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林晓星是在林家吃的饭。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对于去不去范家的事,常秋云不好问林晓星,问老太太:“她不去范家那边了?”
那倒也不是!
老太太叹气:“他们对晓星倒是实心实意。我看那意思,是明面是不叫晓星跟他们多来往。连范云清,都是托妞妞给晓星捎带了几次东西,在厂里,人家都以为,晓星跟那边闹崩了。”
常秋云明白了:晓星也难。一头是亲舅舅舅妈亲妈,一头是苏瑾和援华。这种面疏远,暗里帮衬的办法,倒也……难为她那性子的人如今也能做出来了。
她问:“这三f五f不是胜利结束了吗?”
说的也是啊!
这场运动结束了,好几个月了。观察到风向好像真没什么大问题了,范云清终于抱着她的闺女抗美,来看外孙女了。
“长的真好!”她这话说的很真心。
苏瑾和晓星都长的不差,孩子丑不到哪里去。
倒是抗美,从脸型到眉眼,都跟洪红有些像。孩子还较小,瞧着是那种憨憨的愣头愣脑的呆萌,可要是长大了还这长相,有点愁人了。
晓星是一看见抗美,想起洪红,脸带着点小嫌弃:“……怎么长的像她……”
“那是她姐姐,像一点怎么了?”这孩子,说的都是些啥!
“那我还是她姐姐呢,怎么不见得像我?”倒是丹阳跟自己这小姨长的有些相似。
这话说的!
范云清哭笑不得:“要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她亲妈呢,她也不像我,那我能说啥?!”说这话,她把孩子往怀里掂了掂,然后朝外面看了一眼才赶紧低声问:“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有啥不好的!
“我奶帮我带援华,挺好的。”老太太带孩子有经验,人又干净。当然了,也不排除,因为这是亲奶奶,所以不嫌弃的心理。说起来,苏瑾他妈也爱干净,但有时候还是觉得别扭。她叹气:“人也是真复杂……这有没有血缘关系,是不一样……”
以前回苏瑾的老家,见苏瑾逗他自己的外甥,亲的不得了。可到了丹阳跟前呢,看着也亲,但是那种亲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亲,这个她看的出来。不过,要叫自己喜欢苏瑾的外甥像是喜欢丹阳一样,那也是做梦。
所以,她才感叹,血缘这个纽带真是没有道理可讲。亲的是亲的。
像是面对抗美,心里也真是嫌弃。可嫌弃归嫌弃,紧跟着却替她发愁:“要是长大了还变不好看,可怎么办?”
把范云清给气的:“她到底有多丑!叫你这么瞧着不顺眼。”
谁瞧着不顺眼了?
“我……我……眼……”抗美说话不利索,有一个字没一个字的往外蹦跶。
林晓星笑:“……还嫌我说她……你看人家丹阳,像是她这么大的时候,什么话不会说,鬼精鬼精的……”
范云清惆怅了一瞬:“傻人有傻福,她这样也未必不好。”说着话,把兜里的布包拿出来一把塞到晓星的衣服兜里:“你舅舅舅妈叫你表姐捎过来的,你偷着藏好……救急!”
林晓星不用打开看,能摸出是啥玩意。
这是金条!
“舅舅他……”林晓星急忙问了一声。
沈云清摆摆手,嘘了一声,才低声道:“……你舅舅把家里的股份都捐出来了……而且还申请了……要回祖籍种地去,希望有关部门能帮着落户……你表姐留下了,住学校的宿舍里……以后范家的房子也不用去了……”
啊?!
林晓星忙道:“他们人呢?我得去看看……”
“回来!”范云清一把拉住她:“只怕现在,都已经人去楼空了。他们挂念的无非是咱们。如今你表姐的户口在我这边挂着。等将来找个能庇护她的对象,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别的都不用你管,只要把你的日子过好行。”
林晓星心思电转,要是没有记错,舅舅每年都会回老家一趟,说是回老家祭祖,其实呢?舅舅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只要有真金白银,到啥时候都饿不着。
她的心一点点的放下了:“怕种地的苦,舅舅舅妈受不下来。”
“再苦,那也是种地。”出一身汗过去的事。可有些苦……不提也罢!范云清安抚晓星:“你舅舅向来看的远……这事你别操心……”
想操心也晚了!人都走了,还说啥!
林晓星只得点头:“你把地址留下,回头我写信……要是有空,我会去看看……也好放心……”
范云清应了,低声说了一个地址。m.χIùmЬ.CǒM
等把范云清送走了,林晓星只觉得难受,偷偷的哭了一场。可紧跟着,没工夫难过了。手里拿着的这些金条……突然觉得烫手怎么办?这东西可不能叫人知道。
可别人能瞒着,苏瑾却不能发瞒着。这事必须得跟他说。
等苏瑾看着黄灿灿的十条小金鱼,先是咽了咽口水,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吓的浑身都汗湿了:“……这……你咋收了呢……”
“咋能不收呢?”都放我妈那边不是更糟。“藏了……埋了……怎么都好……反正是饿死,也不能动这东西……”
于是一直坚持不在家里种菜的两人,开始折腾花盆折腾土了。
楼里的人问了:“这小两口,瞎胡闹嘛这不是!这个时节能种啥?”
“有点蒜发芽了,点在土里长蒜苗。”苏瑾这么跟人家说。
“哎呦!”这人说:“吃蒜苗我们家掐去啊,瞧瞧你们这弄的……都不够折腾的。”
桂兰还说:“蒜发芽了,放在空碗空盘子里倒水,也一样长蒜苗。”不用弄这么个花盆,好家伙,两个人都搬不动的那种。
“这都搬回来了,算了。”苏瑾这么敷衍。心说,我可不是要找这种死活挪不动的家伙什吗!
两人还挺长心眼,先倒半花盆的土,然后把金条用饼干盒子装了放去,再倒土。如今的饼干盒子,都是铁的。放进去,想来问题不大。花盆深,算里面埋着东西,种点青菜啥的,根系也扎不了那么深的。只要种着东西,不怎么惹人怀疑。
老太太过了正月十五过来,在他们班之后过来给两口子看孩子,见了这花盆什么也没问,这叫两口子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避着人的时候,老太太问林雨桐:“是不是范云清过来过?”
林雨桐也笑。其实她也猜着了,范云清一走,那两口子种蒜,弄了个那么夸张的花盆,半点也不符合林晓星的审美,怎么可能是种蒜呢。必是有猫腻的!
能有什么猫腻?
想想也能知道。
她说老太太:“您当什么也不知道。”
可不是当啥也不知道嘛。
老太太住在林晓星那边,跟林雨桐这边还不一样。这边呢,好歹还能隔出只能放一张床留个小过道的小房间出来,晓星那边不行。苏瑾睡地,老太太跟晓星带着孩子睡床。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老太太也不可能带着援华住林雨桐这边。先不说孩子半夜要吃奶,只孩子小,半夜哭闹这一条不行。没道理叫妞妞两口子跟着受累。
可老太太这么住着,小两口想亲热一下都不方便。短时间的住住没事,等时间长了,天长日久的,叫人家小两口再疏远了。
老太太想着,等孩子半岁了,好侍弄了,到了周末,她回林家,给人家两口子腾出点空间出来。结果根本不用等那么长之间,没过多久,晓星没奶水了。奶水越来越少,根本不够孩子吃。
怎么办呢?
老太太带孩子直接带回林家吧。林家那边现在有两只奶羊,孩子现吃现挤现煮,还是较安全的。天气一暖和,羊奶放的时间长了,孩子吃了也不好。
这是最靠谱的办法了。这么着吧!
不过是小两口下班吃完饭之后,得去一趟林家,看着孩子睡了才回来。
于是晚的时间,林雨桐家的自行车归苏瑾两口子用了。
林晓星说:“咱们骑的时间,都姐他们用的时间长。要不,也买一辆吧!”
买?
拿啥买?
苏瑾说:“攒钱吧。省着点,今年也别买啥衣服了,咱俩省点,攒半年,买一辆也行啊。”其实他之前一直想买收音机的。
这段时间,楼里又流行买戏匣子了。
头一个买的是钱思远,这家伙听广播,听政策,听的可瘾了。
这时候这玩意还算是新鲜,晚都在楼道里听呢,叫钱思远将声音放大点。
到了晚一过九点,这有些电台的内容有些不对了。
什么二舅呼叫大山,你外婆病重,请于多少多少号赶哪一趟船。什么勘探队呼叫几号队员,限期多少号多少号归队。
这些女人听的还愣呢:“这都说的是啥呢?这叫大山的咋知道他二舅这个点叫他?勘探队咋还要广播联系自己人呢?”
男人们故作高深的呵斥自家女人:“知道啥啊!这是特务的联络暗号……”
然后大家才恍然,这敌特还在活动啊。
几乎是自发的,大家心里那根弦都给绷紧了。是孩子们也不例外。孩子们之前念的顺口溜是:“牛皮筋,我会跳,三f运动我知道。f贪污、f浪费,官僚主义我反对。”如今换了,换成了:“咕噜咕噜锤,看谁最倒霉;咕噜咕噜包,看谁先挨刀;咕噜咕噜剪子,看谁能过坎子;警察抓特务,看谁是特务。”
连丹阳这么大的孩子都会了,看见人家说悄悄话,小声问她爸说:“那人是不是特务?他们是不是在交换情报?”
四爷也凑过去爬她姑娘耳朵边悄声说:“不是啊!人家小声说话是懂礼貌。不能在公共场合喧哗……”
哦!
孩子还真有点失望。
周末的时候,丹阳不死心的找她大舅,她大舅不是警察吗?孩子觉得找她舅舅说不定行。把大原逗的不行,“你安心在学校,要是你们这么大的孩子都得操心抓特务,那舅舅真成了吃干饭的了。”
林百川却表扬丹阳:“……我们孩子这警惕性是对的。老jiang亡我之心不死!这种革命的的警惕性坚决不能丢失……”
说的压根不是一码事。
大原说:“派出所每天得花大半天的时间处理群众举报。如今啊,到城里找活的农村人越来越多了,管理又松散。常有小偷小摸。有些群众呢,又把这些人跟特务混为一谈。说这个贼头贼脑见人跑,说那个藏头露尾见人躲。其实这些人是不知道怎么跟城里人打交道。举报了,得查证吧!一天到晚的干这些事了。连各个厂子的保卫科都没闲着。厂子不叫亲属进去,这些人在厂子外面安营扎寨。这都是隐患,能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吗?”
常秋云提醒大原:“你对人家客气些。要是有办法,谁乐意这么抛家舍业的跑出来?”
客气着呢!
官僚作风要不得嘛!
涌进城里的农民太多,城里的粮食都有些供不应求了。平价粮食一次能买个三五斤的,多的没有,过几天,等粮食调拨过来了,你们再来。
而黑市的粮食呢?价位那是节节攀升。
这么多人到了城市,给城市造成的负担是不可估量的。
许是各地的问题都差不多,很快的,下件了,要劝止农民盲目流进城市。
盲流这个词,是这个时候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出现的。
大原这边又忙着劝止进城的农民去了,没几天,广播里好消息传来,停战协议签订了。
这之于林家来说,是个好消息。
早一天结束战争,才能早一天知道大垚的情况。
不过这些事,除了林百川自己能想办法打听,别人也帮不什么忙。
林雨桐和四爷自从五月开始,真的忙了起来。
四爷那边仿制的设备,到了测试阶段。忙,特别忙,忙到不用解释的那种忙。
林雨桐这边呢,也挺忙。
只要有空,她出去,干嘛呢?买粮食!
不管是什么粮食,她都要。今天排队买三斤,明天排队买五斤,家里的粮食,塞的到处都是。柜子里,床底下,只要能放的地方,都放。
手里不攒钱,有钱去买。
家里放不下了,直接带去林家,林家再怎么说,也是小两层了。曾经是有钱人家的房子,也是带着菜窖的,家里铁定塞的下。
常秋云说:“不好买是不好买,但还不到买不到的程度吧,你这是干啥?”
大部分都跟常秋云一个想法。
可是林雨桐知道,不之后,粮食这不是得统销统购了吗?
每人每月多少额度这是定好的,想额外弄到粮食,多难呐!
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林雨桐说:“您想啊,农村人跑出来也是为了口饭吃。国家但凡有一点办法,能把出来讨生活的人又叫遣返回去吗?都是当家嘛,这当个大家跟当个小家是一样的。前几年,咱家吃不饱饭的时候,家里的粮食也不是敞开了叫我们吃的。您跟我奶可不是给我们定量了。一人一顿吃多少,想再多吃一口,都没有。换着您要是那个当家的,家里的人多口粮少,这身强力壮能力强的肯定多吃多占,这体弱没本事的,那可不得饿死了。为了不叫没本事的饿死,那不如给大家都限量吧。个人吃个人那一份,这才是过日子的办法……”
嗯!
常秋云点头:“是这个道理!”
买粮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常秋云。老太太是不反对的,她也说了:“家有粮,心里不慌。”
但厂里,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林雨桐这种做法的。桂兰笑话林雨桐,说了:“你这进城都好几年了,也都是厂里的干部了。怎么还是小农的意识呢。咋跟地主老财似的,别的都不存,存粮食了。”
林雨桐看了在另一边炒菜的钱思远,心说:桂兰一定是对地主这种生物有误解。地主可不只是知道藏粮食,人家藏了别的东西也不可能叫你知道。贫穷限制了一个人的想象力,这话真不错。拿人家钱思远来说吧,人家他爹是较有脑子的那种,特别知道取舍。
她也不跟桂兰辩解,说:“要是不换成粮食,我怕我家那位又想买啥戏匣子……与其叫他乱花,还不如我都花出去省心。”
这话倒是叫很多人听进去了。
对那些玩意,男人们可是女人们的执念深的多。
不少人都表示,得空了也都换成粮食和布,更实在。
钱思远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回去吃饭的时候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庄婷婷喂了孩子过来吃的时候,见他没怎么动筷子还问呢:“咋的了?哪不舒坦了?”
“不是……”他问庄婷婷,“……林主任那边买粮食多长时间了?”
哎呦……有一段时间了。
庄婷婷也没在意,小声道:“那两口子路子广。天天带粮食回来,说是买的,那谁知道是不是买的。我听说,现在有些厂里出的福利票,都是有期限的。她许是看手里的票要过期了,急着出手呢。也只有桂兰那样的人,才信她那些鬼扯。那两口子,粘毛是猴,精着呢。”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钱思远说她,“我跟那两口子的关系都不错,少生事……”
庄婷婷瞪他:“我不会说话行了吧。你说想干啥吧!”
“把家里的钱也都换粮食吧。利索点……”钱思远低声道:“既然知道人家精明,那你怎么不想想,要是过期的票,她换成钱不完了吗?还不惹眼。为啥要换粮食呢?既然想不明白,那跟着干。都换成粮食怎么了?还能吃亏了?不管啥时候,有吃的行了!啥时候都不嫌弃粮食太多……”
这话倒也是。
但真到了要砸实锤去买的时候,庄婷婷又犹豫了。
为啥呢?
广播说苏援助协定签订了。
有老大哥的帮助,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庄婷婷这么跟钱思远说,钱思远倒也觉得是。
而这时候,厂里做了个叫人觉得无法理解的决定,以洪刚为首的几个领导觉得,应该再请苏国的专家,指导研究心的研究仿制工作。
这种情况,叫人怎么说?
说人家未必真心为咱会仿制高兴?
这么说是要犯错误的!
赵平也说:“他们那是乱弹琴!”
可如今怎么做呢?
赵平叹气:“……将现有的技术核心,全做保密处理。找可靠的同志开会,说咱们的测试,是失败的。还需要研究。既然他们坚持要请专家,叫他们请。你们也跟着学学,多学学总是有好处的。这叫厚积薄发。咱们不能太着急。”
谁也不能逆着形势而为。
所以,赵平的决定,不失为一个老成持重的决定。
因此,四爷的日程变的慢悠悠了。晚有大把的时间,教林雨桐和丹阳外。
丹阳看着爹妈跟做贼似的小小声说话,她也小小的声音学。潜意识里知道,这有些东西,大概是不能叫人知道的。所以,从来都不跟谁说,她爸她妈还教她啥了。
暑假的时候,倒是给孩子放假了。
大夏天的,还是林家最舒服。
孩子怕热,讨厌夏天。可是夏天,在老话里,却是最公平的季节。
为啥呢?
在没有更有效的办法避暑的情况下,夏天对穷人和富人,是相对公平的。冬天,富人穿的暖和,有炭烧,能过的暖暖活活的。穷人没有御寒的衣物和炭火,只有挨冻。夏天则不然,再富有,你能把暑热怎么办?还不是一样光着脊梁杆子摇着大扇子?
是这个夏天,苏国的专家又一次来了一一五。十多位专家,都是来工作的。
于是,这些曾经的翻译人员,又成了香饽饽,被提溜了出来。
先是开欢迎大会,大会完了是小会,小会完了是宴会舞会。
舞是没跳,但酒是没少喝。
苏国的伏尔加,我的天啊,后劲是真大。
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这一天刚好是周末,又恰逢雷雨阵阵,风里带着潮气这么吹在身,“舒服……”除了有些头疼以外。
四爷递了一杯水过去,又说她:“我出去十多分钟,怎么喝了那么多?”
替晓星喝的,“……苏瑾被拉走了……晓星奶水还有点,晚还能喂孩子一顿……喝不了酒……可你看那些专家……”表示友好的方式是喝酒!
她说这话,要起身。
然后身光溜溜的,她:“……”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
四爷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自己的酒品你自己不清楚吗?”
出了门见对门和邻居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了。
林雨桐莫名其妙,苗大嫂笑,戳了戳林雨桐:“我还当你们两口子清心寡欲的不折腾呢?谁知道折腾来挺狠啊!”
啥意思?
桂兰嘎嘎的笑:“看不出来啊林主任,你才是女豪杰……”
饶是老脸也被臊的不轻:“这酒啊……真不是啥好东西!”
以后坚决不真喝了!
不真喝也晚了,酒后跟自家的男人滚床单,这不能说是乱性,只能说是性了。
然后这不是结出硕果了吗?
怀了!
林雨桐都担心酒后怀孕对孩子不好,一发现开始采取措施,喝的水都偷摸的换了,尽量不叫孩子受到影响。
她没想着只生丹阳一个,但这生孩子,好歹有个计划吧。
这个属于计划外的。
“我还想着等丹阳五岁的时候,再要一个。”林雨桐这么说。
老太太却觉得不必要,“我之前还想着说催你再生一个呢。丹阳现在又不怎么要人管。趁着我身体还利索,能给你们看孩子,抓紧多生几个……我跟你说,这兄弟姐妹多了,未必都是坏事。我是后悔啊,当初只生了一爹一个。要不然这些年,我跟你娘带着你们,也不能这么难……”
其实孩子少有孩子少的好处,孩子多有孩子多的好处。这个不能一概而论。
但既然孩子来了,得高高兴兴的,迎接这个小生命。
林雨桐跟四爷开始给丹阳说了,这有弟弟有妹妹是怎么一回事等等等等。
果然,等回厂里这边,好些人逗丹阳:“你看,你爸妈要给你生弟弟了,他们只喜欢弟弟,不喜欢咱们丹阳怎么办?变成小可怜了,要不到嬢嬢家吧。”
看!知道会这样。
很多人都喜欢这么逗孩子,完全不知道,如此会叫孩子缺乏安全感。
之前的教育是好的,丹阳表示很高兴有个弟弟,“……我爸我妈最喜欢我……没有我他们该怎么办?”好像还为爹妈对她依赖表示了一点担心,“唉!我总要长大的,等我长大了,要当将军了,他们该怎么办?还好他们会生个弟弟……”
林百川整天将军将军的叫,丹阳还真认真的。小脑袋里大概全是爹妈拉着她的衣角哭着离不开她的样子,有点小烦恼吧。
暑期还没过去,大垚回来了!
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站在爹娘的面前。
常秋云拉着大垚,不管有人没人,扒拉儿子的衣服,看他身有没有伤。
过战场的,身怎么可能没有伤。
林雨桐看见大垚的第一眼,觉得他变的不一样了。
战场将人洗礼的,整个的变了一个样子。
衣脱下来,光是胸口肚子,有三个还是嫩红色的刚刚愈合的枪眼。
老太太哭的差点喘不气,常秋云却一肚子的心疼化成了怒火,对着林百川又是拍又是打的。
走了三年,变了太多了。
家里好像一下子多了一半的人。光是孩子,添了三个。大哥成家了,多了嫂子,再加天天出现在家里的晓星和苏瑾。
怎么这么热闹呢。
光是熟悉人和事,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大家聚在一起,听他说战场的事。看得出来,他也是挑一些听着不叫人特别难受的事说。但到了书房,跟林百川说的时候又不一样,站在客厅里,都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哭声。
牺牲很多很多的战友,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想起来叫人觉得心疼的经历。
聚了几天,才问起大垚:“你这是探亲呢?还是复员……”
“不是复员。”大垚笑道:“我被推荐到军校了,很快开学。我也得去报道了!”
事实,要去军校的不止是大垚,林百川也接到命令,作为指挥官,军校有师级干部培训班,要他去念。
跟别的舞刀弄枪出身的将领还不一样,他最开始的理想,是大学。如今大学向他敞开了大门。然后他走的还挺高兴的。哪怕是跟儿子一个学校念书,他也高兴。
不光是高兴,还骄傲!
报道了之后,跟以前认识的战友吹嘘呢:我儿子也来了!我儿子参加了什么什么战斗!哎呦!这小子不是孬种……
嘚瑟的样子较欠揍。
显摆完儿子,又显摆孙子孙女外孙女,这对于四十多岁的才结婚没两年,孩子还在吃奶的这一拨战友,打击力更大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林百川这么讨厌呢。
林雨桐连着给军校那边寄了两次猪肉干之后,天凉了。
秋收这开始了。
秋收嘛,往年都是农民的事。今年则不同了,秋收开始了,政策下来了。
实行粮食统购统销了。
到了这时候,很多人还当这是一句话,是大领导要关心的事,半点没放在心。
可钱思远却听明白了,他一拍脑袋,说庄婷婷:“赶紧的,咱家的钱呢?都换成粮食去。”
可如今的粮食,哪里是那么容易买的?
政策是政策,从政策到政策落地,是有一段时间的。
大家都想着,国家肯定不会叫大家饿肚子,可却也不知道这统购统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黑市的粮食价格继续往升,然后国营的粮站里放出了平衡粮。主要是为了平抑粮价的。现在买粮食,那可得排长队。有时候当天准备的粮食,不到下班时间卖完了。而且限购呢,一人一次最多只能买十斤。不怕你买第二次,因为第二轮排不到你粮食卖完了。
苗大嫂庄婷婷桂兰这些人,换着请假排队去买粮食,回来之后几家分那十斤。听他们说了,队排的老长了,一等是半天。
可是有啥办法呢?
只要能排队买到,都不错了。好些人都是半夜起来去排队,为的是早早的买到,还能回去半天班。
而且粮食的质量,是越来越差了。成色差算了,后来卖出来的还有半干的粮食,再后来,粮食里混着杂质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了,开始有流言传出来,说是:粮食供应不了!
辛甜说:“得亏娘跟妞妞早早的买粮食,你看现在……托儿所供应的粮食,成色都不行了。”
大原犹豫了半天看向常秋云:“娘……我跟你说点事。”
常秋云看大儿子:“干啥?不会叫我让出点粮食吧?”这可不行!
不是这事。
大原坐过去低声道:“……之前不是遣送盲流回乡嘛……我遇个人……说是我表弟……”
嗯?
常秋云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常家的人?”之前工作组找去了,还以为会来。结果一直没见人攀过来,还以为出息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大原赶紧说:“人家没主动找我。是出来自己找活干的。一直知道我是谁,不也没求咱啥嘛!之前遣返盲流,他呢,是县城的,又不属于农村的。遣送回去之后人家又来了。后来,还找到一家私营的粮店,给人家当伙计呢。如今这不是统购统销嘛,私营粮店,这都取缔了。伙计呢,又都留下来,说是开个培训班,然后另外安排工作……这个培训班里的,都是这些以前在粮店里干活的活计还有一些闲散的人员……”
常秋云明白了:“你是说,这小子运气挺好。”
可不挺好的吗?凡是硬是赖着不回去的人,这会子都安置工作了。
可运气好咋了?“你叫我认他?”
“那倒是没有!”大原说:“我跟您说一声,这以后要是他在粮站工作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见见!他还敢不卖给我?
而这天,林雨桐硬是被苗大嫂拉到食堂,指着食堂里的一个人:“……这人这几天一到吃饭时间来,但我也问了,他不是咱们厂的人,那你说他在食堂转悠啥呢!”
林雨桐看这人,然后发现他在观察大家吃饭的情况,还专门伸手拿了边一个工友的馒头在手里掂量了掂量。
于是,她明白了:这是测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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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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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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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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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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