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敛财人生[综]>第1198章 旧日光阴(10)三合一
  旧日光阴10

  食堂肯定缺人。

  但林雨桐并不打算在食堂干的。食堂多辛苦啊。早,得赶在大家吃早饭之前,把饭给做好了。又这么多人的大厂子,至少得凌晨三四点起床。是烧水也一样了,不赶早了,烧的过来吗?这要是赶加夜班,别的岗位还能三班倒,可食堂你试试?只能抽着俩顿饭的间歇睡会。要是手艺好,专门去给领导做小灶,当那是好差事了?随时听命不说了,还得人家领导喝到几点,你陪到几点。天天折腾到三更半夜的,谁受得了啊。更不要提一年四季里,只有冬天食堂的日子能好过些,其他时候,那真是一身汗水换一顿饭。

  她得多想不开,才在食堂找活干呢?

  她过来并不是为了竞争食堂的岗位,是单纯的想跟这几个人搭话,建立人脉关系的?

  别小看食堂的这些人,她们其实是接触厂里的人最多的一拨人了。而且是各类人都能接触到的。

  跟现在一样,扔下手里的活,出来弄鱼。

  鱼这么重要?重要到耽搁那么多人吃饭?甚至还一边抱怨人手不够一边兜鱼。人手不够是肯定的,但是吧,越是人手不够越是不能出来对不对?

  可是她们偏偏出来了。

  为什么?

  鱼能每个职工都吃到吗?不能吧!那几双手,能兜出多少鱼来?这鱼肯定是为了招待领导吃的。

  也是说,她们花费精力伺候的是领导。

  他们是说不话,但是传话偷听个一言半语是能的。所以,她们的消息肯定是较灵通的那一类。

  本来是为了以后打听消息的,得!现在直接叫人嚷了这么一句话。

  但你别说,一般的单位还怕这种豁得出去闹腾的。

  林雨桐正要说话呢,结果边刚才那位正跟她说话的大姐,人称戴大姐的说:“这是谁家的媳妇?你这都说的什么?咱们可不知道什么师长不师长的。你说你这么个同志,说话怎么信口开河呢?”

  这桂兰转的也是快,急忙道:“俺才认识她几天,哪里知道什么师长不师长的,这不是她说的吗?”说着,指向程美妮,“她说的,她们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啥师长的闺女都是她刚才告诉俺的……”

  把程美妮给吓的有点手足无措。

  这戴大姐跟边刚才说话的陈大姐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陈大姐说:“听这大妹子刚才的意思,是想找活儿吧。也成啊!咱们食堂缺俩临时工,一个月十块钱。你们俩要是干,那留下来。”

  “干干干!”桂兰赶紧道:“肯定干的。”她不好意思的看林雨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扭脸说:“那你们看你们还要人吗?这金老四家的,也挺能干的。还会编席子,算账还算的可快了。还会扒拉算盘珠子……在驴车买东西,都是她帮着大伙儿算账的……”

  她是搅和了一顿之后,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想拉扯林雨桐一把。

  这人吧,说不是好是坏,那么个不肯吃亏的人。

  跟她计较都跌份。那是个一点爆的脾气。

  戴大姐说:“要两个人,要是愿意干,你俩了。马去食堂,我姓戴,说是我叫你们去的。不过咱可得把话说到头里,厂子现在可是一千多号人呢?要供应这么多人用的热水,可不是个轻松的活。随后我给你拨两个劳力过去,一共四个人,负责大家的热水,没问题吧。”

  程美妮摇头:“没问题,没问题,肯定干好。”

  林雨桐心说,这领导是好得罪的?如今开始招的工人,那都是正式工。啥临时工?那是没有的事!但如今她们应下了,这领导小鞋给穿了。临时工当到啥时候这还真说不准。干最苦最累的活不说了,一个月平白少了一半的工资去。

  你说这是何苦来哉呢?

  林雨桐不好在这里多呆了,也不兜鱼了,只说:“两位大姐忙吧,我先回了。”

  再留下去,人家对着她该说啥?

  明明想打听背景,但当面打听是叫人瞧着不好。所以,她避开了。

  不过也没真回去,干啥去了?

  去了广场支起来的帐篷那一块。各个部门,办公的场所,都在支开的帐篷里。她不是去找四爷的,是想熟悉熟悉环境,另外看看这边送货拉货的人在不在这边,得买些粮食,最好有蔬菜。

  结果林雨桐到的时候,过来的家属还真不少。都不满足于小驴车的东西了,觉得没啥可挑拣的,下来踅摸来了。

  有个大卡车拉着土豆白菜的,这会子都被围住了。

  “这是给食堂供应的……”不知道是不是后勤采购部门的工作人员,站在车喊道:“咱们家属别在这里挤了。车的是不卖的,都去东边,给家属提供的,都已经卸下来了。”

  林雨桐不挤着了,赶紧过去,赶早还能多买点。

  到的时候还真没几个人,她挑了俩白菜,又用兜鱼的兜子兜了一兜子土豆,提过去等着过称,然后给钱。

  人还没到跟前呢,结果听见买卖两方吵起来了。

  为啥呢?

  因为买房支付给卖方一张一千元面额的钞票,那边说不够。这人说:“前面那人买的我还多呢,结果你才收了人家一毛二,我给了一千,你不给我找钱,还说不够。”

  这么着,吵起来了。

  林雨桐笑,如今这货币混乱着呢。有的人家里存着银元铜板,g民党的时候叫交,有些人家偷着藏下了,如今家人出门,把家底掏出来了,这些钱都给带。还有些是从边区来的,身带着边区票。不是同一个地方发行的,但你还不能不认。要是没记错的话,四八年的十二月,第一套人民币已经发行了。但面额大啊。最小的是一元,最大的是五万。更有如今厂里给工人发的,解放区自己印刷的钱币。

  这相互换算费劲的很。大家又是从五湖四海来的,手里什么样的钱币都有。如今来买菜来了,我的天啊,咋弄呢?有些钱这些后勤的工作人员压根没见过。但你还不能不认。

  像是掏出这个第一版人民币的这位,一千元相当于多少钱呢?一百差不多能兑换一分算,一千相当于一毛。

  你家的白菜说是两分五斤,那边买菜的是个农村来的小媳妇。拿着一千当富豪呢,结果这边人家不认。

  两边是掰扯不明白。

  林雨桐说:“赶紧的,拿咱厂自己发的工资先用吧。”

  这话对!

  这小伙子马吆喝:“带咱自己发的钱的先来,要不然先不收!”

  好容易吵吵完了,一溜串好些人都回去拿钱去了,可剩下的进度也未必快。

  来买菜的都是家属,能来的大多都是乡下来的。不识字的占了大多数。然后你说买菜吧,白菜两分钱五斤,土豆是五分钱两斤。

  而各家挑的菜,哪里有刚刚好的?

  工作人家偶尔搭一瓣蒜或是调整一下称,这人家也算不明白。

  还有一姑娘说:“一个两分钱五斤,一个五分钱两斤,那我给七分钱,别管我装啥菜,我拿够七斤算了,对吧?”

  这卖菜的小伙子一愣:听着好像有道理啊。

  他点了头,这姑娘兜着一兜子土豆走了。

  林雨桐说:“你倒是赶紧追啊。七分钱你卖了七斤土豆,回去怎么交账啊。”

  这小伙子一拍脑门子,“……一分钱一斤土豆?哎呦!绕进去了!”麻溜的把人揪回来,两人又开始掰扯开了。

  这小伙子拉着林雨桐过来,“大姐啊,你过来给评评理。这还讲不讲道理?”

  林雨桐坐过去扒拉算盘珠子:虎妞本身也会用算盘。家里的老爷子是手艺人,其实也是生意人。别看老太太,老太太跟着老爷子,凑活的能把算盘珠子扒拉明白。人家老人说了:能不识字,但不能不会算账。因此,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会用算盘的。哪怕算的不快,但是肯定会。

  而林雨桐呢?算账是本职工作好吧。

  一只手扒拉算盘珠子也他们三五个人算得快算的准。

  她往那儿一坐,手底下一扒拉,嘴一算,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买菜的,示意小伙子按照自己算的收钱。

  这一手挺唬人的。

  其实没化的对有化的有本事的,从内心有点敬畏。这姿态往这里一摆,别说没错,是有错了他们都不敢质疑。

  争吵的声音消失了。

  乖乖挑菜过称,林雨桐算账然后小伙子搁在边收钱,一下子井然有序起来了。

  看着翻飞的双手,好些买完菜的都不急着走,搁在边看稀罕呢。

  这个说:“我们村的会计都算的快。”

  “还算的准。”那个说,“搭给我一瓣蒜,我没吃亏。”

  这边的菜卖了不到两小时,空了。

  林雨桐把自己的钱付了,这小伙子拉着不叫走了,“大姐,您快跟我来。刚才我们科长可来过了,招手叫我把你带过去呢。”

  看着帐篷外挂着的财会科的牌子,林雨桐较满意了。

  如今不是看啥凭的时代,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有单位愿意要。

  林雨桐之前其实是想去采购科的,不过赶了算了吧。纵观这些科室,有哪个科室财会科更舒服?

  但同样的,这地方又是个相对而言技术性较强的地方,能算是能算,算不了是算不了,做不得半点假的。

  有技术,人家很客气。

  科长于友光亲自迎出来:“……咱们科室是一直缺人,我是四处求人想借调几个人过来。却没想到啊,咱们厂里有大行家嘛。你看,差点错过了!快请进。”

  谈话是老程序了,只要说愿意,立马填表格,人家马拿去厂里的人事科,入档案。刚开始,拿的工资是四爷多的。给了二十三块五,四爷多了三块钱。

  说好的第二天按点班,出门的时候,那个叫李勤劳的小伙子愣是塞给林雨桐一个猪蹄,“要不是林姐,我今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小伙子不光是感谢,还为了找林雨桐帮忙的,所以提前贿赂贿赂。

  林雨桐知道意思,见小伙子红着一张脸她大方的收下了:“明儿做了好吃的给你带。”

  其实猪蹄也没多贵,是不好买罢了。

  在部队大院住着的时候,食堂也有卖猪蹄的,一只红烧的猪蹄九分钱。如今的人都不大爱吃猪蹄,觉得这玩意是狗吃的多,人吃的少。所以,价钱真不高。对一下,一个鸡蛋得八分钱,知道这玩意到底价值几何了。

  带着东西回去,碰不少兜到鱼的家属。在自家背后住着的那家,女人叫孙秀芳,收拾她家的地窝子顶的时候瞧见林雨桐回来了,还专门送了一碗收拾好的小餐条鱼来。

  临走的时候又问说:“看那张宝柱家的跟钱家的女人在烧热水,说是临时工,你去了吗?”

  林雨桐说:“人家只要两个妇女。”

  那是没选!孙秀芳道:“不羡慕,不是临时工吗?一个月才给十块钱。我说干那个干啥啊?明儿这不是开工了吗?咱们这些家属,只要愿意帮忙参加建设的,人家都是给钱的。干体力的,一天人家能给毛。是编席子,一张席子也两三毛钱。晚多熬一会子,那点钱都赚出来了。”

  很是看不的样子。

  个人有个人的算计。但这跟四爷和她无关。

  越是有这种临时工按天结算工钱,财会科的人越是不可能被抽掉去工地干体力活。她心里踏实着呢。

  将鱼用调料腌制好了,炕的焦黄,醋溜了白菜,酱了土豆块,用大垚送来的黄豆炖了猪蹄。瓦罐闷的米饭出锅了。

  四爷之前做的小桌子小凳子,在门口空旷的地方一摆,等他回来吃饭。

  到了晌午十二点多一点,一串一串的人回来了。

  钱思远先回来的,问林雨桐:“见到美妮了吗?怎么不见人啊?也不说做饭。”

  林雨桐说了:“……工作要紧嘛。这会子食堂正忙呢。”

  钱思远跑:“钱全在她身,想去食堂吃饭都不行。”

  食堂吃饭,是有定量的。每人一顿是多少,这个有规定。要在食堂吃饭,也行。伙食费一个月八块。饭量大的不一定能吃饱。

  按说是不贵的!对于那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青年,这工作足以叫人过的有油水。可还有家属没跟来的,还有孩子要养的。那真是怎么省着都不为过。

  不管怎么算吧,肯定是做饭更合算。

  林雨桐和四爷纯粹是为了吃的好点才开火的。等四爷一回来,饭桌了。三菜一汤,白花花的大米饭。谁看了不眼馋?

  人家问说:“一来改善伙食啊?”

  林雨桐也不瞒着,说:“偶尔一顿,明儿去财会科班去了,也没时间做这繁琐的饭了。”

  大家这才知道,哟!人家两口子是双职工啊。

  羡慕啊!这财会科多体面啊。

  “怎么找到财会科去了?”四爷问她,“我还当你去采购科了?”

  之前是想,不过这不是赶巧了吗?

  林雨桐问他:“你呢?要跟着出去巡查吗?”

  四爷摇头:“没有!办公室呆着呢。弄个安保手册,岗位规范,注意事项……”其实干的都是办公室书的活。没办法,除了苗家富,整个保卫科识字的也没几个。这个手册,他也是想弄个绘图版本的,叫不识字的也能看的明白。这个要给厂办交的,是特别露脸的事,所以苗家富是什么也不叫他干,只弄这玩意行。

  哦!这活是轻松。大内侍卫的安保程序他都知道。如今干这个,还不是跟玩似的。

  除了要按时班按时下班,住宿条件各种条件都不好之外,一切都慢慢的步入正轨了。

  两人也不着急,这不错了,这个年代嘛,能活成这样,很可以了。

  跟大部分人,他们都属于较清闲的那一类人。其他人干啥呢?扛着筐子铁锨,推着架子车,大家一起干起来,建设我们美丽的一一五厂吧。

  人多嘛,厂区和办公区同时开始建设。整个厂区没有闲人。

  林雨桐每天都是跟着工程的进度记录开销花费,科里也不是只她一个人。但她拿的是大头,所有工程的事,从材料到人工的费用,都得从她手里过。没几天,得了个绰号神算子。还都是科室里的人开始叫的。

  如今,会干这个的,女人少,男人多。整个财会科,三女人。

  一个是林雨桐,一个是一个叫姚红的姑娘,她是个学毕业生,干的是出纳的活计。再是一个刘七娘,男人是烈士,她带着俩孩子,在财务科做杂勤。

  今儿刘七娘打热水回来问林雨桐:“林会计,听说你爹是师长,真的吗?”

  “谁说的?”林雨桐看她:“别人瞎说的,不用信。”

  “咋是瞎说的,别人都这么说。”刘七娘还一脸你瞒着我们干什么的样子。

  姚红说:“我们都知道。”说着,指了指外面,“你听,是你妹妹的声音不?”

  啥声音啊?

  原来是喇叭响了,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的声音:“……今天……是今天……历史当铭记今天……d央……”

  再说什么,林雨桐没有听。这声音有点失真,但细听确实是能听出来,是林晓星的声音。

  姚红说:“她现在是咱们厂的播音员。”

  播音员?

  归宣传科管吧?

  这工作林雨桐还清闲,读读报纸念念社论放点歌曲,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挺好的。”她还能说啥呢?

  “要我说,咱们林会计其实长的也好看,不过可惜结婚了。要不然,这厂花怎么也轮不到选她啊。”姚红好似是知道姐妹俩的关系,来了这么一句。

  林雨桐给笑的不行:“我?还厂花呢?咱们姚出纳还差不多。”

  这话叫姚红高兴,话多了起来:“林姐你不知道,我跟她是学同学。以前家里有钱,看不起咱们。如今进了厂子了,那下巴更是能翘到天去。您还不知道吧?她妈妈亲自到咱们厂里来过了,然后她的工作立马给换了。”

  这个林雨桐还真不知道。

  不过也没啥大惊小怪的,范云清要真是不管,那才怪呢。

  她这边还没说话呢,那边于友光在外面叫了:“小林啊,跟我跑一趟,帮级单位一个忙。”

  “多长时间啊?”要是来不及做饭要跟四爷说一声呢。

  “俩小时差不多了。”于友光边说边走,外面停着小吉普。

  以为去哪里呢?结果没想到是回了师部,直接去了后勤处。

  后勤处有些账目对不,偏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这不是听说一一五有个神算子吗?想借过来用用。

  谁知道一见面,还都是熟人。

  后勤处的处长和大部分人员的,林雨桐都认识。毕竟常秋云那个服务社,是归后勤管的。

  这边一见人,都说:“是妞妞啊。要早知道是你,直接打发车过去接你了。还至于专门求人吗?”

  把于友光说的哭笑不得。

  林雨桐笑:“接什么啊?以后有事,给我们科挂个电话,我一准回来。”

  于友光心说:看来她爹是师长,这事假不了。

  查账对于林雨桐而言,实在是不算难事。翻了几页,找出问题出哪了。这是后勤处出了耗子了!

  她这么一说,这位处长的面色冷下来了,“确定吗?”

  “确定。”林雨桐说:“也是近期小额的挪动了一下。这个人应该不难找。”把出问题的账目标出来,差事完了。

  肯定是要留下吃顿饭的。林雨桐叫于友光留下了,她自己则说:“我回去看看我奶跟我娘。等会出去的时候,在服务站门口喊我一嗓子行。”

  于友光笑着应了,才又问这边:“是林师长家的千金?”这位师长的家事早在一定的圈子里传开了,不用问也知道,这位是原配生下的。

  几个人坐在一处,说起了林师长的二三倒霉事。

  而林雨桐则回家了。

  先去服务社,地方那么大。什么东西都卖。常秋云跟一位婶子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话。见林雨桐回来了,这婶子叫常秋云回去:“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家里去说说话。”

  常秋云摸出五毛钱,“给我称点桃酥。”

  五毛钱不到一斤,拿回来够林雨桐和老太太吃的。叫常秋云吃,她摇头:“光是箱子里的点心渣,都够我甜嘴的了。”

  这种桃酥都是整箱子的买回来,谁要多少才称了另外包装。肯定少不了碎了的,这也算是这工作的一个福利。

  老太太也舍不得,只叫林雨桐吃:“吃不完带回去。听你哥说那里苦,连咱老家都不如。”又问林雨桐在那边干啥呢,是不是了工地跟男人一块干活呢。

  林雨桐夸老太太,“……您教的算盘派用场了,在财会科算账呢。清闲!”

  老太太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得细心啊,不能出错,更不能看见钱眼热。这守着钱的人啊,这得心静,别管那有多少,你记着不是咱的不是咱的。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动……”

  正说话呢,范云清跑进来了:“大姐,帮帮忙,劝劝老林吧。”

  啥事啊?

  “老林咋你了?”常秋云莫名其妙,“急什么?慢慢说。”

  这一说,林雨桐才知道怎么了。

  刚才啊,后勤处那笔账查出来了,是被一个叫周和平的副处给做了手脚了。

  可巧了,这个周和平之前被范云清介绍给了她的侄女范舒拉。

  周和平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到现在依旧是没娶媳妇。范云清其实物色的人物不少,但看看范家这出身,愿意跟这样的姑娘处对象的,其实也没多少。积极主动的,只剩下这周和平一个了。

  范云清是介绍两人认识,谁知道范舒拉不怎么热心,这周和平倒是热心的很。请假出门跟人家约会,请这样的大小姐,手里的钱少都拿不出手,他是想挪借一下的,谁知道这被查出来了。

  而根子呢,坏在范云清给人家介绍对象。

  好些人抱怨呢:“这是腐蚀拉拢革命干部。”

  还有些战友说:“人家周和平都跟家里联系了,人家爹妈说,等革命彻底胜利了,给他完婚。”

  原来人家家里,早些年给娶了个媳妇。他没回去,一直没圆房。等着男人回家呢。

  结果,这又闹出了这么一出。

  周和平倒是不推卸责任:“不怪别人,我是喜欢人家姑娘了。我的错我认,枪毙我都行。”

  如今这贪污可不是小罪过,超过两百都是要枪毙的。

  这么大的事,林百川能不知道吗?结果彻底怒了,要开除周和平的军籍不说,也叫范云清赶紧准备,明儿两人递交报告,“离婚!”

  范云清找常秋云:“离婚这个我同意。没有这次的事,我也打算办的。但是大姐啊,周和平也是在战场立过功劳的人。这么把人打发回老家去,身还背着污点……这是不公平的。挪用了多少,我可以帮着补。但是不是可以别叫他这么迁怒,人家那罪过,顶多是内部处分,实在不行,叫他以伤退的名义离开部队,不行吗?”

  常秋云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到底是深是浅:“我也不懂。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百川也走不了大码子。求我?你不如去找钟政委,看看人家怎么说……”

  然后把范云清给打发了。

  常秋云回头说林雨桐:“老四在家的这段时间,我也看了。是个有主意的人。男人家在外面的事,你要是懂,说说。你要是不懂,可千万别耳根子软听外面人的瞎嚼咕,在老四耳边念经。不管跟谁,这都得有个分寸……”完了又说她:“你那婆婆还算是懂事,前两天田占友到省城办事,替你婆婆捎带了两床新被子,我也顺便叫他捎带了二十斤白面给你那婆婆。说是你叫给的。”

  “那回头我补给你。”林雨桐说,“以后也别替我给了,这是我如今没嫂子,要是有嫂子,你这么着,可不成。”

  常秋云跟林雨桐嘀咕:“这师部医院有个小护士,进进出出的买东西,我总能见到。那姑娘爽利的很,父母还都是烈士。”

  “想说给我大哥?”一个警察,一个护士,其实说起来,条件倒是也好。没有爹妈,少了助力,但也少了牵挂。成了家更想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再加,烈士的父母,这家庭出身,本身是一层保护。

  林雨桐翻翻一边簸箩里放着的鞋面,女鞋的样子却明显自己的小:“这是给人家姑娘做的吧。”从来没见过当妈的替儿子追媳妇的。xiumb.com

  常秋云有啥办法呢?“你大哥是个榆木疙瘩。我呢?不对人家姑娘好点,人家能乐意吗?但愿啊,人家不看旁的,看在将来过了门,家里有个好婆婆的份,能跟你大哥有戏。”

  说了没俩小时的话,外面喊了。

  该回去了!

  常秋云又给拎了半袋子粮食:“缺了什么,叫你们那采购的司机过来捎句话,给你捎过去。”

  林雨桐应了。

  结果到车一看,副驾驶座位还放着干蘑菇干木耳什么的。看着量还不少,得有十几斤。座位下还塞着两只绑着腿的母鸡,时不时的咯咯咯几声。

  于友光说:“人情往来嘛。以后该拿只管拿,没事。都是该得的。”

  林雨桐笑:看来这以后有外快赚了。借调出来干活,人家不好意思开工钱,但这总得意思意思。

  这干货,是人家的意思。

  四爷晚回来的时候,远远的闻见家里的飘出来的香味了。

  “小鸡炖蘑菇。”他洗手吃饭,“从哪淘换来的?”

  “还是虎妞有本事,你看你们家这日子……”钱思远拿着窝头端着碗蹭过来了,“那什么,给我喝口汤也行啊。”

  不请自来。

  “进来坐吧。”其实这人不怎么招人烦。程美妮那人可爱多了。

  钱思远三两步窜过来,真只撇了一碗汤,林雨桐又给捞了一勺子肉才说他:“你这是啃了几天的馒头了吧?”

  “可不是!”钱思远叹气,“我家那口子,在伙房。好家伙,一天到晚的坐在灶膛前烧火,回来熏的灰头土脸的。我说你别干了,是编席子割苇子,都干那个挣的多。人家两个男劳力都是职工,平时给工地送送水,她俩是临时工,啥苦活累活都得她俩干。她是烧火,张宝柱家媳妇,那是运水的。一天到晚的,吃饭都是坐在驴车兑付一口的。俩傻婆娘!图啥?”

  林雨桐说:“干着吧,干的好了,许是能转正呢。”

  钱思远摇头,一副不报希望的样子。

  四爷那边呢?却顺手打开钱思远放在一边的图纸,“这是画的什么?”

  “这是人家用过的图纸,叫咱们作为参考的。”钱思远凑过去叫四爷看:“这是青工宿舍。一边男一边女,是单身宿舍。”然后指了指另一个图,“这是优先给双职工家属提供的,带着暖气的,一层楼一个厕所,一个水房……”

  林雨桐凑过去看了两眼,我的天啊!是筒子楼。

  以现在的人看来,这非常不错的住房条件了。

  可一层楼只一个厕所,看那样,一个厕所还不分男女,里面有格挡,但肯定也会有很多不方便。更重要的是,水房是在厕所里面的。

  这洗脸刷牙洗菜洗碗,都得去水房吧。

  这可真有点接受不能了。

  四爷说:“咱们第一车间,是在这个位置吧?”他用手指在间画了一条线,“冷萃之后的水,从这里导出来,温度一般是多少度?”

  “七八十度吧。”钱思远扶了扶眼镜:“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将冷萃之后的水……”他用手指画了一条线直接指到宿舍楼的锅炉房,“是不是只要一个装置,能将这热水二次利用……”

  嗯?

  钱思远一拍脑袋:“如此,冬天不用烧暖气了。只要车间不停工,能供暖……”他一拍脑门,“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留在家里的那些书,你还真看懂了!”他嘀咕了几句,盯着图纸看:“这么一来,一年得节省多少煤炭!得省多少钱啊!”他放下碗,抓起图纸跑:“找我们主任去,现在改还来的急。”

  四爷施施然的吃饭,说林雨桐:“你以后也别总想着外快的事了……”在哪,都能叫你过好日子。不是赚外快吗?等着吧!外快是赚不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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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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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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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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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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