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连雨伞也忘记要撑一撑了,一路跑出去,淋了一身的雨。
游廊里遇着了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姬寻觅。
她截了文善的路,打量着她说:“哟,这不是文善妹妹吗?怎么淋成这般?我表哥没请你进去坐坐?”
文善不想理她,夺路欲走。
姬寻觅一把拽住她,说:“蔡文善,你和我表哥婚已退,我表哥现在好像也不想见你的吧,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该拿根绳子吊死,不要再来缠着他了。”
文善反手就给她一个耳刮子,打得姬寻觅眼冒金星,怒:“蔡文善,你是不是有病,你敢打我。”
她堂堂福容公主,为啥不能打她。
文善本就窝着火,她居然还敢让她去吊死,这简直是火上烧油,忍着怒意,说:“姬寻觅,本公主想打你很久了,你最好不要招惹我,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姬寻觅眼睁睁的看着她走掉,哭哭啼啼的去找静王告状。
静王看着她面上的巴掌印,淡淡的说了句:“她是公主,你不要惹她便是。”
身为公主的文善一身湿淋淋的回府了。
当晚,她就病了。
她母亲整晚照顾她,眼不能合,天亮才离开。
她晚上发起了热,喝了一碗药,出了一会汗,但热没退下去,第二天白天又继续发热。
韦国公忙请了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病。
她从小身子骨都是比较硬实的,极少生病。
再后来,世都过来看她。
她躺卧在榻,悒悒不乐。
世都问她说:“听说你昨天去了静王府,湿淋淋的回来了。”
文善解释说:“伞太小遮不住雨。”
“静王给你气受了?”
“没有。”
“他若给你气受,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为你出气。”
文善看着他勉强笑,说:“真没有。”
世都点头,又说:“你之前对我说,你只要不自卑,没人能打垮你,现在我也对你说,只要你自己不生气,没人能气住你。”
文善怔了怔,说:哥,谢谢你。
听着这一声哥,他叹口气,说:“傻瓜,别想太多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得不到。”
她送给他的话,他今天全送给她了。
若说以往他还不太能接受,不太能相信文善喜欢的人是静王,经此一次,他是有些信了。
她喜欢的定然是静王了。
婚都被父皇退了,她听说人家病着,还眼巴巴的端着燕窝送上门。
听说,送了两次,人家都没有收。
他坐了一会,说了会话。
文善精神不佳,他也没待太久,坐一会就走了。
文善想了想,把梨花叫了过来,问她说:“殿下找你问我的事了?”
梨花小心翼翼的说:奴婢再也不敢了。
想小姐定然是不高兴自己把这事告诉殿下了。
文善作罢,只道:“我睡会,别让人来打扰我。”
夜里没睡好,现在她又困了。
她本以为病一下很快就能好,结果竟是没好,这身上的热反反复复,一会退,一会热又起来了。
烧得她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她这边病倒了,静王那边人精神起来了。
他进了宫,上了朝。
下朝的时候皇上把他唤了过去,和他说话。
皇上让他坐下,面上和颜悦色,说:“国公府那个案子查得如何了?”谷
静王说还没结果。
皇上说:“毒害皇子,是要好好查一查。”
又对他说:“伯尚书家个女儿,年方十五,才貌双全,待字闺中,朕把她赐婚于你。”
这不但是彻底断了蔡家的念想,连同姬家的念想一块断了。
静王说:“父皇作主便是。”
皇上看着他,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似乎并不为难,又问:“蔡家的小姑娘,舍得了?”
静王语气淡淡,说:“人家心不在儿臣身上,儿臣何必自取羞辱。”
皇上自然是知道燕山一事。
静王去燕山接人,连同世都一块接回了国公府。
皇族之子,都是心高气傲的,搁谁都不会高兴。
既然闹了别扭,那不如趁着这个别扭劲,再推波助澜一把,彻底把他们的念想都断了。
皇上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说:“回头朕就把圣旨下了。”
静王说是。
~
伯大人曾在朝上夸赞静王说:“元州瘟疫被控,天已降下甘露,百废待兴,现在元州流行一句话说,静王福泽万民,神明转世也,神明眷顾了元州的百姓,元州的百姓为感谢神明,在元州各城为静王建立神庙,静王真乃我傲渊之福。”
只是他那一番话在朝堂上引起好一番阴阳怪气的争执。
伯家虽位列在八大世家,但这些年来伯氏一脉在朝中势力薄弱。
伯家老爷子过世后,势力就更弱了,主要是男丁少。
伯尚书膝下无子,娶了几房都难开枝散叶,只有一位嫡女伯雅和几个庶女。
因为是唯一的嫡女,就格外的宝贝,也是疼在手心里的。
这世道,女儿能为家族带来什么荣耀呢,只能享受荣耀。
~
静王没有异议了,这说明他是真的对蔡家的姑娘死心了。m.xiumb.com
他死心了,皇上这婚也就赐得理所当然了。
他是静王,并非太子,赐婚这样的事无须特别找谁商议,他甚至都没有去问过姬贵妃,自己作主把婚赐了。
等姬贵妃知道这事后,气得好久没有言声。
姬家人都生气,但没有办法。
韦国公听说后,也只能叹口气,和庞北雁说:“这伯家的姑娘半点都不如咱们家善儿。”
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最优秀了,谁都配得上。
庞北雁只有安慰他说:“是咱善儿没那命,算了,别想这些了,咱们家够荣耀了,余生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不算了又能如何。
知道女儿还病着,韦国公就提议去看看女儿。
两人一块去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蔡文真领着蔡文美一块去探望文善。
她病恹恹的躺卧着,都懒得说话。
蔡文真进来后装模作样的说:“文善妹妹怎么说病就病了呢,瞧这人都瘦了一圈,姐姐可真是心疼极了。”
文善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不想听她说话,聒噪。
蔡文真在她边上坐下来,笑眯眯的说:“妹妹,我有事呢,我特意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的好消息定然对她蔡文善不利。
她难掩自己笑意,说:“就在不久前,皇上给静王赐婚了,是伯家的女儿,就是那个伯雅,你是知道她的吧。”
文善怔了怔,有些意外。
她当然知道,这帝都的姑娘,还没几个是她不知道的。
蔡文真又一脸为她不平的模样,说:“可惜了妹妹的一片真心付诸东流,妹妹为他憔悴成这般,他却转眼要娶旁人,果真郎心似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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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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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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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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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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