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运足了力气。
尔后,一声厉喝传来:“闭嘴!”
是云松毅。
赫云舒知道,这是二表哥在给她送信。
她松开燕凌寒,抱歉地冲他笑了笑。
燕凌寒回之一笑,道:“不要紧。”说完,他推开窗户,闪身离开。
屋子里,便只剩下赫云舒与躺在床上的安淑公主。
赫云舒起身去开门,外面,云松毅正准备让人撞门而进。
看着盛怒不已的云松毅,赫云舒嫣然一笑,道:“外公这么晚来,有事吗?”
云松毅却是不看赫云舒,径直就要往里闯。
赫云舒拦住了他,道:“外公,我这里有客人,是女子,现在是晚上,您带着这么多人,只怕不宜相见。”
云松毅看了赫云舒一眼,道:“那好,你让她出来。”
“她睡了。”
听罢,云松毅又要往里进。
赫云舒急了,道:“外公,我这里真的没有别人。您大晚上带着人来查我的房,就不怕传出去不好听吗?”
云松毅眸色冷厉,道:“怎么?我管教自己的外孙女,还管教出错来了?”
赫云舒耐着性子解释道:“外公,凡事总要讲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
赫云舒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不过是离开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外公居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实在是匪夷所思。她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外公就那么反对她和燕凌寒在一起,却又说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时,云俊虎上来解围:“爷爷,既然小妹这里没别人,咱们就回去吧。”
“让开!”云松毅一把甩开了云俊虎。
“父亲!”
赫云舒循声看去,是舅舅云锦弦找了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舅母赵夫人。
云锦弦的脸上,现出恼怒的神色,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挡在云松毅面前,苦口婆心道:“父亲,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云松毅别过脸,置之不理。
云锦弦继续劝道:“父亲,现在大晚上的,您带着这么多人来,若是传了出去,让舒儿的脸往哪儿搁?您就算是怀疑什么,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说说吗?”
见云松毅的神色有所缓和,云锦弦挥挥手,让跟来的家丁退了出去。
他刚想再劝些什么,云松毅就推开了他,看向了赫云舒,道:“舒丫头,你向来聪慧,我这么晚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你心里也清楚。总之,今天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能不能和燕凌寒分开?”
不远处的屋顶,燕凌寒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分外揪心。他希望赫云舒选择他,却又害怕赫云舒因为没有顺从云松毅而感到内疚,一颗心浮浮沉沉,说不出的难受。
而此刻,赫云舒看着云松毅,道:“外公,燕凌寒对我有情有义,我对他亦是倾心相待,若是外公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只怕我不能与他分开。”
“哪怕,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赫云舒直视着云松毅,道:“外公,血缘之亲浓于水,这关系是无法断绝的。您是我的外公,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即便您嘴上说要断了关系,内心里呢,这关系真的能断绝吗?不管您如何待我,在我眼里,您始终是我外公。”
云松毅沉默,只是看着赫云舒,不说话。
赫云舒的手自手腕处划过,一柄匕首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周遭的人尚未看清楚她的动作,她的匕首就朝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下去,匕首锋利,而她又用了力气,顿时,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衫,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滴落在地。
云松毅急声道:“你这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他奔上来,用力捂住了赫云舒的伤口,神情慌张。
看着这一幕,燕凌寒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从一旁的屋顶上一跃而下,站到了赫云舒的身边。他手法熟练地按压住那伤口的前端,待血流得慢了,就取出药粉洒在了上面。尔后,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包扎在赫云舒的伤口上。
他的一连串动作,手法熟稔,一气呵成。
待他做完之后,才惊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他,不以为意。只站在赫云舒的身旁,扶住了她,宛若她最坚实有力的依靠。
赫云舒看向了云松毅,微微一笑,道:“外公,您还是担心我的,不是吗?”
云松毅别过脸,不说话。
赫云舒却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至少,她试探出,外公还是在意她的。
云松毅愤而转身,走出了院子。
到了院外,他大声道:“锦弦,在这府里服侍的都是咱们定国公府的人,今日一并带回去。”
“父亲,舒儿这里没人照顾怎么行?”云锦弦追了上去,急切道。
“按我说的去做。”尔后,是云松毅冷硬的声音。
之后,他便离开了。
云锦弦折回来,走到赫云舒身边关切道:“舒儿,你放心,明日我另外再找些人来。”
赫云舒摇了摇头,道:“舅舅,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云锦弦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赵夫人安慰了赫云舒几句,也走了。
倒是云俊虎,看着赫云舒的伤口,瞪着眼说道:“傻妹子,拿刀割自己干嘛?不疼吗?”
“不疼啊。”赫云舒一脸轻松道。
看着身侧女子淡定的容颜,燕凌寒的心里,却愈发苦涩。他知道,亲情于赫云舒而言,从来都是吝啬的。她生活在赫家那样苛责的环境里,好不容易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只有短短两个月的相处时光。她刚才之所以有那样过激的举动,完全是因为想要试探云松毅对于她的在意,试探出了这一点,她心里无比畅快。
虽然她没说出来,但他能看得出,她很希望得到亲人的关爱,哪怕是一丁点的细微的关爱,她都看得比天大。
这样的赫云舒,让他感到心疼。
这一晚,燕凌寒陪在赫云舒身边,不曾离去。
天亮的时候,燕凌寒在院外的石桌下发现了一封信。他暗觉奇怪,便打开和赫云舒一起看,上面是苍劲的字体:“想知道云松毅的秘密,便来春和茶楼二楼最西侧的包间来见。”
看到这个,赫云舒突然就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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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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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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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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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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