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集合了横院所有力量,但阵容却不算多出众,两位开灵上境,一位立尘初境,除了才入学院的新人,师兄姐之中随便都能找出一大片立尘修士,学府的比试向来是大刀阔斧,一次便要斩掉半数人,由最后的三十人捉对比试,最后剩下的十五人才有资格去挑战往年的前十位弟子,不过今年荆川不在府中,原本排在第十一位的弟子幸运的前跃一名,常佑房百无聊赖的坐在首位,才觉得这位置当真坐着咯人。
最让人在意的自然是莫修缘,毕竟他可是常佑房最有力的竞争者,苏问也很好奇这个闷油瓶会找谁人组队,结果看到其身旁的二人后,心中暗叹,果然还是那个除了天道外,对人间道一窍不通的天才,与其一队的竟是黄月华和穆巧巧,想必这两位在得到对方的邀请时必定是受宠若惊。
苏问抬首看到高台上身居第六位的杜一辰,对方也正好看着他,目光相触,无形的火星飞溅,杜一辰神色傲然,全然没有因为雁秋关之事而刻意收敛,目光更加凌厉的落在苏问身上,故意挑衅。
苏问嘴巴开阖却没有声音传出,不过从嘴型很好辨认出,“狗东西,你该感谢自己有个好爹。”
读出唇语之后,杜一辰表情骤变,手掌愤恨按在椅把上,骤然散开的气机引得身旁几人侧目,这才悄然退去,神色稍稍缓和下来,暗声念道:“苏问,雁秋关算你命大,这一次我要踩的你爬都爬不起来。”
不止是付丹阳给他的警告,那日杜泽被急诏入宫后,再回来时那身官服彻底湿透,从未动怒的父亲,抬手一记耳光打的他昏头转向,区区一个苏问何来如此多的依仗,他偏就要在众人的目光下令其原形毕露。
短暂的交锋被一声轻咳止住,学府主管廖友厚清了清嗓子,没有长篇大论,言简意赅的说明此次大比的规则,三人一组,分在甲乙丙丁戊五处校场,只取最后十组进入第二轮,再从三十人中逐出十五人来,最后这十五人则有机会挑战去年的前十弟子,而前十弟子同样可以向排名更高之人挑战,胜者可以继续挑战,而败者则直接淘汰。
相当残忍的规则,若是去年的前十弟子落败,将会直接跌出前十之列,又或者新进弟子中有谁好高骛远,挑战排名更高之人而落败,也再没机会进入前十,毕竟除了前三甲能够得到神符以外,学府也只会给最后留在台上的十名弟子不同程度的奖励,所以对于老人而言保住此刻的位置是首要,而对于新人来说则是想法设法先进入前十之列。
此次大比一共一百余人,共计四十组,通过抽签分在五处校场中,苏问抽到的是丙辰,天干位对应所在校场,而同一校场中地支位相同的两组便是第一场比试的对手。
“有熟人。”钱森难得开口说道,苏问顺着看去,正是他闯纵院时交过手的宋哲,当对方感受到苏问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整个人不自觉的抖了三抖,随即低头确认手中的签,的的确确是丙字之后,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同伴怀中。
不过总有那么一句古话说得好,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就在苏问暗自得意之时,丙字校场外又走来一人,一身白衣干净利落,吓得苏问也连忙重新看过手中的签,顿时捶胸顿足,大骂什么狗屁运气。
那袭白衣竟是主动走上前来,钱森不知对方是谁,但柳化颜却是恭恭谨谨的行礼道:“末将参见郡主。”
陈茂雪不仅贵为武平郡主,而且也在军中任职,三年前的漓江之战她正在沧州,临危受命亲率一千将士戍守漓江的百花渡口,歼敌三千,一战成名,在军中威望甚高,是北魏少有从书中走出来的巾帼英雄。
“苏问,我说过咱俩的事没完,你不是在赌场里给自己赚吆喝吗?正巧本宫手中也有几万两闲钱,看看能买你几斤皮肉。”陈茂雪说着,居高而下扫过苏问手中签,冷笑道:“千万多撑些时候,可别还没遇到我就不行了。”
“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又怎好意思辜负美意,男人嘛!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不行。”苏问一本正经的说道,明明还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却是满口的一语双关,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就算不羞也要骂上两声登徒浪子。
而陈茂雪虽然只比对方大上几岁,不过常年的军旅生活让她多了一股女子少有的刚强,更显成熟,对苏问的俏皮话也只是冷冷一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厉害。”
等到对方走后,苏问才猛然泄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臭女人,一脸的盛气凌人,以后没人会娶你。”
“苏问,对手归对手,虽然我不清楚你与郡主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请你不要说出辱没郡主名声的话来,否则柳化颜只好讨教高招了。”自从败给莫修缘之后,柳化颜养了数月的伤,不仅修为有所精进,连脾气也都收敛了许多,若是在之前苏问早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毕竟当初苏问之前替北魏保住了颜面,对此他除了钦佩也有感激。
“你难不成是看上郡主了?”苏问满含深意的反问道。
像柳化颜这种将种子弟最不会的就是那些文臣巧士的虚与委蛇,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有话直说,“我看上郡主,对方未必能看得上我,说老实话,军中的青年俊杰又有几人不是视郡主为梦中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得,算我白问,等会儿要是交手了,你指不定就要手下留情。”苏问轻声道。
“你这么说未免太看不起我了,要想赢得这种女子的芳心,就得堂堂正正的击败她,你们不要拖我后腿才是真的。”柳化颜朗声笑道,性情真挚,似是并不怕对方听到。
苏问倒是不怀疑对方说的是否是假话,一个情愿放弃一切也要赢得荣耀的家伙,想要他低三下四,难比上青天,而钱森更是属于那种要战的痛快的痴人,如此一看他们三个还真是臭味相投。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一场比试,苏问的对手既不是陈茂雪也非宋哲,而是一支只有开灵修士的队伍,别看比试一轮又一轮规矩泾渭分明的很,可一旦下了场什么规矩都是狗屁,你是要单挑还是群架都无所谓,什么阴招诡计,死不了人教习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打到一方认输便算赢,往前几年甚至还有过百十人扔到一处斗殴,谁站在最后谁就是首席弟子,毕竟所有的规矩都是那位赵姓老人定的,而这些规矩唯一的标准就是如何看的尽兴,如何让学府外那些一年就等这两次大事吃饭的说书先生更卖力的演绎。
这一场无需苏问和柳化颜下场,钱森独自一人找上了对方三个,而钱森武痴之名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对方三人未战先怯,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三人一同出手。
“得罪了。”三人带着歉意说道,三打一已经很丢颜面了,能进学府的谁人不是心高气傲,难得有愿意承认对方强过自己。
钱森向来少话,尤其是打架的时候,踏地一声怒吼险些吓得三人退步,脚下狂奔,数月不见对方实力飞跃,那双好似猿猴般修长的臂膀,浑圆有力,硬比铁棍,凭着肉掌接下对方三人的兵刃,一通乱搅,三把铁剑好似麻花绕在一处,三人惊诧不已,还不等体内灵力运转,胸口处闷声连起,眼花缭乱的拳影笼罩而下,若不是认输二字及时喝出,只怕每个一两月时间是下不了床的。
“承让。”钱森点到为止,三人齐手不仅没能占到半点好处,而且败的干脆利落,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逃出校场,场中的教习也是无奈的摇头,高声道:“丙字第一场,横院苏问胜出。”
在校场上围观之人清一色的纵院弟子,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等着看苏问的笑话,当初苏问独闯纵院,一记又一记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所有纵院弟子的脸上,这一次又是时隔七年之后纵横两院再度相争,可谓是新仇旧恨一笔账,谁曾想苏问根本没有下场,但好在钱森怎么说也曾是纵院的弟子,所以算不得是纵院输给了横院。
苏问牢骚退出校场中,那些人越是着急,他越是要多吊吊他们的胃口,只不过第一场算是运气不错,丙字校场中的八只队伍,就属方才那支最弱,下一场交手的队伍中至少都有一位立尘境界的师兄姐坐镇,不过以往遥不可及的立尘宗师,只在背荫山中苏问就不知亲手宰了多少,况且他此刻距离立尘也不过一步之遥,开八座灵宫入立尘,就是那高台上坐着的十位弟子中都找不出三人来,只可惜鸿蒙之气被渡世半骗半抢的拿走了,不然他还要更加狂妄,若非下一场是那位刁蛮的郡主,他更情愿去看看文试那边如何了。
“看到没,那就是苏问。”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开灵上境而已,也不知道开了几座灵宫。”
议论之声在苏问走上看台后变得更加清晰,而苏问不以为然的哼着小曲故意寻了个人群密集的地方坐下,钱森和柳化颜可不是他那种有受虐倾向的家伙,离得远远的。
“那时候好像是四座,被常师兄一手按在地上,最后如果不是圣女大人出手,那轮得到他这么嚣张。”
“不过那时候他才开灵初境,这才多久就开灵上境了,不愧是能让杜长老都为之癫狂的家伙。”一名入院已久的老生轻声说道,几天前他亲眼看到苏问从后山竹屋里走出来,然后竹屋的另一面墙就跟着塌了,彻底通透。
“他不是因为械斗之罪被陛下发配郴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知道什么,我家有在宫里做事长辈,听他说苏问根本就是陛下和渡世大神官抛出去的诱饵,去钓那些魔教余孽的,你没看回来之后陛下不仅赦免了他的罪,还授予南镇抚司千户职。”
“我的天老爷,不仅陛下,岐王,李首辅,现在就连渡世大神官都对他青眼相待,我刚才还看到武平郡主也主动找上他,这家伙究竟那点特别了,长的也不如我好看。”
“命好而已,不过是沧州时跟岐王殿下有些交情,后面恬不知耻的赖在穆家二小姐身边才侥幸入的学府,我看渡世大神官多半是要顾及圣女大人的颜面才点拨他几句,免得外人说堂堂圣女怎么跟这种废物有交际,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圣女大人做他师傅那完全是因为莫修缘,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算哪根葱,说他胖还喘上了。”
听到这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苏问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好在此时那道白衣跟着入场,引去了众人的目光,不然再给他们说下去,连他都觉得自己出了好命一无是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问今日算是领略过威力了。
圣人言果然全是真理,世人愚钝,一半都在这张嘴上,知道的越少,就越觉得自己知晓了一切,凌天宫被赞颂是圣人之后九州的指路明灯,可那位圣人飞升了千年世人仍是这副德行,愚不可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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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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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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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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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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