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实终究是现实,现实中的严咏春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而不是梁博韬幻想中那个理所当然会对他一往情深的心上人。此刻他提出以比武的方式决定严咏春的归属,不过是幻想破灭之后的恼羞成怒,他禹天来看来,实在幼稚得可笑。
“我不会接受你的挑战,更没有拿自家老婆做赌注与人赌斗的兴趣。”禹天来悠然答道,看到对方脸上露出轻蔑之色,显然是在嘲笑自己无胆,他的话锋蓦地一转,语调中隐隐透出几分冷厉,“不过,你若当真不知好歹,执意要搅扰我与咏春的婚礼,禹某便用这一双拳头,来教一教你应该如何做人!”
满堂宾客齐声喝彩:“好!这才是咱们紫荆寨的小教头!”
梁博韬的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陡然间张口发出一声暴喝,双足踏九宫方位欺身直进,右手食指第二指节凸起成凤眼拳之形,凿击禹天来咽喉要害“天突穴”。
“九宫神行步和玄空点穴拳?原来此人竟是武当门下。”禹天来一眼便认出对方路数,心中登时一动。
武林中向来有“北崇少林,南尊武当”的说法。武当自元代由张三丰祖师开山立派以来,迅速崛起进而与执武林牛耳数百年的少林派分庭抗礼。虽然两家分属佛道两教,但在争夺武林魁首尊位一事上却丝毫不讲出家人的柔和恬退,彼此或明或暗地交锋了无数次。
数年之前乾隆皇帝忽地以雷霆手段覆灭少林,火焚寺院,捕杀武僧,驱逐寻常僧众,这其中武当派高手也贡献了一份极大的力量。
这些事情禹天来自然是从五枚师太处听来,只是关于少林遭劫的原因,五枚师太总是讳莫如深,始终未曾向他吐露。
对方既然出自武当,而自己的师傅却属于仍受朝廷追捕的少林一脉,禹天来便加了一份小心,五枚师太所传、根源自少林的“静缘庵”武学分毫未露,只以自己所创的“截道八击”接招还击。
梁博韬的武功的确不俗,应该不会逊色与“飞天猴子”袁杰。他脚下踩“九宫神行步”,每一步都暗合术数妙理,带动身体瞻之在前,忽之在后,每一次都出现在常人意料之外的方位;一路“玄空点穴拳”施展追风快打的手段,凤眼拳快如疾风、密如骤雨,凸起的指节招招不离禹天来身上各处穴道。
但对于禹天来而言,这样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形成威胁。他将自创的“截道八击”从容使来,双手拳掌指爪随心变化,将对手的攻击全部截断。他的双臂天生比常人长了数寸,下垂时指尖可以触及膝盖,只要将门户守紧,对手的攻势再疾再猛,难以触及他的身体也是无用。
“天来,小惩大诫即可,不要误了吉时!”堂上高坐的五枚师太见两人纠缠时间的不短,便开口唤了一声。
“弟子遵命!”禹天来发出一声长笑,陡地由守转攻,他双臂势如游龙,一穿一分便将梁博韬双手迫得左右分张,胸前门户大开,而后双掌连环击出,在梁博韬的胸腹之间连印了七掌。
梁博韬只觉身前一股大力涌来,双足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不多不少恰恰退了七步。他心中当时大骇,交手时他已知对方功力之深厚与年龄绝不相称,一掌下来自己便要骨断筋折,如今自己连中七掌,哪里还有命在?
僵立半晌之后,他却感觉身体并无异样,急忙又将内力运转一周,仍未发现有什么内伤隐患。抬头向禹天来望去,只见其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登时明白对方是手下留情。再仔细看时,又发现他的双脚竟还站在原处,感情自己用尽全力,却连迫对方移动脚步都不能做到。
此情此景,令梁博韬顿感羞愤万分。他转头望向严咏春,却见她只注视着禹天来,目光中满是欣喜和引以为傲的神色,丝毫没有关注自己,一时间又心丧若死,向着禹天来颓然道:“我果然比不上你,难怪咏春会做如此选择。我认赌服输,以后咏春便属于你了,你一定好好生待她,否则……”
说到此处,他似乎也觉得即使对方日后对不起严咏春,自己也没本事将其如何,只得闭口不再说下去,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禹天来见他最后仍在自说自话,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没有出言挽留。他可不相信情敌当真能化敌为友、彼此亲密无间。既然彼此的关系甚是尴尬,那么今后还是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最好。琇書網
在禹天来与严咏春继续进行婚礼之时,梁博韬在门外上马出了紫荆寨。他马上用力挥了一鞭,却不抓缰绳控制马头的方向,就将身体在马背上一伏,任由它随着性子狂奔而去。
过得良久,梁博韬感觉坐下马渐渐减速,最终停了下来,才从马背上直起身来,却见自己正在一条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少,前面则是一座县城。他也不找人问路,径自驱马进了城门。入城后行不多远便看到路边有一个大酒楼,高挑的酒旗上写的是“太白遗风”。
梁博韬从小到大一直受父亲和师傅管束,从来不曾有过醉酒的经历。此刻他忽地想大醉一场,当即下马到了酒楼上,胡乱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大壶烈酒猛灌了一气,将自己弄得昏昏沉沉,倒也舒缓了一点心中的郁结。
“呵,妙极,果然是一醉解千愁!”
便在他抱着酒壶傻笑之际,身后忽地伸来一只大手在他肩头拍了一记,随即又有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博韬头脑已经不大清楚,虽觉这声音非常熟悉,却也没有反应过来,反手将肩头的手掌拨来,含糊不清地道:“走开,不要打扰我喝酒!”
然后另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便如同一声炸雷般贯入他的耳中:“为师放你下山探望父母,你居然跑来千里之外的此地喝酒?”
听到这个声音,梁博韬身心俱是一下剧震,灌了满肚子的烈酒登时都化作冷汗渗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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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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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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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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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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