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州设左、右布政使两名,官居从二品,掌一州之政,下设左、右参政,左、右参议,另有提刑按察司主掌刑狱,可归根结底仍是逃不过两名布政使的一手遮天,权势之大无异于做个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
先皇在位时曾有言官进谏,可将当时的六州重新分立成十二州,甚至十八州,以此将各州权势分化治理,奈何传承了千百年的祖宗法规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更改的,再者这其中牵连利益复杂,又有诸多阻碍,一再推迟,后又有巨宦恩重喜乱政,北魏好不容易恢复元气,又从六州减为四州,实在禁不起如此伤筋动骨的变革。
左布政使的名号苏问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先前从谭君子口中得知这位从二品的高官实则是整个沧州的头号蛀虫,如今没了李在孝,只凭一个牵线傀儡的岐王又如何镇压的住这条最为肥大的地头蛇。
“据说他一年少说也要贪污上千两白银,也正是此人开启了沧州的贪污风气,最是该杀。”
南追星听着对方义愤填膺的话语,只是轻笑一声,悠悠然的说道:“千两白银?你是小看了沧州这座金山,还是小觑了那位布政使大人的胃口,别的不说,只说这位大人的家藏若是能换成白花花的现银,绝对足够李在孝再拉起一只丝毫不弱于魏武卒的军队。”
“呼。”苏问难免深吸一口凉气,饶是他这种足不出户的少爷家也多是从书中得知魏武卒是一支怎样霸道的军队,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射出去的箭矢,砍坏的甲胄,驯养的战马,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不是用白银黄金去填,可这还不算,便是厉兵秣马同样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魏武卒威名阵天下,以步战最为善长,身披三层甲胄铁盔,能开三石弓弩,背负五十矢,手持长戈铁戟,腰带利剑,携带三日作战粮草,半天能行百里,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长一人,五百人,设百将一人,一千人,设千将一人。
东晋亡国后曾有一名将言语,蜀之力士不可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遇唐之箭击者,唯我东晋,空有三州读书人,无一上马定乾坤。
直至传承到了李在孝的手中,以五万魏武卒击败五十万南唐箭阵,从此魏武卒才终于排在天下军伍之首,以一敌十,百人成阵可挡上千铁骑。
但这样的队伍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日吞斗金也不为过,足足十年光景,仍是只有五万人的规模,却足以震慑南唐号称无往而不利的百万逐鹿弓。
七贵掰算着手指,小脸止不住的紧绷起来,终于越发沮丧起来,才发现自己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银钱,便是打烂了心中的算盘也不够数。
“可为何李在孝会容忍这样的人在沧州大肆敛财,若真能带出一只不弱于魏武卒的队伍,日后夺回丰、江二州岂不是凭添一分惊人战力。”苏问皱着眉头,不解问道。
南追星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少了这几万人李在孝就过不了漓江了,当年他可以凭借五万魏武卒踏平韩治世的百万逐鹿弓,如今虽然仍是五万人,战力可是今非昔比,所以,并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苏问听不出这之间存在的关系,可却从书中看过不少这类故事,曾有皇帝连下十二道金牌追回连胜之军,这其中总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苦衷,又或是私心,只是就眼前而言收复失地分明是民心所向,那谭君子曾经列下李居承四大罪名,其中一条便是于此。
要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丞相真能存着私心,可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的眼界去收纳,曾经扶大厦之将倾的王佐之才,文可重振纵横学府,向天下寒士大开庙堂之门,武则亲率十三名义子踏破东晋三州,便是站在漓江边上,一人也足够称得上整个北魏的脊梁,与南唐使者议和时那等伟岸姿态,分明是面对小国使臣觐见一般的霸道君王。
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位跺一跺脚都能转变整个天下格局的老人,也免不了几件头脑发热的糟粕事,寒士进身庙堂无非两种,入学府学习,或者进京赶考,自然是后者居多,奈何近几年的考题有意无意的变为如何歌颂这位居功至伟的李宰相,几句溜须拍马便能换来一等不小的官帽子,可真才实学能有多少,少不了又是一些个只会向百姓伸手的贪官。
其次那位学士阁的林牧才大学士曾经指明好一条利国利民的南北贸易线,只不过顺着官船在国库中游上一遭就掉头扎进了宰相银库之中,此等做法更是让无数人都忍不住啐口唾沫,当真是人越老越糊涂,竟是些不知所以的昏招。
“你说这位李丞相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好的一盘棋怎么就下成这个样子了。”苏问摇着头,自“叹饱读诗书”仍是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
南追星可没有对方那般济世救民的远大抱负,虽说乐得在各家官邸里游龙戏水,做些劫富济贫的买卖,被人提起来总要说一句盗亦有道,可说到底不过还是一个蟊贼,无非是偷些金银,那里比的那些窃国之贼,更不知道那些身居高位的大智者整日脑中都在筹划些什么。
“你要真想知道,等你进了京都自己去问他就是,话说回来,若是你铁了心想帮那位岐王殿下返京前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家产,这位常布政使最合适不过了。”
苏问琢磨出意思,可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要我亲自来,你不帮我吗?”
“聪明。”
“三哥,那可是从二品的大官,身边少不了入了品阶的修者保护,说不准还有立尘境的宗师,就我这六等起凡实力哪里够看。”
南追星笑道:“先前不是说过了,一颗金橘换百里无忧,这百里地你能成长到何种地步看你自己。”
“你这是要我死,上回两个二等刺客就险些要了我的命。”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三哥......”
“别来这套,要不然让你师兄亲自给你说。”
......
得了一气化三清的造化,身边又有一位立尘境宗师的指导,这种待遇恐怕那所号称囊尽天下修士的学府也不过如此,苏问翻动着临行前李诚然给的那本只怕岁数有十个他那么大的古卷,封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好在内容保存的还算完善,不然真怕那一句不对就给炼的走火入魔了。
在观天台上凝成念力,此刻坐照内观,入眼皆是繁琐,可繁琐之间仍然有迹可循,抽丝剥茧之后,能见着灵气分别在三套不同的经脉之中运行,虽然无法吸收丝毫,可只要念力一动,仍是海纳百川一般的骇人景象。
一气化三清原本只是一气宗内存在于传说中的造化,时至今日登上观天台的人数不胜数,可有几人能在体内开洞天,无外乎是逆天行事,苏问虽然不懂四座道门的典籍,不过在观天台上他融合了千年来所有登台者留下的感悟,最后再由诗仙一念贯穿古今,委实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土财主,只可惜串钱的绳子太粗一时间取不下半个铜板来。
而这本无名古籍就像是一把钝刀子,一点一点的切割着这条串满金银的绳索,直到最后苏问能够将所有的造诣融会贯通化为己用,才算真正没糟蹋了一气宗上千年的深厚底蕴。
丹自昆仑绝顶,舌顶上腭,过鹊桥,下重楼,送至黄庭而止,黄庭者,中共神识也,其时泥丸风声,念力通达,调动灵力,眼观鼻关心,心绪清静,气自和平,如春沼鱼,如百虫蛰,氤氲开阖。
苏问将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肌肤骤然散出点点荧光,南追星在一旁看的惊奇,一气化三清的手段果然玄妙,如此短暂的呼吸法门堪比寻常修者半日成就,修行者无论练气或是炼体,归根结底都逃不过调转灵力,以求体内气机绵延成圈,方才算饱满,与人对敌拼的便是谁家的灵力更雄浑,气竭之时气机恢复的更迅速。ωωω.χΙυΜЬ.Cǒm
苏问虽然只是起凡境界,可体内多生两套经脉,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是开灵境界的修者单论起灵力恢复,那也是远远不如,若是日后真入了开灵境界,又该开多少灵宫才配的这两座方寸之地。
南追星撑着额头苦笑,眸光遥望远方,喃喃自语道:“当年你舍去他大半经脉,就只为今日的破而后立,果然是逆天之人行逆天之事,三世的煎熬苦的是谁,可怜,而你又等了多久,四百年?多半远远不止,可恨。”
一声可怜,一声可恨究竟说与谁人,连他自己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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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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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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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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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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