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璟心中那个坦荡随和的叶青早已经荡然无存,随着叶青在北地的实力越来越强大,随着叶青在临安朝廷的权利越来越大,如今完颜璟眼里的叶青,俨然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真正枭雄、霸主。
如果要让完颜璟用谁来恰当比作叶青,完颜璟会选择曹操,甚至在他看来,如今宋廷跟叶青之间的关系,与曹操权势鼎盛之时并未任何两样。
曹操是否有称帝之心?叶青是否有对宋廷取而代之之心?完颜璟都不能够确定,但他能够确定,叶青如今的权势已经堪比曹操,而不论是临安的皇帝赵扩,还是自己完颜璟,在如此一个强势人物的左右下,下场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年的那个可以发自内心称之为先生的叶青已经远去,如今留在大定府的叶青,显然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霸主。
李师儿在叶青面对可以胡搅蛮缠、泼辣毒舌,但在完颜璟的跟前,她一向还都是温婉端庄的形象。
看着完颜璟的神情在叶青离开后,变得有些落寞跟复杂,微微叹口气后,斟酌了下言语后道:“圣上,妾身以为叶青之言虽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丰州之事儿妾身也认同叶青的看法,此事儿绝非是这么简单……。”
“皇兄完颜珣不满朕当年继承大统,朕自然知晓。”完颜璟神色沉重,此时与其说他是在生完颜珣有异心的气,倒不如说是在生叶青的气。
他有些无法理解,坦荡随和的叶青怎么会变得如此唯利是图,同样,他虽然也有些认同叶青分析的其中一部分的道理,但叶青说的太直白了。
毕竟,若是按照叶青的意思,那么他完颜璟一旦对宗室跟臣子痛下杀手的话,到时候他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那时候……叶青会不会又再一次露出他野心勃勃的真面目来?借此机会一举摧毁整个大金国。
“所以此事儿不得不防……。”李师儿谨慎的提醒道,而完颜璟则是长叹一口气,示意李师儿先下去吧。
庆元三年七月初,种花家军跟两路金人大军在上京路相继传来好消息,因为种花家军的加入,从而打了契丹辽人耶律留哥一个措手不及,也使得第一份捷报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传回到了大定府。
而与此同时,蒙古人对武州、檀州的攻势,也从一开始试探性的小打小闹,渐渐开始增加兵力、扩大规模。
大定府内,叶青就像是被软禁在了小院内一般,四周则是布满了种花家军来守护,而自从上次进宫见过完颜璟后,叶青这段时日便再也没有见过完颜璟,即便是上京路接连传来了两份捷报,叶青跟完颜璟之间,如今也是毫无任何联系。
叶青在等完颜璟抉择自己是继续留在大定府,还是让自己即刻回燕京,而完颜璟则是在等,三路大军何时能够传来真正的捷报,能够把从契丹辽人手里夺回会宁府。
不管如何,如今大定府看似平静,但完颜璟已经开始着手回上京路会宁府一事儿,只要三路大军拿下会宁府,完颜璟便打算立刻启程,重新把会宁府由留都变为京都。
而与此同时,与战火不断的关外形成鲜明对比的临安,此时已经渐渐进入到了狂欢的阶段,上至圣上赵扩、皇家宗室,官员、勋贵等等,下至普通百姓、贩夫走卒,此时已然把临安城变成了一座欢乐的海洋。
即便是连史弥远、谢深甫等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骄傲、自信的笑容,而这几日的朝堂之上更是一片喜气洋洋,几乎所有人都在盼着钱象祖的归来。
人还未归来,但在三日前,金人向宋廷俯首称臣、岁岁纳贡的消息已经席卷整个临安城,从而也使得整个临安城,在陷入难以置信的呆滞三日后,整个临安城瞬间就陷入到了疯狂的庆祝之中。
金人向宋廷称臣纳贡,让临安城宛如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甚至是包括毕再遇等叶青一党的人,哪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金人会向宋廷纳贡称臣!
赵扩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但一切又都是那么的合乎常理!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比赵扩更为盼望钱象祖立刻回到临安城,向他呈上那份金国称臣的国书,据说还有金国今年的岁贡也在其中,从而才使得钱象祖回到临安的日子,比原定的行程晚了三日。
艮山门处已然是人山人海,整个御街之上更是人头攒动,官员、百姓、商贾、勋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从未见过的自信、骄傲的笑容,整条御街如同快要爆炸一般,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欢乐海洋。
当今朝廷的左相史弥远、右相留正率其他朝臣,此时已经早早的侯在艮山门处等候着钱象祖的归来。
而赵扩此时在同样是挤满了喜气洋洋的朝臣的大庆殿内,焦急的等候着宫外的消息。
李立方比卫泾这个太监还要更加狗腿的跟在来回焦急踱步的赵扩身边,脸上写满了灿烂的笑容,也不顾大殿内其他一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讨论臣子,哈哈大笑着道:“怎么样儿?臣没有算错吧?臣早就说了,叶青绝不会判宋的,因为根本没有理由要判宋嘛,宋人能给他什么,只能够给他无尽的疆域等着他收复嘛……。”
“舅舅你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来回不听踱步的赵扩,停下脚步看着十分狗腿的李立方,心情自今日清早起,就一直呈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态:“不过你要是在户部的政务,能够像对叶青……燕王的判断这般条理分明,那朕就更是开心了。”琇書蛧
“这……圣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不管怎么说,臣这一次也算是力挽狂澜……。”李立方露出邀功的真面目道。
“那都是后话,朕昨日里听母后说了,你放心,朕亏待不了你,更不会亏待钱象祖的。待朕亲自验过那国书后,只要一切不假,朕绝不会辜负你们的。”赵扩的心思显然没有在李立方的身上,而是全部都扑向了城外钱象祖的身上。
甥舅两人一个只想着借这次东风继续晋爵,一个则是想立刻见到那国书,好告慰列祖列宗。
身为赵扩的贴身太监卫泾,如同风火轮一般从大庆殿外滚了进来,脸上带着巨大的喜色高声禀奏道:“启禀圣上,左相史弥远、右相留正已经接到兵部尚书钱象祖,如今正在赶往宫里。除了钱尚书之外,还有十余辆装满了金国岁贡的马车,也会一同从御街驶进宫里,如今御街之上人头攒动,庆贺的百姓数不胜数,还请圣上稍候,钱尚书就会带着……。”
“朕不着急。”赵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卫泾,而此时大殿内的其他臣子跟李立方,都是喜气洋洋、迫不及待的神情:“可让钱象祖先行进宫,至于金国岁贡,随后跟上即可。着殿前司侍卫严加看守、仔细清点,就由你卫泾亲自负责呈报给朕。”
赵扩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说着不着急,而后给予卫泾的旨意,显然已经是急不可耐,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让钱象祖抱着国书赶紧进宫。
而此时皇太后所居的慈宁殿内,李凤娘今日同样显得与往常不同,一身宫装打扮,比平日里的样子要显得更加的高贵跟大方,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使得李凤娘今日看起来格外的光彩照人。
慈宁殿上下同样是沉浸在一片欢悦的氛围当中,从清早至今,李凤娘已经不知道自己打赏了多少个宫女、太监,总之,今日临安的天,在她眼里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辽阔。
竹叶儿脸上同样是带欢悦的笑容,走起路来都显得格外的婀娜多姿,来到时不时打听着大庆殿消息的李凤娘跟前,不等行礼李凤娘就急不可待的问道:“那钱象祖进宫了?”
“还没,据说到宫外了。”竹叶儿笑着回答道,而此时外面也已经隐隐传来了鼓乐之声,显然迎接钱象祖的队伍,已经是接近皇宫了。
“手里这是什么?”李凤娘此时才注意到,竹叶儿手里拿着一封极为熟悉的书信:“北边来的?”
“叶青叶大人……燕王给您的信,也是今日刚刚到。如此一来,可谓是双喜临门了。”竹叶儿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大宋朝廷有朝一日能够让金国对其俯首称臣,虽不敢说都是叶青一个人的功劳,但若没有叶青这些年的北伐,恐怕大宋朝也根本看不到今日这一幕。
“小心乐极生悲。”李凤娘白了一眼竹叶儿,心情大好的皇太后,不等竹叶儿递过来,就主动从竹叶儿手里要了过去,看着那熟悉的信封以及那熟悉的字迹,突然则是叹了口气,而后看着竹叶儿道:“这佞臣最喜煞风景的事情,你说这封信会不会……。”
“金国都已经俯首称臣,皇太后您还怕什么?依奴婢来看,燕王既然回馈给了您跟圣上如此的厚礼,如今就算是有些小心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竹叶儿对于叶青同样是极为了解,所以那燕王喜不喜欢煞风景的事情,喜不喜欢给人泼冷水,她同样是也有着发言权的。
“不过这些年也是难为他了。”李凤娘看着那信封,迟迟不去打开,缓缓垂下手里的信叹口气道:“朝廷确实是有负于他叶青,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给了扩儿如此大的厚礼,那么接下来他要的又会是什么?”
李凤娘的视线落在手里的信封上,猜测着内容会是什么,即便是一些煞风景似的事情,其实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她不太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让叶青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与李凤娘谨慎心思一样的还有赵扩,金国称臣的国书他自己足足看了不下十遍,而后则是在大庆殿内被臣子传看。
直到所有臣子看完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这道金国称臣的国书,也刚刚被送到了李凤娘所在的慈宁殿内。
至于其他被钱象祖带回来的另外几封叶青的书信,赵扩极有先见之明的,并未立刻拆开去看,而是交给了卫泾小心保存,等过了这几日后他再看。
大庆殿的庆祝宴席开始之时,卫泾已经统计出了金人这一次岁贡的物品明细,卫泾与其他几名太监,当着众朝臣的面,高声念着每一件贡品的名字,而大庆殿内包括赵扩在内的所有人,几乎是听到得意之处时,就会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庆祝一番。
于是皇宫里准备的丰盛下酒菜倒是没有被群臣动几筷子,反倒是那贡品的名单成为了众人最好的下酒菜,几乎每念出一份贡品,众人便会举杯庆祝。
史弥远是其中喝的最少的人,而谢深甫则是其中,把酒喝出毒药味道的第一人。
自叶青被封为燕王后,谢深甫就察觉到,自己想要靠踩叶青来在仕途上再进一步这步棋,显然是走的大错特错,当然,最让他失望的还是,觊觎许久的刑部尚书的差遣,最终却是被他跟李心传都不重视的韩彦嘉给抢走。
而如今,叶青不单是成为了王,而且还让金人对大宋俯首称臣,他如今甚至都能够想到,一旦叶青从燕京回到临安接受真正的赐封时,恐怕到时候他谢深甫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大庆殿内一派热闹祥和,唯独只有谢深甫一脸忧郁,而史弥远虽然有些嫉妒叶青,但最起码他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不管是跟赵扩喝酒时,还是跟他自己的党羽喝酒时,史弥远即便是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但他也必须承认,如今叶青不论是在朝堂之上的威望,还是在天下人心中的影响力,都已经非他史弥远可以比拟,更别提压制了。
但好在,叶青如今还远在燕京,那么他史弥远也不是就完全没有机会不是?
一边神色从容、洋溢着笑容与群臣、赵扩等庆贺金国向宋廷称臣的喜事,史弥远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保证他在朝堂之上的左相差遣,以及……如何削弱叶青的权势跟威望。
灯火通明的大庆殿内在庆祝,即便是钱象祖已经烂醉如泥,但也不影响其他人继续庆祝。
此时此刻的临安城同样灯火通明、一派喜气洋洋的如同元日一般的氛围,百姓也好,书生也罢,要么是在酒楼茶肆听着说书人嘴里讲的关于燕王的传奇,要么便是在小桥流水边,以词、以诗的形势抒发着自己心中的豪情,以及对这个时代的自豪。
唯独只有慈宁殿,在热闹喜庆了整整一天后,率先渐渐恢复了平静。
灯光下,李凤娘还是耐不住心头的好奇,最终决定拆开叶青的那封书信。
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就像是看到了活生生的叶青,突然间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一样,嘴角渐渐浮现一抹满足、又惆怅的笑容,不得不说,李凤娘此刻有些想念叶青。
淮南路是叶青维系与朝廷联系的关键枢纽,既然朝廷决定要循序渐进的插手北地的吏治,但淮南路叶青是决不允许朝廷去碰触的底线,所以整个淮南路,叶青依然需要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除了因为是与朝廷联系的关键枢纽外,更因为这里如同是他叶青最大的粮仓与钱庄。
而西夏的半壁江山以及与蒙古人紧邻的河套三路,在叶青看来,就算是如今他送给朝廷去染指,恐怕宋廷也不愿意去染指,京兆府的长安府,叶青同样也要牢牢把控在手,河东北路的太原府,叶青也没有打算拱手让人。
山东路、开封府等几路则是被叶青大大方方的让了出来,甚至包括济南府,叶青都可以不再去节制,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李凤娘的预料。
甚至,就连辛弃疾,都被他叶青差遣回了淮南路,如今已然是把整个山东路,都已经放开手脚要任由朝廷去吏治。
静静的看完叶青的书信,李凤娘微微叹口气,而后对旁边的竹叶儿淡淡说道:“明日朝会后,召钱象祖到慈宁殿,本宫有些事儿还需问问他。”
与此同时的大定府内,叶青刚刚接到辛弃疾、老刘头等人,已经从燕京撤回到济南府,不日即将南下至淮南路的消息。
贾涉跟徐寒脸上写满了不满,山东路经营这么多年,如今说放弃就放弃,让什么也没有做的朝廷捡这么大一个便宜,在两人看来,一个燕王的王爵换取金国的俯首称臣,以及北地好几路的吏治,朝廷的算盘还真是打的精妙。
“难不成还真要造反?”叶青看着满脸不乐意的徐寒跟贾涉笑着问道。
“但这样您岂不是吃大亏了?”贾涉苦着一张脸道。
“谈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何况,即便是朝廷吏治各路后,难道真的能够保证到时候这些朝廷差遣的官员,就真的一心向着朝廷不成?就不能有点信心,让他们被我们同化?”叶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门外适时的传来脚步声,乞石烈诸神奴缓缓从院心走到大厅门口,神色平静的看着叶青,沉默片刻后道:“耶律留哥死了,其夫人带着自己残兵已经败退上京路,恐无需多日,上京路便可以彻底平定叛乱……。”
“所以完颜璟是打算让我撤回种花家军,还是让我明日便可离开大定府回燕京了?”叶青微笑着问道。
“明日燕王便可……便可自行离开了。”乞石烈诸神奴平静道。
“妈的,用完燕王你们就是这种态度?完颜璟他为何不亲自来告诉燕王……。”徐寒如同被点燃了的炸药一样,说爆就爆,快步走到乞石烈诸神奴跟前,手指着乞石烈诸神奴的鼻子怒骂道。
而乞石烈诸神奴神色一冷,快速的抬起手便要去抓徐寒的手指,嘴里同样是怒道:“我大金疆域被你们夺取如此之多,难道还要我们感谢你们不成?叶青如此虚伪……。”
“去你妈的虚伪,老子看你才虚伪,要不燕王,你们的皇帝都被俘虏,有特么的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废话……。”徐寒在被乞石烈诸神奴抓住手腕后,不退反进,脚下继续向前跨出一步,被抓住的手腕向上抬起,手肘便顺势向着乞石烈诸神奴的胸口砸去。
乞石烈诸神奴此时已经来不及在反驳,面对徐寒撞向胸口的手肘,不得不快速向后撤出两步,但即便是如此,紧紧拽着徐寒的手腕依旧是没有撒手。
叶青依旧是面带笑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耳边则是徐寒跟乞石烈诸神奴的怒骂声,以及拳脚打在彼此身上发出的沉闷之声。
徐寒本就因为叶青让出北地各路而憋着一口恶气,乞石烈诸神奴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候,过来对叶青下逐客令,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徐寒发泄心头怒火的对象。
外面两个人拳打脚踢在一起,贾涉站在门口观看着战况,叶青则是嘴角带着微笑神游太虚。
自丰州回来后完颜璟一直在改变,或许说,一直在态度、认知上对叶青做着巨大的改变,如今既不再相信叶青,也不再跟叶青纠缠任何个人情感,显然,这个时候的完颜璟,才彻底看清楚叶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一心只为了权力的枭雄。
许久之后,当外面拳打脚踢的声音弱了很多后,叶青才缓缓走到门口,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人道:“回去告诉完眼镜吧,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大定府,至于种花家军……会一直留下来直到你们彻底平定契丹辽人的叛乱。”
乞石烈诸神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恨恨的瞪了一样徐寒,而后才缓缓转身离开。
嘴角同样带着点血迹的徐寒,在乞石烈诸神奴望向他时,依然还是挑衅的竖了竖中指,随后对着乞石烈诸神奴的脚下啐了一口。
“燕王,您还要让种花家军一直留在……。”徐寒再次打抱不平,完颜璟都如此绝情的下逐客令,甚至自己都不露一面,叶青为何还要把种花家军留下来帮助金人平叛。
“你熟悉五京路的地形吗?”叶青淡淡的问道:“我从延州过黄河开始一路向东,之所以我们能够畅通无阻,那是因为我们熟悉这一路上的地形,以及又有董晁一直在传递着各种情报。可五京路我们有这样的优势吗?显然没有吧。”
“燕王您的意思是……。”徐寒瞬间大喜,刚刚裂开嘴角要笑,就又被嘴角的疼痛疼的是龇牙咧嘴。
“是我对不住完颜璟,于情于理完颜璟从来没有对不住我过,占了人家的地而后还厚着脸皮帮人家,说不过去啊。”叶青有些惆怅的望了望头顶的夜空,而后便向着自己所在的房间走去。
在大定府的最后一夜,叶青所在的房间一直亮着灯光,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完颜璟也没有跟叶青见面,而叶青也没有主动前往皇宫跟完颜璟辞别,只是在出城门口时,把一封书信交给了乞石烈诸神奴,示意其帮他转交给完颜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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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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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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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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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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