶气那么重?
连一尊尊佛像的面貌都能改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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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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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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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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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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