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说:“我建议只参加首映礼,只有预告片,作品还没放出来不宜过多露面,太招摇,一个不好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现如今网络这块水深得很。
作为公众人物,你就是镜头下擦下眼,都有可能演变出“某某某当街哭泣”、“某某某疑似情伤”、“某某某街头捂眼是受伤还是整容?”等等。
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若是作品还没放映,人却先炒了起来,很容易被曲解成“花瓶”,而且,先入为主给乔乔定下一些不实的标签,再撕可就难了。
不过,季可倒觉得,乔乔的公众形象直接按她本来的性子就好,不用过多包装。
混大屏幕的人,也不用过多炒流量,物以稀为贵,神秘、高冷的形象,再加上乔乔的外形、身手、性情,刚刚好。
想了想,季可又说道:“要不这样,先等预告片放出来之后,根据网友的反馈,再做决定。”
在造势、公关这方面,乔乔自然相信季可的眼光跟实力,眼下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反对,应下之后便让季可给她认证一个官方微博,季可自然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下午没课,乔乔便带着岳山岳水吃了饭回公寓。
原本跟梁孟峤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十一点的时候梁孟峤来电话说临时有会,下午跟吴叔约好的复查只能乔乔先去,梁孟峤随后再到。
要复查的医院在这附近,乔乔索性中午先回公寓休息会儿,这几天确实有点累。
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等电梯时意外遇到尚重。
尚重眉眼间也流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他抬手扶了扶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映着金色的眼镜框煞是好看。
“乔小姐,好巧。”
尚重很快收敛神色,嘴角噙着三分温润的笑意,优雅端方像翩翩公子,主动朝乔乔打招呼。
乔乔也笑,眉目清华,黑眸点色,打招呼问:“尚先生,刚搬来的?”
尚重点头:“嗯,前两天搬的,我在十二楼,乔小姐呢?”
乔乔下巴微扬:“我住顶楼。”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正好电梯到,先后刷卡进了电梯。
“你跟雨童上次表演视频我看了,乔小姐在音乐上造诣很深,不知道钢琴可有涉猎?”
尚重在音乐上很是痴迷,昨天吃饭时人多没顾上问,这会儿意外遇到,又是在电梯里,便饶有兴趣的朝乔乔问道。
在他的意识里,就乔乔在古琴上的超高技法来看,她对现代乐器应该也会有所了解,说不定不比古琴差。
没想到,乔乔却摇头,唇角轻抿,流露出一丝平静、平和的笑,说:“乐器上我之前也只是对古琴情有独钟,现代西洋乐器还没有机会了解。”
闻言,尚重目光一凝看一眼乔乔,随后敛眉笑笑,语气中颇有些遗憾:“原来这样。”
顿了顿,他又说道:“希望有机会可以亲耳聆听乔小姐的古琴,我会非常荣幸。”
“尚先生客气了,你的钢琴可是闻名国际,我是向往已久。最近有演奏会吗?”乔乔微微笑着问。
尚重又推了推眼镜,电梯白炽的光照得他手指几近透明,开口道:“最近的一场是在春节后,到时候我把票给雨童,乔小姐可以一起来。”
乔乔也不推辞,大方应下:“行,那就先谢谢尚先生,让我有机会一饱耳福。”
“乔小姐客气。”
尚重话音刚落,“叮——”一声,上行的电梯停在了十二楼。
尚重抬眼看了一下楼层指示灯,微微颔首,邀请道:“我到了,乔小姐要不要进去喝杯咖啡?”
乔乔笑笑:“谢谢,下次有机会。”
尚重盯她一眼,也没再继续邀请,说了一声“再见”便出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又合,乔乔看着光亮的电梯壁上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突地勾唇笑了,唇角微弯,眸底尽是兴味的笑意:“这个尚重,还挺有意思。”
尚重这人,打扮得体,穿着考究,举止温文有礼,乍一看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可实际上,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言辞,温雅端方之外最深处的是坚硬的疏离、淡漠。
这一点,跟率真直接的谷雨童、潇洒肆意的尚添都截然相反。
刚才两人简短的几句对话,客气有余,熟稔不足。
就像是……官方交流会。
边上岳水嘴角抿了一下,附和说:“跟谷小姐和尚二公子都不一样。”
乔乔侧头看她一眼,点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时候也不大对哈。”
岳水轻笑。
确实。
就拿她跟岳山来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
下午两点半,乔乔到了华仁医院。
华仁医院是吴家旗下的一家私人医院。
吴家现如今的当家人是吴骁云,是吴叔的亲大哥。
十月里,梁孟峤的身体康复以后,吴叔几年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觉得有些无聊,就到华仁医院外科挂个名号,没事儿了就去坐个诊或者上台手术,多半个月下来也优哉游哉的很。
今天上午梁孟峤就跟吴叔打了招呼说带乔乔来复查脑部血块,吴叔早已做好了安排。
乔乔三人没走门诊大厅,从停车场直接走了员工通道到外科办公室找吴叔。
办公室门口。
乔乔看一眼门边的指示牌,抬手正要敲门,门突地被从里拉开。
乔乔微微愣住。
门内的人乍一看到站在门口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乔乔以及她身后的岳山岳水两人也是猛地一愣。
随即,他眼底浮出一抹呼之欲出的惊艳之色。
“你好。找吴医生?”
男子怔愣过后回过神开口问道,嗓音温和,有点沙哑,像是天生的。
乔乔目光从他脸上划过,又落在他穿着白大褂的胸口上,那里挂着一个铭牌——脑外科,吴运之。
吴运之?
再看他的长相跟吴叔相似了三分,尤其是那身清正严谨的气质,如出一辙。
跟吴叔……有关系?
想到这,乔乔颔首,清亮的黑眸泛着清冷的光,淡声道:“是,请问吴医生在吗?”
吴运之闻言浅色的唇微微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点头,他嘴角动了动正要开口,门内又传来一道声音。
“是乔丫头来了?”
口吻熟稔,音色慈祥亲切,是吴叔。
吴叔在里面听见吴运之跟人说话,声音很像乔乔,再看时间刚好快到跟梁孟峤约好的时间,便猜想着是乔乔来了。
他快步往出走,吴运之听到他堪称亲切明显含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又是一愣,颇为意外地扭头看他一眼,瞧见他往门口走来便微微侧过身子。
吴运之生的高大挺拔,这一侧身便让出了门口大片空间,吴叔一眼就看到了乔乔,在他抬眼看过来的瞬间乔乔扬唇笑着问候。
“是我,吴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少女眉眼含笑,凤眼眼角微勾眼尾上翘,眼波氤氲,似含了一池春水。殷红勾起的唇则像是春水里那一盏月牙状的灯笼,明媚又潋滟,偏生那眼底深处又蕴了一点清冽的光。
总之,明眸皓齿,清丽?艳,风华绰约。
将这样一幅美人图敛进目中,吴运之眼镜后的一双眸波澜顿生。
她就是二叔所说的那个病人?
还真是看不出来。
在他思绪游离的时候,吴叔笑呵呵地把乔乔让进门在他办公桌前坐下,又张罗着给乔乔泡他珍藏的好茶。
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说:“挺好。听说你前几天去拍戏了,怎么样?好玩吗?”
“您听陆婶说的吧?”乔乔挑眉,吴叔跟陆婶俩人经常进行“信息交流”,她说,“挺有意思的。您要是感兴趣下次再进组的话我带您去看看?”
吴叔闻言乐了,连连点头:“好啊。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现场拍戏的。反正现在有你,孟峤那我也不用怎么操心了,以后就到处串串看看,长长见识。”
给乔乔倒了一杯茶放在她跟前桌子上,吴叔这才看见还有个吴运之杵在那呢。
吴叔便抬手指着吴运之,朝乔乔介绍道:“乔丫头,这是我侄子,脑外科的吴运之,刚从国外深造回来,在脑外科方面比我精通,今天复查的话也让他跟着,提提参考建议。你看怎么样?”
到最后,吴叔温声征求了乔乔的意见。
相处了几个月,对于乔乔的医术和性子吴叔还是了解几分的。
医术上来说,乔乔的中医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神秘传承,开方另辟蹊径,针灸出神入化,这些吴叔都深表赞同。xǐυmь.℃òm
不过,古语有云,医不自医,乔乔的情况血块又是在后脑海马区,这大半年也没有做过检查,多方面考虑之后,他征求了梁孟峤的意见叫来了在脑外科颇有建树的吴运之来一同会诊。
而性格上,乔乔这丫头实则有自己的坚持和主见,毕竟如今要做检查治疗的是她,还是要争取她个人的意见,要不然,梁孟峤或许早就给她做治疗了。
乔乔抬眸看一眼吴运之,眸光微转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也就是眨眼功夫,她站起身往吴运之的方向走了几步,朝吴运之伸出右手,客气地说:“吴医生,有劳。”
吴运之垂下眼睑盯一眼乔乔伸到跟前的手,手指纤细、骨节分明、白皙柔嫩,下午明亮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呈现出一种剔透的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再往上,她唇角噙着三分笑意,巴掌大的脸笑意盈盈令人惊艳,却笑不达眼底,跟方才她同自己二叔说话时发自内心眼底的笑截然不同,简单两个字形容就是疏离,也可以说是客套。
一个习惯跟陌生人或不熟的人保持距离的性子清冷的气质、长相令人心生向往的女人。
这是吴运之对于乔乔的初印象。
唇角一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吴运之伸手握上乔乔的指尖,三秒即离,温声道:“乔小姐客气了,医者本分。”
在乔乔来敲门之前,有关于乔乔的一些情况吴叔已经跟吴运之仔细交待过了。
当然,主要是她的病情,而至于她的身份,吴叔只说是“一个后辈”。
不过,依吴运之对自家二叔的了解,这二十年来,打他记事起,自家二叔的日子就是围着梁家的大公子梁孟峤转,他生活的重心都在梁孟峤身上。
对梁孟峤,比他们这几个侄子还亲近。
简直就是当儿子养,还是不要养老的那种,无私奉献的很。
最近呢?不仅主动到医院来上班了,虽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节奏,但起码已经有了他要开始自己的小日子的苗头,对此,他们家人除了震惊意外之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今天,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要他主动来找自己这个侄子来会诊且施以压力的“后辈”,且态度之慈祥亲切,他觉得,应该超过二叔对梁孟峤的时候了。
那么,这个“后辈”的身份,他直觉,也与梁孟峤脱不了干系。
毕竟,二叔的生活圈子就那么大。
想到这些关节,吴运之的心绪一时有些复杂难言,不过,被他有意识地压制了。
这时,“笃、笃”两道清脆果决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而后是门开的“吱呀”声。
办公室内三个人同时扭过头往门口看去。
一时间,三个人表情各异。
吴运之在看清长身玉立站在门口的人影时,瞳孔微微一缩。
是梁孟峤,成年后的梁孟峤。
说起来,小时候因为吴家和孟家的关系以及吴骁天,吴运之跟小他三四岁的梁孟峤还见过几次。
自打孟如兰和孟家相继出事之后,梁孟峤大病一场醒来性子大变,自家二叔又抛却家里的医院不顾跑过去给梁孟峤又当保姆又当家庭医生的,为此还跟家里的关系一度冷结。
那时起,包括吴运之在内的吴家人对梁孟峤这孩子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尤其是他,小孩子的嫉妒心理,童年少年的一段时间甚至是讨厌梁孟峤这个阴郁的小少年的。
也是直到前几年,长大了些,晓得了人情冷暖,对于梁孟峤的遭遇也开始通过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去解读,逐渐放下了成见,却因为彼此交集甚少,几年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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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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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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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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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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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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