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飞快地抚开燕王的大手,匆匆地就走了。
安平侯夫人就在后面露出几分忧心忡忡的表情。
莫非燕王是为了婠婠而来?
可是……婠婠怎么能嫁给皇子?
她与罗秀是青梅竹马,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如婠婠和罗秀这样般配的一对了。
“舅母?”婠婠快步走了两步,驻足回头,阳光落下来,照在了少女白皙娇艳的脸上,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柔软与清澈,仿若浅浅的光,并不灼热,却令人感到温暖。
安平侯夫人就看着不远处对自己露出一个赔罪笑容的婠婠说不出话来,许久,她的心中轻叹了一声对一旁的丫鬟淡淡地说道,“送她回去。”
这庶女阿敏简直丢尽了安平侯府的脸,若是燕王的心思更苛刻一些,只怕都会影响了她儿子的前程。
安平侯夫人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厌恶。
“太太,你不能这样对我!”见安平侯夫人竟然要将自己给拖走,那少女阿敏顿时就哭着叫道,“我还有话要和燕王殿下说,叫我跟燕王殿下说说话儿吧!”
那些对于承恩公府的小姐或许习以为常的皇子们,对于她们这样的勋贵人家的庶女来说,本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她奋力挣脱了几个丫鬟的辖制,在婠婠震惊的目光里就扑到了燕王的面前哭着说道,“殿下,我是真的爱慕殿下呀!我,我不求成为殿下的正妃,只求能服侍在殿下身边,只要殿下心里有我一点点就足够了!”
她仰头,本就是美丽的少女,此刻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殿下知道吗?我是多么的爱慕殿下,求殿下收了我吧!”
“住口!”她竟然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安平侯夫人顿时就震惊了。
自荐枕席!
她的脑海里就冒出这四个大字来。
可这并不是一段佳话啊。
“殿下,求殿下看在我一片痴心……”
“我送你回去。”燕王就越过她,对一旁沉默不语的婠婠说道。
“她可真有勇气。”虽然这阿敏确实有些轻贱了,可是婠婠却觉得她充满了勇气,甚至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皇子表白。
她正感慨这份勇气,却听见燕王淡淡地说道,“她从前并未见过我……”
“殿下怎么知道她从未见过你。”
“我叫管家迎进门中,那时她与我擦肩而过,可没说对我有爱慕之心。”还是那管家一句毕恭毕敬的“燕王殿下”四个字,就叫那少女突然眼睛放光地霍然转头看向他,之后就扑到他的面前口口声声是与他私会,一门心地认定了燕王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她。
燕王都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这才在婠婠茫然的目光里淡淡地说道,“你在边关日久,因此不知道这帝都之中总是会有这样的女子。”
她们其实并不在意示爱的是哪个皇子,撞上谁就是谁罢了。
自然,也是因这些皇子百无禁忌,有愿意侍奉他们的美人,就顺势收下,得到一个美人的同时,还能亲近她们的家族势力。
可是燕王却无须如此。
他并不需要女人的家族来给自己增添荣光,也对自己王府之中多几个美人妆点王府,并没有什么兴趣。
“若今日她撞到的是康王平王,这事就成了。”燕王平静地说着如今皇子府中的混乱,见婠婠捂住了嘴不说话,就沉了沉眼睛低声说道,“可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此生,本王只会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只得到她,就不会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他只当没有看见婠婠的瑟缩,反而越过了婠婠直接在一个管家殷勤的指引之下往前走了,仿佛撩动了一池池水的并不是他一样。
“婠婠?”安平侯夫人好不容易料理了阿敏,这才走过来,见婠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低声问道,“殿下对你说了严厉的话了?”
“还好。舅母,她怎么办?”阿妧就看向那哭哭啼啼的庶女。
见她关注那庶女,安平侯夫人的眼里就忍不住生出几分苦涩,苦笑着摇头道,“还等怎么办?不过是把她拖回去也就算了。我虽是嫡母,可是她却不是我能做主的。但凡多骂了她一句,多管教一声,你舅舅只怕都要说我是包藏祸心,说我容不得她们母女了。”
她真是不明白,冯姨娘的确美貌多情,也确实是世间难得的佳人,可是安平侯怎么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为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安平侯夫人心中晦涩难过,片刻,就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叫你看笑话了。只是等回头若你舅舅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只当没有听见就是。”她给婠婠提点了一句,婠婠并未放在心上,因在婠婠的印象里,哪怕是最宠妾灭妻的人,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外甥女儿都要牵连进去。她就将此事给放在一旁,就跟着安平侯夫人回去,就见燕王此刻已经和安平侯太夫人一板一眼地说话。
他的脸色平静,虽然不苟言笑看起来有几分严肃威仪,却对安平侯太夫人格外耐心尊重。
他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在安平侯太夫人的眼中就更加显赫。
因此,直到燕王告辞,安平侯太夫人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退散过。
“这帝都里都说燕王殿下为人冷厉不近人情,只是叫我看,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你看看殿下多么耐心?这为人到底如何,并不是看他与他身份相同的人接触,而是看他对身份不如他的人。殿下对我这个老婆子都这样温和,这样的人品,当真是罕见,可见我们从前也是误会了燕王殿下。”
安平侯太夫人被燕王给降服了,没口子地夸奖燕王,婠婠听了满耳朵的燕王殿下,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疼极了。
她又有些莫名的心虚,头也不抬,避开了周氏疑虑的目光。
安平侯夫人看着婠婠有些紧张的样子,欲言又止,又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
燕王怎么会为了婠婠专程来安平侯府来讨好婠婠的外祖母?
她觉得自己大概草木皆兵,可是不知怎么,却还是记在心中,想着回头将这事儿跟周氏和罗国公夫人提点一番,免得生出了岔子来。可是当安平侯夫人想到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如今在燕王麾下的长子。
长子年轻俊杰,如今在燕王的麾下正当用,可是燕王的麾下人才济济,他又怎么出头呢?
若是……若是燕王当真对婠婠另眼相看,会不会也对她的儿子……
安平侯夫人的心中微动,继而又自我唾弃了一番,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给压了下去。
只是她将这件心事给放开了,冯姨娘却并没有。
她白日里的时候看见心爱的女儿哭着叫丫鬟给拖回了屋子,待听了丫鬟们一说,知道竟然阿敏今日撞上了燕王,大胆示爱却被燕王折辱,她就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飘零可怜的身世,一时眼中就浮现出了晶莹的泪光来。
她黯然失色,默默垂泪在桌边,夜晚的时候屋里点了明烛,烛光点点映照在冯姨娘娇媚细腻的侧脸上,动人心魄的美丽。因此,当安平侯带着几分笑意地进门的时候,正看见的就是这美丽的一幕。
他的眼里就露出不能自拔的爱慕来。
与生得不过是端庄雍容,少了几分娇媚多情的安平侯夫人比起来,冯姨娘婉转的风情,是安平侯心中的最爱。m.χIùmЬ.CǒM
他将这柔弱多情的女人捧在手心里,只觉得这是天下最大的活宝贝。
因此,在看到冯姨娘黯然落泪的时候,安平侯脸上的笑容就失去了。
他快步走到冯姨娘的面前,俯身,将自己的手压在冯姨娘微冷的脸颊上,为她擦拭泪痕。
安平侯是个英俊的男人,只是气势却不及妹婿楚三老爷那般强势悍勇,而是多了几分世家子弟惯有的养尊处优之后的软弱。
他一身锦衣,虽然人到中年,可是却依旧白皙英俊。
冯姨娘仰头看着他,眼底的眼泪不由纷纷滚落。
“怎么了?”安平侯的心都要被冯姨娘给哭碎了,就怜惜地问道。
“侯爷。”冯姨娘一双柔软优美的小手就紧紧地抓住了安平侯的衣襟,将自己可怜地揉进了这男人的怀中,声音哽咽地说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出身卑微,出身不好,因此误了咱们的阿敏。小姑太太看不起妾身,妾身无话可说。妾身为了侯爷做了妾,这一生自然是低人一等。可是阿敏又何其无辜?小姑太太连阿敏都厌恶,自然都是因妾身无德的缘故。”
“你说小妹?”安平侯一边安抚在自己怀中哽咽的冯姨娘,想到周氏并未对自己提及爱妾爱女,就茫然地说道,“她看不起你?怎么会。她没有说啊。”
他顿了顿,就皱眉说道,“是了。小妹仿佛说起燕王殿下进入来了咱们府中,阿敏见着殿下了?”
“这倒是我要跟侯爷说的。”冯姨娘心中一动,就拉着安平侯急忙说道,“早前我就跟侯爷说过,阿敏生得好看,正该去服侍皇子们。”
见安平侯微微点头,默认的姿态,她眼珠儿一转就说道,“妾身听说承恩公府上皇子常来常往……侯爷,叫阿敏陪着她姑母去承恩公府小住几日吧?到时候,自然会有阿敏的好姻缘,那也是姑太太的光彩,您说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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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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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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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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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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