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日间场通常是服务于不便夜晚出行的女士及孩童的,所以一楼那些夜间场才会设置的圆桌、酒水吧台会被撤去,转而换为成排的长椅以及绕场的点心饮品餐台。
待青年医生与白发老者一路兜兜转转来到马斯特时,通过门口的节目海报,森鸥外才知伊莉莎出演的日间场剧目,原来已经在他跟随老首领四处“闲逛”之时,演过了大半剧情。
而且领着青年从马斯特后门进入后台休息区还谎称是送花杂工的老者,显然也没有放对方去前厅观看那部由马斯特新人演员“伊莉莎”所主演剧目的意思。
见老首领极其随意地在后台过道间寻了个木箱坐在了上面,森鸥外单手环护着那束“脆弱”的纸花,也找了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临时杵立在了那里。
不过立在角落的青年仍旧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他盯着在自己面前来回穿梭走动的歌舞厅工作人员,生怕对方在如此狭窄又昏暗的过道里一不留心撞到他,进而弄坏白发老者花了“大价钱”以及“脸面”搞来的“特别”花束。
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前厅观众的鼓掌声断断续续地传到了青年和老者耳中。两人对望了一眼后,森鸥外正准备迈步走到老首领的身旁,却见对方也站了起来,同时还抬手示意他呆在原处不要乱动,亦不要出声。
女孩儿特有的细软声音在晦暗的过道里,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抱歉,丹鹤先生……是我搞砸了最后那一幕……”
“是啊,果然对于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儿来说,这部剧的结局你根本就无法理解罢。”在台上吐词清晰、话语饱含情绪的男演员,到了台下便恢复了他对“搭档”演技和表现的严苛与疏离:“你的表演中没有表现出对‘教授’哪怕一星半点的‘依恋感’,念那句台词时你在想什么?难道还想抡起拖鞋砸人吗?”
“连自己扮演角色的心情都把握不对,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演戏罢,我可不是为了陪你在人们面前扮家家酒才来马斯特的。”男演员褪去了身上的戏服外套,将之折叠了一下甩搭在了左肩肩头,他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支烟点上后,便快步离开了。
立在角落阴影处的森鸥外,在看到那个在昏暗过道里也似乎比旁人多了一层光感的娇小身影,垂头垮肩地走进了演员休息室之时,心里不禁对男演员生出了一丝不满。
这孩子还是第一次作为正式演员登台表演啊……青年医生余光瞥见了自己怀中纸花间夹着的那张单薄纸卡,后悔自己没在上面多写上一两句能够鼓舞人心的热切话语。琇書蛧
在得到老首领允许后,森鸥外才环着花束随对方一道来到了伊莉莎休息室的门前,而当他抬手正打算叩门时,屋内却传来了两道女声的争吵……
“天真的小姑娘,我早说过你不适合当演员了,你根本没有当演员的天赋,别以为抢了我的角色,别人就会认可你——乖乖地做个后台帮工,也好过被丹鹤直接‘劝退’吧?不过~就算你把角色还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再留在马斯特干活就是咯~”
“我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不过‘依恋感’什么的、‘角色的心情’什么的——我早晚会演出来给你们看的!而且‘伊莉莎’这个角色……难道不是因为西川小姐年纪大了演不出‘少女感’才会被我得到的吗?”
“啪!”
“臭丫头你说谁老呢!”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的同时,已经在脑海中大致推测出屋内情状的森鸥外已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只是在他打算拧动门把手时,身旁的白发老者却制止了他打算推门而入的行为。
“首领……?”森鸥外不解地看向老者,却发现对方上扬着嘴角,无声地笑着,似乎对当前事情的进展很是感兴趣。
“本以为你被人豢养了一段时间,多少能学会讲几句人话,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插了几根长羽毛就把自己当孔雀的蠢鹅罢了……‘北本多莉’那妮子你还没忘吧?别以为傍上了更有能力的男人,就能在马斯特、在我西川雪绘面前横着走!”
在听到“北本多莉”这名字从西川雪绘口中讲了出来,不仅是森鸥外,就连老首领也感到了一丝意外——因为“北本多莉”正是那“水渠女尸”事件中“主角”的名字。
西川雪绘是港口Mafia干部堀江纺的情人,由于两人并未对外隐瞒彼此的关系,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是很多的。
不过……堂堂港口Mafia的干部,会为了让自己的小情人舒心,去对一个普通女人下杀手吗?森鸥外认为这种情况发生的机率还是很低的,毕竟堀江纺这人可是横滨里世公认的“好色”、“贪财”、“嗜权”。
森鸥外是看过水渠女尸报道中刊登的北本多莉生前照片的,现在再拿前段时间亲眼见过的西川雪绘进行比对后,他敢肯定前者在容貌上是胜过后者的。
然而从西川方才讲的那番话中推断,对美人一向喜新厌旧的堀江纺却貌似……并未招惹过北本?
莫非是因为北本傍上的那个“神秘人”,在某些方面让堀江纺感觉到了棘手?森鸥外如此猜测到。
“因为是‘你’……俺才不会还手的……”休息室门内稚嫩的声线带上了几分颤抖,“俺不是北本……也从没想过依靠其他人来取代你……取代您在马斯特的地位……总之——俺会在台上证明俺拿到‘伊莉莎’这个角色是凭俺的演技!俺的实力!”
“……呵~都已经住到‘老爷大人’的大房子里了,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不过既然你都已经走到这条道儿上了,我还是建议你做事前多想想北本多莉的‘下场’——那群‘黑西装’里有几个是善茬?尽是些朝不虑夕、四处招摇的人渣……对你感兴趣的时候,也许能好吃好喝地纵容着你,待到厌烦你的时候——便半刻都不带迟疑地把你推前面替他挡刀挨枪去了……”
“呵~”
昏暗的走道内,微不可闻的哼笑声像一条深潭中冷滑的游鱼般,甩尾游过了青年医生的耳畔,无喜无怒。
“花留门口就行了,医生——今天赤川好像在公馆筹备了一个小型的庆祝宴,你也过来吧。”老者抬手摘去了自己头上的软呢帽子,后错一步绕过了杵在休息室门前的青年,朝着他们二人来时的后台出口方向走去了……
当晚,在庆祝伊莉莎首演“成功”的晚宴上,这位令人猜不透心思的首领大人,先是为自己因事务繁杂未能出席伊莉莎首演的行为向对方表达了遗憾与歉意,而后他便向那演技尚待进一步磨练的女孩儿提出了一个“补偿措施”……
次日上午,干部堀江纺应首领传召返回组织总部报到。
这场连二十分钟都不到的闭门会面,除了堀江与首领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其交谈的具体内容为何。
不过,在会面结束后,堀江纺向负责马斯特日间与夜间业务运营的两位经理传达了来自歌舞厅真正东家的指令——从今往后,但凡是伊莉莎看上的角色,可以跳过歌舞厅内部选角这一流程,而直接由其出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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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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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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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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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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