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铃。”
又唤她兰铃?
张简伸手摇了下墨九的肩膀,“九叔,我不是兰铃,我是张简。你怎么又认错人了?”
墨九涣散的眸光渐渐凝聚,眸底恢复清明。
他轻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淡淡的失落和愁意,“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丫头,你与我师妹真的长得太像了。如果不是你年小一岁,我会以为你是我师妹的四女儿。”
“原来九叔的师妹叫兰铃。”“嗯。”墨九紧盯着她,又道:“丫头,你们不仅长得像,而且对开锁这事,似乎也一样有异禀。当年,我师父为了考我开锁术,便将我锁在山洞里。我只有开完锁才能
出去吃饭。后来,我两天都没出去,我师妹心疼我,进来就用银钗开锁。当时,她还没有正式学开锁术。”
“应该是巧合。”
张简端过药碗,试了下温度,感觉差不多,便凑到墨九嘴边,“九叔,你先喝药。”
她其实不算是没学过,她们特工,开锁是基本技能。
不过,这个她无法跟墨九说。
墨九张嘴喝药,事后,他瞧着张简用手绢帮他拭胡须上的药汁,苦笑了下,道:“丫头,把我这些胡须修去吧。”
“九叔,不再想想?”
“不用想,又不是什么宝贝东西,碍事的胡须而已,你去找把剪刀,帮我绞了便是。”
墨九笑了。
张简点点头,“行!九叔信得过我,那我就去准备一下。”
“信!不信你,我信谁?”墨九想要挥手,随即想起自己已废的双手,他低头看去,目光黯然。
现在别说开锁,就是简单的挥手,做个小动作,他的手都不行了。
他其实并不想蓄胡子,只是内心里有种莫名的自我逃避,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也想用乱槽槽的胡子来提醒自己那十多年不见天日的生活。
现在的他,无疑是狼狈,且窝囊的。
他又哪敢对除了张简和周九安之外的人说自己就是当年的侠盗呢?
不敢啊!
张简倒了温水给洗去嘴里的苦臭味,外面小炉子上的水开了,张简提水去张欢屋里沏茶。
“大简儿。”
张天佑见她进来,立刻起身,双手交握,尽显紧张。
“天佑哥,过来坐,喝茶。”张简的面色和善,并没有黑脸。
张天佑瞧着心安了不少,连忙走到桌前坐下。
张简安静的沏茶,一时,屋里没人再说话,静悄悄的。
“喝茶!”张简将茶杯推过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下来,问:“天佑哥,今天回村除了来看二妹三妹,还有什么事吗?”
开门见山,一直是张简的作风。
闻言,张欢和张芳紧张的看向张天佑。
还有什么事?张天佑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几份字据,推到了张简面前,“大简儿,我爹娘已经不能再回村里了。我就想着在宁城给他们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家里的田地,房子,我想
与你商量一下。”
说着,他顿了顿。
张简冲着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张天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老张家的祖业,我不想落入旁姓人手中,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买下?这是我刚才找村长写了字据和公文,你如果有意愿,那
就先看看。”
张发夫妇做下那种不要脸的事,尽管高丁山留了情面,让他能回村,也把老张家的田地平分给他和张小林。
只是,他没脸面再在这里住下去。
张简接过字据,细细看了起来。
张欢与张芳齐齐朝他们看来,问张天佑,“天佑哥,你要把你那一份田地和房子都卖了?那你是准备以后都不回村里了吗?”
张天佑苦涩的看着她俩,“偶尔会回来的,你们有事找我,我就一定会回来。待你们出嫁,小林成家,家里有什么喜事,你们捎信去宁城,我就一定会回来。”
“可我们不知你住在哪里啊?”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此时,张欢和张芳已经蓄满了泪水。
张天佑心里也难过,红着眼眶。
“等我安定出来了,我就给你们捎信,让你们知道我住的地方。”
“嗯,我们知道了。”
张简已经看完字据和公文,这些都出自高丁山之手,也已按了见证人的手印,并签了名。
显然,张天佑是刚去找高丁山写的。
“天佑哥,我看完了。”
张天佑立刻紧张的看着他,“大简儿,价钱我没写上去,主要是想知道你的情况。这些家业,我是不想落入他们之手。”
张简知道他用心良苦,也同意他的想法。
毕竟在古代,田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
“按市面价吧,我不想占你们的便宜,这样子事后你爹娘也没有理由来找事儿了。”
张简很直白。
张天佑却是一脸惊讶,“大简儿,这若是按市价的话,一共得要一百六十两。”
一百六十两啊,可不是小数目。
对于才分家不久的张简,这无疑是天文数字。
“就写一百六十两吧,我现在就回屋取给你。”张简起身回房,取了银票和笔墨过来,往字据和文书里补上价格后,就将银票交给张天佑。
面对张天佑的惊讶,她淡淡的解释:“上次进山时,我采了不少珍贵的草药,这次去宁城寻人需要周旋,便把草药都卖了。你点一下数额,我们签字画押。”
张天佑点头,没看银票,直接执笔签字,按下手印。Χiυmъ.cοΜ
“可以了!大简儿,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不记前嫌,还没让老张家的家业流失,所以,我感谢你!老张家有你们几个子孙,这是家门之幸!”
张天佑说着,又红了眼眶。张简闻言,朝他露出笑容,“天佑哥,你也是老张家的好子孙。虽然你爹娘真的不是人,但不可否认,你是个好的。以前,我或许有误会你的地方。以后,我会一直认
你这个大堂哥。”
“呜呜呜……”
张天佑听着张简的话,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桌上哭。
姐妹三人,第一次见他哭成这样,宛如一个三岁小孩般痛哭出声。三人沉默,没有上前去劝他。
心想着,让他哭一下吧。或许,哭完,心里能好受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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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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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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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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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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