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外面狂风大雨,漆黑黑的一片,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户,窗外的芭蕉树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被吹倒。
室内,光线昏暗,烛光摇曳,照的室内阴森森的,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渐渐蔓延开来。
一名身着白色素裙的年轻女子脸色惨白,眼神黯淡,气色极差,她不施脂粉,首饰全无,却难掩清丽的五官和雍容华贵的气度。
她紧紧抱着两个小婴儿,面色痛苦而又挣扎,似乎在困难的抉择中,何去何从?
一名黑衣男子扑突一声跪在她面前,面色沉痛不已,“皇后娘娘,快做决断,宣旨的快来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安蓝心痛如绞,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她贵为一国之后,背靠能征善战的家族,却落的被幽禁的下场,她一心痴恋的夫君不念结发之情,不念她怀有身孕,也不念安氏家族一路力保他登上皇位的功劳,竟然想逼她自尽。
她多年未孕,好不容易有了这一胎,那个薄情的男人就翻了脸。
她刚刚挣扎着生下一对龙凤胎,满心欢喜,以为能借着生育之功复宠,没想到噩耗来的这么忽然!
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想给她,给安氏家族一条生路!
黑衣男子双手紧紧抠住桌凳,忍痛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什么都好,人品端正,长的美,学识才华人人赞,可有什么用?在上位者的眼里,只有利用价值,情爱算什么?根本不值得一提!
安蓝看看两个小小的襁褓,小婴儿粉粉嫩嫩的一团,睡的很香,可她心如刀割,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只能挑一个送出去。
这几个月她一直被幽禁,太医都进不来,任她自生自灭,也因此没人知道她怀着双生子。
黑衣男子咬了咬牙,“娘娘,小皇子若留下,绝无幸免的可能,但小公主尚有一线生机。”
换句话说,皇子有继承权,对大家的威胁太大,那个男人连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都能下手,更何况一个小婴儿。
安蓝的心如被重锤重重砸中,一颗心彻底凉了,将左边的小襁褓递了过去,“好,你把皇儿带走,走的越远越好。”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敷在胸口,“您放心,有我在一日,小皇子就平安一日。”
安蓝如被掏走了心肝,疼的厉害,一把拉住黑衣男子的衣摆,嗓子哽咽,泪如雨下,“让我再看一眼。”
这是最后一眼,以后永无相见之日。
好恨,恨这天,恨这地,更恨那个无情的男人。
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喧哗声,两人齐齐变色,安蓝一挥手,“走。”
“皇后娘娘,珍重。”黑衣男子跪下来,磕了一个响头,披起斗篷,将孩子掩的严实,头也不回的窜出窗外。
安蓝痴痴的目送他离开,将另一个襁褓紧紧抱着不放,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滚落,掉在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小婴儿浑然不知世事,什么都不懂。
她抚着孩子的小脸,细细打量,弯弯的眉眼,嫩嘟嘟的小嘴,都像极了自己,“我可怜的孩子,只恨生在帝王家。”
过了一会儿,门被重重的撞开,一行人冲了进来,除了锦衣卫,还有几个太监。
为首的太监尖锐的嗓子响起,“安氏接旨。”
安蓝坐着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仪让人的呼吸一窒。
为首的太监强振心神,大声喝斥,但安蓝全然不理,他眼神冷了冷,死在临头还这么嚣张,还以为有翻身的一天吗?
“安氏恃恩而骄,残害后宫,结交外戚造反,实属十恶不赦。今剥夺皇后封号,赐其自尽,安氏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捧着一尺白绫,一杯毒酒,一杯匕首,任其选择。
安蓝的眼前一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那个男人不仅想杀她,还想诛她全族,好狠!
太监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接旨吧。”
安蓝脑袋晕乎乎的,明明早知道,但事到临头,依旧接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我要见皇上。”
她向来自持冷静,但这一刻全然失控,十年夫妻情深意重,说好了要一世相守的。
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到现在还不死心?皇上不想见你,姐妹一场,我亲自送你上路。”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个身着水红色宫装的年轻女子从门外款款走进来,身姿绰约,眉眼风流,眼含笑意,浑身珠光宝气,正是年初升位的贵妃,再无半点昔日的柔弱可怜。
安蓝怒从心来,两眼喷火,“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陷害我!枉费我把你当成好人,处处关照你。”
所谓的姐妹情深,夫妻之爱,到头来只是笑话一场。
贵妃苏氏是扮柔弱的高手,哄的别人团团转,但到了此时,已经不需要了。
她面露鄙视之色,“真可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想让你死的人?”
安蓝的身体一震,脸上血色全失,脑海里浮起一个身影,从牙齿缝挤出两个字,“是谁?”
苏氏微微摇头,一脸的怜悯,“是谁功高盖主?是谁一赏再赏无可再赏?那只能去死!”
阴冷的话语在室内回响,阴森的可怕。
安蓝打了个冷战,将嘴唇都咬破了,鲜红的血流下来。
“我们安家满门助他登上皇位,他一朝得势就翻脸不认人,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哈哈哈,我真是傻。”
早就猜到,却不敢细想,女人的痴心啊,可笑到了极点。
所谓的良人,不过是豺狼!
苏氏看着面如死灰的女子,心中满满是得意,俯首称臣十年,低声下气百般讨好,如今终于仰眉吐气,换她上位。
“送废后一程。”
小太监的身形刚动,安蓝挺起腰肢,后背挺的直直的,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傲骨。
“我自己来。”
她低头亲了亲怀中的小婴儿,满眼的眷念不舍。“替我传最后一句话,虎毒尚且不食子,一个女儿碍不了他什么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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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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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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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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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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