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井前辈!我回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拿着两罐咖啡跑到了中年警|官的面前,他一面将其中的一罐递给对方,一面转头环顾四周,询问道:“您刚刚在看什么?”
安井扫了一眼街口那块似乎有些电线短路的箱式广告牌,然后“咔”地一声拉开了罐装咖啡的拉环,他喝了一口咖啡,转过身看向了医院:“箕浦,再去买点包子吧,我们填饱肚子再进去。”
箕浦迟疑道:“这……行吗?”
“死脑筋,吃饱了才好干活啊!”安井催促道:“快去吧——伤者又不会跑了。”
“嗯,好!”箕浦转身挥手道:“那我速去速回,您可要等我一起上去啊,安井前辈!”
中年警|官抬手朝他的后辈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尽管放心离去。
待后辈跑远后,安井双手向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气大声说道:“哎~真累人!我先回车上打个盹吧!”说着,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藏身在箱式广告牌后的森鸥外,这才快步走到了警|车前,他隔着车子的前挡风玻璃,冲躺在里面,不知是睡是醒的男人微微点了下头,而后便疾步走进了医院……
森心知他手上这家洋服店来路不正,倘若今日因砸店闹事引起警|方的密切关注,那明天这些警|察要处理的案件便是某诊所一青年医生意外身亡了。
由消防步梯上楼的森,披上了他从诊所出门时,随手塞进布袋里的白大褂。戴上口罩与手套后,他避开巡夜的医务人员,摸进了上川发他的短讯中提到的,那些伤者所住的病房内。
进入病房后,森迅速在这个六人间中找到了伤势最轻的人,对方是他洋服店里的员工,他摘去口罩,将这青年从昏睡中轻声唤醒:“竹君……”
褐发青年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清来者是谁后,他立刻瞪大眼睛,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森先生!”
森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中间,示意对方小声一些,随后他拿出两沓现金塞给了这个近来手头有些拮据年轻人:“今晚发生的事,只要你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月底我会再给你添一笔彩礼。”见对方拿了钱正要往衣服里揣,森话锋一转,一把握住了褐发青年的手:“不照做的话……”他斜眸用眼神示意对方朝邻床那个还插着一堆管子的重伤者看去,“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糟,明白了吗?”
这个正在筹备婚事的褐发青年,一想到今晚他们在店里盘货时,突然冲进来打砸闹事的那群混混,不禁心生畏惧,他双手攥着那两沓钱,点头如捣蒜。
“好好休息吧。”森扶着青年的肩膀,强摁对方躺回病床上,然后转身找其他伤者做类似的事情去了……
六名伤者中,五人是他洋服店的雇员,他只需在钱财补偿上让对方满意,便能封住这五人的嘴。然而,最为棘手的是躺在褐发青年邻床那个尚处于昏迷状态的表店老板,四部。
森检查过四部的伤势,也看了对方当前所用的药物是什么,因此他预计这位老板今晚乃至明天醒来的可能性几近为零。
无法对昏迷中的人进行“友好慰问”的话……m.xiumb.com
森记得四部老板的夫人,最近似乎经常外出“做美容”啊?
上次他带爱丽丝逛街时,还撞见对方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从一家美容院亲亲密密地走出来呢。
这时,从这层传呼台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森将房门错开一道缝,侧耳倾听了起来。
安井的声音在深夜安静的医院走廊中,显得十分洪亮吵闹。
“啊?病人休息了?”安井拍桌道:“被人打成那样还能睡着吗?去把你们主任叫来,我不和你在这里纠缠。”
闻声,森重新将口罩戴好,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病房,并将房门轻轻掩上了。
而后,他双手插兜,走到了传呼台前,趁着值班护士去找上级的工夫,森同安井以及箕浦说道:“您就是先前电话联系过我,说要探视病人的‘安井’警|官吧?”
中年男人挑眉道:“嗯,没错,是我。”他从衣兜里拿出警|察证出示给森看,见状,箕浦也忙将自己的证件掏了出来。
森假装检查了一下证照上的信息,抬眸道:“我带二位去病房吧。”他对安井说道:“深夜出|警,两位还真是辛苦啊~”
“嗤!”安井将证件放回兜内,跟在森的身后,回道:“既然知道我们做警|察的‘辛苦’,就不要再给我们添那么多‘乱子’了。”
森会意地弯起眸子,冲安井点了下头,然后推开之前他来过的病房,将两名警|察带了进去。
然而,由于森已在安井的配合下,提前“打理”好了一切,所以负责问询的箕浦,与伤者们干耗了半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最后甚至还被情绪激动的伤者们撵出了病房。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安井抽了一张名片递给森,“等病人情绪稳定后,麻烦您再通知我一声。”
“好的。”森接过了名片,抬手引导安井两人从附近的步梯下楼:“刚刚接到通知,电梯似乎除了点故障,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请走这边罢。”
如果让安井与箕浦乘坐电梯下楼的话,势必会重新经过有护士值班的传呼台,届时他驻院医生的假身份就暴|露了。
安井看得出森的打算,于是十分配合地领着同行后辈,由步梯下楼离开了医院……
“嗡嗡——嗡嗡——”
森从口袋中拿出震动不止的手机,发现来电人是“横井”。转头瞥了眼无人走动的走廊,他没有多想,接通电话的同时,闪身走进了楼梯间,只不过与下楼的安井不同,森听着电话上了顶楼。
“森……森先生?”横井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
“别慌,横井君,慢慢说。”抵达顶楼的森,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然而开门后,他发现外面的小雨还未停歇,于是索性靠在门框上继续通话。
“救救我,森先生……”电话中的横井鼻音浓重地求助道:“我被‘扣’下了……他们说不交齐赎金的话,就要把我……把我给——”
“喂~是森鸥外吗?”听筒中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明天中午12点,带八千万现钞来码头,每迟到一分钟或者少一円,我就从这小子身上切下来点东西送你当下酒菜。”
森焦急道:“等等!”
“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盲音,青年医生低头看向了挂在胸前的布袋,他将手伸入其中摸了一通,在心中大致估算出了自己当前拥有的全部资产。
诊所的房租下周也要花钱续租才能继续开下去,洋服店出了那种事后,如今也不好快速脱手了……
钱……
他还能从哪儿搞来钱?
剩余药品变现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怎么可能在明天12点前,一下子筹出八千万?!
森握着手机,后背抵着门框,滑坐到了门槛上。他偏头凝望着落在天台积水地面上,化作一个个小圆圈,互相扩散、融合着的水纹,十分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放弃横井,就这样返回诊所去——洗个热水澡,躺进被窝里,把一切都抛诸脑后,闷头大睡它几日。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活着啊……
手机从森放松下来的手中滑落到了门槛的宽面上,空出双手的森,以手为梳,将自己额前的碎发插梳到了头顶,不过他并未将双手收回来,而是维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陷入了痛苦与沮丧之中。
土屋仁次郎曾多次说他的活法“辛苦”,说得好像他从没向往过那种轻松自在的活法似的!
森鸥外睁开眼,垂眸看着掉落在门槛上的手机,犹豫了一刻钟有余,才将之捡了起来,拨出了土屋的号码。
回铃音响了将近一分钟,无人接听的通话,便自动终止了。
森从衣兜里摸出了半包烟,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然而香烟过滤嘴那种潮湿的异样触感,又让他断了抽上一支的念头。
重新将烟放回兜里后,森用只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拨通了尾崎红叶的电话。
“鸥外阁下?怎么在这种时候联系妾身了?”
少女如山间溪流般起伏悦耳的语调,甚至让森都能凭借对方讲出的这两句话,想象出少女接听他这通求助电话时的困惑模样了。
思及此处,森无声地扬起了嘴角,同对方柔声说道:“红叶君,深夜搅扰你休息了,我这边出了点事,想——”
尾崎打断道:“妾身的‘出场费’可是很昂贵的,以鸥外阁下的能力,怕是连这‘零头’都支付不起呀~”
森被尾崎的回答弄得呆愣了几秒,待他反应过来对方所指的意思后,便轻笑了起来。
“鸥外阁下,您在笑什么?”
听出尾崎语气有变,森也恢复了正经,他向对方提议道:“红叶君,付我八千万——我助你上位,成为五大干部之一。”
“……”
森半天听不到尾崎的回复,便对着手机叫了声:“红叶君?”
“早些睡吧,医生,”尾崎在挂断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前,语气冷酷地同森鸥外说道,“梦里什么都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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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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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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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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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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