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让我找找看~”坐在轿车副驾的太宰治降下车窗,用双手虚凹出一只双筒望远镜的形状,搭架在自己眼周,举目望向位于公寓楼三层,那扇唯一还亮着暖白色灯光的窗户,“哈……搞什么啊——原以为我们路上遇袭耽搁了那么久,桃桃早该歇下了,没想到她还真是一丁点身为‘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呢。”
太宰放下手,扭身从轿车后座拎起装有桃子罐头和时蔬瓜果的牛皮纸袋,一面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一面兴致勃勃地招呼刚把轿车熄了火的同行者:“走吧,织田作‘护士长’,对于拿身体健康置换高分成绩的‘备考生’,你我不上楼将对方好好‘教育’一番可不行啊!”
“嗯,太宰‘医生’说得对。”织田作之助十分配合地接下了太宰抛出的角色设定,跟随对方一起下车,锁好车门后,跨步爬上了那栋老旧到连电梯都没有的公寓楼。
站在门牌号为「303」的房门前,两人仿若心有灵犀地斜眸对视一眼,而后齐齐举起了各自握成拳头的右手,太宰挑眉抿笑,开口用唯有他们能听得见的低浅气音,小声喊道:“一、二——三!”
太宰出“拳”,织田出“布”。琇書網
——他们通过“猜拳”的方式,迅速决出了摁下门铃的人选。
“哔哔——哔哔——”
保护壳颜色泛黄的电门铃,发出了宛如公鸭嘶叫的刺耳提示声,惹得输了猜拳小游戏的太宰,当即皱巴起了脸上的五官,他收回手,向上托住怀中似有滑落迹象的牛皮纸袋,如临大敌地蹙眉后退了半步。
瞅着门框上那个对来访者精神杀伤力极大的电门铃,太宰下撇嘴角,慨叹道:“这玩意儿某种意义上……也是蛮‘厉害’的。”而令他更为在意的,是自幼手上便不曾缺过钱的淡野组少主,放着名下舒适安全的新建独栋不住,偏选这种局促破旧的公寓当自己在横滨落脚处的理由为何。
织田见太宰面色沉郁,貌似对再次摁动门铃一事很是抗拒,于是他上前一步,施力挥掌,重拍了几下隔音效果一看就不怎么好的门板,用至少比那个电门铃要适耳许多的粗沉嗓音,叫门道:“桃?你在家的吧?过来开个门呗!”
太宰回过神,掐尖嗓音,故意扮怪地“呀~~”了一长声,他嬉皮笑脸地打趣织田道:“用大阪腔喊话的织田作好像上门讨债的可怕黑///道啊!听得人家小心脏怦怦直跳呢~”
“是么,既然太宰都这么说了——”隔着门板,织田听到屋内响起了一串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垂下手,挪步侧身,腾出了可供房门开阖的空间,随后面不改色地接腔道,“那我或许真有当追讨人的‘天赋’罢。”
“哈哈有的~有的~我敢打包票——”太宰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双肩微颤,笑得更欢了,“由织田作出马,肯定是再烂的账,也能一厘不差地为组织追回来的!”
防盗门链发出“咔啦”一声轻响,屋内戴着土气框架眼镜的金发少年,在听清屋外敲门者最后两句对话的内容后,打开房门的动作忽地滞住了,他攥紧还未松开的门把手,透过仅有一掌宽的门缝,满眼警惕地对上了门外黑衣少年那双掺杂着几分惊诧的鸢黑眸子,强装镇定地开了口:“你们……是来讨债的?”
四目相对,太宰在惊讶之余,立即辨认出了门内之人,是商场甜品店里,曾同他打过一次照面的那个“班长大人”——国木田独步。
只不过太宰对此人的“熟悉”,源自在部分有别于“此世”的世界线中,“国木田独步”与“太宰治”是一对彼此信赖、配合默契,可以互托性命的“好搭档”。
“是的话……”发觉门板有闭合的迹象,太宰果断以国木田反应不及的速度,踢甩掉那只原本穿蹬在自己右脚上的定制皮鞋,使之塞挡进门缝间,随即他单脚蹦跳至门口,换上一副街头混混的轻浮口吻,同对方搭话道,“深更半夜还赖在独居女生家里不走的‘国~木田~’君——”
太宰不动声色地垂眸扫了眼悬挂在国木田臂弯处,那件黄底粉边为东京米花薪岛披萨店所独有的员工制服……
是在为今后攻读大学打工攒钱么?
太宰心中虽已大致明了国木田深夜出现在淡野桃临时住处的原由,但捺不住今夜偶遇对方的欣喜,他嘴上仍旧不依不饶地戏弄着这条世界线上的“国木田独步”:“接下来莫非是想在关门撵走我们后,趁今晚之良机,一举攻破桃桃脆弱不堪的心防,将她与你之间的关系火速推进到下一个更为亲密的阶段吧?”
“哈?!你这满脑子废料、嘴上不把门的家伙在胡说什么啊!”一贯严肃正经的国木田,被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同自己差不多大的陌生少年气臊得脖粗脸红,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开门后并未通报过的姓氏情报,竟被对方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对桃同学她——”国木田困扰于黑衣少年的孟浪失礼,分心正要与对方讲明自己今晚只是过来向工作介绍人淡野桃归还他课后打工用的制服和交通工具,却不慎减弱了手上拉拽房门的力道,“欸?等、等等等等……谁让你伸手进来的!”
“咔啦啦……”
太宰趁国木田不备,向门内探入了他细瘦却不失灵便的左手,压腕曲指一勾,便顺利取下了那条阻扰他和织田进屋的金属防盗门链。
“锵锵~看——”太宰笑眼弯弯地逗弄满目惊惶的国木田,“是‘Magic’噢!”他并未就此缩回左手,而是转肘探向对方的腰侧搔痒痒,右手则把怀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一旁的织田帮忙拿着,好腾出手来扒住门板:“好啦~国~木田~君~快点放弃无谓的抵抗,让我们进去吧!嘿咻咻~痒吗?嘿咻咻~痒吗?”
“嘶痒!住手!你这无赖……呀啊啊——啊~可恶……卑鄙的家伙!”
可是,无论黑衣少年如何捣乱,国木田就是死死攥着门把手不肯松开,为防对方闯入,他甚至抬起右脚蹬抵住了门旁还算结实的墙壁,继而倾倒上半身,试图利用自己的体重,拉阖上房门。
见状,织田担心太宰在气力上不敌对方口中那位“国木田君”而被门板夹伤,他走近那扇门轴已在两人拉扯僵持下吱嘎作响的房门,单手扒住门板,施劲往外一掰。
失去防盗门链牵拽的房门,在织田与太宰的共同努力下,没出三秒便被拉开了。
而没能及时松开门把手的国木田,也在房门向外敞开的瞬间,整个人也跟着扑出了屋子:“唔啊!”身体重心的失衡,令他出于本能地抬手抓抱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黑衣少年。
尽管太宰嘴上抱怨着扑挂到他身上的国木田“好沉”,却没有立刻将受到惊吓的对方给一把推开,他继续用言语捉弄各种反应都很有趣的国木田道:“喂喂,这位戴眼镜的小哥~我可没有被男人抱的嗜好啊~”
“你们……”脑门上还贴着一副退热贴的淡野桃,调整着脸上口罩的系带松紧,出现在了距门口仅有六、七步远的窄短玄关尽头,她眯眼打量着“亲密”相拥的太宰和国木田,带着明显的鼻音,瓮声询问道,“大晚上堵我家门口搞啥呢?咳咳……”
“别过来!快报|警!桃同学——”国木田顺势收拢双臂,箍紧黑衣少年腰身的同时,他拽着对方后撤越过门槛,借助二人躯干的体积堵住了门口,以防那名与黑衣少年同行的红发青年,闯入屋内,对状况外的淡野桃不利,“他们是上门收债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惹上黑///道,但……”隔着黑衣少年身上的大衣,国木田摸到对方腰后似乎别着一把手木仓形状的硬物,这使他脸色骤变,将对方箍得更牢了。
“你要相信时刻守护着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正义’是绝对——”清楚自己此刻在挡何人财路的国木田,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快,手心发汗,身体微颤地对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失足”同学吼道,“绝对不会缺席的!”
冬日下午的斜阳,晕着一周冷肃萧瑟的淡金色光轮。
在通往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日本夜间档刑侦剧警方主角在面对受害者以恶制恶行凶时嘶吼出的高光台词,搭配足以引起观众共鸣的激昂BGM,环荡于一辆车型紧凑到对于容纳两名男性来说稍显逼仄的黑色保时捷365A内。
“‘绝对’不会缺席的‘正义’啊……”
顶着一头铂金色短发的年轻男性,在轿车后排脱下身上的侍者服饰后,从座椅上抓起还放着连续剧录播的手机,弓腰爬回前排的副驾驶位,上调起原先放倒的椅背,系好了安全带,他扭脸同坐在主驾驶位的长发“司机”兼“中间人”分享观影体悟道:“呀~‘正派感’的塑造是真心离不开这种装满理想的热血台词呢!”
假如异特科的辻村深月,今日完成与港口Mafia头目森鸥外的“交易”后,在派对会场外的地面停车场误乘上了这辆车,那她定会认出此时此刻这个坐在车内副驾位上,年龄估摸有十七、八岁的俊朗年轻人,正是那名在秀后派对上被她顺走问题员工卡,身份疑似是个“职业杀手”的端酒侍者。
而对方银中泛着些许金色光泽的特别发色,以及虹膜呈罕见粉紫色的眼瞳,亦和辻村在断电通道里偶遇的那位丰腴女郎相仿……
“呐,‘琴酒’,这段台词——”年轻人把视频的播放进度条回拉至主角的高光时刻,反转手机,将之伸举到邻座银发男人余光可以瞥见的位置,征求对方的意见道,“四年后,我能直接用进‘面试’吗?”
「你要相信时刻守护着国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警|察!
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正义”是绝对——
绝对不会缺席的!!!」
以小提琴为主的高亢旋律再度从年轻人举握着手机里冲出,被年轻人称作「Gin」的“中间人”,嘴里衔着半支香烟,移眸快速瞟了一眼播放中的嘈杂视频,不屑冷嗤道:“哼……以‘理想’为燃料膨胀飞升的热气球,若在高空遭逢名为‘现实’的恶劣大气压环境后,仍不知消停地去追寻更为高远虚渺的天真目标,那么等待它的——”
铅白色的烟气从琴酒一张一合的薄唇间徐徐溢出,又被开得很足的暖风吹散到了车内各处:“不是由于气瓶中燃料耗尽,升浮难以维续,只得抱憾挥别苍穹;就是因为球囊内压力过载,囊体炸裂焚毁,最终落得个绝望坠地的凄凉下场。”
说罢,琴酒依照交通标志牌在岔路口驾驶保时捷变了道,他目视前方道路,露齿咧嘴,扬起了一个仿佛已亲眼目睹他方才所述惨剧的瘆人狞笑。
“行了,过家家的‘间谍游戏’结束了,把手机还我,还有……”琴酒嘴角下抑,脸上笑意不再,一双翠眸变得比德克萨斯州那个已经吞噬掉数条人命的死亡深潭还要幽邃冷冽,他吸气深嘬了最后一口烟,匿于烟头灰烬末端的橙红色火光,只微弱跃闪了半秒便消逝了,“‘斯洛’——自我命你从秀场撤离,到你钻进车子同我汇合……”
“你我之间的通讯‘中断’了足有七分钟,”琴酒腾出右手掐灭香烟,然后掌心朝上,摊手伸到邻座代号为“Sloe”的年轻人眼前,稍稍回勾了两下手指,示意对方即刻归还他的手机,“现在想好用什么‘借口’来说服我了吗?”
对于琴酒的敏锐,斯洛哪敢轻视?
但是后者眼下宁愿顶着被前者当场揭穿谎言,就地“报废”的风险,也没脸、更不敢让对方知道他被某个伪装成宾客的“同行”女士顺走脱身道具,差点困在任务现场里撤不出来的要命失误……
斯洛在琴酒锋锐宛若刀尖寒芒的睨视下,将手机递还给对方的一瞬,翻指“变”出了一张他从那位“同行”女士手中及时骗回来的员工卡,两指竖起夹着卡片晃了晃,从容应对道:“我接到撤离指令后,心思全放在你让我从现场‘干干净净’离开的交代上了,哪里还能分心留意到我们之间的通讯出了问题?”失去利用价值的员工卡,“咯嘣”一声折在了斯洛的手里,“而且在以往的任务中,你长时间不吭一声的情况又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演,接着演啊呲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胡扯这么多废话是为了转移我的关注点呲呲你小子是警|方嗞嗞线人吧滋呲呲……」
刑侦剧中反派Boss处理内鬼的台词,从琴酒拿到手后还没来得及放入衣兜的手机里,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看着屏幕上方弹出的“线路卡顿”提示框,他这才想起以前有斯洛入伙的任务里,以对方为中心,某一范围内的电子设备出现短路故障甚至爆|炸损毁的几率,比抛接硬币开出正面的概率还要高。
感受着掌中手机似有攀升的温度,为安全起见,琴酒将之熄屏后,暂时放在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储物槽内“降温”,他止住了责问斯洛的话题,吩咐道:“既然你在这里帮不上忙,那就先回东京待命罢。”
“回东京?可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还没完成吗?”斯洛怕琴酒将近年来任务参与度不高的自己就此“雪藏”,事关生计活路,他不由地提心探问道,“难道就因为我没能从那个‘亚瑟·阿登’的手里抢回‘BananaFish’?”
为组织夺取被科|西嘉Mafia占有的致|幻药剂「BananaFish」配方及样品,即是琴酒此番联络斯洛来纽约执行的任务内容。
但是由科|西嘉Mafia北美主事人帝诺·格鲁兹资助,研究并负责管理该药剂的国立精神卫生中心,却在强袭组成员斯洛尝试“转型”提升自身情报处理技能,利用色相接触到格鲁兹的次日夜晚,受帮派火并波及,起火发生了大规模爆|炸,后经FBI跟进调查,媒体最终做出了除设施负责人马纳海姆下落不明、疑似死亡外,多名研究员不幸殒命于这场“意外事故”的滑稽报道。
“亚瑟……阿登?”琴酒的记性还没差到会忘记那个在两年半前害他险些折在横滨的“塑料同事”,“这名字你打哪儿听来的?”琴酒眸光一凛,冷声追问道。
“从「Othila」秀后派对上——此人和菲茨杰拉德一样,是作为赞助方的代表,受邀出席今天这场活动的,”斯洛觉察到琴酒在听说这一情报后的反应有别于平时的淡漠镇定,他扬起眉梢,进一步向对方透露道,“其实关于国立精神卫生中心失火那晚的实情,我之前只向你汇报了一半。”
一半……
不喜被人欺瞒的琴酒,攥着方向盘的左手隐隐作痒,就连搭腔的语气也像开了保险就差扣压扳|机打出子弓单的木仓械一般,使每一个从他唇间爬出的字词,都沾上了一层使人心惊胆寒的威压感:“那剩下的内容,你这会儿倒乐意同我说了?”
“琴酒,嗐,大哥!当时没摸准的事儿,我哪敢轻易说给你听啊!”斯洛的视线从琴酒身上习惯揣枪的位置快速划过,他抢在对方真正动怒前,极为识相地切入了正题,“装有‘BananaFish’样品和实验资料的手提箱,确实是随中|弹负伤的马纳海姆一同落入火海不假,但我为这次任务‘牺牲’颇多,怎能说放弃就——”
“说重点。”琴酒略有不耐地打断道。
“我想找回那只手提箱,所以甩开碍事的FBI后,我做好防护钻进了火里,然而离奇的是——”斯洛回忆道,“火中,我遇到了一个身量颀长、举止古怪的家伙,对方一挥臂,就卷没了手提箱和马纳海姆,还用一面没有实体的‘光墙’挡下了我打出的十多发子|弹,不过许是对火情有所忌惮吧,那家伙并未与我做过多缠斗,趁着二次爆|炸的间隙,撇下我、溜走了。”
“‘溜走’?”若不是一早便相中了斯洛奇诡精妙的追踪本事,琴酒根本不会喊对方来纽约帮忙,“依我看,是你小子故意把人给放走的罢。”
斯洛弯起眸子,噙笑解释道:“总得摸清幕后搞鬼之人是谁,我们才好‘黑吃黑’嘛。”
闻言,琴酒没有继续追究斯洛的擅做主张,他从车门储物槽内取出手机,将屏幕界面切换至对方上午从派对现场传回的一张模糊抓拍,重新辨识了一番:“异能手段对得上号……身型侧影也接近……”
“看来你是真的碰到‘入殓师’了,”琴酒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告诉了斯洛,“照片里这个戴眼镜的辫子男是横滨里世界龙头组织‘港口Mafia’头领的助理,更是一个影踪隐秘的空间系异能力者。”
可是不论从前的“亚瑟助理”如今在那个组织中身负何职,琴酒现下最关心的问题,是对方去科|西嘉Mafia资助的医疗设施回收“BananaFish”,究竟是无关其组织运营方针的个人行为?
还是得了其首领森鸥外授意的依令行事?
毕竟港口Mafia里,可不止亚瑟这一个扎手的异能力成员啊……
“嗡——嗡——”
思忖间,琴酒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来电提醒,他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微怔了片刻,才动指点触下接听键,抬臂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是我……”手机听筒内响起了一道辨不出性别年龄的电子合成音,“‘朗姆’。”
琴酒直奔主题,发问道:“什么事?”
朗姆也没绕弯子,回应道:“下个月有单‘合作’,缺一组枪|法精湛的狙|击手,‘基安蒂’那组抽不出空,Boss让我协调你找个搭子来完成这一单。”
琴酒琢磨着朗姆的用词,犹疑道:“‘合作’?”
拜平时经手的各种暗杀任务所赐,琴酒手下向来不缺身寸击技术可与基安蒂、科恩一较高下的“能人”,就拿他车上这位来说吧——在四百码的身寸程内,斯洛能够实现无镜命中任意目标的狙|击操作。*(写手友情提示:四百码无镜|狙是柯学和异能世界观下的虚假设定,仅为本文剧情服务,别较真。)
“放心,对方是你我都熟悉的‘老朋友’了,”朗姆给出提示道,“过去你对付异能力者时,可没少消耗他们家供应的特制弓单。”
猜出合作对象的琴酒,目随心转看向身旁的斯洛,他就二人当前面对的“困局”稍作权衡后,拿定了主意,出声和朗姆拉扯道:“搭子我有现成的人能组,只是他和我都被纽约这边的‘工作’给绊住了,年前……”
琴酒着意停顿须臾以引起朗姆对任务冲突的关注:“怕是腾不出手来去干别的事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急于完成“那位先生”嘱咐的朗姆,兴许就是“助”他脱离纽约这块烫脚魔域的契机。
“‘宾加’在纽瓦克C航站楼的Thyme给你们点了餐,”朗姆毫不掩饰自己身为组织的二把手,对琴酒行踪动向的洞悉,“佳肴不等人,早去早享用。”
汽笛长鸣,鸥鸟逐浪,一只只满货的集装箱,在码头专用吊具的搬运下,依次装上了货轮。
“是么,一郎先生他……”冬季海风冷冽,森鸥外听完本部留守近卫克尔塔的汇报后,抬手拢了拢外套大衣的衣领,安排道,“太宰那边就随他去吧,你不用盯太紧,左右他一毛头小鬼也不够分量去过北川崎的场面。”
“我这边临时遇到点事,需要亲自处理,保守估计最早要留到12月中下旬才能回去,晚些时候——”森住声稍顿,想到成衣秀席间,他在坂口安吾安危与否问题上,对异特科那位“辻村”女士的搪塞唬弄,何尝不是由于坐镇横滨本部的尾崎红叶,向他反馈欧洲分部近况时的似有遮掩,但是本着用人不疑和张弛有度的管理原则,森选择明面上配合尾崎的瞒哄,佯装一无所觉,静观其变,“我会发邮件给红叶,让她代我先去医院探望一下,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出上力的。”
通话终了,森扬手朝揣着两杯热饮刚从车内钻出来的兰堂招了招,对方见状拧起眉头,嫌冷地将鼻尖以下的半张脸,缩进了密实缠裹在自己脖间的厚围巾里,然后一路小跑到他跟前,看起来很是不舍地抽出一杯热饮递给了森。
“那两艘不是Ace名下的货轮么,”兰堂冲货轮所在的方位,仰起下颌遥遥虚指了一下,哪知冷风乘隙而入,钻进了衣服里,冻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又把脑袋缩回了原位,用两只露在围巾外的眼睛望向森,困惑道,“怎么一副即将出航的架势?”
“是要出航了,”森用热饮捂着双手,为兰堂解惑道,“我和Ace提了明年开拓欧洲市场的打算后,他说想趁着纽约这场成衣秀的热度没过,尽早把Othila品牌推广出去,省下的宣传费用也好挪给涩泽投入新产品的开发。”
“我觉得这办法可行,”森把装有热可可的纸杯举至唇边,敛眸品尝前,他半真半假对兰堂说道,“就依了Ace的请示,同意他们后天出发去欧洲了。”
兰堂随性而动、感情用事的“前科”,令森下意识用“欧洲”这一宽泛概念,含糊了Ace和涩泽此行路线的具体规划。
——他的用人,而“不疑”,只有在对事态发展有五成以上把握的时候,才能真正做到。
所以针对尾崎的刻意隐瞒,中原中也驻管的欧洲分部就成了森遣Ace提早动身前往欧洲,替他巡视的第一站。
“亚修·林克斯恢复意识了吗?”森转移话题道。
“没有,”见森迈步走进了码头仓库区,兰堂快步跟上对方后,接道,“辛舒霖的心腹劳延泰和林克斯在公共图书馆附近斗得一死一伤。内情不明,李氏的话事人驱使不动辛,果然如你所料——李月龙亲自出马,领辛登门拜访,想当面问林克斯讨个说法,我记着你的叮嘱,以‘山猫’重伤至今尚未苏醒为由,暂且将他们打发走了。”
森顿足立在一间仓库的门外,注视着在窄巷道内进进出出搬运货物的叉车,点拨兰堂道:“不妨把这件事泄给科|西嘉Mafia,还有追随林克斯的那帮人知道,由他们自己决定对‘山猫’的弃留,我们省些气力,扮好居中调解的角色即可。”
“辛舒霖素来仰慕林克斯,曾经因着这份崇拜之情,即使隔着其前任老大肖达·翁死于对方之手的仇怨,他仍力排众议率领手下和哈莱姆区的黑人帮派‘布拉德·萨巴斯’一起,支援林克斯反抗过格鲁兹的控制,”兰堂为避海风,侧身挪进了仓库大门后面的夹缝间,他对站在门旁的森鸥外讲出了自己的顾虑,“这般忘死舍生的过命交情,岂会轻易破裂、反目相向?”
兰堂话音未尽,森已轻笑出声:“他辛舒霖‘个人’对亚修·林克斯腕力品性的欣赏,何时能代表他一众弟兄对‘山猫’屡伤其同伴性命的看法了?”
森觉得但凡辛舒霖受过一次亲赖至交的背刺出卖,遭过一回势颓人踏的落败挫折,都不会在关乎组织存亡与利益的抉择中,自以为是地拿其作为帮派老大的个人爱憎,去弹压对抗整个帮派的意志所向。
于对方可惜,于己方可喜的是——
受情势所迫仓促上位的辛,还仅是一个满腔少年意气未曾被蒙过现实尘垢霾土的青涩领头人,仗着几分新手佳运的眷顾,限时体验着快意恩仇、轻死重义的欢畅惬意,谴责这个身不由己者的退避,蔑视那个言不由衷者的奉迎,讥讽这个力不从心者的推辞,鄙夷那个事不从愿者的将就。
「请告诉我一件事——组织的“头领”到底是什么?」
头顶“王冠”被本应相守相护的伙伴剥夺,失意迷茫的赭发少年走下“王座”,沉淀一身桀骜,虚心向旧日敌手求教的情景,历历在目,令人感怀。
「所谓“头领”,既是组织的“顶点”,亦是整个组织的“奴隶”……」
短暂摘去积年累月遮罩在脸上的假面,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而非轻率敷衍的真情应答,犹在唇畔,无改无悔。
这是森历经物欲横流、人心叵测半生的有感而发,是他自愿铐锁于手足头身、言行心间的桎梏牵引,是他决意排除万难向先代首领、向港口Mafia履行实现的立誓许诺。
“加之流言蜚语缠身的李月龙,当下急需干出一番成绩来向李氏证明他的价值,稳住他坐下那把名为‘话事人’的交椅,”森见兰堂蜷在厚重挡风的门板之后,浑身还止不住地在打寒颤,索性带对方进入仓库,寻了一条无车少人的巷道,散步暖身,边走边聊道,“失去格鲁兹统御的科|西嘉Mafia内争不断,分裂衰败几成定局,对李而言无疑是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他欲将继承肖达声望人马的辛,打造成一张能助自己达成所愿的得力‘王牌’,就会使尽全身解数,斩断对方所有可能妨碍到他随心所欲出牌的‘羁绊’,”森半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兰堂,缓声道,“比如那个被辛视作兄长的‘劳延泰’,再比如——”
“那个深受辛崇慕的‘亚修·林克斯’。”
南北纵向延伸的巷道内,两声微不可闻的低哼过后,忽升起一阵密集且怪异的笑声,犹如圈里鸡鹅干架,咯哈作响了半天,才稀稀落落地停歇下来。
“会打起来的……”森刚刚笑得几近缺氧,做了两轮深呼吸才把气息调匀,“不止是我们,科|西嘉中也有的是人,想利用林克斯是格鲁兹亲定接班|人的身份立场,走捷径拢权聚势,因此他们袖手旁观李氏对林克斯不利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欸~兰堂君,你说这群人整日喊打喊杀、斗来斗去的,还有空搞钱快活吗?”森仰头举杯,灌饮一大口温度适中的热可可,随后放眼四望,啧啧得意道,“瞧瞧我们这片仓库区的占地规模!真是远超预期啊!邀菲茨杰拉德入股,怕不是我来纽约这趟做过的——最为明智的决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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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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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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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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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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