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是这几年,最为绚烂的。
g青团和妇联都说了,目前的服装样式色彩太单调了,号召广大青年和女同胞们美化自己。
而林雨桐作为年轻的妇女主任,大家都吆喝着:林主任先拾掇拾掇,拾掇的好看了,叫咱们也都学学。
林晓星心说,这些女人也是心思粗。你们没发现她们林主任身的衣服一直跟她们都是有点不一样的。外面的衣服瞧着是差不多,但这里面的内衣却不一样。她们林主任身的内衣,肯定非常好,到了夏天穿衣服的时候尤为明显。
生了孩子的女人,没那么讲究了。贴身的内衣,是个小背心。背心的外面是衬衫。
好家伙,一个个的胸脯都跟垂在肚子了似的,一走一晃悠。
原先的女人靠着裹胸还能避免这种尴尬,现在呢?
反正她瞧着是挺尴尬的。她自己现在穿的还是做姑娘的时候买的束胸衣。衣服当然是很旧了,也有些变形。可现在想买这样的衣服,已经找不到地方了。正寻思着逮到空看看自家姐身穿的是啥样式,能不能照着仿制一件。
自家姐那可是生了俩孩子了,哺乳了两孩子,胸部也没见怎么变形的。是如今怀着身子呢,从后面看,身也不见臃肿。
她觉得看一个人穿戴的好不好,很多人都只看外面的衣服,其实真正讲究的,是贴身的衣物。
见这么多人起哄,林雨桐摸着肚子:“……我这样的身形做出来的衣服,你们也穿不了啊。”
“谁说穿不了。”有人逗趣:“别看老嫂子现在年纪不小了,可跟我们家那位再生两个的雄心还是有的……”
众人哈哈笑,跟着说:“对!林主任,你只管打扮出来叫咱们看看。肚子不大的,撑不起来的,回家赶紧加油生去吧。又能穿新衣服,又能增加分房指标,还能为国家生下下一代接班人,这是做了贡献嘞!”
女人们开会是这样的,说着说着,这些已婚的女人不正经起来了。
把没结婚的大姑娘给羞的,低着头摆弄衣角或是辫梢,或者三三两两的咬耳朵,假装啥也没听见。
林雨桐不缺衣服,但这不是做表率吗?
还是做了两身。
天气暖和了,但远不到热的受不了的时候。白衬衫穿着挺好的,林雨桐把以往穿的工装背带裤,改成了一条长背带裙,带着孕妇肚子的弧度,在肚子不明显的情况下看,还是挺养眼的。好看又朴素!
一穿出来,叫好声一片。这东西容易做,也不缺布料。
做工人最好的一点是,一年四季有工装发。谁家里没有那种洗的发白的旧工装呢?之前都是给孩子改了做衣服,如今瞧着这么一改,大人穿着也好看。立马学了起来了!
背带裤虽然流行,那是那玩意想穿的好看,其实还挺挑人的。身材例不好的人,穿着背带裤只会更暴露缺点。但是背带裙不一样了,只要尺寸也腰俏这些小细节处理到位了,其实没那么挑人。
而且小媳妇们都较喜欢这种款式,觉得穿着减龄。
很多姑娘心灵手巧,年轻人又没有什么生活负担,便较舍得。扯布料,选择用别的布料做裙子。哪怕是黑色的蓝色的,做成背带裙搭配着浅颜色的衬衫,都不会难看。
一时间,厂里五颜六色的,越发绚烂起来。
大人们都开始注重穿着了,那对孩子呢?更舍得了。
给丹阳,林雨桐可着劲的打扮。各种颜色的背带裙背带裤,脚小皮鞋白袜子。他爸如今编小辫编的可好了,林雨桐用各种颜色的布料给孩子做了蝴蝶结,别在头发。
干干净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在学校总是较受欢迎的。
孩子回来说,“……我们老师说儿童节的时候,叫我当报幕员。还说要向少年宫推荐我……”很是得意的样子,“要是我们的节目好,说不定还会选定去b京表演,还能见到m主席……”
这是信仰!
信仰能给人以精神的力量。
四爷和林雨桐都说好:“好好表现!胜不骄败不馁!”
老师们给孩子们打气呢,但想真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孩子去不了,孩子他爸能去。
四爷被评先进生产者,要去b京开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为期十天左右,带路的时间,半个月也回来了。
林雨桐在家给收拾衣服,把丹阳给羡慕的不行:“……要是我也能去好了……”
但是现在真不行,如今可不是以后,捎带着能把孩子带去转一圈。如今这出门,可都是集体活动。全省也去那么几个,有省领导做带队领导。到那边有专人接待,带个孩子不像话了。
而且,现在出门并不方便。住宿的地方需要各种的证明材料。是两口子出门,也未必能住到一块。因为现在的结婚证,可不贴照片。你说你们是两口子,谁能证明你们是两口子?
带着孩子出门是受罪。
四爷只得说:“回来给你带好吃的。乖乖在家,听你妈的话。”
然后人家又走了。
这回一一五四爷一个人,要先去省里跟其他人汇合。
四爷一走,先不适应的反而是朝阳,不见他爸回来,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
林雨桐跟他说了:“你爸过几天回来。”
然后这小子哇一声哭:“……我爸不要我了……”
林雨桐:“……”谁跟你说的!
丹阳瘪嘴:“别人说吴荣她爸不要她了,朝阳听见了……”
所以,以为他爸也不要他了?
当妈的还诶说话呢,当姐的过去拉弟弟:“你放心,爸爸不要你也会要我的。我还在呢,爸肯定会回来的。”
朝阳愣了一下,然后瘪嘴嘴进来了,迟疑的嗯了一声,大概脑子里在想着,为啥爸爸会要你不要我。
林雨桐只得抱着哄,跟他讲道理,“你在托儿所要是乖,老师会给你奖一朵小红花对不对?现在爸爸在厂里也很乖,领导也要奖励爸爸一朵小红花。爸爸去领小红花去了,领完了回来了……”
哦!是这个样子啊。
然后好像是带着几分鄙夷的看了他姐一眼,牵着他的木头小狗玩去了。
丹阳:“……”她指着朝阳,“妈,你看他!”
老太太叫丹阳:“你也是坏!你那么说,他会当真的。可别觉得他小什么都不明白,脑子精着呢。”
丹阳过去帮着老太太缠毛线,嘴嗯嗯嗯的应着。又扭脸问妈妈:“还盖房吗?他们都说,算是妈妈生下小弟弟小妹妹,也没咱家的份。”
老太太也说:“厂里这些人吵吵嚷嚷的,这都嚷了半年了,也没见嚷出结果来。不知道咋想的,好歹等有了房子再想着怎么分吧?这都没盖呢,嚷嚷啥呢!”
谁说不是呢?
结果第二天,厂里的宣传墙,突然多了很多的大字报!
大字报的内容,多是给厂领导提意见的。而且这个意见还很激烈。说是给工人的待遇不行。
大字报不是ge才有的产物。
这段时间国家是双百方针。
什么是双百方针,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要叫大家大胆的说话!有意见的,要提出来。要想法的,要说出来。
不怕有争议,怕死水一滩,不起波澜。
于是,这个宣传墙,如今有个名字,叫鸣放园。
要的是叫大家大鸣大放,不管你的主张是什么样的,只管说。
其实这也是好的。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的化层次不高,很多的东西,从他们自己的认识里出发,其实跟政策是有偏差的。
好些人说医是封建的,说西医是资本主义的。
是对科学家,也会打意识形态的标签。
可是,科学哪里有什么属性。
这种大鸣大放,是要把这种的错误的意识形态给打破。大家相互辩一辩,真理是不怕辩的。
每天,这个鸣放墙,都会有新东西贴出来,很多时候,贴出来的还没顾得看呢,又被更新的给覆盖了。
这天早,林百川跑步过来,顺便看几个孩子一眼。林雨桐送他的时候,出厂的路他说:“垠圳不在,我过来是提醒你的。好好带孩子,好好工作。其他的事情,不用太多的关注。有时候,不表态表态要好。明白吗?”
明白!
是说,不要随便大放厥词。
林雨桐笑:“您可有点左的倾向!”
林百川先是瞪眼,然后又笑,“我不左,我也不右。领袖说叫咱做什么,咱做什么。只是我这人口拙不善言,话还是少说的为好。”
这么说着,不免又一叹:这孩子说自己的倾向有点左,也不是没道理。
对这事,自己持保留意见的态度。
所谓百家,是各种意识形态阶级层面的人都有。而我们d,只能算是其一家。作为一个老d员,担心如此会动摇d的领导基础,这是他作为一个老d员的态度。
不过,这些话,却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当初入d参加工作的时候,发誓:保守组织秘密,不告知父母,下不告知妻儿。
如今,这些事,虽然跟秘密不相关,但他的习惯却早已养成。
林雨桐笑了笑,说了一声知道了,不多问了。
她知道,林百川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字,面是两个草书的大字慎独!
一个人的时候尚且要谨慎,更别说其他时候了。
林百川看着林雨桐笑了两声:“闺女啊,你是没生到好时候……”这悟性,生在好时候那真是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所谓时势造英雄,赶不那个时势,徒呼奈何!
临走的时候,他又叫林雨桐:“没碰晓星跟苏瑾。回头你提醒两人一声。尤其是苏瑾,这小伙子,有几分书生意气。”
林雨桐应了,回去的时候找苏瑾和晓星,还真没找到。
去两人办公室都不见人,只说打了个招呼,说去其他科室办点事。
她只得留下话:“说回来之后去一趟财会科,我有急事找他们。”
这两人去哪了?
被范云清叫到职工大学的教学楼背后,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
她把撕碎的纸张递到苏瑾面前:“是不是你写的?”
苏瑾一脸莫名:“是啊!有一些想法,写出来了……”
林晓星也怪了:“我觉得写的挺好的啊!”
好?
好什么好!
范云清从兜里掏出火柴,将手里的纸点燃了,直到化为灰烬,才瞪着两人:“给我听好了,你们的任务是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别的事情跟你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妈!”林晓星将苏瑾向后推了一步,挺着肚子对范云清道:“之前苏瑾被您连累,这几年姐夫虽然多有庇护,但他不能总活在人家的羽翼之下吧。如果国家鼓励大家,也给了每个人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是多难得的机遇。这你又不允许了!妈,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范云清的面色难得严肃起来了,“你来说说你们是什么意思?”她看向苏瑾:“提意见,说自己的见解,这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们不觉得你们的意见和建议有点过分了吗?国家初建,百业待兴。这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跌跌撞撞,或许会走错路,或许会说错话,或许有很多很多的不完美,不能尽如人意。可是,你们不能动辄把西方或是苏国的那一套拿来横着对。这样,容易引起很多没有化,不会思考的群众的盲从!”
苏瑾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热爱国家!”
“我知道!”范云清看着他,“我都知道。”她叹了一声,“或许你是对的!或许我是错的!你只当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我为我的女儿考虑的更多一些。我想叫她的日子过的平稳。我把你写的东西撕了,应该没有人看见才对。做这个……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见!其实,我赞赏你的进心。但是我不喜欢你作为知识分子身的那股子天真!”
林晓星不乐意:“别老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的叫,z总理都说了,知识分子的绝大部分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份子了……”
说着,猛的肚子一疼,紧跟着脸变了颜色:“……要生了……”
疼了一整天,到了红霞漫天的时候,才算是生了下来。
是个六斤重的姑娘。
林晓星看着外面半边天空的红霞,说,“不如叫丹霞吧?”跟丹阳还能排,一听是姐妹。
苏瑾却沉默,良久之后才道:“还是叫爱华吧!”
晓星看出了苏瑾情绪不高,问:“嫌弃是个姑娘吗?”
“胡说什么呢?”姑娘好,姑娘贴心。苏瑾道:“我是想给孩子取名叫爱华!”告诉所有的人,我热爱这个国家!
晓星明白了,苏瑾是对今儿的事心里有些不痛快。
林雨桐一天没等到人,晚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是生了。
看了孩子,将苏瑾叫到一边,跟他将林百川要转达的话都转达了。苏瑾皱眉:“大姐,我怎么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呢?岳母今儿找我了,说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是我不能理解他们,还是他们不能理解我。”
林雨桐叹气,“或许在他们看来,你的有些想法,还不成熟。这样吧,给你一年的时间,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将不完善的做的更完善了,那个时候,我替你去说服他们,让他们不干涉你……行吗?”她看了看躺在床的母女二人:“孩子还都小,这一年,你还得顾好孩子。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不能沉淀这一年的时间吧。”
苏瑾想了想,还是点头。
那边庄婷婷也在不停的催促钱思远:“人家都写了,还整天在一起开会讨论,你怎么不去?我现在发现你这人,简直一点进心都没有!”
钱思远问:“林主任写了?”
“你管人家写了没有?”庄婷婷心里没好气,“一个大男人,老盯着一个娘们行事,是个什么意思?”
“我倒是想盯着她家男人呢,但不是她家男人现在不在吗?”钱思远摆手,“你消停点,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庄婷婷撇嘴:“你是为你的不思进取在辩解。”
钱思远索性不再多做解释:“有这工夫,咱还是赶紧生几个孩子,等到下一拨分房子的时候也能争取争取……”
林雨桐最近工作量大增,从科长到下面这一伙子,都忙着开会讨论去了。工作全压在林雨桐身。
于友光说林雨桐:“你怎么不参加呢?大家一起讨论……还真别说,确实是有些收获。”
林雨桐摸着肚子苦笑:“我现在这脑子,只要能把本职工作做好不错了。我们家那位不在家,家里是老的老小的小,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想去跟大家一起进步,我也得有那时间和空间啊。”
于友光看着林雨桐的肚子笑:“赶不六口指标着急了吧。”
林雨桐跟他打哈哈,把人打发走了。
四爷半个月之后,准时回来了。到家先去洗漱,林雨桐帮着收拾行李,见里面放着的备用药丸都吃完了。她吓了一跳,追到卫生间外面问:“病了吗?”
四爷暂时关了水,说起来语气还带着几分一言难尽:“……水土不服,拉肚子了。”
一吃饭得赶紧吃药,要不然肚子闹。
水土不服?!
林雨桐都不知道脸该摆出啥表情了。
他回京城,竟然水土不服了。
好吧!活久见了,应该坦然接受。
林雨桐给晾了凉开水,拿了丸药放在床头。
四爷出来果然不急着想吃饭,把药吃了说:“我得睡一会子。”赶路赶的精疲力竭。
林雨桐等他睡了出去请假,请了半天的假,专门在家陪他。
半下午的时候人才醒,他睁开眼睛找她,看到人了,拍着身边的位置叫她:“过来躺着……陪我待会……”
这语气,这神态!
林雨桐:“……”半辈子都不生一次病的人,还娇气的会撒娇了。
她过去靠在床头,他靠过来,突然仰着头说:“我想吃鹅油卷了。”
这种突然之间的柔弱,叫林雨桐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不是想吃鹅油卷吗?
是吃龙肝凤胆也能弄来。
林雨桐兴致勃勃:“你躺着,我给你弄去。”
哪弄啊?怎么弄?
四爷那么一说,毕竟回了一趟京了,溜达着到曾经的家参观了一圈了,多少有了点感触。一路没有桐桐在身边,突然觉得心慌到不行。
这一回来,躺下了,然后心里踏实了。
盖的被子是什么材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面都是熟悉的味道。于是心安了,一路没踏实的心才算是落定了。
突然有了那种人在身旁,如沐春光的感觉。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如实的告诉她,想吃鹅油卷了。在又一次踏进雍王府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她做的鹅油卷。
林雨桐眼睛亮闪闪的,只说:“好!”
四爷怎么可能叫她大着肚子干粗活,他起身:“我干脆给家里做个烤炉。”
好啊!
他不管说什么,她都积极响应。
于是好好的铁皮水桶被四爷折腾的千疮百孔,铁桶要倒扣着,下面要添柴火,面是桶底,得给桶子的底部剪下一片来,那里是安装铁皮烟囱的。还得在桶身打眼,里面插铁丝铁棍,像是个子,能拖出烤盘行。
反正挺简易的,平时放在阳台角,要是用的时候,一次能烤两斤点心。
两人一个人弄烤炉,一个人和面准备材料。
鹅油现在不好找,林雨桐说去食堂,次听说好像哪个大师傅去省招待所的食堂帮忙,弄了点鹅板油回来。四爷却说:“下次再吃鹅油的,这回用奶油吧,我也挺想吃的。”突然,不想叫她离开眼跟前。
行!那奶油的!
等把要烤的东西放进烤炉里,两人才溜达着出去接孩子。
一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和善的打招呼。但不管男女,都是一脸的忍俊不禁,等路过了还有些指指点点。
林雨桐莫名其妙,先是看四爷:挺好的,脸洗的很干净,很有男人味的帅哥一个。衣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整个人利利索索,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四爷也看林雨桐:小媳妇白白净净,肉肉嘟嘟的,穿的娇娇俏俏,也没什么问题。
等到了托儿所了,辛甜才说:“这也才半个月没见,还手拉着手!可注意点影响吧,谁跟你们似的?要拉回家拉去!”
两人低头,这才发现他们是牵着手的。
都说拉着对方的手,像是左手拉右手,这是夫妻之间没有了激情。可林雨桐却觉得,等你牵着对方的手连察觉都没有的时候,对方真的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跟长在一起的两棵树一样,根系交错,枝蔓相依。
朝阳被老师送出来,一看见他爸,尖叫的朝这边跑,抱着他爸的腿往爬:“爸爸……”
四爷兜着这小子的屁股都抱起来,逗他说话。问他这段时间没有听太姥姥的话,有没有很乖。在家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没催正跟辛甜说话的桐桐。
林雨桐也没多说,主要是问了大垚的婚事。常秋云折腾着给大垚找对象呢,也不知道到底咋样了。
姑嫂两人说了几句,林雨桐先告辞,“……从北京带了点吃的,回头我们回家去,给援朝送去。”
丹阳稀罕她爸,也稀罕她爸带回来的吃的。接了她回来,一路叽叽喳喳的问都是啥好吃的,是啥味道的。都等不及到家亲自尝尝,先跟他爸打听呢。
四爷带回来的都是肉脯和糕点,带回来没坏是没坏,可也并不怎么新鲜了。
到家后,开了门,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又焦又香的味道。
朝阳只顾着流口水,丹阳却以为是她爸拿回来的好吃的,赶紧把门关了,直奔家里的小柜子,平时一些小零食,是放在柜子里的。她摸好吃的去了,还捡了松软的点心先塞给朝阳。那边林雨桐已经从阳台的烤炉里取出奶油卷了,她先掰了一块叫四爷尝:“改天弄到鹅油了,给你再做一次。”琇書蛧
朝阳把手里的点心塞给他姐,伸手朝着妈妈:“……吃……我吃点……”
松、软、甜、绵、糯,好吃!
丹阳看着也觉得香,凑过去咬了朝阳手里的,尝了这一口喊:“好吃!”
是好吃!你妈做的不光地道,还新鲜。
尝过了之后该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外面的好的。
林雨桐捡了几个放了一盘子,放在篮子里再盖盖子,才出门给送晓星那边去了。老太太的牙口虽然还行,但对这种软糯的东西,还是更喜欢的。
可老太太喜欢,又哪里舍得吃?
大人们尝尝味儿,沾沾牙,都收拾起来,给援华留着了。
第二炉出来的时候,丹阳站在门口喊:“太姥姥太姥姥我的白球鞋放哪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这孩子的习惯可好了,东西从来不乱放。妞妞对孩子,在这些事,要求挺严格的。怎么会不知道东西在哪放了。
她把爱华递给晓星:“再给孩子吃点,吃饱了睡的踏实。”
孩子递过去,又一边出门一边嘀咕:“怕不是你姐又说孩子了。”
在林晓星埋怨她姐对孩子太严厉的声音出来,见丹阳这小丫头在她家门口探着头招手,进了家门,见朝阳手里举着糕点:“太姥……吃!快点,给你留了!”
把老太太乐的哟:“可真是不白疼你们。啥都想着太姥!”
老太太才掰开往嘴里送了一口,门被敲响了。
丹阳蹭一下把盘子抱到她的小隔间去了,朝阳蹭蹭蹭的跟着,手还搁在屁股后面招手叫老太太进去。
老太太乐颠颠的进去,四爷去开门,林雨桐拆了一包四爷带回来的点心放在桌子,所以客人一进来,闻见香味也不好,只看着桌的点心,“京城的点心是香……”
来人是基建科的,找四爷为的还是房子的事,要图纸的。
“厂里决定了,下个月能动工了。”这人说:“金工,给咱透漏透漏,一栋楼大概能安置多少户。”
按照五层楼,一栋楼五个单元,一层双户算,第一批安置的也是五十户。
四爷给他们交底,又把点心推到几个人跟前,叫他们尝。
结果三个人分了一块点心不动了,点心可都是需要粮票、油票、糖票才能购买的。哪里真能厚着脸皮吃人家的。
吃了点心,这些人又回归正题,“这才五十户,也太少了。咱们厂双职工人口在六口以的,两百户都不止。”这怎么分啊?!
另一个说:“这楼要是不盖还好,要是盖,这可是事端。你说咱们厂这些领导,有几个是人口多的人家?没有!”
是没有!儿女都大了,也都各自成家各自有了工作了。户口和粮油关系都是随着工作走的。不可能落户到这边的。所以,他们的人口三五口算是顶多的了。最多是把孙子孙女的户口想办法落过来。但要是这么做小动作,那可是诚心跟群众抢了。
所以,这么好的房子,没他们的份。他们还得住在没有半点隐私的大杂院。
这些领导谁心里能舒坦。
别看有些人现在闹的凶,这小鞋还不定什么时候给穿到脚去了。
还有这分不到房子的六口人家,你说眼气不眼气,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说的是这样的。
等这几个人走了,林雨桐也跟四爷说:“这段时间闹的确实是邪乎……房子这事,八成得黄。”
黄不了!
四爷第二天去找赵平了。如今找赵平不能去家里,院子里住着好几户,压根没法说话。所以只能去办公室!四爷大大方方的去了,也没啥要隐瞒的,本来是应有之意。去了一趟b京,回来该给领导汇报汇报。
两人说了一午的话,主要还是说b京的情况,说开会的情况。末了了,四爷才提了盖楼的事,提出了另一套方案,作为补充方案。
当天晚,开全体职工大会。
说要把这五十户人家给先定下。
名单一公布,果然闹开了。
凭啥啊!
凭啥是他们?!我们到底差在哪里了。再说了,我家的困难更大。
然后厂里说了:“这个条件是你们当初定的,厂里研究决定的,觉得可行,按照大家的建议做了安排了。你们又这个不同意,那个不答应的。你们说怎么办?僧多粥少不够吃,换下他们他们肯定也不乐意。要不这样,没分到房子的,要么是等下一拨,要么……自己盖房子。厂里提供宅基地,你们也知道,咱们厂这一片,原本荒。厂周围呢,这几年也搬迁新建了不少的厂区和单位。但因为咱们厂的纵横较大,厂后头,都是沼泽荒地。那如今还不算是咱们厂的,但是大家如果有意向,厂里考虑到大家的实际困难,可以跟省里,跟市里去沟通协调,将后面的地皮,拨给咱们。砖瓦这些……咱们自己当年建厂的时候,有自己的砖瓦厂,现在依旧可以使用。对咱们厂内部,不需要什么购买票据,只要按照市价购买即可。当然了,其他的得自己想办法了……”
下面一下子嗡嗡开了,但是乐意的却不多。
建房子是那么容易的?
钢材没有可以拿木料替代,自建房嘛,不需要钢材。
可是用木材用砖石,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这要是自建了房子,很多问题没法解决。
“供暖怎么办?”
“供水怎么办?”
都不用问的,要真是能给那么大面积的民房实现供暖供水,拿这些物资够盖两栋楼的了。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干啥安排空地叫大家自己想办法去?
显然,厂里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能供水,得自己挑水。
不能供暖,冬天得多一项煤炭的开销。可这煤炭的供应是有数的,想要暖暖活活的过三四个月,那点供应根本不够。
两厢较,是花钱出去找罪受,还是留在厂里多等个一两年,等到第二栋楼第三栋楼盖起来的时候……那时候怎么轮也该轮到自家了吧。
可等统计的时候,凡是家里人口超过六口的,却没一个要搬出去自己盖房的。
四爷给赵平递话:“不知道不够六口的,能不能搬出去?”
当然能了!
很多人都这么想,像是金工这样的人家要是从筒子楼搬出去的话,腾出来的房子,还是能安置其他人的嘛。
这不是又盘活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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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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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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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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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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