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拉着罗胖子离开小镇。
甄小琴的坟,就在隔壁一个村子,并不远,路上,罗胖子诧异问道,“林三,饭都不吃,一路神神叨叨的,你拽着我去外边干嘛?”
我道,“拜祭。”
罗胖子脸上肥肉一颤,道,“林三,别搞笑了,现在又不是什么扫墓节气。”
我道,“看一看甄小琴的坟。”
说完后,我不再开口,显得忧心忡忡,这几天遇上光怪离奇的事,师父又不在,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这是一片小山岭,杂草丛生,一条勉强能走的小路,泥泞不堪,一路上,罗胖子抱怨不断,不过看到我的脸色,也没有扭头离开。
甄小琴的父母,早就不在这里住了,简陋的房子,常年风吹雨晒下,瓦碎梁断,三间泥房坍塌了大半,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景象,各种藤蔓爬上屋檐,显得异常荒芜。
迎着那口废井,顺着小道走向甄小琴的坟。
路过废井时,我特意侧身看了一下,底下井水很污浊,布满苔藓,还有各种落叶、杂草散落当中,井水的味道,发着一股暗臭怪味。
“咕噜咕噜!”
我正要转身时,井里突然冒起气泡,烂草波动,水生波澜,就见一条半米长的白蛇水里探出了头颅,白色的蛇,它的眼睛上面有眉毛一样的两条白色花纹,朝我四目相对。
这条蛇,好像做出一个愤怒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呢?”罗胖子走过来。
受到惊动,白蛇一下潜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消失不见,我奇怪道,“罗胖子,井水里,我看到一条白色的蛇,就在那杂草底下。”
罗胖子无所谓道,“有些蛇会变异,白色也不奇怪啊?”
啊!
回过神,又有亮光映入眼帘,我惊道,“罗胖子,那座坟里,白色的影子,是不是白蛇?”
居然不止一条。
难道附近,有一个白蛇窝?
甄小琴的坟,被康老三等地痞挖开,用骨坛装走了亡骨,泥土散落,显得一片狼藉,刨开的墓坑里,同样探出一颗白色蛇头,虎视眈眈望向我们。
这条白蛇体型更大,蛇头有半个拳头大小,它的额头上,密布一些奇怪纹路,远远望去,仿佛一个“王”字,显出一种威风凛凛的高昂姿态。
没有风,我却觉得更冷了。
罗胖子惊道,“林三,这家伙可不好惹,要不我们离开吧!”
“白蛇挡道?”
我念了一句,想起师父以前说的一些话,又道,“白蛇挡道,人间灾悼,这可真是不好的预兆啊?”
师傅说过,自古以来,遇见白蛇,皆是有灾无福,尤其是一些特殊行业的。琇書網
比如我们这种捞阴门,赚死人钱生意的人。
紧接着,强压心里恐惧,我和罗胖子捡起一些石块,朝坟坑那边丢过去,吓走了白蛇,走过去,发现坑里边,白蛇不知钻去哪了,里边还有一些挖土工具,锄头和铁铲,每一根木柄上都绑着红布,旁边散落几个瓦罐,散着酒味。
简单祭拜一下,我和罗胖子急匆匆离开了。
亡骨不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墓坑,来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想要甄小琴的亡魂放过我,不再阴魂纠缠,还要另找办法啊?
往回走,又想到一个办法,我说道,“罗胖子,再陪我走一趟。”
罗胖子道,“林三,不会又陪我去什么鬼地方吧?”
我道,“不是,去康家老宅。”
罗胖子连忙摇头,道,“去那里干嘛?你又不是没听说,康家老宅是一个不详的地方吗?据说,有时候还闹鬼呢!即便白天,从康家门口路过,也会冒起冷意。”
我道,“不进去,就在外边走一走。”
走去时,罗胖子一个劲追问,我没有明说,只说自己帮康家做事时,违反了扎纸行的禁忌,最近遇到一些麻烦,要去解决。
康家老宅,就在镇上,不过是最偏僻的地方,
中午,本该做饭的时间,康家里一片安宁,没有半缕炊烟升起,也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
康家门口,一左一右,栽种两棵槐树,槐树,虽然不大,但枝桠很盛,一眼看过去,感觉遮天蔽日,挡住了康佳门户大半门脸。
中午有阳光,人也觉得一阵阴寒。
我不懂什么风水,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槐”字,就是一个‘木’,一个‘鬼’,性最阴,喜阴的虫蛇往往会附居,现在两颗槐树正对门楼,阳气进不去,所以康家整个宅子才会阴气很重。
康家的大门是敞开的。
槐树下,堆砌有红砖圆台,此刻,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正坐在树下发呆。
这是康老三的父亲,“寿”字辈,名叫康寿田,意为长寿多田,确实这位老人本事很大,年轻时舍得拼搏,赚取了很多基业。
听到脚步声,康寿田朝我们两个看过来。
啊!
啊!
惊呼声中,我和罗胖子冷不丁突然止步,因为康寿田的面容,不是一般老人的脸,太过瘆人了,他的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塌鼻子都快把鼻孔给盖住了。
望着康寿田,好像望着一个即将入土的人,不对,是一具要入土的尸。
康寿田扭头瞅瞅我们,咧嘴一笑,登时吓了一大跳,因为这老头的脸干瘪的厉害,在阴暗树底的映衬下,看上去十分吓人。
我道,“不是听说,康寿田身子骨很健朗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胖子也诧异道,“前几天,在镇上市场,我还见过他,那时候,他看着很健康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变了一个人似的?”
短短几天,变化这么大?
康家也发生什么变故了?
忍着头皮发麻,我和罗胖子还是走过去,康寿田给人的感觉,眼看是没几天可活了,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脸上高高的颧骨。
走到近前,康家大门里,有刺骨冷风吹来,温度骤降,我搓了搓双手开口说道,“康大爷,我是林三,做寿衣店生意的那个。”
“呀呜?哩……”
树荫下,康寿田的声音古怪刺耳,听着像金属声,好像他的喉咙里塞满了图钉,断断续续说了许久,可是没有一个字符能够听清。
罗胖子无语道,“林三,老爷子的声带好像坏了。”
等老人念叨完,我又道,“您的子女,都不在家吗?他们去哪里了?”
康寿田举起布满一条条青筋的手,颤颤巍巍指向远处,那是一座山,康老大创办的一家养鸡场就在那里,康华被疯狗咬死的山上,也是冥婚发丧的地方。
康寿田的怪异表情,看着与死人无异,也有人的喜怒哀乐,现在的他,就是一种孤苦无依的落寞。
康老大和康老三,的确不是什么孝子。
本来想找康老三问事情的,现在也没办法了,山上养鸡场,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疯狗吃人,冥婚发丧,那种晦气的地方,去了更容易招惹不详。
回到寿衣店,精神有些五迷三道,只能等师父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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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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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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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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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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