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连宁采也防着。”司夜的头慢慢的低下来“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了保护她。她知道的多了,对她没有好处。”说着,深吸一口气就抬起了头,“至于说我查到江社友什么,这个……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查出来。要是查出什么来,我就不会费心找你们。不过,虽然我没查出具体的东西,但是我敢肯定,江社友的妻子苗木,一直在偷偷的查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是什么事?”林雨桐又问了一句。
司夜像是奇怪林雨桐连这个都不知道一样,继而失笑“许是我真找错人了吧。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苗木跟江社友是警校的同学,同班的还有一个叫钟乐的。苗木跟钟乐结了婚,可是不巧的是,在十六年前安泰集团走私案中,钟乐不幸牺牲了。当时的仓库发生了爆炸,幸存者只有两人,一个是江社友,一个是苗木。苗木是被江社友抱着出来的,在医院住了半年才得以恢复。之后就跟江社友结了婚。这么些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而苗木也从公安机关辞职……她每周都会偷着去钟乐的墓地……有一次,我跟着过去,听到苗木坐在钟乐的墓碑边念故事……她念的故事是圣经里的故事,故事主人公是以斯帖……”
以斯帖?
说实话,林雨桐过了几辈子,都没有耐心读什么圣经。
反倒是四爷给林雨桐解惑“以斯帖是圣经旧约以斯帖记中的女主角,是公元前五世纪中期的古代波斯的王后,故事里的她是一名美丽善良的犹太女英雄,她为了挽救在波斯境内的犹太人的性命,运用自己的智慧,在当时波斯王的面前揭露了波斯宰相哈曼的阴谋,使得哈曼获得被绞死的下场,粉碎了哈曼阴谋消灭波斯境内犹太人的罪恶计划。”
揭露阴谋?粉碎罪恶计划?
本来是一个圣经故事,可放在特定的时间由特定的人物来讲,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难怪司夜会怀疑,他确实是有怀疑的理由。
司夜讲完这个故事,没有多停留,只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然后拉开门,自己出去了。
林雨桐就看四爷“怎么办?”
四爷皱眉“如果苗木真的在调查当年的案子,为什么江社友一点都没有发觉,反而是司夜这么巧就发觉了呢?”
是啊!这就是问题。
而司夜为什么把目标放在苗木的身上,苗木如果连江社友都能隐瞒,为什么偏偏被一个行动明显受限的司夜给发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前面就是个深坑。在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时候,贸然插手才是要坏事的。
司夜来过,跟没来过一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但司夜来过,又跟没来过不一样,两人还都不由的开始想办法搜集消息。至少得弄明白当年的安泰走私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等查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负责过当年的案子的老警察,竟然都不好联系了。
退休的退休了,跟子女去了异地安家了。没退休的……在a市已经找不见了,其中有两个以警入仕,一个在统战部,一个是地市的政法委书记。这些人,都不是以现在的身份能够秘密的接触到的人物。
林雨桐这才明白,为什么四爷总说不着急,等到以后再说。因为确实,以现在两人的身份,真有些力不从心。
过了正月十五,两人直接回了县上。初七正式上班,初五初六,他们两人刚好值班。
值班一般没什么事,一般就是处理几件过年期间因为喝醉酒打架斗殴的案子。其他的倒是泛善可陈了。
等到了正式上班这一天,年三家就叫林雨桐“……警校是你的母校,今年的实习生马上要派下来了。咱也别什么人都接,你去挑几个,咱们的人手严重不足……”
行!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次四爷就不跟着了,不过他提醒林雨桐“说起来,江社友也是警校毕业的,那里的老档案和上了年纪的老师,怕是对这位大处长还有些印象……”
所以,林雨桐这次过去的,顺带着看看能不能查出点别的来。
公安大学,但是大家还是习惯的称呼为警校。学校成立于四八年,建国之前解放区自己成立的警校。后来,成了省里的公安大学。
过去的警校毕业生,那直接就给安排工作了。如今,且不容易呢。很多毕业生看着是有工作了,但去单位上也未必有编制,先干着协警。然后慢慢的考,混的就是一个人头熟。
所以,学校自身也挺不容易的。只要是人家来说从学校要人的,那真是贵宾待遇。
林雨桐来之前,单位就给公对公的先打过招呼了。然后林雨桐一到学校门口,从门卫室出来一个熟人。
算是熟人吧。
他是林雨桐的在大学四年的辅导员左恒。四十岁的人,看林雨桐像是看孩子。以前这孩子的成绩真是叫人堪忧。有些科目过不了,还得他这个辅导员去帮忙找别的科目老师说话。谁叫这孩子乖呢?又软又乖。
一个班五十号人,最看不看好前程的就是她了。可这孩子家境不错,女孩子也不指着一条道过活。毕业了就是毕业了,其他学生在一个系统内,还相互拉拉关系。在群里聊一聊。只有这孩子,在群里从来不说话,跟在班里的时候一个样。
可谁知道蔫人有蔫主意。她倒是走在了大部分人前面。又是立功又是授奖的,前程差不了。
他脸上带着笑,“快过来叫我看看,这出了学校门就是不一样的。飒爽!利落!”
林雨桐下车,过去打了招呼。然后又招手叫几个整准备往校外溜的学弟“帮忙把车里的东西搬到一楼的办公室去。”
回来一趟,见到了都是老师。都是曾经因为各种原因照看过原主的老师,礼物是少不了的。她把车钥匙扔过去就不管了。
左恒就笑“你这回来一趟,还不空手。”
“平时也不得空,越是过年就越是忙。借着出公差的机会,回来看看老师。没过十五还不算过完年,就算个老师们拜年了。”她一路说笑着,跟左恒往办公室去。
如今学校还没开学,来的早的都是准备实习的大四生。老师也不全在,林雨桐的礼物上贴着名字,请左恒转交就行了。
到了办公室,左恒给林雨桐倒了茶,就问她“这次准备要几个人?”
“五个!”这个不由林雨桐给做主,“今年的编制相对宽松,进这五个,只要不是太差,实习期过了,差不多都能过。不过就是一点,咱们在县城……”
“在县城怎么了?”左恒乐呵呵的,“如今高铁方便,半个小时的车程。要是自己开车更方便。在城里从东到西没有两三个小时还到不了呢。交通方便,什么都不是问题。如今这编制可是个抢手的东西,能有编制就不错了。偏远乡镇的派出所都能抢破头,更何况是县城。不是外人,你给了撂了实话,我也就放开了,档案就在柜子里,自己看。”
那林雨桐就不客气了。
打开柜子,林雨桐却意外的看到了收在柜子里的相框,一大摞子,应该是左恒的私人物品。她扫了一眼,本都收回视线了,又不由的看过去,然后伸手将最上面的照片拿出来,这是一张集体的合影,最中间位置极为醒目的姑娘,可不就是苗木。随后,她才在苗木的左边看到了江社友。右边那个小伙子很帅很精神,可不就是江社友办公桌上摆放的那张三人合照上的那个苗木的前夫钟乐。
左恒见林雨桐把老照片拿出来了就笑“以前是摆在办公桌上的,后来来个客人就问,哎呦,你跟江处长是同学啊?。人家是大处长了,我还是一小教员。本来这心里就怪不得劲的,叫人家一说,我这心里就更不得劲了。这还倒是罢了,顶多就是扎心而已。还有那知道我跟老江的关系的,上门想走我这边的路子扒上人家大处长。你说,这照片我还敢往出摆吗?都收起来了,自己没事的时候翻出来看看,看看人家都是什么成就,然后心里再酸一酸。”
能坦然的说出来,可见是个非常坦然的人。
而林雨桐原有的记忆里,这也是个非常淡泊的人。
但也不要小看人家是个教员,教员怎么了。全省的公安系统,从省厅到最基层的派出所,哪里都有他的学生。据说还有学生去了部里。靠着老师,下面同出一门的学生就能构起一个人脉大网。所以,谁都会卖老师几分面子。
林雨桐就笑“您是不管走到哪,都有人管住管吃管接管送的那一类,我看啊,您比江处长可牛气多了。”
左恒哈哈就笑“叫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果然就舒服了。”
林雨桐把照片放下,又拿档案翻看,嘴上却问着一些像是闲话的话“年前,去江处长家吃饭,见了他夫人。您别说,美人就是美人,时间都好像格外眷顾人家……”
左恒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语气这回是真酸了“你是说苗木吧!那个时候,苗木可是……用现在小年轻的话说,就是女神。不管是我们班的男生喜欢,别的班,狂蜂浪蝶多了去了。那时候,我们是保卫我们班的花儿,没少跟人家干仗。结果,大家辛苦保卫的鲜花,没插到别人家的牛粪上,可却被自家的牛粪给抢了先了。钟乐那小子,最贼!人家俩早就偷偷好上了,只有我们这些傻子还一个劲的傻冲。结果,一毕业,人家两人结婚了。我们全都傻眼了。尤其是江社友啊,当时冲着钟乐就是一拳,抱着人家苗木不撒手,吵着嚷着要跟钟乐决斗。那一晚上啊,我们一起把钟乐那小子揍了一顿,然后才把他送进洞房……”他带笑说着,然后满脸的伤感和怅然“可谁知道钟乐这小子是个命短的呢。说没就没了……反倒是江社友近水楼台,捡了个便宜。”
听得出来,他们班同学之间感情都很好。
林雨桐见他伤感,眼圈都红了,想来是想起钟乐了。她忙打岔“您现在还惦记人家?我可跟师母说了!”
左恒自觉有些失态,就顺着这个话转移话题“可千万别。你师娘那暴脾气……不是我说,真跟人苗木不能比。我也敢想叫她跟人家苗木似的千娇百媚吧,但至少多少有点女人味也行啊!哎呦!你看她,当年真是被她的表象骗了。”
左恒的老婆长的不丑,是叫人看第一眼就觉得特别柔弱的女人。可你千万别看第二眼,第二眼她能伸手就撂你一个大马趴。她是全国柔道冠军,很厉害的女人。可生活里,其实人很爽朗,打扮的也很女人。
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不能跟苗木比。
因为苗木更加的千娇百媚。
林雨桐想想印象里的苗木沉默,木讷,不善言辞。端庄贤淑,质朴本分,竟是看不出一点千娇百媚来。
她就叹了一声“人这一辈子说不准呢。你看你跟我师娘,两人不说琴瑟和鸣吧,但也是烟火夫妻。又儿女双全,以后也必然儿孙绕膝。可我看着江处长两口子那日子过的……”
“嗐!”左恒摇头“有没有孩子,这得看天意。两人主要的问题,还是当年钟乐的牺牲。可生死这种事情,能由的了谁呢?干了那一行,就得有这种心理准备。”
林雨桐就说“苗木嫂子那种情况,就该有老师这样通达的人劝解劝解。人,就是爱钻牛角尖,这种时候,靠的就是亲人朋友……”
“这种事,别人就没法劝。再说了,如今也不是刚毕业那两年了。世道复杂,说不得。苗木啊,也是可怜。朋友疏远了,她本来又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母亲,在大四那年也去世。你当她为什么那么早结婚,不就是一个姑娘家……没家心里不安稳吗?”
哦!
打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不能再问的深了。
老师也不是吃素的。自己是警校毕业,又当了这么些年警校的老师,问话技巧他熟的很。这也就是自己人不设防,要是别人,只怕他不会说这么多。他心里就算是知道自己有打听的意思,也会当成是进了系统内,想多了解一些领导禁忌呢。要不然,只怕不会说这么多。
点到为止,林雨桐就顺势转移了话题,抽出几分档案,问这些学生的情况。她只选了三个人,剩下的两个,她就不挑了“老师帮着推荐吧,推荐两个,叫我把人数凑上了。”
这就是往老师的手里送人情了。
送林雨桐走的时候,左恒还感慨“小丫头也长大了。”知道送人情了,可见这社会教育,确实是富有成效啊。
回去交了差,看了看表,想着下班之后就去找四爷,回林家一起吃饭。谁知道还没出办公室呢,那边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年三家接起来就看了林雨桐一眼“小林,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啊?
去局长办公室干啥?
她心里寻思,却没问出来。进了局长办公室,结果四爷也在坐。
局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小林也坐。”
林雨桐就坐过去,那边马上递过来一份东西“你们看看,收拾东西,什么时候出现。”
这是一份借调命令,被抽到省厅新成立的旧案清理小组。
她跟四爷同时被借调。
局长只笑“看来,咱们之前那个旧案清理,是打响了名头了。你们瞧,这不是伸手从咱们要人了吗?”
四爷就说“该要的东西,趁着现在也能狮子大开口了。”
调拨一些警车,装备之类的东西,这都是要申请的。往上僧多粥少,想轮到自家那是不容易。如今想调人,这边趁机提点条件,是默许的。m.xiumb.com
局长指着四爷“你可真是雁过拔毛。”
这不过是说笑的话。
上面借调了,这肯定是得去的。而且调令非常急,要明儿一早八点准时报到。
于是,最好马上就能走。市里的房子什么都有,衣裳之类的两边都放着,说走就能走。跟林三娃说了一声,又交代他千万谨慎些。
林三娃摆手“这个你们放心,你老子混到如今也不是白混的。没看见咱们店里店外的多了四五个人吗?宁愿多花一份工钱,也不会叫出上次的事。这些小子,可都贼。”
这倒也是个办法。警察抓小偷未必能抓住,但是小偷抓小偷,标准一瞧一个准。就是这个道理了。
他有叮嘱四爷“千万看好桐桐,别叫她一味的傻冲。还有你,也一样。人家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为啥王八鳖能活千年万年呢?因为人家会缩头。世上的道理就是这样的。想活的长久点,就要学会往回缩。干仗是这样,处事也是这样。用现在比较文明的说法,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行吧!这有他自己的处事哲学在里面。
各种的半成品吃食被刘巧儿给塞了半车厢之后,两人就往市里赶。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预感,这个旧案清查小组,只怕会很有针对性才对。要不然,不会连四爷也被抽掉了过来。
到了a市,屋子也不用另外太收拾。林雨桐就先给宁采打电话,想打听一点情况。
结果宁采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我知道这个小组……这件事还得拜托你。如今我抽不开身。”
“怎么了?”林雨桐急忙问道。要是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有针对性,没有道理抽调了自己和四爷,偏偏不抽调宁采。没这样的道理。
宁采的声音带着哽咽“是司夜……司夜出事了……如今在重症监护室……有人要杀人灭口……”
啊?!
“在哪里?我马上过啦。”林雨桐拿着电话就往出走。
四爷已经拿了车钥匙跟上了。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见到了神情憔悴的宁采。
四爷指了指医生办公室,林雨桐点头,示意他只管去。然后她自己,坐到了宁采的身边“怎么回事?”
“怨我!怨我!”宁采摇头“要是我早相信他就好了。”
“怎么?”林雨桐皱眉,“知道是谁动的手?”
“不知道!”宁采还是摇头“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他才告诉我说,觉得有人跟踪他,我还说他疑心疑鬼。因为这么长时间,我不说一双眼睛关注他,至少也分出一只半眼睛看着他。他身边有没有监视的人,有没有跟踪的人,我自问,以我的专业能力来说,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可是偏偏的,他就出事了……”
“你冷静点。”林雨桐一把摁住激动的她“你该知道,冷静的分析,对我们有多重要。你要是不能冷静的用自己的大脑,那就把事情的经过,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宁采用手挡住眼睛“你知道的,司夜一直怀疑头儿。”
林雨桐嗯了一声,没反驳这种说法。
紧跟着宁采皱眉“可不管怎么说,哪怕司夜是爱人,哪怕我的心不由的想要偏向他,可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头儿不是那种人!”
这话,林雨桐依旧没有反驳。这种直觉不光是她有,就是自己和四爷,也都有这种感觉。
她又嗯了一声,示意宁采往下说。
宁采搓了搓脸“可是司夜……先是觉得有人在监视他,跟踪他,紧跟着,就开始有些神秘。不知道在查什么。晚上也不是总能按时回来。我察觉到他在查什么东西,但是我怎么问,他都不说。问的多了,干脆连家都不回了。我不放心他,跟他道歉,叫他回家。我是想……万一有事,我能及时的知道。他回来了,可是他还是神出鬼没……我知道,他急着想要证明清白。好似只要证明了别人有问题,他的问题就清楚了。我一直都认为是他自己太急切的原因,还因此劝过他去看心理医生。好说歹说,他答应了。昨天,预约好的医生,我打算陪他一起去。他出门先去车库取车……结果等我从楼上下来,左等右等不见他,得有五分钟吧,我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听,赶紧追到车库去……他就倒在负一层的楼梯间里,匕首插在这个位置……几乎是将胃部插了一个对穿……失血过多……到现在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林雨桐皱眉,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司夜能被派出去当卧底,本身的素质就不是一般的高。别说一般人,就是一般的好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什么人能不费功夫的将他捅成重伤?
他下楼,然后去地下车库。宁采不放心他,在楼上肯定不敢耽搁。她下楼等了五分钟,再跑过去,前后也就几分钟的事。什么样的身手,能在几分钟里打的司夜没有还手之力?
况且,这里面牵扯到很多。
比如,对方是怎么知道司夜要出门的。宁采陪着司夜看心理医生,这是非常私密的事情。不应该告诉外人才对。甚至以宁采的谨慎,去看心理医生,都不会告诉对方真正看医生的病人的性命,压根就不存在泄露消息的可能。
当然了,要是对方能通过手机,通过在宁采家安装窃听设备监听到的,那又另说。
可这两个经过特殊培训的人,又是高度敏感的事情,这方面必然十分注意。要是这样都被人钻了空子,那也只能说明人家艺高。
好吧!假设这种情况是存在的,对方窃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今儿他们要出门。那他又是怎么知道,两人不是一起出现呢?要是司夜和宁采同时出现,这种意外是不是昨天就能避免?
事情就那么巧,司夜刚好一个人先行了,然后对方就给逮住机会了。这个杀手还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不怎么费劲就把司夜给伤成这样了。按照宁采说的,她要是再晚去两分钟,救护车要是稍微再慢那么一点,司夜就救不过来了。
凶险,是极为凶险的。
可这很多东西,它说不通啊。
她还要问,那边护士叫家属进去呢。宁采几乎是跳起来冲进去的。她进去了,四爷才过来,跟林雨桐说了一句“他除了胃部被刺伤之外,身体……没有其他任何地方有伤痕……哪怕是软组织挫伤……”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身体除了这一刀以外,连个蹭破皮的地方都没有。
也就是说,司夜根本就没有抵抗,直接被人给捅伤了。
可能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要么,这杀手是司夜压根就不会防备的人。要么,根本就不存在杀手。是司夜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为的,也不过是借着别刺杀灭口的事,旧案重提,借以证明他的清白。
两种可能比较起来,林雨桐更倾向于后者。
如此,之前所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就都解释的通了。
他特意故意出门,特意选了刁钻的角度对自己动手,因为他知道,宁采肯定会尽快过来的。这个时间点卡的刚刚好。更重要的是,宁采爱他。见他重伤,一定是心神大乱,现场有什么不合理,她也很快就忽略过去。而且,她不敢随便报警,因为宁采会认定,司夜的怀疑是正确的,内部人员未必就安全。等宁采把他送进手术室,回过神来通知警方的时候,早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了。而地下车库,是有专人打扫的。这么长的时间,又在楼梯间这么显眼的地方,很多痕迹在没有警察的干预下,早就被破坏殆尽了。至于身上的伤口角度……要是掌握的好的话,是不太容易分辨的。况且,就算是有人心明眼亮的跟林雨桐和四爷一样,有了怀疑,可旧案还是得重提。一个冒着生命危险打入犯罪集团内部的特勤人员,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想要证明清白,难道不该重视吗?
如今还不准探视,两人没有多留,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回了。
第二天,去省军区报道。
这次的案子慎重到了,连警局的地盘都不用。地点直接放在省军区,临时借用了人家的地下室。而报名的地方,当时调令上说的是,等候通知。结果早上六点,才收到短信提示。确定了地点。
过去的时候,临时打扫出来的办公室里,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椭圆形的大办公桌,能坐二十多个人吧。
如今东一个西一个的坐个三个人,加上林雨桐和四爷,此时的办公室也才五个人。
两人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只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低头,拿着手机,各自忙各自的。
四爷和林雨桐干脆也不打招呼,挑了个位子坐下。两人刻意的没有挨在一起,各坐各的。
等七点五十八分的时候,门外响起脚步声,五十九分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然后找了最上首的椅子坐了。等把手里的东西包括水杯子这些东西都放好,整整八点钟。
“人到齐了?到齐了,咱们就开会。”他挠挠半秃了的头顶,然后皱眉看这五个“……你们三个,装什么深沉啊?没看见有俩小娃娃吗?别那么一副死相。”
其中一个瘦高的,仰头靠在椅背上“马头儿,我在看守所,干的好好的。每天没个怂事,喝喝酒打打牌,你这是干啥?非得把我扒拉出来!”
“不是我扒拉的你。”被称为马头儿的人呵呵就笑“行了,少废话。既然来了,就干点正事。”他说着就看向林雨桐和四爷“小林和小金,你们都认识认识。”然后指了指另外三个“瘦高的是驴子,戴眼镜的是四猴,胖的就叫胖子。就这么叫吧。”
竟然两个大名都不介绍。
相互点头致意之后,马头儿就把一摞子档案袋往桌上一扔“一人一份,都看看。”
是复印的案卷。人手一份。
如今不用电子档案的少了。当然了,电子档案有时候是不如原始办法安全。
一打开,林雨桐就皱眉,果然是猜想的那样。老案子,十六年前的安泰集团走私案。
她和四爷刚要看,那边三个人打开了又把卷宗合起来了,胖子更是将卷宗往桌上一扔“这东西我们没看一百遍也看了八十遍了。有什么新意吗?”他猛的站起来,踢了一边多余的椅子一脚“艹!当年咱们要查,非不让查。如今过去十六年了,乐儿投胎都快长成大小伙子了,如今想起来查了?查个吊毛!能查出来个屁!早说了,乐儿的死有问题!”
“你闭嘴!”马头儿呵斥,“我看你就应该在小派出所呆着,待到老死算逑。”
胖子闭嘴不言,又愤愤的坐下。
看来,这些人都是当年对这个案子提出异议的人。也是当年那个案子的亲历者。也就是说,就自己和四爷,算是新人了。
四爷不急着看卷宗,就问说“我们对当年的案子,一无所知。可我们却被选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马头儿睁开眼诧异的看了四爷两眼,然后就又笑“怪不得被他这么看重,果然是有两下子。”
林雨桐也将案卷合起来了,“那我也来猜一猜。只怕推荐我们的人,是江社友江处长吧。”
“嗯!”驴子也笑“有点意思了。”
林雨桐和四爷就都明白了。这几个人怀疑的都是江社友。只怕当年就怀疑过。这些年过去了,被怀疑的人春风得意马蹄疾,都已经是大处长了。而当年曾经怀疑过他的人,反倒是一直缩在角落里,过的很憋屈。如今,旧案重提,又把当年的那些人给找来了。这些人对江社友本身就抱有成见的。于是,才有了自己和四爷被调来的事。以平衡其中的关系,省的案子里再有什么猫腻。
不过,这些人能被挖出来,本身就很说明问题。担心他们寻仇报复,弄虚作假,那是不可能的。这点底线这些人都有。
如果能多信任江社友一点,在信任他的基础上想这件事的话,是不是可以说“十六年前的案子,跟如今的案子,有牵扯的地方。”
十六年前案子的亲历者,还有新案子的亲历者,凑到一块,他是希望这个案子在这里终结。
她这么说,一直没说话的四猴不阴不阳的道“你还真把江社友当个好人。”
“那他是个坏人吗?”林雨桐反问回去。
这话问出来,四个人都沉默了。
是啊!十六年了,都没发现他是个坏人,那他真是个坏人吗?
四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拿起卷宗,哪怕是看了百八十遍,还是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而林雨桐的视线,却落在了一份办案人员的名单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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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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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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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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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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