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在不知不觉间饮尽,钟蚕换了一壶茶后便默默离开了风波亭,亭内叶青跟谢深甫多少有些相对无言,虽然明知道彼此的目的是什么,但两人之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渠伯如今在大理寺,那么也就可以说是在叶青的手里,而这也就代表着,大理寺卿毕再遇,留正跟太上皇颇为信任的人,其实则完全是叶青一党。
谢深甫本以为,谢渠伯、陈傅良二人从刑部大牢消失,那么叶青既然让谢道清捎信给自己,能够保证谢渠伯跟陈傅良的安全,所以他的猜想,此时的谢渠伯、陈傅良二人,应该是在皇城司的大牢内才对。
大理寺毕再遇投叶青一党,谢深甫之前曾经怀疑过,但并没有什么证据,而如今,叶青把人堂而皇之的关押在大理寺,便是在告诉他,在临安他同样也有着他的势力,而非是只在北地。
如此一来,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何当初赵汝愚是死在了大理寺的大牢内,而非是皇城司的大牢内。
“叶大人把犬子从刑部大牢提押至大理寺……。”谢深甫看着叶青那双清澈平和的目光,吞吞吐吐之余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若是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奸人所害而什么也不做,于他而言简直是枉为人父,而若是叶青要拉拢他……自己又如何对得起圣上、太上皇的良苦用心。
“自邓友龙抓走谢渠伯谢大人以及陈傅良大人后,这几日朝堂之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大动静,更没有针对韩侂胄、邓友龙的弹劾。难道谢大人也认为此二人有罪?”叶青试着寻找突破口说道。
谢深甫抬头看着叶青那平和的笑容,像是在琢磨着叶青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愣了片刻后,才缓缓点头道:“不错,下官虽然于第二日想要在朝堂之上觐见圣上,但下官人微言轻,并没有见到圣上禀奏此事儿。至于犬子与陈傅良二人,下官相信他们并没有触犯朝堂律法……。”Χiυmъ.cοΜ
“既然如此,谢大人为何不再试试?或许如今直接写份奏章至孤山,圣上以及太上皇就看见了呢?”叶青的食指在桌面上缓慢的敲击着说道。
想要对付韩侂胄、向其发难,除了要攻破太上皇以及史弥远那边外,谢深甫这里自然更是其中的关键点,毕竟,谢渠伯、陈傅良一事儿完全是因韩侂胄而起,所以没有比借谢深甫之手来发难韩侂胄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谢深甫上奏章弹劾韩侂胄,史弥远必然会立刻跟上,而太上皇到了那时候,即便是想不追究此事儿,恐怕都难了,何况如今圣上、皇后也在孤山,太上皇恐怕也很难能够一言独断此事儿了。
当然,叶青也很清楚,朝堂之斗争只有徐徐图之,向来没有速战速决一说,何况想要对付像韩侂胄这般权势人物,必然是要先切断其临安外部的呼应才是。
“对了,兵部尚书钱象祖……。”叶青看着沉思的谢深甫,待其缓缓抬头看向自己后,才继续说道:“兵部尚书钱象祖,今日奉圣上旨意前往西南各路。如此一来,恐怕过了多长时间,西南各路大军众将领的差遣就会出现不小的调动,何况城外也还有我种花家军兵士八千人,谢大人如今该是无后顾之忧才是。”
“叶大人,下官犬子虽然被监押在大理寺大牢内,但下官……。”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叶某当初曾在一品楼说过,从来没有拉拢你的意思,也从来没有过拉拢留正的意思,留正当年在赵汝愚的蛊惑下设计陷害于我,但……又如何?如今不还是稳坐右相差遣,我叶青何时为难过他?即便是如今,你我都清楚,我回到临安后,又会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的想要对付我,认为我在北地只手遮天,使得朝廷在北地颜面尽失,不如我一介武夫有权威。但谢大人,看看这里是哪里,这是风波亭……。”
“想必叶大人是想要说,自己如今这般不受节制,完全是因为不想重蹈当年岳飞之路?”谢深甫的嘴角带着一抹讽刺意味,仰头看了看这风波亭说道。
叶青摇着头苦笑了下,长叹口气后道:“也许在你看来,我叶青如今在朝堂之上对大宋江山社稷之危害,比韩侂胄还要让朝廷为难。但不知谢大人可想过,我若是离开北地后,北地还能够在金人的虎视眈眈下固若金汤吗?”
一个浅绿色的人影缓缓走进廊亭内,叶青跟谢深甫神色凝重,不过是淡淡的望了那人影一眼。而看望过父亲的谢道清眼圈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北地离开叶大人难道就真的会被金人夺走吗?如此说法叶大人不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叶大人收复北地自然是功绩卓越,但若是没有朝廷在背后的支持,叶大人又岂会有今日这般威望与高位?”谢深甫对于北地离不开叶青的说辞不以为然。
谢道清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脑袋里也没有人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谢深甫在说完后,还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
本应该在谢道清进入风波亭后,停下话题的谢深甫并没有选择岔开话题,反而更希望跟叶青激辩一番,之所以如此做,除了希望叶青能够迷途知返外,便是也希望,眼前他的宝贝孙女,能够认清楚叶青到底是个什么人。
虽然他很清楚,叶青或许对谢道清没有什么感觉,但身为谢道清的祖父,却是把谢道清这几日的情绪与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虽然小丫头对于男女情爱还处于懵懂年纪,但谢深甫如今还是能够看出来,小丫头对于叶青的好感,跟对别人的好感完全是两回事儿。
特别是这两日,谢道清总是会独自一人出去,而后闷闷不乐、情绪失落的回来。
谢深甫在这两日里,也曾试探过谢道清这两日老是往外跑是为何,小丫头则每次都是摇头不语,或者是冲着他挤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而在今日接到叶青的知会后,谢深甫便彻底清楚,自己的宝贝孙女这两日来一直闷闷不乐的缘由,显然是因为没有寻到叶青才会如此。
在谢深甫的眼里,一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会有如此失落的情绪,绝非全部是因为担忧、关心她父亲的安危所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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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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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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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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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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