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敛财人生[综]>第1252章 旧日光阴(64)三合一
  旧日光阴

  韩秋菊接到下三线的通知,心里就落定了。她来找许强,“……你不跟我一起走?”

  这话听到许强的耳中,只觉得心里比听到外面呼啸的北风更冷。

  “现在这条件,我下下三线能干什么?”他怕韩秋菊又拿下三线的事要挟他,就说“我得等下一拨……”

  这肯定得轮换着来,不能说可着我一个人一辈子耗在那地方。

  一般是三年。

  中间若是因为家庭、身体得实际的困难,也可以申请调回来,人事关系还是在总厂的。

  韩秋菊眼睛闪了闪,她笑了一声“三年之后,我还会回来。这三年里,你要是……”

  “肯定不会!”许强说的斩钉截铁,“你手里攥着那东西,我敢吗?放心,你是我未婚妻,我记得准准的。三年后回来我肯定跟你结婚。”

  结婚?

  韩秋菊不置可否“这个以后再说。你不跟我走……也不是不行!”

  许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不用你送,到时候大家一起走。不过我这事第一次出远门……”韩秋菊看向许强,“出门在外,到底不如家里……刚开始去……什么都没有……”

  这是要钱要东西?

  可自己虽然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工资不算少,但也只是刚够花。

  哪里有多余的钱,只剩下这个月没花完的工资,给了她自己这后半个月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但还是利索的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去递过去“就这些了,你全拿去。”大不了自己找朋友混半个月。

  韩秋菊看看那十几块钱还有那可怜的几张粮票,摇头“这钱够干什么的。我这一走,到那边什么都得重新买。你可是正式职工,人家家里要是有个正式工,能养活一大家子七八口人,你就只一个人,告诉我说你只有这点钱?”

  这日子跟日子是有差别的吧!

  “我跟你说,你是压根没过过好日子,不知道真正的好日子是怎么花销的,我这点钱全花了,过的也就是中等人家的日子……”真是这样的。但明显,这话她并不信。

  许强自己也有点泄气,将钱又装回来“你想要多少?我去借。”

  “一百。”韩秋菊咬牙道“一百块钱,不算多吧。”

  一百块钱,在徐强这里,当然是不算多了。他自己的工资三十多块,他爸一月多七八十。家里就爷俩,他爸的钱肯定在那边攒着呢,他一个电报,这边他就能收到钱。他爸给这边的领导不管谁来个电话,说先从这边支了,他回头把钱寄过来都行。这点小事不算是太麻烦。

  但对于韩秋菊,一个月拿十来块钱的人,这一百块钱,就是大半年的工资。

  没错,韩秋菊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百块钱这么多的巨款。

  他是咬着牙开的这个口。

  因此盯着许强的眼神就有些迫切。

  许强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露出几分恰当的为难来“我尽力,你容我几天时间。”

  韩秋菊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三天后我再来。”

  许强可有可无的点头,心里却琢磨着这事。

  看来,韩秋菊迫切的想要多带点钱离开啊!他没急着去电报找他爸,反倒找了铁蛋,跟他嘀咕。

  几个人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倒是相处的像那么回事。

  铁头就骂许强蠢“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她韩秋菊再如何,她也还是个姑娘……”

  只要是姑娘,就能哄。

  许强挑眉,嘿嘿笑了笑“……但你还是得把钱先借给我,万一哄不回来……”

  可铁蛋哪里有钱?

  他苦哈哈的“工资是我妈替我领的,还想要钱,别做梦了。花一分一毛都得我妈同意。这么着,端阳哥明儿就回来了,他手里有钱。”

  端阳的工资也是按时上交的,但是林雨桐会给他留一半零花,另一半帮他存着,将来结婚后,给他媳妇收着。而端阳自己呢?手里的钱除了给弟弟妹妹买零嘴,也没别的花钱的地方。他自己还总找地方赚外快,手里的钱是从来不缺的。

  因此端阳一到厂门口,就被人拦住借走一百块钱。他也没多问,大包小包的急着回家呢。

  知道他回来,林雨桐在家包了饺子“快去洗洗,一会儿吃饭。”

  端阳就哈手“就想家里的饭了。”

  如今家里就四口人吃饭,丹阳和骄阳都不在。

  等朝阳从学校回来,饺子就上桌了。羊肉馅儿的饺子更难得,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回。还是附近的生产大队自己养的羊,结果羊掉到山缝里,救的人干着急没办法,半夜没弄出来,等弄出来了,养都站不起来了,干脆就杀了。

  他们想把养卖了,换成钱年底给生产队添一个大件,抽水机之类的东西,浇地的时候得用的。

  人家先找苗大嫂,苗大嫂就没声张,叫了相熟的四五家人,分了一只羊。

  家里的了一条羊腿,一个羊内脏,羊头和羊蹄子没人会做,没人要,林雨桐也都要了。不说炖出来的羊蹄子,就是红焖羊肉也是一道好菜。如今端阳回来了,等周末的时候带去林家,一块吃。

  今儿是用羊腿肉,包的饺子。

  不带膻味的羊肉,是几个孩子的最爱。端阳一口气干掉了两盘子,才跟四爷和林雨桐说去大寨的事“……去了一趟,也确实是很振奋人心。”说着,他的声音就小下来,“但要是那边的日子好,那倒也未必。就是如今年景好,也多是吃的粗粮。麦子人均一年一斤半,过年一家人想吃顿饺子,还是难。”

  大部分都是缴纳了公粮了,剩下的细粮并不多。

  这跟如今周围农村的情况也差不多。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如今都在兴修水利工程,大修梯田……不是不好,我觉得主要还是因地制宜。这要是全国上下都一个模子,好事也成了坏事。所以,在修水库,修水渠,修这些大的基建工程上,我是赞成的。咱们是得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但是像是有些地方……它确实不适合种庄稼。有些山地种果树,种林木,哪怕是种牧草呢。儿子觉得,合理利用这是个字很要紧。”

  但是如今,这些话却是不合时宜的。

  四爷只静静的听着,又问他“我听说,乡里要修水库?”

  “嗯。”端阳点头应了“往后我大概不能常在家了,得去水库的工地上。”

  四爷却放下手里的筷子“这水利工程,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工程……前期,多是人力耗费在工地上。你去了,力量也是有限。这么着,水利学院开了一个半脱产的进修班,两年学制,出来就算是大专毕业。有这个水利工程计划的单位,都可以推荐人过去。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去上课。一周上三天课,上三天班。”

  端阳对这个安排很意外“我?上学去?”

  “上学去!”四爷点头“你这一辈子,上学的机会不多。错过这一次,怕是以后再难遇到合适的机会了。”

  端阳对父母的安排从来不说反对,爸爸说去,那就去。别的一句都不再多问了。

  朝阳突然就觉得寂寞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就只有自己守在家里。

  那他可想多了,元旦前,市政给这边重新规划了公交路线。几万人的大厂子,一趟公交哪里够?周一到周六,是一个小时一班车,到了周末,是半个小时一班车。如今路况不错,坐车四十分钟就能到家。

  这可方便了孩子了,丹阳骄阳,一到周末就准回家。

  姐俩做公交,时间上很宽裕。

  元旦了,工会给大家发新年购物券,而许强呢,则拉着韩秋菊“走吧!既然不放心,咱们今儿就去把婚结了。”得到厂里的工会开证明材料。

  过了元旦,他勉强算是二十岁了。如今的结婚登记,没想象的那么严。

  韩秋菊甩开他“你确定要结婚?”

  “只有结婚了,你能放心,我也才能放心不是?”徐强呵呵的笑着,“怎么?后悔了?”

  韩秋菊满腹狐疑“行!那你去开证明吧。”

  许强还真扭身就去“你在这里等着,可别瞎跑。”

  工会上班的都是许强的熟人,他蹭进来,嚷着“给我几页纸,写个东西。”

  这会子工会正忙着呢,以为又要出门买啥东西来开介绍信的。直接把办公用纸给递过去“不许浪费,不许带出去。”

  知道知道!

  许强拿了纸,摸到角落里去,刷刷刷自己写了一个结婚证明材料。工会的印章就在一边的墙上挂着呢。他哈哈的吹了两口气,就盖上大印了。

  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知道他干啥。他把证明折叠好,然后拿出去,韩秋菊果然惊疑不定的等着。

  许强将证明递过去“这下信了吧。”

  韩秋菊沉默了,看向许强的目光有些怪异“你真想好了?”

  许强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说我有啥办法呢?当日你说我把你的衣服撕破了,好家伙,后来非又得叫我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咱俩这么往一块一凑,哈哈……你现在去听听去,大家都是怎么说的?都说我把你这么着那么着的,咱俩早就那个……你懂得吧。但其实,我把你怎么着了?压根就没碰你!可这恶名担上了,我这不跟你结婚,以后想找个合适的对象都难了。那干脆就凑活吧。你不相信我,也对!决定跟你结婚,首先,得是你能有办法自己转成正式职工,这以后成家,我的经济压力就小了。其次,就是你不清不楚的跟我要一百块钱。我还不得不给你!我一想,反正是要给你的,不如把这当聘礼,直接给你算了。媳妇娶进门,这一百块钱也没白个你,自己的媳妇花,肉还是烂在锅里。最后呢,也是因为这一年我被你手里攥着的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我寻思,这把婚结了,那东西它就是废纸一张了。有这几条好处在这里摆着,我为啥不跟你结婚呢?反正你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说真心话,长的也还不错。前凸后翘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我又不吃亏……”

  “王八蛋!”韩秋菊咬牙切齿,颤抖着嘴唇,第一次认真的去想真要嫁给这么一个东西吗?

  说实话,她看不起许强这种靠着老子才有口饭吃的干部子弟。别说是许强,就是被那么些姑娘都惦记的厂长公子,她也瞧不上。

  有什么啊?要是不是家里有权有势,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机会。

  自己比他们差了吗?没有!

  可自己和像自己一样出身贫苦的子弟,最缺少的就是机会。

  知道机会的重要,她从不去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头的机会。

  那个时候找到许强,是不得已。而自己,以后会是正式职工,如果在三线干出成绩,回来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职工?

  可这样的自己,却要选择许强这么一个一无是处,满脑子花花肠子的男人吗?

  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呢?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趁着自己上工的时候,自家妈去了宿舍,把自己的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二十一块四毛钱偷着拿了。

  怎么吧?

  下三线是自己的机会,自己光明正大的争取一个好前程的机会。

  她现在需要钱。

  于是就咬牙道“婚……不着急结。”她伸出手,“先把钱给我……”

  许强摇头“钱可以给你,除非你把手里的那个字条给我。”

  韩秋菊冷笑“你别忘了,只要那个东西在我手里,我就可以……”

  话没说话,就见许强扬了扬手里刚开出来的证明“工会的人都知道我要跟你结婚了。之前是我不想跟你结婚,所以拿你没办法。可我现在想跟你结婚了,我自然有办法给自己脱身。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证明材料都开了。你就是拿出条子,我也可以说那是两人处对象时候闹着玩写的。处对象嘛,拉拉手,亲亲嘴,手伸到衣服里过过瘾,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他们管天管地,还管我怎么跟姑娘谈对象了?你侬我侬你推我就的时候,不小心扯破了衣裳,然后你假意羞恼,说要叫我负责,说怕我移情别恋。毕竟我也确实是名声不好,谈过的对象追过的姑娘够一个排的。然后我为了叫你安心,然后就写了。这要是能作为证据,那这得冤枉死多少人啊!要是人家问我,说是既然是处对象,都到了击昏的程度了,怎么还闹到派出所。理由也是现成的,就说是你逼我跟你一起下三线,结果我不愿意。你以为我是想抛弃你,于是闹了起来。你想想,我这么说,是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韩秋菊面色数变,然后冷哼一声“看来为了拿回那东西,你是煞费苦心了。”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不就是结婚吗?行!那就结婚!”

  许强拿着手里的材料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他知道韩秋菊现在在怀疑自己摆出跟她结婚的姿态的诚意。她知道,自己是冲着那个条子去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

  他收敛自己的表情,缓缓点头“好!我的介绍材料开了……你的!得回你们大队上吧。”他推自行车,“走,我带着你,回大队开证明去。”

  韩秋菊冷冷的点头“……好!”

  许强骑着自行车,心里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住!谁能忍下来,谁就硬了。大不了就真结婚好了。她确实是长的不难看,也不算算是吃亏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到了地方,韩秋菊跳下自行车,直奔大队部。

  许强心里闪过一丝焦急,别管怎么做心理建设,可这娶媳妇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娶谁都行,娶这个女人,除了长的不难看之外……真看不出其他的优点。枕头边睡这么一个人,他害怕!

  可怎么办呢?

  边上围着几个孩子,好奇的看着看这个一看就是城里人的人。

  徐强心里一动,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一个大点的孩子,“你们认识韩秋菊不?”

  正围着锅灶喝粥的韩家人,看着毛头手里拿着的一块钱,听他一边吸溜鼻涕一边道“真的,秋菊姐真的找了个城里人要结婚了。你们看,说是给我买糖吃的。可有钱了!穿着大军衣,崭新崭新的,还有大头皮鞋,黑亮黑亮的。骑着自行车……伸手就给了我一块……”

  随便给人都是一块一块的,这得多有钱?

  韩妈蹭一下放下饭勺就跑出去了“她想结婚就结婚?问过我跟她爹了吗?没给彩礼,我看谁敢给她开证明……”

  韩秋菊本就是进了大队部之后只说要去三线,开证明的。她不停的隔着窗户往外看,就看见许强真不着急,就在那里那么站着。她咬牙,难道他真想跟自己结婚。想到他说的那些胸大屁股大的话,脸上涌起几分气恼。正想着这证明开完了之后,该怎么说呢,就见自家娘疯了一样的跑过来,不知道跟许强说什么。

  她面色一变,赶紧出去,就听见许强笑的一脸谦和“……对!我们要结婚,介绍信厂里都给开好了,如今就差秋菊的了……”

  “结婚?”韩妈点点头“你家连个媒人都没打发上门,一分钱的彩礼就不提,就敢说结婚?我把闺女样那么大,是白养的。”

  许强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大好看,“你要多少?”

  韩妈上下的看,然后指了指八成新的自行车,“一辆自行车……”

  许强看见韩秋菊出来了,就道“一辆自行车……可以!”

  韩妈一愣,这答应的太利索,看来是要的少了,于是又道“再给……”她伸出一根手指,想说十块钱。闭紧如今大部分人家的彩礼,也就是三两块钱。

  可那边许强却一副意外的样子“一百?”他好似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一百就一百!”

  说着,就从兜里掏钱,一摞子大团结。

  韩妈一喜,伸手就要拿,韩秋菊吓了一跳,马上过去将她娘的手挡开“你干什么?”许强有没有钱,她很清楚,这一百还是借的。如今要是被自家娘得了去,事情就坏了。钱,许强不会再给自己了。手里的纸条,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两人以对象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人尽皆知。又是给彩礼,又是打结婚报告的,这明显是要结婚了。结果你们拿了钱了,却来告人家非礼过你,谁信?

  韩秋菊转脸,看向许强,咬牙切齿“算你恨!”

  她倒是对这纨绔子弟有了新的认识了。这个人不乏破釜沉舟的勇气。她一把推开她娘,往一边走了几步。许强推着自行车跟过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韩秋菊咬牙“纸条可以给你,但是钱得给我。一百不行,我要这一百,连同这俩自行车。”

  有钱,自行车也买不到。

  只要能放我自由,给你就给你。,

  许强伸出手“纸条!”

  韩秋菊从衣角里掏出来递过去,许强看了看,确实是自己些的那一份。

  他将钱和自行车给给韩秋菊了,然后起身就走“以后,咱们俩各不相干。”

  韩秋菊把自行车给了她娘,不得点好处,她娘只怕会去厂里闹的。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她知道,这厂里的领导,没有一个喜欢自己的。

  许强好不容易摆脱了韩秋菊,虽然欠了债了,可那点钱不算啥。心情好,晚上从附近的村里高价买了只大公鸡拎到这边照端阳。见了林雨桐就笑“婶子,麻烦您给炖了。我过来蹭金叔的酒喝。”

  这孩子晃荡是晃荡,但是脑子真属于比旁人出息的类型。

  当日的事情他未尝不知道,可是知道了还这么处着,叫他在厂里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起来。能怎么办呢?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孩子除了没正行,却真不见有什么太过分的恶行。

  她笑着接了,“下次来不用带东西,想吃什么婶子个你做。”

  鸡给炖上了,蘑菇木耳各种的东西放了不少,给他们只盛了一碗,剩下的都装起来一会子叫许强带回家去,明儿热热就能吃。她自己把豆腐干这些拿了一些,够下酒就行。

  许强也不管,跟端阳和铁蛋说他的事“……可算是把这瘟神打发了。我就盼着,她这一辈子都别回来。真的,我不怕我爸,不怕领导,我就怕……她!”

  在徐强以为逃出魔掌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女人,会在将来给他乃至很多人,带来怎样的一段风波。

  端阳长了个心眼,把韩秋菊的事记下来,等许强带着一大盆的炖鸡笑眯眯的走了之后就把事情跟林雨桐说了“……许强过来,怕也是希望我跟你说说,看能不能不要叫那个韩秋菊再回来了。之前举报信……她举报的其实是您跟我爸……”

  能把这个人放的远一点,其实不是坏事。

  林雨桐就笑“……傻孩子,你整天陪你爸下棋,就没悟出点什么?”

  什么?

  林雨桐却不说了,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慢慢悟去吧!”

  端阳看着自家妈轻松的撩开帘子回屋子,他眼里不由的就多了几分钦佩和敬服自己身上缺的就是这种从容。不管面对什么,将要面对什么,他们都能那么从容。而自己一辈子,怕是都做不到这种境界。

  过了阳历年,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可下三线的任务紧,根本就不可能说等着过了年再走。腊月过了半,一辆辆军用卡车,在夜里缓缓的从厂里使出去。没有敲锣打鼓,没有热烈欢送。就是每个人背着背囊,拎着行李,默默的爬上卡车。在大雪纷飞的寒夜里,出发了。

  他们是为了备战而去的。得做到隐蔽,那就不能宣扬的人尽皆知。

  因此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只在中原重工吹起了一点波澜,然后很快的,就被新年的风给吹散了。

  至少,大众的视线不咋他们身上了。

  今年过年,气氛有些特别。

  本来早就说好的,今年不回林家过年的。但四爷接到林百川的电话,说务必回去过年。这么严肃的语气,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

  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干脆早早的把东西收拾了,就去了林家。

  林百川只叫了四爷去书房,其他人都不准靠近。

  四爷翻看林百川递过来的简报,然后带着几分惊讶的抬起头来,“您……想如何?”

  林百川显得有些焦躁“……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些焦躁。”

  四爷叹了一声,他也没想到,林百川会是那位老首长的部下。

  有些事,下面不会知道,但林百川这个级别,听到一些风声还是能的。应该是,他从里面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林百川叹气“我叫你来,就是想……把你娘和老太太托付给你。如果可以,带她们暂时回老家。至于我……风风雨雨这些年都过来了,没什么经不住的……”

  四爷却摇头“好端端,这么做岂不叫人起疑?”他看向林百川,就说“您啊……病了吧?”

  什么?

  林百川愣了一下“病了吧?”

  问完,他慢慢皱起眉头“你想叫我解甲归田?”

  解甲归田要是能躲开,当然还是解甲归田的好。可就是怕啊!这解甲归田也逃不开!

  没等到女婿的回答,林百川的表情凝重起来“有那么严重吗?”

  “只怕比您预计的还要严重。”四爷这么说。

  林百川就在屋里踱步,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声“垠圳啊,这些年我出生入死,可我没当过逃兵。”

  这可不是逃兵,四爷只说“韬光才能养晦。明知道要起风浪,却要坚持站在风口浪尖上……为智者所不取。”

  林百川摆手“你叫我想想,你再叫我想想。”说着,又看向这姑娘“真是大风刮来了,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了。”

  回家以后,四爷跟林雨桐说了跟林百川的谈话,她确实有些惊讶“……他的嗅觉这么敏锐?”

  是挺敏锐。

  如今只看他怎么选择了。

  过了正月十五,林百川第一次病发了。

  头疼,疼的不得了。

  家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啊,人被送到军医院,大原就给大垚和林雨桐还有晓星就打了电话,“爸从来没有这样过……”

  林雨桐和四爷慌张的赶过去,到的时候,人在病床上躺着,瞧着昏昏沉沉的。

  医生在外面就说“……头上有弹片,当年没能取出来,其实现在的条件,还是不取出来为好。这么些年了,只偶尔出现过头疼眼晕,倒也没别的症状。如今片子也拍了,暂时看不出恶化的迹象……”

  “可我爸疼成那样了都!”晓星都急了,这大夫是什么意思嘛!“我爸在那么个位子上,要不是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会上医院来吗?”

  是!说的是啊!

  “人体最复杂的就是大脑。”医生指了指头部,“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病变,现在不好说。林军长这个情况,就是不能劳累。要不这样,咱们先在医院观察一周,看看情况再说。”

  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大家都知道,林军长旧伤复发,头上的弹片取不出来,如今被折磨的都快下不了床了。没看见金厂长和林处长每天晚上都往城里跑嘛。

  赵平是心有戚戚“我这伤当时厉害,如今倒是没有后患。谁知道林军长他……”

  林雨桐也只说是啊!是啊!不过能活着,且坚持了这么些年没恶化,就已经不容易了。

  住了一周,瞧着好像是没事了。结果从基层的一些老战友来了,大家一块说起了牺牲的战友,情绪许是太激动了,林军长晚上头又开始疼了。

  常秋云在一边伺候着,眼看他在空调屋里盖着厚被子连着喝了两大缸子热腾腾的水,头上冒了热汗的时候,他才捂着头喊疼,眼睛就微微闪了一下。

  她还是一副特别着急的样子叫了医生,然后医生过来看,一伸手就是一手的汗,脑门上是湿的,掀开衣服,衣服好像都是潮的。

  医生就说“……换薄被子吧。”

  常秋云一手摁住“窗户关着的时候,没给盖被子。他晚上嫌弃憋闷,要开窗,所以,还得厚被子。这不是热的,是疼的。”

  可这种疼,除了给开点止疼药消炎药,还能用什么药呢?

  不能动手术,什么治疗办法都是白搭。

  医生又开始止疼药,然后就说“病人不能劳累,不能激动……以后千万得注意了。”

  常秋云亲手接过药,嘴里叫着“百川,吃药。”可药被她攥在手心里根本没喂进去,只做了投喂的动作,然后给灌了一口水。

  林百川咕咚一下咽下去,摆摆手叫人都出去了。这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轻声道“看出来了?”m.χIùmЬ.CǒM

  当我傻啊!

  “娘多担心你知道吗?”常秋云就拧他,“什么不好装,你装病!”

  林百川嘘了一声“别吵吵……那十多年啊,我对不起你和爹娘。枪林弹雨的,我没当过逃兵!哪里攻不下来我攻哪里,哪里是硬骨头,我啃哪里。只要一声令下,刀山火海的,我没皱过一下眉头。可是现在……不是那时候……都是战友……一起的战友啊……没有所谓的敌人……我想,我小小的当一次逃兵……只为了娘和你还有孩子们……”

  “到底出什么事了?”常秋云有些急切。

  林百川皱眉,然后轻轻的摇头“你就只当是我想解甲归田了。找个清净的地方,门口开两亩荒地,给娘养老送终,陪你日出日落。闲了跟孙子们说说笑笑……不用再为谁去忙了。”

  常秋云的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然后拍了拍他“随你吧!怎么样都好,就是回老家种地去,也没啥不可以的。还是那句话,我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林百川这情况,就属于那种没办法确定情况的病人。他说病就病,你还不能说他没病,他说没病就没病,谁也不能把他当病人。

  最后怎么办呢?

  当地的军医院没法子,往b京送。

  在b京呆了得有一个月,国内的专家国外的专家没少会诊,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动手术的风险太大,如今虽然是偶有头疼,且头疼难忍,但至少性命无忧。

  不过鉴于这种情况,林百川是暂时是没法参加工作了。

  于是给了他一年的假期,在疗养院休养身体。

  疗养院在哪里?

  在市郊的翠云山就有,而且级别还不低。那里,在唐时为一处行宫,以前jiang在此地下榻过。山上也不过十几栋别墅,住着四五位功勋卓著的人。山下山上,却有一个团的警卫力量,想上山,可没那么容易。

  骄阳一边剥桔子,一边看着将别墅门口的花草移栽出去,而准备种菜的姥爷,就问说“您真病了?”

  “病还有假的?”林百川回答的一本正经。

  骄阳瘪嘴“头不疼了?”

  “一般晚上疼。”林百川继续挥汗如雨开坑他的菜园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骄阳呵呵呵的骗人!晚上鼾声比谁都大,还敢说头疼。

  她眨巴着眼睛大人为什么也要装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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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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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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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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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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