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那句话。”莫愁很快的隐下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那是人家的家务事!道长问我是非要辩解,推脱那两人是否真实父女关系……我只能说,我确定,那两人确实是父女关系……”
这话一说,众人哗然。
李莫愁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可大家各自都有思量了,这是啥意思呢?难道真是有那违背人伦之事?
好容易找过来的郭靖本来想挤过去跟他的师傅们说话的,但刚才那局势,他也不好插话。如今众说纷纭,多数人是不信有那违背人伦之事的。更多则是觉得这些办事的姑娘年轻,许是识人不清而已。
但他是知道的,李莫愁这个主公的内侄女,办事是极为靠谱的。做事踏实又利索,从无私心私论,最是公道不过。她说一那便是一,她说二那一定是二了。她说那两人是父女,那便一定是父女。
为什么一定得质疑莫愁姑娘错了呢?难道不会是全真教的那位兄弟看错了。再者,便是真有什么龌龊事,像是那位姑娘被点了那样穴位的事,全真弟子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可有想过那种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将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
因此,他便出言道:“莫愁姑娘是怎样的人,大家许是不尽知。但问问这都城的百姓便知道了,她最是信义之人。”
莫愁的信义之名,全是跟龙儿在市井里混迹出来的。两人跑到外面玩,看杂耍听说书的,更有那变戏法的,叫人看的迷障。李莫愁玩心未泯,跟人家变戏法的打赌,结果不通其关翘,试输了。有意思的是当时试的时候下的那个赌注,变戏法的说,我是江湖飘零之人,我这么四处飘零混一口饭吃也罢了,只是我那老娘年迈了,如今病倒在客栈。我若是留下吧,在一个地方呆着,时间长了,我这手艺大家看的没新鲜感了,也赚不到银钱养活自己和老娘了。我要是赢了,麻烦姑娘替我照看我老娘,我是每月回来一次,家不能无人照看。莫愁也说,我要是赢了,你便把戏法教给我。变戏法的当时也是一句戏言,看穿着知道这是贵人,想着说的可怜,不管输赢,贵人赏些银钱,叫他度过眼下的难关也好。现下没个娱乐,这样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多少人过来凑热闹做见证。最后莫愁输了,变戏法的只说,给些银钱给母亲瞧病便是,再不敢麻烦的,不要当真。莫愁又是个执着的性子,答应了怎么能反悔呢。拿银钱在城里的给买了个带铺面的小院子,又专门把那老太太接到府里,叫林雨桐帮着给瞧病开药,三幅药下去,那老太太腿脚利索的能撵兔子。病好了,母子二人不肯受人恩惠。莫愁是非给,当时说:女子立世也当信义为先。xǐυmь.℃òm
于是,那变戏法的母子都留下了。也不变戏法了,开了一间小茶馆,日子也勉强过得。那老太太跟着儿子天南海北的跑,人情冷暖见的多了。为人又最是机变通达。那么一间茶水铺子里,见天的说莫愁的好,把当日打赌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越发演绎的不得了了。时间一长,这莫愁的信义之名便传了出去,乃至在都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还有人说,生女当如莫愁女。
这会子,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江湖人。也基本都是从各处赶来的,都本地人,除了丐帮的,再也没有别人,因着这里面牵扯到全真,丐帮只是先看着,并不插话。因着他们一插话,本来可信的事情,在全真看来也是刻意的针对他们。因此,没一人发言。
反倒是客栈的掌柜,听说这姑娘是莫愁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他听过莫愁的名声,但却不知道莫愁长什么模样。如今人家说这是莫愁姑娘,他马接话:“莫愁姑娘的话一定是真的……”他看向赵志敬,不由的朝莫愁的方向避了避,“那位住在甲字号房的何姑娘,我们只知是身体不好,在屋里歇着的。姑娘家在客栈,她父亲不放心,锁了房间的门,这个我们也是知道的。再者,那位大爷对这姑娘其实挺好的,每天会过来一趟买些吃食叫伙计送热茶热水进去,也没渴着饿着,再说了……每日过来拢共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离开……所以这位道长说那什么穴位,我们也不晓得……”
言下之意,若是真有龌龊,为何不见住在一起。你说点了什么穴位点了什么穴位,谁能作证?再则,难道不能是那姑娘被坏人点了那样的穴位,姑娘她爹不好解,所以才把姑娘那么安置着。这种可能真的没有?
干啥老把人往坏处想。
他这么嘀咕,但后面的伙计不敢说话,还把脑袋往回缩了缩。掌柜的不知道详细,没进客房见过那当爹的对女儿,他是见过的。说实话,那眼神确实是不大对。但确实是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这却是真的。
掌柜的说的话,声音不大,但这柯镇恶的耳朵非寻常,听了个一清二楚。边没听见的朱聪几人问了,那人说啥了?
柯镇恶呢,是除了眼睛不好,别的都挺好。不光是耳朵旁人灵敏,那说话的声音也旁人大。又是那么一副耿直的性情,饶是没有刻意大声,但他的小声说话声,也着实不算是小的。他那么一重复,周围围的可都是习武之人,五感本敏锐。林雨桐离的这么远,都隐约能听见,她还专门重复给四爷听。然后周围没人敢挤了。这么远能听的这么清楚的,都是不是泛泛之辈呀。对高手还是要有基本的尊重嘛。
托了柯镇恶的福,很多人都听见了,然后听见的告诉听不见的,这不都知道了。
哦!原来这事情……也可能是全真教的弟子弄错了嘛。
这个大家较好接受了,总有违人伦这点好吧。
郭靖还在一边说:“是啊!许是弄错了,误会一场而已。”
赵志敬当然不认这话,看见跟在掌柜的身后的伙计往后缩,他抬手指:“掌柜的哪里能事事亲为,知道的也不甚详细。问问他……”
伙计当然不能说实话了!他得靠着掌柜的吃饭,又不是靠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对吧!于是便道:“我们只管给客人送吃的送喝的,里面住的是女眷,我们怎么好唐突。这位道爷还是饶了小的吧。小的当真是做好本分,别的一概不知,只晓得那姑娘叫那老爷义父,那老爷叫那姑娘阿沅……”
义父?
不是亲生父女!那怎么不可能出现龌龊事了?
赵志敬这么跟王处一低声说了一句,丘处机听了个清楚。他便道:“既然不是亲生父女,咱们自当要把事情弄清楚。若是有误会,咱们向这位莫愁姑娘赔礼。可若是其有隐情,难道要看着无辜女子遭难?”
这么说看似有道理,其实无理的很!
这种事情,你非得把人家姑娘找出来,不管有这种事没这种事,你想过这姑娘以后该如何自处没?饶是对何沅君之前甩锅的行为有些不满,也觉得这姑娘当真是倒霉的可以。
但这事你不能怪李莫愁,人家把这事说成家务事,是替她挡了一下。当以两人的关系,这位没推波助澜,这都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你还指望她如何呢!
结果别人还没说话,江南七怪倒是说话了。一个个的响应丘处机。柯镇恶更是掷地有声:“所谓正义,那便是不容罪恶。见到恶事,岂有不管之理?”
把郭靖急的,一声声的叫大师傅,反倒是柯镇恶这急脾气,大庭广众之下更不容许郭靖违逆,呵斥道:“你知道什么?莫不是跟那小妖女在一处的时间长了,也被移了性情!”
这么当众来一句,郭靖不是很在乎的。反正师傅们骂他,骂着骂着习惯了。可早跟来,隐在一边没近前的黄蓉当即不高兴。什么小妖女,什么移了性情,她冷哼一声,挤出人群,身影如烟一般飘进了客栈。
龙儿站在她爹的肩膀,站的高看的远嘛,别人没注意到黄蓉,龙儿注意到了。顺势骑在她爹的脖子,低声跟她娘咬耳朵,把事情说了。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一眼,心道:这事是越搅和越乱了。
可不是越来越乱了吗?
以黄蓉的武功,进去之后找到何沅君的房间简直轻而易举。从窗户跳进去,何沅君正躺在床,盖着被子睁着眼睛,眼泪都把枕头打湿了。
黄蓉一瞧,这姑娘还真是被点穴了。这次点穴点的更彻底,浑身都不能动弹了。
而且这穴位吧,确实是有点那啥。
她过去,低声道:“外面的说话声,你都听见了吧。”
这房间正好临街,是武三通特意选的,能避着人进出的房间,临着街道的二层是最好不过。窗户哪怕是关着的但也听的到外面的嘈杂。谁说了什么,何沅君在里面听的很清楚。
她现在是后悔不迭,当初不该自己逃走。若是不走,也不会闹的人尽皆知。更不该看见一个道士,相信那是好人。如今,听听那话,这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黄蓉何等样聪明的人,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便道:“姐姐,我也不问你的事,但我想……叫他们平白这么糟践你的名声,终归于你有什么益处呢?”
何沅君看向黄蓉,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满是戒心的看着,后悔当初没答应那位夫人的。若是当初留在那里,叫那位夫人直接去信给一灯大师,说不得事情已经解决了。也不至于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黄蓉也不在乎对方信任不信任,只低声将她的主意说了,然后便道:“想来他们也快找来了,我解了你的穴道,能不能救你自己,把名声洗刷清白,全在你自己了。”
话一说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这脚步声黄蓉熟悉的很,正是靖哥哥的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
她伸手快速的给何沅君解了穴道,然后直接翻身了房梁,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韩小莹的武功也那样,还真不是黄蓉的对手。黄蓉在她的面前想藏身,轻而易举。
何沅君本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发现穴位被解,马运转起内力。她本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如此不外是叫人觉得气血顺畅而已。等手脚活动开了,迅速下床,拿湿帕子擦了脸,仪容收拾干净,却并没有隐藏哭过的痕迹,只坐在床沿拿着手绢擦泪,发出低低的饮泣之声。
韩小莹在外听见了,赶紧拧开那破锁子,一把给扔了,推门进去。却不想把里面那姑娘吓了一跳,惊的从床坐起来,满眼的惧色。
黄蓉撇嘴,这姑娘也是个厉害角色,这做戏的本事当真是一等一的。瞧那被吓住的样子,换做自己,自己也得被她给骗了。
韩小莹可不被骗了吗?见吓到人家姑娘了,忙道:“姑娘莫惊!我不是坏人!”
全真道长要弄清楚事情,也不好一拥而破开人家姑娘的门,叫自己来了。也是自己心急,这么直愣愣的闯了进来。她忙道:“我是来救你的人……”
“救……”何沅君一脸迷茫,继而问道:“难道陆郎知道我被父亲关着,叫女侠来救我了!”
韩小莹:“……”事情好像跟预想的不一样。
这姑娘问了陆郎,叫起父亲又无半丝勉强,这……怎么也不像被强人如何呀。
但这话不好跟人家姑娘说,不管怎么样,得叫这姑娘下去一趟,说清楚了,对这姑娘的声誉也有好处。她便说:“姑娘先跟我下去……”
“下去?”见这姑娘跟受了惊吓一般,惊恐的道:“我知道了……你们是下面污蔑我的那些恶人……”说着,又大哭起来,“你们如此恶意猜度,分明是没给我活路,这会子又装什么好人……”
声音又尖又利,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这很尴尬了!
全真教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赵志敬。赵志敬有些慌,怕那姑娘把当日他替人家解穴,手却流连不去的事说出来,忙道:“这姑娘是被胁迫的也不一定……”
谁知话没说完,听见一声惊呼:“不可!”
是韩小莹的声音!
而李莫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有人喊出那一声不可之前,已经动了。众人见李莫愁一跃而起,这才发现,从二楼跳下一身影,被李莫愁给接住了。
何沅君只哭闹:“为何救我!如此辱我,毁我清誉,还不如叫我一死了之。”
李莫愁撇嘴,只觉得这姑娘果然是心眼多。以她本身的武功,别说从二楼跳下来,便是从三楼五楼跳下来,都没事。再者了,便是不用武功,下面都是高手,不管是谁伸把手她都没事,却偏偏做出这种戏码来……不过也好,全真教这些臭道士,也该受些教训了。
她只把人一放,便不言语了。她的职责,是保证不出事。现在这些人不动武,是讲道理嘛,那站在这里讲道理也行的。没瞧见周围这一片生意都好了。还有些小贩挑着担子过来做买卖的。用姑姑的话说,这叫带动经济。你们说吧,只管说吧!
何沅君只管站在那里哭,韩小莹赶下来的还有些尴尬。
柯镇恶属于真没长眼的,问说:“你怎么这么莽撞的替这姑娘解穴了。”这要是寻死可怎么好?
韩小莹面色更不好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是何沅君抬起头来,怒目圆瞪:“这位老伯,你又看不见,怎么笃定我被人点穴了?我好好的在房里,当真是祸从天降!”
韩小莹才低声跟柯镇恶道:“不曾被点穴,只是被锁在房间里罢了。”
啊?
柯镇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直接问丘处机:“邱道长,怎么回事?”他是看不见的,对眼前的情形也有了怀疑。
丘处机也不知道啊,他看向赵志敬,问说:“怎么回事?”
赵志敬能气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从人后走到人前,问何沅君说:“姑娘,可认得在下?”
何沅君一副受惊的样子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韩小莹身边,朝她身后一躲:“……恶贼!恶贼……”喊了两声,然后捂着耳朵一声尖利的叫声:“他便是恶贼!”
韩小莹赶紧安慰:“姑娘,不要怕。这里这么多人,都能为你做主。你可要看清楚再说话。”
何沅君心道:这臭道士确实心里脏的很,占自己的便宜以为自己不知道。那天若不是自己还有点拳脚功夫,又恰好义父赶来了。若不然,这臭道士还不定接下来会如何呢。到现在,她都记得他恶心又粗重的喘息声,那代表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
因此,如今哪怕是诬陷他,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于是便道:“我自然是认的清他的。”说着,便含泪道:“我跟陆郎两情相悦,无奈家父不允,这才将我关起来。那天,我看窗户并未锁,便从窗户里跳出来,从后门走的时候,偏遇到他……是这个道爷……我问他出城该怎么走,我要去找陆郎……结果他不安好心,将我带去了林子,若不是我父亲及时赶到……我……我哪里还有清白可言。之前在楼已经听到了,什么穴位我也不懂……但她点在我……我……我……却是真的……”
哦!之前赵志敬说了,被点的穴位在肚脐眼下方,那这解穴的位置自然是在……双乳之间了。
你一个道士,你说便是再着急,都出城了,离你们全真派驻扎地也二里的路了。你不能带回去,找你的师叔,是那位孙仙姑。
孙不二是全真七子里唯一一个女子,有女子出面不合适吗?不管赵志敬之前有没有说谎,哪怕是给那姑娘解穴,只怕要说全没点别的心思,还真难以叫人信服。
便是此刻,孙不二看向赵志敬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打量。
赵志敬能气死,这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于是立马举起手发誓:“之前我之所言,如有半句假话,便叫我七窍流血,横死街头。”说着,恶毒的看向何沅君:“都说最du不过妇人心,我好心救你,如今却被你这般陷害。你可敢跟我一般发誓!”
时人重誓言,赵志敬都立下誓了,众人看向何沅君的眼神不由的带着几分打量。
何沅君惨然一笑:“你们这么平白无故的冤枉一无辜女子,如今我名誉具损,更是只有死路一条。怎么死不是死,只是发誓而已,又有何难?”说着,举起右手,“我……”
“姑娘,不用拿你自己发誓。”孙不二站出来,笑了笑,“听言你甚是钟情你的陆郎,便用你的陆郎发誓如何?”
何沅君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晦暗。心里不由的想起展元的决绝来。他当日抛下自己,毫不留恋。他心里记挂的又是谁?于是,她曲着的手指慢慢的舒展开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何不敢发誓的。那么,我便用陆郎发誓……”
“慢着!”
何沅君才说用陆郎发誓,人群里传来这么一声。
莫愁的嘴角勾起,朝身后的姑娘看了一眼。那姑娘对着莫愁咧嘴一笑,又慢慢的退出去了。
没错!来人是陆家庄的陆立鼎。此人是莫愁专门叫人找来的。如今这都,哪里住着什么人,都在莫愁的小本本。她心里最是有一本账的。本来,她也只是叫陆家的人来看看这热闹的,也好叫人知道这陆家之间一直欢喜的要娶的姑娘背后都有些什么样的精彩故事。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何沅君竟然要当着众人的面拿陆展元发毒誓!
这哪里成呢!?
要是消息没错。陆展元当日是旧伤没恢复,又被武三通打伤了,后来辗转回到陆家,一直在陆家庄养伤呢。不过这次也来了!他弟弟带着来的,为的是武三通伤人的招式有些怪,可能非大理段氏不能解吧。不过自从来了之后,便在租住的院落里住着,陆立鼎此人不管是武艺还是交际,能力都平平。并没有找到门路跟段氏搭话。这次叫他来看热闹,刚好赶了这位姑娘要拿情郎发毒誓。顺着这个猜测的话,哪怕不知道何沅君、陆展元连同武三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想到,这三人之间发生的事一定算不得多愉快。
陆立鼎从人群走过去,何沅君身影晃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何姑娘。”陆立鼎是个老实人,面色也严肃的很:“家兄因你,伤情一直未能痊愈。你怎么好再拿他立誓?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看在你跟家兄曾经谈婚论嫁的份,顾着颜面,不把那些话说出来,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
声音先到,人却不见。龙儿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是那个疯子。”
疯子是莫愁对武三通的称呼,这位迟早都会疯的。于是,干脆叫疯子算了。
声音远又近,像是在每个人的耳边似的。一个个回过头去,见一邋遢的年人以极快的速度前来,二话不说,朝陆立鼎打了过去。陆立鼎在江湖,连九流都算不,岂能招架?这个变故太过突兀,竟是都没一人前阻止。还是莫愁对武三通更加了解一下,直接伸手拦了:“……不管是何人,都不许私斗。有什么事,擂台解决去!”
两人一交手,武三通先退了三层。跟李莫愁怎么说也有几分交情。况且,如今他们连同一灯大师都在贵人府住着,进出见到的机会很多。这又是几分情分。
武三通一落地,先去看何沅君:“阿沅,你怎么样?可受欺负了?”眼里的情义便是瞎子也看的见。
四爷皱眉问:“段皇爷还在闭关,他也该守在外面,怎么这么巧的来了。”
陆立鼎出现这不怪,莫愁那三两肠子,一眼能看明白。可这刚好,武三通也适时出现了,这不得不说巧的有意思。
林雨桐也笑了一下,朝四爷点点头,认可四爷心里的猜测。
没错,这太巧了,便又不巧了。
丐帮怕是巴不得全真教跟段氏先斗起来的。这何沅君,别人没见过,这丐帮一定是见过的。之前在泉城,那可是闹出相当大的动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陆展元和何沅君两人还在陆冠英的府养过伤,陆冠英来来去去的,也需要丐帮帮着传递消息,这种接触属于正常的。有谁听到一耳朵两耳朵的也不稀。若是无事,这边当成风流韵事听听热闹一笑而过了。可这不是赶巧了,恰好碰这个可利用的局面,那岂能不用。
若不是何沅君现身,这丐帮的有些人也未必能认出来。既然认出来了,只叫想办法传消息给武三通,还是不难的。
于是,这不是武三通赶来了嘛。
本来都要消弭于无形的事端,转眼又起了。
何沅君如今是如何都不肯承认她撒谎的,否则,她是真无立足之地的。
没错,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巨大的压力袭来,她心思电转,或许……或许,这真是一次机会。一次一箭双雕的机会!
武三通他……对阵全真七子,谁赢谁输呢?
便是赢了,也是惨胜吧。这个人……不死,自己是永远也洗刷不清白的。
于是,心里一横。眼泪瞬间下来了,指着赵志敬:“义父……是这个人……又是这个人……”
一看见赵志敬,武三通几乎牙呲欲裂。他看的很清楚,这个yin贼将手放在阿沅的胸口,意图欺辱她!
于是,眼睛只在一瞬间便通红起来:“大胆淫贼……当日欺辱不成,如今竟是再度找门来……拿命来……”
话音没落,一掌已经拍出去了,一招没至,第二招已出,右手为掌,左手为刀,右手被丘处机挡了,左手却精准的戳在赵志敬的胸口。只见那不知什么时候,掌刀化为二指,戳进胸口皮肉之。王处一赶紧来救,这才没叫他的手继续下去,真将胸腔直接打碎。
大弟子在眼前被重伤,差点被杀,这于全真教乃是耻大辱!
刚才一交手,几人便知这人来路。可不正是大理段氏!
丘处机便道:“既然这里不许动武,咱们擂台见真章。”
马钰也道:“我们全真跟你们段氏也算是渊源颇深,想不到阁下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当真将我全真视为无物。”
如今不是谁有理谁没理的事,而是今儿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对全真弟子下杀手,今儿要不应战,以后武林众人谁还把全真放在眼里。将来,岂不是以为全真弟子人人可欺!
都约了打架了,谁能不去?
于是,人潮涌动,都朝城外的武场而去。
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孩子先避到路边的小店里,这会子人太多了。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更有下注赌谁胜谁负的。
她问四爷说:“去不去?”
“去去去!”龙儿兴奋的什么似的,恨不能马飞过去。
四爷不是很想凑热闹,林雨桐拉他去:“走走走,高手过招,机会难得。”看看跟电视电影演的有什么不一样。
看电视和电影那是瞧热闹,如今也是瞧热闹,但这两种热闹显然是不同的。
感觉现在这种热闹傻到不行。其实四爷这会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总是谋划着消灭江湖,他现在才发现,他把问题好像想的太复杂了。江湖有什么难消灭的,自古便有一计,用好了那真是有效。
什么计?
美人计!
你看,一个瑛姑,便叫周伯通和段皇爷成了那副德行。一个躲躲闪闪四处逃避,怕遇见段皇爷,也怕遇见瑛姑。一个是舍弃帝位,出家避世。黄药师呢,倒是能人,可老婆死了,人跟有了毛病似的。欧阳锋也是够呛,跟嫂子私通生了儿子,于是儿子便成了死穴。儿子死了,他便疯了。而他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因为女人而死的。再说这武三通,更是一神经病……
想来想去,真是一言难尽。出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真能灭江湖一片。
像是如今这事,不用问都知道,冲突想象的要大的多。两人这次真只是想叫约束众人,并不是要叫他们大打出手的。可这……是这么巧。
林雨桐还低声道:“我叫人通知一灯大师了。”
嘚!这里还有一位推波助澜的。这不,一旦通知去,马冲突升级了。
这么想着,但还是幸灾乐祸的提醒:“找到周伯通了吗?”
嘿嘿!周伯通今儿在擂台那边值班,他在那边当裁判。有人跟他玩,供他耍乐,且是乐不思蜀呢。
而混在人群里的郭靖,在半路遇到黄蓉还有些惊喜。他刚要喊,却见黄蓉轻轻的摇头,一闪,又不见人了。
江南七怪这会子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六个人边走边讨论,这事情到底是谁是谁非。
韩小莹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我觉得那姑娘其实挺可怜的。”
朱聪便说:“可怜是可怜……可这她那义父看她的眼神绝对不对……”
柯镇恶问:“怎么不对?你把话说清楚?”
这种话怎么说清楚。
“反正不是亲父女嘛……”朱聪说:“许是真有什么呢?”
柯镇恶点头:“所以,还是那姑娘说谎了。”
郭靖觉得这话不动听:“便是那姑娘说谎了,也情有可原。这件事,到底是全真教处事不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人家的隐私,叫那姑娘以后如何做人……”
“靖儿!”柯镇恶大怒:“果然,你这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了!如今你都忘了,是谁在蒙古教了你三年内功……”
可是,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见郭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韩小莹先心疼了:“大哥,靖儿说的有道理。这件事,邱道长处置的太急切了。当初若是让孙道长先去找那姑娘问问,许是不会是如今这局面了!”
如今这局面是什么局面?
柯镇恶不以为意:“全真七子的能耐咱们当年领教过,难道还能输了?”
朱聪却眼神一闪,见大哥固执此言,便不再言语。他心说:武功高下先不说,如今只能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是想叫谁胜出。这两年,全真在shandong、河bei两地的境况着实堪忧啊!想来,当权者……是不想看到全真继续壮大的。
如果四爷和林雨桐知道这位的想法,一定会惊诧:原来江南七怪,也不乏明白人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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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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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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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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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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