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辽王城停留已经超过五天的时候,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终于打算明日一早动身。
草原上的牛羊马经过一个短暂夏季后,各个都变的膘肥体壮,所以对于铁木真来说,金银珠宝虽然他也很喜欢,但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这些个能够给他们部族带来更大实惠的牲畜跟布匹等物。
乞石烈诸神奴显然也跟完颜璟有过沟通,所以则是选择一半一半,于是留给叶青的,就只剩下了从花剌子模掠夺而来的的金银珠宝,以及大辽国耶律月咬牙切齿一箱箱搬过来的金银首饰。
第二日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相继离开了大辽王城,南院大王箫斡里刺终于是感觉到胸口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原本天高云淡的天空,跟如画美景的王城,又有了他最为熟悉的感觉。
送走了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的叶青,坐在营帐内看着终于跟宋廷那边有关的第一手消息,这些时日因为距离的缘故,他能够看到的关于临安、扬州的事情,可几乎都是一个月前的消息。
而即便是现在,如今手里的消息,也是已经大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白纯、钟晴跟赵汝愚的关系越来越僵,而且甚至已经弄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墨小宝冲进了帐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先是把从在夏国武廉送来的密信递给了叶青,而后说道:“大人,完事儿了,那些咱们跟铁木真用牛羊马、布匹等物换来的金银,都给了公主殿下了。”
“打探出夏人苏道跟南院大王这些时日的事情了吗?”叶青一边拆开密信,一边问道。
苏道在到达辽王城后,就正式的跟他们分道扬镳,征花剌子模他根本就没有想去的想法儿,所以随着叶青等人的西进,苏道便一直留在了辽王城,而在他们快要回到王城的时候,苏道就已经从辽国出发回夏国了。
“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公主殿下在您不在王城的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密切的关注着,只知道他们走的很近,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秘密。”墨小宝坐下说道。
“好,三日后动身回国。”叶青看完武廉的密信,皱着眉头犹豫了下后说道。
“大人……要不……要不我们再等等?”墨小宝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对于我们的处境来说未必会有利。”叶青长叹一口气说道。
结合如今手里所有的消息,他完全能够隐隐分析出,如今包括宋、夏、金三国已经针对他织了一张要他命的网,如今就等着他主动跳进去。
叶青不敢肯定,从这些不连贯的消息中,能够判定他们会动用大军来伏击自己回宋,但他们这一次显然是有着足够的时间,来谋划针对自己的举动。
“可……。”墨小宝犹豫了下,而后还是说道:“可若是我们继续留在辽王城,他们即便是想要施什么阴谋诡计,也就没有办法实施了不是?如此一来,一旦时间长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内讧?”
叶青默默的摇摇头,想了下道:“苏道跟南院大王之间必然有约定,我们无法在辽王城长留的,而且……长留辽王城,只会使我们更加被动,若是我们因为害怕夏人在途中伏击我们而龟缩不前,我们就完全没有了依靠。但若是出了辽国进入夏国后,不管怎么说,一旦遇到阻止我们回去的意外,虞允文他们还能够稍微好接应一些我们。而在这里的话,我们能指望谁?”
“我。”帐外响起了耶律月的声音,而后俏佳人红扑扑的脸蛋儿便出现在了叶青的面前:“墨小宝说的对,只要你继续留在我大辽北府内,不管是夏人还是南院,都拿你没有一点儿办法。所以一旦时日长了,他们必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你再回去的话,这一路上说不准也能安全一些。”
耶律月说这番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私心,但结合着白纯的信件等消息来判定,叶青若是此时回宋,这一路上,在辽国还好说一些,但一旦进入夏国境内,恐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即便是我被你庇护一年也没用。”叶青笑了下,看着耶律月在自己旁边坐下后,敲了敲案几上的地图说道:“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国,但只要我一进入夏国,他们在一日之内必然就会知晓,而我要想从夏国回到宋境,就算是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也需要近二十日的时间。穿越夏国需要的二十日时间,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足够夏人再次重新调整出针对我的举动了。而且……若是我再晚回去的话,你能够保证你们大辽东边与夏国接壤的可敦城两万多守军,依然会对你北府唯命是从吗?”
耶律月蹙眉,这正是如今她有些担忧的事情,南院大王如今开始渐渐把手伸向了可敦城,而她虽然也在极力阻止着,但并不能完全阻止一些人暗中归顺了箫斡里刺。
所以循着叶青的意思,耶律月其实也明白,叶青再继续在王城停留下去,一旦可敦城的两万多守军,被箫斡里刺拉拢成了规模气候后,那么就有可能会在叶青由辽入夏的地带,对叶青展开伏击。
而到了那时候,箫斡里刺必然会在王城千方百计的阻挠北府出兵援救叶青,而宋廷的大军,又跟叶青中间隔着一个夏国,想要驰援那就是除非先攻下整个夏国,但这显然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真的没有别的万全之策了吗?”耶律月眨动着美眸,担忧的问道。
叶青眼神空洞,摇头喃喃道:“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夏国可能会在我快要出辽入夏时对我伏击,因为这里存在着两国疆域接壤上的模糊地带,所以即便是出了事儿,不管是夏还是辽,都可以推卸责任于贼寇山匪……。”
“我亲自送你出辽入夏,我不相信他们敢一连得罪辽、宋两国。”耶律月冷冷的说道。
“没用。”叶青帮耶律月捋了下耳边有些凌乱的秀发,笑了下道:“刚才我说的只是猜测,而且我们既然能够想到,那么热辣公济必然也相信我会在出辽入夏时最好准备,所以他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伏击我。赵汝愚的人去了夏国、还去了金国,所以我猜测,他会在我快要出夏国进入宋境时伏击我,毕竟那时候,不管是我还是种花家军,在他们看来都应是正处于归国心切的心态下,一路上必然是会放松警惕,所以才是他们最好的伏击时刻。”
叶青手指向地图,继续说道:“赵汝愚绝不会白白给金人许诺好处的,而我要回宋,必然是要经过夏、金、宋三国接壤的疆域,这里有着大片的三不管地带,是夏人、金人、宋人留下的相互防备的战略缓冲带,所以才是最佳的伏击地点。而且一旦我出了事儿,宋廷就算是追究,夏、金也可以完全推卸责任给三不管地带的水匪草寇。何况宋廷根本不会追究,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为何,我没办法让虞允文、辛弃疾陈兵施压金、夏两国,来助我解围的原因。”
说道最后,叶青不由得无奈、惆怅的叹了口气,没有在扬州的时候一口气解决掉赵汝愚,留下的祸端竟然是如此之严重,竟然让自己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可见赵汝愚的反击是多么的狠辣。
“大人,皇后难道……。”墨小宝面色阴沉,在听到宋廷根本不会理会叶青的死活后,墨小宝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成了拳头,但看了看旁边的耶律月,又生生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玉津园内她已经设计过一次了,所以既然有了第一次,为何就不能有第二次?”叶青当然知道,墨小宝说的皇后是谁,但李凤娘每每在自己从她身上发泄完时,都会狠狠的咬向自己的肩膀,而后咬牙切齿的发着誓:我李凤娘早晚有一天要把你这个佞臣剁碎了喂狗!
“那你当初就不该放乞石烈诸神奴率先回去,或者是……或者是留下铁木真跟你一路通行,也可以给夏人一些威慑。”耶律月此时没心情去在乎叶青跟宋廷皇后的龌龊事情,她如今的心思都在叶青一人的安危上。
叶青是为她而来,但也正是因为她,反而把自己陷入到了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绝境当中。
看着因为想不出解决办法,已经懊恼的开始摔案几上东西的耶律月,叶青连忙按住耶律月的一双手,望着那沮丧懊恼、怏怏不乐,快要哭出来的耶律月,笑着道:“若是跟他们一同出辽国,就很有可能让热辣公济察觉到,我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可能伏击于我。何况,不管是铁木真也好,乞石烈诸神奴也罢,他们会帮我吗?”
听到叶青的话,气的两只手被叶青拉住的耶律月,只能双脚胡乱踢着脚下的地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而墨小宝这个时候也耷拉下了脑袋,思来想去,如今对于他们来说,就真的如叶青所言,已经完全是四面楚歌的绝境了!
“不管是公主殿下,还是种花家军,都曾经在草原上跟铁木真作战过,所以铁木真这个时候没有帮着夏人、金人落井下石,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至于乞石烈诸神奴……。”墨小宝无力的长叹一声:“其父乞石烈志宁、兄长乞石烈执中,都可以说是死在了大人的手里,所以……。”
“所以他会从夏国入金国后,开始等着我们回宋,而后再为他的父亲、兄长报仇雪恨。”叶青依旧笑着说道。
耶律月不满的掐了下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的叶青,此时的她,恨不得时间能够倒回,不让叶青来辽国就好了,心里郁闷、担忧的她,此时却是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留在大辽,不再回宋!”耶律月突然反抓住叶青的手,双眼坚定的看着叶青,认真的说道:“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威胁你的安危了,而且……我知道你有办法,能够把白纯她们接过来的,只要把安全她们接过来,我……我们就一起在大辽好不好?我会请求姑母,不会在北府、南院争斗一事儿上逼迫、利用你。而且……而且……你把白纯她们接过来的话……。”耶律月的脸已经羞红到了脖颈处,但依然还是鼓起勇气道:“按照你们宋人的传统,白纯她们还做大的,我……我就做小的就可以。”琇書蛧
一旁的墨小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脸色羞红的耶律月,又看看始终含笑不语的叶青,喉咙咕咚一下后,嗓子有些发干的结巴道:“大……大人我觉得可行,实在不行,那就……那就过几年等安稳了我们再回去……。”
虽然墨小宝也知道,一旦过上几年,叶青就算是再回宋,恐怕也只能是以判臣的身份,偷偷摸摸的回去了,想要身后率领着大军回去,这一生显然是无望了。
耶律月的大胆告白,跟委曲求全让墨小宝说话变的结巴,而叶青竟然在墨小宝的注视下,一手扶着耶律月的脑后,而后在墨小宝眼珠子惊的快要掉到地上的情况下,在耶律月原本就如红布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好吗?”耶律月此时已经顾不得羞涩,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一个眼睛瞪的如铜铃一样,嘴巴张的大大的墨小宝了,用着近乎乞求的语气问道。
叶青温柔的抚摸着耶律月的脸颊,而后摇了摇头,道:“有一天我一定会来辽国接你的,但……这一次……。”
看着耶律月的眼眸越发的晶莹剔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叶青也不得不狠心下继续拒绝道:“我一人生死事小,但……墨小宝还有整个种花家军是无辜的,失去收复的北地五路疆域我并不在乎,但还有虞允文、辛弃疾、李横、老刘头、赵乞儿等等这些人,他们怎么办?一旦我留在辽苟活,宋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都已经被打上了叶青同党的标签,我一旦不回宋廷,便会被视为叛国,虞允文他们便会被视为判臣同党,我可以不在乎生死、声誉,但他们的生死我不能不在乎啊。”
耶律月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她当然也知道叶青所说的事实,但她就是很舍不得叶青离开,更担心叶青这一次回去,会成为他们的永别。
叶青如同她耶律月一样,早就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为所欲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个人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生命的存亡。
叶青肩负着收复的北地五路众多宋臣性命的责任,而耶律月的肩膀上,一直扛着北府在同南院箫斡里刺相抗,就算是如今她想要扔下一切,不顾一切的跟叶青共进退,但身为大辽国公主的责任跟压力,也让她只能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耶律月无助的问道,而此时的墨小宝,早已经走出了帐内,心情沉重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叶大人回宋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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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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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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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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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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