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雷阵雨过后,下起小雨,乌云还在盘旋,云开雾散今天估计不大可能,更何况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就算太阳出来,余晖又有多大力气晒该我们。
孙健康实在冷的顶不住,“死就死吧,总比在这里挨冻好。”说着,起身回去。
任杰一脸惆怅,“今天我爸出去干活了,不知道回来没,要是回来,我就完蛋了。”
还没等我和任杰商量好回去怎么说,孙健康家已经发出狼嚎,他爸孙聂云提着胳膊粗的棍子,撵着哇哇大叫的孙健康满庄子跑。
“狗日的,这么大的雨,你胡跑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孙健康边哭边跑边求饶,他爸在背后死追不放。任杰本来也想回去搏一搏运气,看到这一幕吓的更加不敢回。
“云逸,要不咱两去你家躲躲,咱俩就说咱俩去挖蒲公英,碰到大雨就赶紧回来,我家后院还有我上次挖的一点蒲公英,准备再攒一点去卖,我去把它偷偷拿出来。”
这个主意不错,我一口答应,“行,咱俩就说去挖蒲公英,我婆也不会骂我,你在我屋把衣服烘干再回去。”
俩人敲定,就这样说。
可问题来了,任杰家也是在山根建的房子,要想进到他家后院,就得从大门绕到背后,但从大门绕需要鼓着极大勇气,如果被家里人发现,肯定完蛋。
“要不云逸,你帮我去拿,我在这里等你,要是被我家里人看见我回来,我今天肯定逃不过一劫。”
“我不去,被你妈发现,肯定会给我外婆说,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蒲公英在哪放。”
“蒲公英就在后院窑洞门背后,你从路边绕过去,你不帮我,你今天回去也难交代。”
湿衣服贴在身上,稍微来一点风,冻的瑟瑟发抖。
“行,你在路口麦草堆后面等着,我拿到东西就跑过来。”
“行。”
没有家长不了解孩子,我进去拿的时候一个人都没,刚刚出来,任杰他妈就在门口抽着脸等着。
“诶,姨,你咋在这?”使劲装作冷静的样子,如果任杰不出来解释,我很久可能被误解成偷东西的贼。
“云逸,你拿我任杰的蒲公英干啥?”
实在想不出个好理由,“我……我……是任杰让我拿的,说和我挖的放在一起去卖,这么点人家不收。”
任杰他妈看着我浑身湿透,缩着身子打着寒颤,语气变的生硬起来,“你老实说,你今天得是和我家任杰跟王球娃去山里野去了。”
家长们都知道王球娃不是啥好东西,不允许孩子们和他在一起玩。不过听任杰他妈语气,我们今天去山里野的事情肯定被她从什么地方知道。
“啊?王球娃,我不知道啊,我今天和任杰去挖药了。”
“啥?去挖药,任杰现在在哪?”
“在我屋。”
“在你屋干啥?”
“在我屋……嗯……啊……哦,在我屋把挖回来的蒲公英掏出来晒干,晒干卖的价格好。”自以为这个理由蛮不错。
谁料想,任杰他妈顿时生气,“你说啥?这么大的雨,咋晒?任云逸,你老实说,我任杰在哪,你让他赶紧回来。”
“真的在我屋。”
“好,我跟你一起去你屋,走。”说着,就要我带路。
相信任杰一定躲在麦草堆看着这一幕,只好硬着头皮往家里走,希望任杰能够识相点,赶紧跑回我家。
等任杰妈跟我一起回家时,外婆正在满村庄找我,还没回来。
“任云逸,我家任杰在哪,你叫他出来。”看着我家没人,就知道我是在撒谎。
“嗯……任杰……嗯……”
任杰妈终于憋不住怒火,“你还不老实说,任杰在哪,你信不信我给你婆告状,让她美美收拾你一顿。”
说着,扯着嗓子对着周围喊道,“任杰,你要不回来,你就一直不要回来,你最好现在出来,不然你晚上就别想进门。”
我们那时候孩子似乎很怕家长,家长三言两语就让孩子服服帖帖,就算成天挨揍也没有记恨心,正如家长骂我们话,记吃不记打,是的,真是这样,下次该犯错误还照样犯。
这一吼,终于让死撑着的任杰怂了,灰溜溜从麦草堆钻出来,头发和肩膀还夹着好几根麦草,浑身上下如我一样湿透。
“你狗东西,给我滚过来。”任杰刚刚过来,被他们提溜着耳朵在原地转圈圈。
任杰顺着手抬着头,呲牙咧嘴垫着脚尖,“疼疼疼,妈妈妈,轻点轻点。”
说话间,外婆垂头丧气,嘴里骂骂咧咧回来,“这娃娃赶紧让他妈引回去,我实在管不了,把人能害死,要是出点啥事,我可咋活。”
“老姨,你回来了。”任杰妈出于礼貌,问候外婆一声。
“哦。”抬头一看,我和任杰站在一起,俩人浑身湿透,虽然火冒三丈,不过算是放心,“任云逸,你赶紧让你妈把你带回去,我管不了你了,等会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回来接你去新疆。”
现在知道,外婆虽嘴上那样说,也是被我气的,她心里不会舍得我离开。
外婆对任杰妈说道,“任杰妈,我听说他俩跟着我院生(表舅名字叫院生)娃家的小子去野了?”
“我也是听王西安他爸说,说看见一群娃朝老虎山走去,里面就有你家云逸和我家任杰。”
“哦,回来就好。”外婆还好心说道,“都是娃娃,回去再别收拾,让赶紧把衣服换了。”话刚说完,任杰妈赶着任杰就像赶鸭子一样,“你娃今晚等着,看你爸回来咋收拾你。”
一阵风吹过,又是一个哆嗦,莫名其妙一阵恐惧感上升,后背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嗡!
任杰似乎也被这股风吹到,瞬间感觉到骨子里如同蚂蚁在跑,似笑微笑,扭着脑袋,哈喇子控制不住呼啦啦往下淌。
任杰妈并未发现,还在用脚踢着催赶,“你走快点,看把你冻死了。”
可任杰却张牙舞爪扭动着四肢,从背后看好像着魔一般。
隐隐感觉不对劲,“任杰……任杰……”Χiυmъ.cοΜ
上去一把将任杰拉住,看到这一幕,任杰妈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任杰,你这是咋了?老姨,你快过来看看,任杰这是咋了?”
尽管我闹到这个份上,外婆还是没有动手,不断给我讲着道理,“你要下次还这样,就跟你妈去新疆,我不管你,我也管不住你。”
听到任杰妈呼喊,都是乡里乡亲,生活这么多年,什么情况用什么样的喊叫,大家最清楚,任杰妈这声喊叫显然是出了大事。
外婆留下一句,“你在屋里换衣服。”说着便跑出去。
任杰扭曲着骨骼,五官不断拉长,后背似乎被什么顶着,背着腰子,哈喇子淌了一地。任杰妈怎么抱也抱不住儿子,慢慢吞吞向前往走去。
嘴里咬字不清,但能听的出大概,“送不走,送不走……”
“任杰,你这是咋了,别吓唬妈。”
外婆迷信一辈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撞邪,“娃娃不对,赶紧掐人中。”任杰妈立即将大拇指扣在任杰人中,外婆拉住任杰手,拼命捋着中指,刚一碰手,冰的如同刚从冰窖出来。
任杰并无反应,伴着诡异笑声,“呵……送不走,呵……送不走。”
“老姨,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呀,这刚刚还好着呢。”
任杰步子很慢,拖着沉重的身体,像没了骨头一般向前拖行,刚路过一棵老树,一窝老鸦似乎受到惊吓,倾巢而出。
任杰妈和外婆看着天上飞走的老鸦,都意会到这是不好兆头,可看到孩子难受模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
吕蛋蛋(我只知道村里人都叫他吕蛋蛋,但这么多年从不知他大名叫什么)刚刚把牛拉出来准备在天黑之前饮完牛,正好与任杰撞了碰面,牛瞬间惊慌,朝四面八方乱奔而去,吕蛋蛋也惊了,能感觉到大黄牛看到什么东西,不过这可是家里最值钱的财产,想都没想,拼命追上去,用鞭杆赶着,生怕牛跑丢,直到黄牛跑了好久这才停下来。
咣!
任杰晕倒,抱着任杰去了乡医院。
与此同时,孙健康在被孙聂云暴打一顿后,哭哭啼啼换了衣服,他妈心疼端了碗面条,吃了没两口,整个人直勾勾从炕上倒下来,门牙被磕掉一半,嘴皮被牙齿顶了个洞,也赶到医院,乡医院接待不了,现在正往县里的路上。
今天雨过后,从上庄拉着架子车来了好多人,孙健康他爸也是磨面粉的,可因为孙健康现在去了医院,人都排在表舅家门口等着磨面粉,表舅和表妗子乐开花,源源不断生意能赚一大笔,心想今天走了什么运,生意咋这么好。
直到天黑时,才发觉他家那臭小子还没回来。
“死王伟,现在还不回来,又到哪野去了。”表舅子提了一句,但球娃哥已经上了初中,不用让家人像担心我们一样提心吊胆,表舅回了句,“估计又到哪个他同学家。”
门口村民还等着装面粉,家里就剩下俩个人,现在走也走不开。
客人们送走的剩下没几个,表妗子这才撩下手中活,“你儿还么回来,我去找找看。”
表舅忙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表妗子一走又没人给他做饭,可是儿子毕竟重要,不能撇下不管。
“那你去找找,这娃能把人气死。”
老虎山刚刚经历一场大雨洗礼,现在变的极其安静,时不时听见几声猫头鹰叫声,松软的泥土现在一脚踩下去一个坑,带起来的是一圈泥土。
此时的李飞三人,刚刚从惊吓中清醒,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神吓破胆,腿脚麻木,靠在大树前,足足站了好几个小时,王伟脑袋被大石压成爆浆,尸首就在他们眼前。
发生这么大事,可不是这几个未成年孩子能够承受得起,他们现在心里忐忑不安,到底该怎么办?要是一场梦多好,可是迟迟梦不苏醒。
胆子稍大点的王瑞,提出建议,“李飞,要不我们三个把他埋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那怎么行,要是被警察找到,我们有理都说不清。”
党强看了看俩人,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睡一觉就好。”
王瑞提议,“这件事要被家里人知道,我们肯定会被打的半死,倒不如我们把他埋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再说这件事本来跟我们没关系,又不是我们干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师父说,做聪明人好吗?不见得,只有做一个可靠的人才是最好的。
年轻的好处在于胆大有为,而年轻的坏处就是轻重不分,他们三人商议将王伟埋在老虎山,然后回家。
表舅干完活,洗了把脸,坐在屋子里换了杯新茶,等着妗子回来做饭,可是坐等右等等不回来。
扭头时,余光看到相框里的照片动了一下,心里略微震动的表舅专门确认一下,发现自家儿子拍的黑白一寸照有些怪异,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盯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表舅喝了口茶,心里想可能自己太累,看啥都觉得不对劲,便倒头眯一会儿。
刚刚睡下,听见有人叫了声“爸。”猛然翻身坐起,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
啊!
土砖铺的地板上多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表舅准备坐不住,他下了炕,再次看向儿子照片,本来微笑着的儿子面容板正,透露着一股怒气。
此时,大妗子回来,消息是王伟找不见。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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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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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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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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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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