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永奇闭上眼睛,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握紧,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对她说出全部的实情。
两个人就这样回到王府,马车直接进了内院,停在主院门口。
“下去!”燕永奇突然开口说道。
焦乐乐满脸是泪,不知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还是不敢相信,她开口问道:“什么?”
“你的院子到了,你可以下去了。”
焦乐乐看了看他,有些迷惑:“你呢?”
“这是你的院子,但不是我的。”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和我一起住了?”
“这很正常,别的府邸都是这样的,你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打听打听。哪有丈夫一直住在同一个女人的房里的?”
“好哇,燕永奇,你很好。”说着,焦乐乐起身,跳下了马车。
燕永奇躺在马车里闭上眼睛,听着她的脚步声在逐渐远离。
焦乐乐,或许以后你会明白,唯有远离我,你才会真正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燕永奇才继续吩咐道:“去书房。”
车夫应了一声,赶着车往书房而去。
这一日,燕永奇就住在了书房。
因为纵马疾行的缘故,燕永奇腰痛难忍,只得让人去逍遥王府,去请百里姝过来为他治伤。
百里姝很快就来了,为他针灸之后又留下一些药膏,之后就走了。
入夜,城中各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唯有三王爷府,沉寂一片。
燕永奇待在书房,焦乐乐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两个人都不出门,府里的下人便不敢造次,也不敢大声喧哗,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按照习俗,这一晚府里要烛火长明,屋里的蜡烛也要一直燃着,直到天亮。
燕永奇躺在书房里,看着烛泪一点点滴落,心情很糟糕。
这一天该是个喜庆的日子,但这喜庆,并不属于燕永奇。
焦乐乐亦然。
第二日,按照惯例,燕永奇和焦乐乐一起去逍遥王府给燕皇和孙丹樱请安。
马车上,两个人谁也没有搭理谁。即便是走进逍遥王府,两个人亦是如此。
燕皇看了看他们两个人,觉得有点闹心。
说是来给他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给他上坟的,一个个都苦着脸,好像他欠他们钱似的。
燕皇瞥了二人一眼:“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燕永奇不说话,焦乐乐却是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可愁坏了燕皇。
和孙丹樱相处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哭,因为她一哭,他就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所以久而久之,他根本不能看见女人哭,一看见就头皮发麻,脑袋嗡嗡的。
于是,燕皇便看向燕永奇,呵斥道:“你说,怎么了?”
“家中琐事而已,还请父王不要放在心上。”
“家中琐事?”燕皇表示不相信,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焦乐乐,焦乐乐这个人天天都是笑脸,让她哭还是比较难的。Χiυmъ.cοΜ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好像有点麻烦。
于是,燕皇求救地看向孙丹樱。
孙丹樱会意,起身走过去拉住焦乐乐的手,柔声道:“我新得了一块料子,拿不定主意做件什么衣服,你帮着我去看看。”
“这个我也不懂啊。”
孙丹樱拍了拍她的手,焦乐乐便明白了,这是要私下里跟她说话呢。
于是,焦乐乐便跟着走了。
两个女人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说吧,怎么了?”燕皇身子靠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坐着,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等着听故事。
燕永奇俯身低首,道:“父王,确实是府中琐事。”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燕皇慢悠悠道。
“儿臣不敢。”
“不敢?年龄大了,翅膀硬了,有什么不敢的?”
被燕皇这么一瞪,燕永奇就有点怂。
没办法,他天生怕自己的父王。再加上当年的那件事,他对燕皇是又怕又愧,感情十分复杂。
“说不说实话?不说的话,我带着无忧住你府上去。”
燕永奇头皮一阵发麻,但是又不能说实话,只闷声道:“就是闹了点矛盾。我府上有个侍妾……”
听到这里,燕皇惊叫一声:“呀,你府上还敢养侍妾?我看你这胆子着实是不小啊。”
燕永奇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皇,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能说这句话,唯独他这父皇不能,因为早先做皇帝的时候,他这父皇的女人多了去了,少说也有几百个。
一个有过几百个女人的人吐槽他有一个侍妾,不能忍!
知子莫若父。
燕永奇悄摸摸看了这么一眼,燕皇就猜出他在想什么,当即一把瓜子壳就扔了过来:“你这小子,还敢在心里编排你父王了?我那是以前,现在我有了你孙母妃,自然是一心一意对她,不敢有二心。不像你,有了正妃还敢有侍妾,胆子也忒大了。”
燕皇骂,燕永奇就乖乖听着,不还嘴。
等到燕皇骂够了,燕永奇便倒了茶水端过去,殷勤道:“父王,您喝茶。”
燕皇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看了看他的腰:“你这腰好了?”
“有时候还会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燕皇瞥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伤着的时候,乐乐天天在屋子里伺候你。怎么,你现在腰好了,就把人一脚踹了?”
燕永奇愁眉紧皱,决定和稀泥,因为说是说不清楚的,又不能说实话,于是,他便说道:“也不是这样的。总之感情的事情复杂得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父皇还是不要问了。”
啪嗒——
又是一堆瓜子壳扔过来,随之而来的是燕皇气恼的声音:“你看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早跟你说过了,我都多少年不当皇帝了,还一口一个父皇的,改不了口了?”
“叫的时间久了,有时候就说顺嘴了。”
“嗯,以后记着就行了。”说着,燕皇依旧嗑瓜子,见燕永奇停下不说了,他便催促道,“怎么不说了?我这瓜子没嗑完呢。”
燕永奇看了燕皇一眼,突然就笑出了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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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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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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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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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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