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善点点头。
梨花转身去吩咐婢女打水,她这边起身稍作沐浴,唯恐自己身上有什么不该有的印记,比如吻印啊之类的,便把梨花支了出去,不让她在跟前伺候了。
自个检查了一圈,也没抓着什么证据,这让她连讨伐他,都找不到理由了。
也不知道她前尘作过什么孽,挖过他们李家坟头了吗?
等她这边稍作沐浴,出去。
发现院子这边来了不少的人,白珏也来了,左右指挥着。
文善有些诧异,让婢女把白珏叫了过来问话:“你来干什么?”
“陛下听闻公主这边要重修一下,就派了属下过来监工。”
这些人,都是李世焱派过来的。
文善昨个下午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直到现在才发现她院子里已大变样了。
她厨房里所需的一切,李世焱也都让人给整全了。
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蔬菜瓜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一样不差。
她想要把房子打通这事,那边屋里也正在动工,就这进度,分明今天就能给她完工了。
罢了,由他去了。
反正,她不会回报他的。
婢女这边也端了早膳过来,多多高兴的说:“娘亲,这些全是父皇给买的。”
文善没说话。
恩恩问她:“娘亲,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回头见了他,好好谢谢他。”昨天孩子们在宫里跟着她受了不少的委屈,让人又打又踢的,她再不想因为自己的不高兴,而让孩子们扫了兴。
恩恩纠正她:“娘亲,父皇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无须言谢。”
“谁说的——”
“父皇说的,一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要见外。”
恩恩面上明显是很满意,很高兴的。
文善作罢,不谢就不谢吧,她也没真的想谢他,就是和孩子们客气一下。
等用过早膳后,有个万管事的来见她。
这是朱有为给她介绍的人。
她本来也在这帝都为自己培养了一些管事,管理善字号的产业,现在善字号的产业都被握在庞丹青手里了,这些管事的不知国公府内的争斗,依旧在为庞丹青做事。
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找这管事的,让他们离开,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了。
她是福容公主,不能砸了自己的好名声。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必须滴水不漏,用一些与国公府无关的管事,是最好不过。
朱有为给的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万管事的来到她面前,文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她现在要以福字号在帝都弄几个商铺,所有的商铺都是有针对性,就是开在国公府名下那几个生意较旺的商铺对面,与其成为竞争,不惜一切打压对方的生意,只是指名了要盘下哪条街的商铺,要做些什么样的生意,让万管事的去办。Χiυmъ.cοΜ
她真正的用意当然不会多与人说。
当初把国公府那些商铺盘活,是借了一个善字,煽动了民众的爱国情怀。
这几年韦国公病了,养在府上,韦国公府上也再没有什么大的善举,倒是福容公主的名声一直在外,她在外以福字号盘下的商铺,每年都在盈利,盈利所得都是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她帮着贫穷的百姓建立过学堂。
她帮着太多没有家园的人建立过家园,当初在神明前许下愿望后,她就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因为善举一直在坚持,所以,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世家之中,她的名声一直都是极好的,福字名号下的所有生意也一直受到大众的眷顾。
她本不是生意人,一个闺阁里的世家小姐罢了,偏就是有本事钱生钱,这一点也是让许多世家小姐羡慕嫉妒又不屑一顾。
羡慕嫉妒她钱多,又不屑她一个女子整天抛头露面与外男打交道。
文善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让万管事的派人到处打探一下傅子玑神医的下落。
当年她出嫁,傅子玑也就跟着走了,只是不知走往了何处。
现在她父亲病了,就想把人找回来,给看一看,兴许就好了呢。
她还是抱着一些希望的。
等和万管事的把事情谈完,万管事的行了礼,退下。
文善独坐一会后,听见外面传来挺杂的声音,她不由起身去看了看,就见院里又来了人。
白珏正在指挥他们站着。
见文善出来,他忙过来道:“公主,这些都是帝都有名的厨娘,这吕大娘是专门做面食的,秦大娘是专门炒菜的。”
他可真是周到!
两位妇人过来见过她,行了礼。
人都送到门前了,文善点点头:“那就有劳两位大娘了。”
两人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本就是拿人钱财,为人做事的。
白珏又问:“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吩咐属下就可。”
“我这里需要个看门狗,你去给我弄条狗过来。”
放在门口,防李世焱。
弄条狗容易,但这事得请示主子。
白珏口上答应了,回头就进宫请示了。
李世焱答应了,并且出了宫,打算亲自去挑选条狗送给她。
他不仅买了只黑毛小狼狗,还买了只小花猫。
他带着这两样礼物过去的时候,文善那边正热闹着。
这边的灶房可以用了,晚膳之前,庞北雁带着国公以及蔡奕蔡澜都过来了,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
韦国公陪着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文善就和她娘一旁看着。
乍见李世焱过来了,正看着孩子的她面上就淡了下来。
李世焱手里牵了只小狼狗,怀里又抱了只小白猫。
孩子们看见,立刻围了上来。
李世焱就蹲了下来问:“喜欢它们吗?”
多多抢先说:“喜欢,我可喜欢了。”
其他孩子也说喜欢。
多多喜欢他怀里的白猫,欢喜的去摸那只白猫,它还害羞似的喵了一声。
还是只幼猫。
小公子们就喜欢小狼狗了,也伸手去顺他的毛。
也是只幼崽,被这么多可爱的小公子抚摸,它缩了缩。
李世焱介绍说:“这只小狼狗叫火火,这只小白猫叫喵喵。”
多多想起了一幅画:“娘亲的匣子里也有一对火火和喵喵,和它们长得一样呢,我当时看见了,就特别想要呢。”
恩恩也说:“我也看见了。”
文善一旁听着,想制止,都制止不了。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尴尬,疼痛。
她要个看门狗,他一狗一猫都送来了,还自作主张的叫它们火火和喵喵,这含义旁人不知道,她会不清楚吗?
太狗了。
李世焱面上有着明显的笑,听到孩子们这样说,他显然是开心的。
他没想到文善会把那画收藏到现在,这不更加证实了她爱他吗。
果然是死鸭子嘴硬,她惯会口是心非了,明明心里掂记着他,对他念念不忘,却是死活不肯承认。
压下心里的那份喜悦,他不动声我的和孩子们说话,又若无其事的看文善一眼,她尴尬得直接转身走了。
这事被孩子们捅出来,有点丢人。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看见自己匣子里放的那些画了,她自个都快忘记了好吧。
多多期盼的声音传来:“五皇叔,这是送给多多的吗?”
“这小狗狼是送给你娘亲看门的,这只白猫陪着小狼狗,免得它太孤单。”
听起来不像是送给她的,但这和送给她有什么区别吗?
李世焱在外面教导孩子们如何与宠物相处,俨然又一个好父亲,处处周全。
外面一片热闹,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嘻笑声,李世焱带着一狗一猫,把孩子们哄得很开心。
文善一个人独坐在屋里,左右看了看,她看哪哪哪都不顺眼。
房间打通了,孩子们的床也都备好了,各放在各屋。
里面布置得甚是温馨,一个是公主房一个小皇子的房。
所有的一切都是李世焱吩咐人买的,做的。
这本是她自己的屋,现在却处处都充满了李世焱的身影。
他强行融入到她的生活当中来了。
她住进来也不是,左右看着好生不爽。
不住进来也不行!
晚膳的时候婢女过来唤她去用膳,知道李世焱没走,她推说自己这会不饿。
过了一会,李世焱忽然就进来了,还端了饭菜。
他身为国君,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也不怕人惹人非议。
文善看着他,皱眉。
李世焱来到她旁边坐下,把端来的饭菜一并放在她旁边的桌案上。
“吃吧。”
“不吃。”她声音里有些恼。
这又耍上脾气了,他看着她默了一会。
她就是一身浅淡的长裙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束起不盈一握的纤纤腰身,墨黑的秀发梳成了坠马髻后,仅插了一支玉簪。
她明明也没有擦胭脂抹水粉。
她已是为人之母,衣着装扮上向来淡雅,丝毫没有半点妖艳之态,却就吸引得他移不开目光。
文善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蹙眉。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还是不太确定,面上冷了冷,脱口质问:“你昨晚来过了?”
问完她就后悔了,不该先问他的。
她想起多年前,她曾质问过他,回她的是什么。
那次也是酒后——
她跑到静王府去找他,要问个清楚,他也没否认。
他回她说:“是你非要的,本王不是神。”
是她非要的,一句话就把她击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她是有多水性扬花,尚未成亲,就非要他——
李世焱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她这话。
这一默,就让她的心七上八下,几乎认为昨晚他们一定是发生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了,虽然她一点也想不起后来的事。
其实,李世焱也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正因为想到,昨晚他并没有继续。
三年前,守年夜的那晚,在她酒后,他情不自禁。
事后她跑来质问,哭得极为伤心,自我轻贱的说:“我不过是一个供静王随意玩弄的残花败柳。”
她说了许多话,伤害自己,也伤害他。
想到那些往事后,他就清醒了。
过了一会,李世焱忽然就轻笑了一下:“蔡文善,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有没有发生那些事,你感觉不出来吗?”
她被呛了一下。
“这一次就算了,下次你若再敢喝多胡来,我就不能保证,会有这么好的定力了。”
什么叫她喝多胡来,蔡文善不满这话,出言顶撞:“我就算喝多,那也是在我府上,你若不来搅扰我,我就安然无恙。”
“我若不来,就没咱们恩恩多多什么事了。”
文善被噎得面上腾的红了起来,这说的就不是人话。
李世焱不动声色的朝她移了过来。
“善儿,菜一会就要凉了,趁热吃。”
“不吃。”她脑仁疼。
他柔声哄她:“孩子要是知道你饿着了,该多心疼,要不我让孩子们过来喂你?”
他就知道如何拿捏她的。
李世焱把筷子送到她手上,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用了口膳。
李世焱也没在她这儿多待,见她肯用膳了,就出去了。
玩了一天,孩子们也是累了,等用过膳,李世焱亲自为恩恩沐浴过,然后带他们兄妹一起歇息。
他继续给孩子们讲会睡前故事。
多多要听睡前故事,虽有自己的公主房了,也是不肯分开的。
孩子年幼,李世焱也就由着她。
听着她的睡前故事,两人就很快睡下了,他靠在孩子们边上,打量着他们。
他的孩子,自然是越看越喜欢,看也看不够的。
另一寝屋,文善问婢女:“他走了吗?”
梨花回话:“在陪孩子。”
文善无语。
他是一国之君,他不忙吗?
过了一会,她起身去了,打算请他离开。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一直在她这不走,旁人会怎么想?
房间都是通的,就是隔着三个门。
文善来到最里那个房间,这个寝屋是给恩恩用的,现在他把两个孩子放一个屋了,便于他同时给两个人讲故事,一次就都哄睡下了。
见文善过来,李世焱也就起了身,走到门口,把门给掩上。
文善问他:“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你老在这儿让人看见不好。”
他却理所当然:“有妻儿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谁是他的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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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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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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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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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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