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口中低声念诵咒文,左手食中二指捏成剑诀从右手阔刃长剑的剑身上轻轻抚过,一条条紫色电芒噼啪轻响着从他指尖传导至剑上,宛若活物般流转蔓延,霎时间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古朴符箓遍布剑身。
“夏侯兄这一式以剑御雷的剑法诚然厉害,洒家便以一式以雷御剑的剑法奉陪。”
豪笑声中,燕赤霞一剑迎向凌空下击的夏侯濬。
他也想明白了,看来夏侯濬是定要在今日分出胜负,那便破了对方这最强的一剑令他知难而退。
这一剑燕赤霞仍只动用了外景之境的修为,却终于使出了新学的道法剑术。只因对手这借助了天雷之力的一剑已隐隐突破了外景之境的桎梏。他若仍用原来的剑术,已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接下。
两柄缠绕着紫白二色雷光的长剑疾速接近,观战的众人见两人终于拿出符合他们身份名气的剑术绝学相拼,尽都敛声屏气眼都不眨地看着。只有禹天来早预测到了这一剑的结局,才没什么兴趣细看。
“南无阿弥陀佛!”
蓦然间,一声温醇平和的佛号同时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同时又有一条人影凭空出现在那彼此相距已不及三尺的两柄长剑之间。
“老和尚让开!”燕赤霞在这一瞬间已经看清拦在自己剑锋前的是一个身穿月白僧衣、两道长眉和一绺长须如霜如雪的老僧,吃惊之下急忙收力回撤长剑。他这一剑本就未尽全力,倒还可以控制自如说收便收。
夏侯濬那边一则是身剑合一凌空下击之势,二则这一剑凝聚了全心全灵之力,虽然看到有人拦住自己长剑去路,却已经无力变式撤招。
那老僧双掌合十凭虚而立,几乎在现身的同时那两柄长剑的剑尖已经触及他的僧衣。充满恢宏浩大之气的金色光华从他周身绽放,充斥着他体外三尺的每一寸空间。一柄回撤一柄前刺的长剑同时凝固在金光之内不能引动分毫。
“两位可曾想过,你们这一击完全爆发出来,脚下的这座山峰只恐都要被你们剑上的雷霆之力轰碎一截。天台山乃天下名胜,若是因你们二位而有所毁损,岂非罪过?因此老僧斗胆进言,还请两位止戈罢战才是!“
老僧不徐不疾地说出这段话来,身外笼罩的金光忽地向外一张而后收敛回体内。
燕赤霞与夏侯濬同时被那金光向后弹飞出去,各自在十丈外落地站定。
禹天来在那老僧现身之时便瞪大了眼睛,等看到他以护身金光定住燕赤霞和夏侯濬长剑又将他们弹飞,不由得咋舌不已,心中惊叹道“这老和尚竟练成了罗汉金身,怕不是有金丹五转以上的修为?”
他说“金丹”是习惯性地引用了道家修行术语,在佛门则该称为“舍利”。
一旁观战的众人中已有人认出这老和尚:“这不是方广寺的白云大师吗?一向只听说他佛法精深,却不知他武功也如此厉害!”
“大师说的极是,倒是我们二人莽撞了。“燕赤霞收剑归鞘,先向那白云老和尚打个不大标准的稽首致歉,而后向着夏侯濬干笑道,“夏侯兄,这一战我们仍算平局收尾如何?“
夏侯濬冷哼一声道:“胜便是胜,败便是败,某又岂是输不起之人?“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长剑一抖,那剑登时寸寸碎裂,碎片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两人的佩剑一起受到白云老和尚护身金光的禁制和反弹,那老和尚与燕赤霞素不相识,应该不会刻意偏袒,结果是他的长剑毁坏而燕赤霞长剑完好,胜负之分不言自明。
“燕兄,“夏侯濬连腰间剑鞘也解下来随手抛掉,而后向燕赤霞拱手道,“这一战是某败了,但燕兄还须给某一个翻盘的机会。明年的今日,某将再邀燕兄一战,燕兄到时切不可推却!“
燕赤霞脸上神色发苦,只得含含糊糊地应道:“一定,一定。“
夏侯濬只当他已经答应下来,再拱了拱手道别后即腾空而起,霎时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燕赤霞倒是比他会做人一些,当下向观战的众人团团做了一揖,笑道:“今日多承诸位武林朋友前来捧场,洒家戴夏侯兄一并谢过。这场比武到此为止,诸位尽可自便!“
众人虽因白云老和尚中途插手,燕赤霞和夏侯濬最后的一剑都无疾而终而颇觉意犹未尽,但夏侯濬人都走了,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热闹,当即三三两两地下山而去。
燕赤霞又向白云告辞准备离开,心中打定主意这一次定要躲得远一些,力求让夏侯濬在一年后找不到自己。
“燕道友暂留尊步,“白云忽地出言挽留,随即又转头对正要领着两个弟子下山的禹天来道,“贫僧冒昧,敢请这位道友也来相见一叙。“
燕赤霞和禹天来都怔了一下。禹天来转回身走上近前,施礼后问道:“敢问这位大师有何见教?“
白云还礼之后先请教了禹天来名号,然后肃然道:“燕道友和禹道友都是结成金丹的高士,本地最近将有一件大事发生,贫僧欲邀请二位共襄盛举。“
燕赤霞好奇地问道:“大师是否可以言明是什么事?“
白云笑道:“自然要与两位道友明言。不过此处并非说话之所,还请诸位随老僧回转敝寺。老衲另邀的两位修行界的同道应该已经到了寺中,届时老衲可一并解释清楚。“wWW.ΧìǔΜЬ.CǒΜ
禹天来沉吟片刻后拱手道:“既然如此,贫道便叨扰了。“
燕赤霞见禹天来已经同意,便也跟着答应了。
禹天来师徒和燕赤霞一路随着白云到了距此不远的方广寺。进寺门穿过几座殿宇,到了后院的一座清幽禅堂。
尚在禅堂之外,禹天来和燕赤霞都已感应到禅堂内的三股强大气机。等他们跟在白云身后走进禅堂,便看到一僧一道一俗盘膝各自坐在一张白草蒲团上,正一起举目向他们望来。
“三位......“白云刚刚开口,却不防那个道人倏地起身,一闪便到了禹天来面前。
这道士带着满脸的惊讶和狂喜,颤声唤道:“天来师兄,真的是你?“
禹天来猝不及防之下先吃了一惊,定睛望向那道人,见他外貌是三十来岁年纪,穿一件多处缝补的破旧道袍,背一口剑鞘斑驳陆离的古剑,头上胡乱梳了一个道髻,横插一根简陋木簪,身形瘦削,骨架宽大,额头宽广,双耳招风,两眼晶亮如星,颔下短髯如墨。
“你是......“看了几眼后,眼前这中年道人与记忆极深远处一个少年的形象渐渐重合,少有的大失常态,一把抓住那道人的肩膀叫道,“君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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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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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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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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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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