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外出了,陪了会儿孩子后,他就装模作样的去看了抱恙在府上的李世都。
这人闭着眼歇在榻上,仿若不知有人进来。
李世焱说:“皇兄的气色瞧起来尚佳,想必过几日就该痊愈了。”
李世都这才睁了眼,看他一眼,说:“有劳陛下关心了。”
李世焱的面上明显的带着神清气爽,想着他昨晚把文善带入宫里——
不该想的,他与文善早在三年前就一起了不是么。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很残酷,也很窒息。
以前远在帝都,远离李世焱,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人就在眼前,看见这个人,他就像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被重新撕裂了所有的伤口。
李世焱语气和往常一样,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真心或假意,他就是有本事让他李世都像一个笑活似的活在他面前。
那些笑话犹如昨日,重现在他的眼前。Χiυmъ.cοΜ
为了他心所爱的女子,他像个笑话一样,求过他一次又一次。
初次,他求他把文善让给他——
二次,他求他去看一眼热症不退的文善——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活得像个笑话的一直是他。
~
李世焱他从始至终都端着姿态俯视着,好像一个胜利者。
此时,他依旧毫无诚意的端着姿态,说:“关心皇兄也是应该的,我还要再谢谢皇兄的成全。”
李世都冷冷的看着他,在这个人面前,他想活得体面一些,输也要输得体面,可早在回到这帝都时,他所有的体面都被撕碎了,失败总是苦不堪言的,还伴随着一身的鲜血淋淋。
~
从未想过要成全李世焱的,他只是顺了文善的意,那一纸和离,是她用命换来的。
用她的命,还了她自由。
李世焱又说:“既然已和离,老住在一起总归不太好,不如这样,你去安王府养几天吧,或者驿馆。”
这人是要逐他离开国公府了,偏他语气并没有半分的凌厉,反而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一样友好。
可凭什么让他离开呢。
“就算和离,文善还是我表妹,韦国公还是我舅舅。”
所以,他住在国公府上怎么就不合适了?
李世焱颔首,说:“那就搬去听风阁吧。”
这是李世都三年前在国公府养伤时所住的一个院子。
李世都没有言声,就是不同意他所言的了。
李世焱知道他憋着一股劲,毕竟,文善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生了他的孩子,他心有不甘也正常。
又对他说:“明个儿早朝,我就告诉百官,尊王与尊王妃已和离,并把孩子的身份公布与世。”
这就是非要逼他离开文善的院宇了。
李世都冷笑了一声,说:“好啊!”
他倒要看一看文善会不会同意。
说过要说的话后,李世焱就又回去陪孩子了,直等到文善在天黑时才回到府里来。
这期间等得他心里有几分不耐烦了,怀疑蔡文善是知道他要来,故意躲着他不肯回府。
他对这个满口谎话欺骗他的女人,失去了一些信任。
等看到文善回来,两个孩子都高兴的叫:娘亲,娘亲回来了。
孩子们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左右各一个。
李世焱坐在那里冷冷的盯着她,文善看他一眼,解释说:“路上出了些意外,就回来得晚一些。”
李世焱没追问她是何意外,就是看着她,等她自己说。
文善只好继续解释说:“马车坏了,掉了两个轮子。”
这事她说得轻描淡写,旁的再没讲。
也无须她多讲,回头白珏都会告诉他的。
李世焱面上才缓和了一些,和她说:“我答应了恩恩多多今天晚上带他们进宫去玩玩,明天再送回来,你看如何?”
这是再与她商量吗?明明都已经答应了。
多多立刻抱着她的腿一脸期盼的喊:“娘亲,就去玩一次吧,多多想去。”
恩恩看着她,没言声。
文善蹙眉,说:“时间晚了,你们该睡觉了,改天娘亲带你们去玩。”
多多委屈,不相信她了,奶声奶声的说:“娘亲骗人,娘亲昨天晚上已偷偷跟父皇去宫里了,就没带多多。”
昨天是她想去宫里的么。
文善面上发烫,偏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还说:“是时候把孩子的身份公开了,寡人的孩子总不能一直寄养在旁人名下。”
公开孩子的身份?那岂不是以后他更有借口让孩子住在宫里了?
文善有些愤怒,他昨晚刚答应让她和孩子暂住在国公府的,这是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
当着孩子的面她不好发火,只好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你昨晚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的事和公开孩子的身份并不矛盾。”
文善有点忍无可忍,脱口一句:“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骗你。”
多多一看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了,有点怕,拽着她喊:“娘亲,不要吵架。”
恩恩也有些不安。
文善忙努力缓和脸色,说:“没有吵架,我这是在和他讲道理。”
李世焱也说:“父皇和娘亲是不会吵架的。”
他对外吩咐一声,让夜英备上马车,回宫。
文善看着他,有点拿他没办法的挫败感。
李世焱伸手抱了恩恩说:“我们先走一步,娘亲随后就到了。”
他直接抱了一个孩子走了。
文善气得喘了口气,忙抱着多多就跟上了。
李世焱,大骗子,她昨天那么卖力的讨好他,都白费了?
知道她跟了上来,李世焱脚下慢了一步,和她说:“把多多给我抱。”
“不给。”她面上没好气。
“怕累着你了。”他伸手把多多抱了过来,多多倒是挺喜欢让他抱的,立刻扑在他怀里了。
多多高高兴兴的说:“父皇的手臂太有力气了,左右抱着多多和哥哥,气都不带喘的。娘亲就不一样了,抱一会就喘气。”
文善有点来气,问她:“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多多委屈极了,忙说:“没有,多多没有嫌弃。”
李世焱说:“娘亲是女子,女子的力气天生不如男子。”
和孩子说话的时候就特别有温度,他依旧扮演那个好父亲的角色。
文善不再说什么,默默的跟在其后,跟着他一块入了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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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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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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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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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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