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直接过来,却没有想到她停了下来,站在了那棵银杏树下。
她站在那里很久,看向的,是他所在的方向。
他知道,她在看他。
不知为何,这一刻,燕凌寒的心里,竟是格外的酸楚。
只是,他并不希望赫云舒察觉什么,所以他一直死死地克制着自己,他死命地握着手里的这杆笔,努力平静地在这纸上写下每一个字。Χiυmъ.cοΜ
然而,他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他终是克制不住,装作不经意间抬头,看向了赫云舒。
尔后,他的脸上带了笑意,欢喜地起身,甚至来不及从门口走出去,他一跃而起,径直从窗户里一跃而出,到了她的跟前。
此刻,他是竭力笑着的,如同往常那般,他笑容满面,环住了她的腰,嗔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把我关在这里,这不,不是来找我了么?”
赫云舒笑着将两只手放在了燕凌寒的肩膀上,顺势还捏了捏他的耳朵,道:“我亲爱的夫君,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心软了,那可是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想来看一看,你这情书写得如何了。”
燕凌寒腾出一只手,挑起了赫云舒的下巴,道:“怎么,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旁的事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这件事嘛,还真是不大放心。”
燕凌寒笑着抱起赫云舒,走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里,他径直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展开眼前的浣花笺,给赫云舒看。
赫云舒看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闻到了浣花笺的香味儿。的确如她预想的那般,这浣花笺有着极好闻的味道,清新淡雅,说不出的美好。
而那上面的字迹是刚劲有力的,一笔一划都满是情意。
“云舒吾妻,我是如此的贪恋你,食髓知味,不死不休……”
后面的话,赫云舒真是觉得自己没脸看了。
她故意板了脸,去捏燕凌寒的脸,道:“怎么,你把自己关在这里这么久,就写出了这么俗套的句子?”
“俗套么?我觉得很好,句句都是我肺腑之言。”说着,燕凌寒凑上去,亲吻了赫云舒的脸颊。
赫云舒毫不留情地推开他,道:“你少来。就暂且算是肺腑之言,但这语言也太直白了,我要那种意味深长的、有文采的情书。”
燕凌寒大手一挥,将那写了字的浣花笺塞到了赫云舒的手里,道:“娘子,今日这情书你已经收到了,就算我过关了吧。为了写这东西,我头皮都要抓烂了,今天实在是不能写了。”
“你这理由,倒还挺多的。”
“这不是理由,是事实。你瞧,我这手都不听使唤了,若是再写下去,就要废了。哎呀,今日情书已毕,该抱着娘子去玩儿了。”
说着,燕凌寒抱着赫云舒站了起来,他要带她去阁楼上晒太阳。
不曾想,赫云舒却是抓起了桌案上的那支笔,诧异道:“咦,好端端的,这笔怎么断了?”
燕凌寒看了一眼,是他刚刚用过的那支笔,上面已经有了裂痕。
想必,是他刚刚写字的时候太过用力,才捏断了这支笔。
只是,这话,自然是不能告诉赫云舒的。
于是他舒缓了一下语气,道:“还不是看到娘子太激动,所以便将这笔摔掉了。也怪这笔太脆弱,竟是如此的不禁摔。”
赫云舒笑着放下了那支笔,道:“你那股子力道,就算是一支铁笔,也要被你摔断了。”
“对嘛,我是百炼钢,但是遇到你,也就只能化成绕指柔了。”说着,燕凌寒抱着赫云舒一跃而起,出了窗子,往阁楼上而去。
秋季的阳光,温和而多情。燕凌寒抱着赫云舒坐在阁楼上的长榻上,一颗心竟是格外的安宁。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他怀中的女子竟是如此的温顺。那一头青丝随意散落,显出无尽的温柔。
燕凌寒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顺滑、柔韧,是很好的触感。
赫云舒有些累,便微闭了眼睛,享受这阳光,渐渐地,竟是睡着了。
察觉她睡了,燕凌寒便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此刻,怀里抱着她,阳光的暖意温暖着他,燕凌寒觉得很满足。
他知道,时间是个残忍的东西,可是,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驻,那果真是极好的。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有她就好了。
此生此世,他也只有这一个宏大的心愿而已。
想着这些,燕凌寒的心里,有了说不出的意味。
这时,楼梯口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是暗卫。
燕凌寒看过去,很不耐烦。
那边,暗卫悄声道:“关中廖家,来人求见。”
“不见。”甚至,他都没弄清是哪个廖家,便如此冷硬地回绝。
暗卫听了,当即退了下去。
此刻,燕凌寒是什么都顾不得的,他只知道,他要抱着她。
时间慢慢推移,阳光渐渐散去,带走了那最后的一丝暖意。
夜幕开始降临,将一片浓重的墨黑铺洒在大地之上。漆黑的天幕上,现出繁星点点。
赫云舒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满天的星斗。
她试着起身,却发现燕凌寒仍是抱着她的。
她回头看过去,发现燕凌寒正看着她瞧,那明亮的双眸,比满天的星斗还要闪耀。
“你就一直这样抱着我?”赫云舒诧异道。
“我抱着自己的娘子,有何不可?”燕凌寒反问道。
赫云舒心疼地摸了摸燕凌寒的胳膊,道:“我睡了这么久,你的胳膊,一定是酸了。”
“没有的事情,我可是燕凌寒,在战场上连续厮杀两天都不要紧,抱着你睡觉,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赫云舒笑着亲吻了燕凌寒的脸颊,道:“你这样厉害,这是给你的奖励。”
“不够。”说着,燕凌寒吻了上来。
不过,到底是顾及她的身体,不敢太放肆。
一吻尽,两个人的脸颊都有些发烫。
赫云舒窝在燕凌寒的怀里,道:“饿了。”
“嗯,去吃饭。”
说着,燕凌寒抱着赫云舒,往阁楼下面走。
赫云舒挣扎了一下,道:“放我下来,被孩子看到,像什么样子!”
“他们的父王抱着他们的母妃,不过是很正常的样子。”燕凌寒反驳道。
只是,赫云舒微微板了脸,燕凌寒便不敢胡来了,乖乖地放下了她。
到了阁楼下面,原先禀报的那个暗卫再次禀报道:“主子,廖家的人,还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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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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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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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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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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