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敛财人生[综]>第1130章 悠悠岁月(147)三合一
  悠悠岁月147

  清宁都有点佩服自家姨妈,她是大到家用电器,小到挖耳朵勺捆杂物的绳,都要操心的这种。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说:“叫我姐慢慢准备呗。”

  “她准备?”英子不放心,“她是能凑活凑活的,你不替她想着,她永远都丢三落四。”

  也还好吧。

  在京城这几年,反倒是她照看家里的时候多谢。

  她还总觉得她姐十分靠的住,家里有她啥都不用操心的。

  结果自家姨妈管这叫丢三落四,那自己以后过日子,那得叫啥?

  回去问她妈,她妈说,闺女永远也理解不了当妈的此时的心情。

  清平拿着小本本,准备认真的采访一下她妈:“您现在什么心情啊?”

  “啥心情啊?”闹心死了!她轻哼一声,“可算是要把你打发出门的心情!”

  清平笔都准备好了,然后兜头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她本子一合,这还有办法说话吗?

  徐强是看丈母娘的心情不明媚,较乖觉,回来做家务,买菜买水果,反正是瞧着家里家外都能忙活。然后英子对徐强的态度又不一样,不叫徐强干这个,不叫徐强干那个,做饭还总有徐强爱吃的菜。

  清平觉得,谁到底才是亲的。

  没人的时候,她妈拍她:“我不对人家好点,人家能对你好?”

  他对我好不好,跟您对他好不好真没啥关系?

  谁说没关系的?

  这话最是幼稚!

  英子在家跟俩闺女说她的道理,还专门把清宁叫下来,叫她也听听。

  她举例子,说谁谁谁家对女婿不好,然后那后来如何如何了。又说谁谁谁家对女婿好,那女婿后来又是如何如何做的,“我知道,你们现在这年轻人嘛,都想的跟电视演的一样。他一定得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离了你活不成了……孩子啊!得记住了!谁离了谁都能活。你要是非要求人家离了你活不成,那这日子你们没法过。过日子不是那样的。同样的,我更怕你们离了人家活不成,那是自己找罪受。”xǐυmь.℃òm

  英子叹气,“这是人人乐意养儿子不愿意养闺女的原因,你得把闺女嫁到别人家去。是好是歹,你压根看不见。年轻人谈恋爱,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可这股劲过了,你还得你,他还是他。你看好些人家,为啥说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不知根知底的人家?怕不了解情况是不方便,另一头呢,也确实是熟人家里有个别的都没有的好处,那是情分。两口子真有点磕磕绊绊了,谁想开口说分开,都轻易的张不开这个嘴。哪里有过不下去的日子,日子可不都是熬出来的。”

  清平和清宁对视一眼,两人对这种理论吧,不是很认同。

  清平说:“您老拿那时候跟我们。真没啥可性。不说年代了,说地域的局限,留在城里的姑娘,绝大多数人,都是有经济能力的。谁也不是依附谁而生的。他赚钱,我也赚钱。出门交际,男女是平等的。不像是你跟我爸这样的,你管着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都是我爸的,弄的现在……你能去税务局缴税吗?你能去卫生局办卫生许可证吗?看!你不能!你总觉得那里是男人去的地方,男人在那里才说的话。那照您这么说,我姨这官可怎么当?”

  英子气的拍她闺女:“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这过日子,不能只指着情情爱爱……”

  但没有这些情爱又过啥劲嘛。

  这回清平没反驳她,大致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只点头说:“懂懂懂!”

  英子这才扯回正题,“你们说韩彩儿,你们彩儿姨……”

  是说住在巷子里面,跟在供销社工作的丈夫邱成离婚的女人。

  两人都知道这人,清平还打的交道较多。

  因此英子一说:“……前段时间那,邱成他爸死了……”

  清平马反应过来是说谁的,惊呼一声:“那老爷子身体瞧着可好了……”

  英子点头,“病的急,送到医院,叫拉回来了,拉回来谁也叫不醒,连眼睛都不睁开。邱家多大的一家子,孝子贤孙成百的,屋子里到院子里都跪不下。谁叫这老爷子都不睁眼。这些年,老爷子不是常照看你彩儿姨家的俩孩子嘛……”

  当年生了俩儿子,大的判给邱成了,孩子离不了妈,还是多跟着妈生活的,小的更是只认妈。后来当爷爷的一个人过,为了照看俩亲孙子的。

  “……老爷子到了那份了,村里的人都劝彩儿,说去看看老人吧,最后一眼了。然后韩彩儿去了,这些年再嫁这老王也不是个东西,韩彩儿要说过的顺心,那真是也没有。老爷子帮着她照看俩儿子,心里感念。到哪叫了一声爸,哭的不行。老爷子是谁叫都不睁眼,彩儿叫了一声,挣扎的把眼睛睁开了,哭的啊,嘴里啊啊的着急说话……彩儿又是扶起来叫老爷子吐痰,又是伺候的,老爷子临了了咋说的,说邱家都欠彩儿的,说他们当爹妈的当年做的不对,才导致两口子离婚了。又说放心不下俩孙子,说哭了一院子的人。最后留下话了,不叫邱成后娶的那个披麻戴孝,以后不许她祖坟……其实这些年,后娶的那个回来都是到邱成的兄弟家去,老宅是不许她踏入了。到死了,老人都只认彩儿是儿媳妇……”

  这姐俩是理解不了这种被承认然后一辈子圆满的逻辑的。

  不叫人家进门怎么了?不叫披麻戴孝又怎么了?

  人家两人在外面过日子,日子过的好不完了。不叫我回来我不回来,对不对?

  好吧!大概齐她想说的意思姐俩明白了,是嫁人了,要做好媳妇的本分。对人家家里好,真心迟早都不会被亏待的。真等男人靠不住的那天,他的家人都不会看着他胡来。

  用道德宗族等等的力量约束他。

  清平又想反驳,清宁跟按住了,低声道:“再反驳又得吵起来。”

  这好像是亲娘俩才对这样。

  不见了想的不行。见了好不了两天得呛呛。

  英子呢,嫁女儿了,恨不能把没交给孩子的,她这半辈子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和教训,全都一股脑的灌输给女儿。

  可清平呢,婚前有没有恐惧症?肯定有点。偏偏那边的人生经验里告诉她,她所憧憬的那些都是短暂的。越是越发恐惧,越发紧张了。

  清宁私下跟清平说:“那也不一定的。真的!你看我爸我妈,这都过了半辈子了,两人单独在一块的时候那个腻歪。”

  然后说爹妈的二三事,什么在公园,一个坐在草坪,一个枕在另一个的腿。什么在家里当爸的背着当妈的下楼梯玩。更不要提两人关着灯在家里跳贴面舞了。

  “你看!”清宁举完例子说:“日子咋过,经验也不完全都对。”

  好吧!清平接受这种说法,也挺她妈唠叨尽量不反驳。

  可什么都能忍着,只她在房子装修好打扫出来之后给的评价,她不能不反驳。

  为啥呢?

  英子说:“这房子装修的好是好,但是吧……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啊?

  啥意思?!

  英子觉得进来都没坐的地方,觉得坐在哪都不对。

  人一坐进去,觉得这不搭调。

  关键是:“这得专门有人打扫的吧。这么大的房子,光是打扫房间,你一个人干完这个啥也别想干了。你看,玄关那地方,咱们换下的鞋没放进去,一下子觉得特别凌乱。包没放到合适的地方,又感觉不对劲。”

  这得生活习惯好的人住,或者家里得雇个保姆,随时得收拾。

  徐强赶紧说:“您放心,家里肯定会请阿姨的。”

  英子瞪清平,“那你现在不班,在家还得个人伺候你?”

  我不班不代表我不工作好吗?

  等徐强不在的时候,她又说清平:“徐强他爸那边,还没用保姆呢。你说你这边先用保姆,合适不合适?本来给他爸先雇个保姆也行。但他爸那情况……老光棍雇个保姆,人家说闲话。”

  哪那么多说头,她说,“我不请保姆,我找个钟点工,定时的过来打扫卫生。”

  这个行!

  不要闺女干家务,丈母娘真是看到女婿,笑眯了眼。

  呆了得有一个多月,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家里果园真的忙开了,她才回家去。

  之前饭馆都是关了这么长时间门了。

  等人回去了,隔了三天电话打来了。婚期定了,定在腊月二十八。

  然后清平觉得这结婚是真累。

  婚纱照,这得拍。

  到处找影楼,问价钱,回来跟清宁说:“要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这婚根本结不起。太贵了!”

  而清平呢,不是对这些很看重的人。拍了两千多一套的,证明有过这么一码事,算了。

  像是那种在户外拍,到景区拍。

  清平摇头,我受不了那份折腾。

  婚纱是徐强给定做的,不是顶级的那种吧,但绝对属于档次较好的。

  拍婚纱照的时候穿了一次,好好的收起来了,“等婚礼的时候穿……”

  刚说完,好像意识到不对,“腊月二十八的天,我能穿婚纱吗?”

  肯定不能啊!

  老家那天,穿个婚纱试试?

  林雨桐听了笑,想想送清平什么结婚礼呢?干脆送了一套式的礼服带头面。

  大红的礼服用金线绣着,头面是一整套的金首饰。

  真金果然还是不一样啊,拿出来它晃眼睛。

  清平刚开始没意识到这是真金,觉得好看,“婚纱好看多了。”

  特别开心的收了,回去换了给徐强看,结果穿到身戴到头了,觉得不对了。重量不对!

  徐强唬了一条,摘下她头的簪子掂量了掂量,“真金的。”

  那这可值了钱了。

  清平赶紧给林雨桐打电话,不等她说,林雨桐说:“给你你收着。安心的拿着行。”

  不是说非得偏疼说,关键是这孩子知道好歹。

  家里忙的时候,她回来。把家里给她一扔,啥心都不用操。清远高三那段时间,不是幸亏这孩子了?

  她有那个心。

  四爷跟自己啥没有啊,不稀罕他们什么,只有心好。

  “有心当然好了。但有心还得有力是不是?”此时,严大伯母正在说严冬,“是!那是你老丈人,不管不行,但也不能说全都指望咱们家吧……”

  严冬道:“我是暂借的,等钱倒腾开了,我还给你……”

  “你是我儿子,什么还不还的?”严大伯母的手放在衣服兜里,紧紧的攥着银行卡,“主要是这是一无底洞啊。这要是拖个十年八年的,儿子,你这一辈子可毁了。”

  严冬皱眉:“妈,你信儿子一回行不行?借您多少,回头我一定加倍还你,带利息的。那边等着救命呢……”

  严大伯母翻着白眼,到底把银行卡递过去:“这是我跟你爸这些年攒的,也十万块了,家里剩了点家用的钱,其他的真没有了……”

  可这已经出乎严冬的预料了:“妈?”没想到一把拿出来这么多。

  严大伯母哼他:“走走走!赶紧走!你妈我是一副狠心肠。再不走,我可不给了!”

  严冬过去抱了抱他妈:“回头儿子挣了钱,都给您收着。”

  等儿子走了,严大伯母打电话给史可,诉苦呢:“……能不能叫医院少收一点啊,我那傻儿子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完了这得填补多少进去……都怪老太太,当年要不是她喜欢高洁,冬冬也不会遇这么一个媳妇……”

  絮絮叨叨的,史可才知道,这位妯娌这回把压箱底的积蓄拿出来,给亲家治病去了。

  挂了电话,她还有些失笑。

  等老爷子回来她说了,“大嫂子这人,也不全是冷心冷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老爷子叹气,晚给大孙子打电话:“冬冬啊,钱紧吗?爷爷这里还有点。”

  严冬不能拿老爷子的钱:“您留着吧。我这有手有脚的,自己慢慢挣着吧。”

  但到底老爷子把八万块钱打到孙子的卡了,“救人要紧。既然结了婚了,好好的过,知道没?”

  严冬嘴里应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回身去了病房,把银行卡给了高洁:“这里是十八万,先拿着,医药费从这里出。我还得出差一趟,每个月我会按时把钱打到这张卡。咱都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钱……”高洁看着银行卡,这里有十八万,“钱是哪里来的?”

  严冬说了:“咱也不能指靠着老人,我这趟出去,是跑业务去的,负担医疗费的话虽然有点紧张,但咱们省着点,还凑活着够。”

  高洁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为啥结婚时候只拿塑料花和八十八快的席面应付事的婆家,如今会拿出这多钱来给自家填这个打窟窿,也不明白这个新任的丈夫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管自己。他应该明知道自己心里还放着个人的。

  “你……为什么?”她问他。

  严冬摸他的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妈的脾气不好,嘴也不好。你要是住在我家觉得憋闷,跟你妈先住回你家。也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在医院守着。医院有我二婶的面子,会尽心照看的……”

  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提了包,“同事还等我,我走了。要是顺利,一两个月能回来,要是不顺利,三个月也差不多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直到人走了,高洁还是懵的。

  她去补交了一部分费用,回到病房她妈已经来了。

  高洁妈说:“你回去休息吧,我换你。”

  高洁顺脚出来了,没回娘家,而是去了严家。摁了门铃,门从里面打开了。

  婆婆打开门,第一声是:“回来了。”然后嫌弃的道,“也不知道要一把钥匙带着,这成天介的,谁老操心给你留门。这回来的时候不准,我跟你爸是不是还不能出门,得专门守着你了?”

  高洁低着头进去:“对不起……”

  “可别对不起。”当婆婆的带着轻哼,背着包包一副出门的架势,“钥匙在门背后挂着,已经配好了。锅里有饭,你最好把菜和饭都吃光了,鸡蛋也吃了。我们家没有剩菜的习惯,浪费是可耻的,别想着偷着倒了……听见没?”

  “知道了。”她转过身,低着头送婆婆出门,“妈,你慢走。”

  严大伯母这才一脸嫌弃的出门,要关门的时候才到:“别整天耷拉着脸,也不嫌晦气。好福气全叫你给冲没了……”

  在门关的那一刻,她强忍着没有叫眼泪流下来。

  去了厨房,锅里热着红枣小米粥,一笼蒸饺,一个水煮蛋。一碟子小咸菜,一碟子炒青菜。挣扎着吃完了,看了一眼饭盒,想着是不是脏的,一块刷了。

  结果打开,里面满满的放着放。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这该是婆婆给准备的,叫自己带去医院的。

  哭声由压抑变成了嚎啕,站在门口的严家老大两口子都没进去,又顺着楼梯走下来。

  严冬爸说:“你以后说话好听点。嘴跟刀子似的,谁受得了你?”

  严冬妈说:“你管我!心里不痛快还不兴我说了。不是我说啊老严,咱要是都按高家说的办婚礼了,现在哪里还有钱贴补这个深坑?我还是太心软……”

  想想那十万,是真心疼。

  正说话呢,那边过来一同小区的老阿姨,问这两口子:“你们那亲家怎么样了?”

  严冬妈说:“八成是醒不了。但是咋办呢?怎么说也是儿媳妇她爸。我们这边出了二十多万……你们说我们这个媳妇娶的贵不贵?……”

  严冬爸起身往回走,她损吧。这一辈子毁在一张破嘴了。

  进了门儿媳妇都收拾好了,提着饭盒要出门。

  严冬爸问:“不歇歇了?”

  “不了!”高洁扬起笑脸,“我同学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个辅导班找音乐老师,问我去不去,一小时一百五,我觉得还行。带孩子也不累人,也只下午四点到六点,时间好协调……”

  严冬爸连连点头,“那……那去吧……钥匙带……”

  于是高洁彻底的忙了。

  白天去一些咖啡馆西餐厅弹钢琴,晚去辅导心,更晚的时候还会去学生家做家教。照顾父亲的任务都给了她妈。

  她开始习惯了婆婆家的生活,哪怕是没有丈夫在。她也能在婆婆的各种挑剔嫌弃声坦然起床,然后安心的吃她一边嫌弃一边做出来的早饭。晚回来不管多晚,家里总还留着一碗饭。

  人只要勤快,钱是赚不完的。

  别看工作不体面,但赚的真心不算少,光是辅导心,一天是三百,晚的家教更贵,一个小时两百。这是五百。还有在咖啡馆和西餐厅,偶尔会得一些小费的情况下,一天平均也有三两百的。

  一个月挣了两万多,她给了婆婆三千,补贴家用。

  然后看着婆婆一边嫌弃少,一边翘起的嘴角,不由的脸带了笑。

  丈夫的电话打的不勤,到了月底,会发短信:打了三万在卡,你查一下到账没。

  她听他说过,他最不耐烦出差,陪客户喝酒有时候真能喝出血。可现在他出差了,几个月都不回来的那种。

  一手攥着银行卡,一手拿着手机,她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少喝点酒。

  那边秒回:知道了!

  这一刻,她突然踏实起来了。

  重新拨打电话过去,用商量的语气说:“咱们的收入,要是照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医院的费用,一个月得小两万,按两万五准备。其实咱一个月是可以拿出两三万块钱还债的。要不,先把妈那边的钱给还……”

  那边靠在雅间门口墙的严冬抽了一口烟,“家里的钱你拿着呢,你看着处理吧。咋花都行。也别委屈你自己。”

  “嗯!”高洁抹了一把泪,“那你啥时候回来?”

  严冬笑了:“忙完这一单,回去。”

  而高洁找清宁,为的是还钱的时候,清宁还吓了一跳。

  高洁从头到脚,都是最廉价的地摊货。几十块钱的毛衣外套,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一双帆布鞋,背着一个几年前的旧包,头发用电话线似的皮筋套着,随意的垂在一边。脸没有一点妆容,清瘦的很。“这是三万,先还你。给严格打电话,他说给你收着是一样的。”

  清宁说:“我这边不急,啥时候还我都行。”

  “没事,先给你。少欠人家一点,我的负担轻一点。”高洁清浅的笑,“等真着急用的时候,我再找你借。”本来是要还给婆婆的,结果婆婆说你跟我着急啥,跟我算的这么清楚,是打算将来不伺候我还是怎么着。然后钱没还成,还是先把之前欠严格的还了吧。

  清宁点头,收了钱,多问了一句:“结婚后……过的还好吗?”

  高洁跟清宁坐在实验室外面草坪的长椅,她抱着背包,“结婚……跟想象的不一样……觉得糟糕的简直叫人活不下去过……可是活过来之后觉得还不错。”

  两人没有多说,高洁赶时间,“还有一节课,马要迟到了,我走了。”

  说着,摆摆手,背着背包跑远了。

  少了精致的妆容和华服美饰,人反而显得踏实平和了。

  清宁觉得,这样的高洁,叫人觉得舒服多了。

  这边刚送走高洁,韩超打电话打到清宁这里,“能联系高洁吗?”

  显然是知道高洁她爸的事了。

  清宁问:“你怎么知道的?”

  韩超说:“高洁她妈给我打的电话。要给我高洁的电话,我当时没要。要是要了,她妈那人,说不清楚了。”

  “那你想怎么样?”清宁挑眉问了一声。

  韩超叹气:“谁能想到出了这事。我不方便出面,她要是需要钱,你借给她,然后我还给你。别叫她知道。”

  清宁说:“不用了,她过的挺好的。现在没有你,没有严冬,没有谁,她自己都可以。”

  她踏实了,那是因为她真的站起来了。再不是那个惶恐的女孩了。

  韩超沉默了良久,啥也没说,挂了电话。

  迁、退让、包容,给她能给的一切,她心里还是不安稳吗?

  是啊!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失落吗?肯定的!她或许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需要她了。

  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还好!没有我你也能过的很好,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过去的总归是要过去的!

  高洁妈见孩子来去匆匆,道:“听说韩超发展的不错,你……”

  “妈!”高洁拿着矿泉水瓶子在病房的饮水机接满水,然后拧紧盖子:“妈,我结婚了。说那些干啥?”

  高洁妈看着孩子讲矿泉水瓶往包里塞,“你说我说那些干啥?!你看看你现在……一件衣裳舍不得买,一瓶矿泉水你都省。拿着个瓶子装水喝。有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把日子过成这样。韩超她欠你的,你回头找他,他不会不管你。”

  “谁说他欠我的?”高洁笑,“是我欠他的!是你欠他的。这些年他被你们当家里的长工使唤,当家里的提款机在用。可是凭啥?吃了人家的,用了人家的,回头还瞧不起人家。讨厌我爸出轨,现在呢?我结婚了!您这是撺掇我出轨吗?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婆婆嘴不好,很多很多的缺点,但在我最难的时候没抛下我,照顾我的衣食起居。我的丈夫跟我想象的不一样,甚至连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婚礼都不能。但为了我却干最不喜欢的工作,把钱给我叫我给我爸治病。我觉得这样挺好!别人发展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老公他……努力挣钱给我了……”

  说了这些,她是真不想再跟自家妈说这些了,“我还忙,先走了。”

  转身打开病房的门,门外站着还拎着包的严冬。

  夫妻俩对视一眼,高洁说:“咋提前回来了?没回家吗?”又指了指病房,“爸的生命体征都挺好的,今儿不用这么多人守着,你明儿再来吧。”

  严冬愣了一下,跟丈母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看高洁:“那你呢?不跟我回去?”

  两人说着话走了。

  高洁妈在病房里还能听见外面渐远的声音。

  女儿说:“今儿八点我下课了,课的地方近,九点之前我肯定能回家。妈说今儿包饺子,叫她给我冻冰箱里,我回去自己煮,回给我留着的都坨了。”

  女婿说:“那你想吃什么馅的,我回去说。”

  “吃韭菜的吧,正事韭菜嫩的时候……”

  然后听不见了。

  高洁妈低头看着躺在病床毫无知觉的丈夫,然后颓然的坐下。

  难道一直错了的,都是我吗?

  别人家的事再闹心,那也是家事。

  可林雨桐闹心的,却真是大事。

  到了十一月,林雨桐高度紧张起来了。

  她这几年,在这一个地方窝着,干了些什么呢?

  第一是信息公开化。有什么说这么,别捂盖子。第二是下一体化,集领导好管理,设立了专门的疫情防控心,是各地大医院的标配部门。如此呢,尽量的避免出现一些地方保护主义作祟,真有大事的时候,只管一片一区。甚至为了自身的利益将祸水东引。第三是跟国际卫生组织接轨。国际卫生组织是按照流程运作的,但是国内的卫生部门是按照政策和级指示运作的。根本没有衔接的借口。之前又是排遣留学生,又是排遣专门的人员学习。哪怕是卫生部门,也该能用世界语言跟世界沟通。不能只盯着自家体制内的一亩三分地。

  准备了很多很多,但这万无一失了吗?

  不是!

  这里面有个公职人员的执行力没有计算在内。

  不重视怎么办?麻痹大意怎么办?本身的自身素养叫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出现的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办?或者工作人家的自身的知识结构,跟所做的工作没直接关系怎么办?也是说,他压根是一门外汉。

  哪一种可能性都有,但这是林雨桐一次性能解决的吗?

  现在的国情是这样的,卫生部门的一定是医学专业毕业的?

  不一定吧?

  她是一次一次的跑,一遍一遍的游说,说咱们不能以经济为心,不等于要忽略公共卫生事业。主要是想干啥没钱可不行。

  一次批一点款项下来,能难为死人。

  可也真尽力了。

  已进入十一月,她守到办公室了。

  疫情防控部门,叫他们天天汇报各地的情况。垂直领导,只对接负责,不受当地zhengfu的领导的好处,很快凸显出来了。

  在鹏城一经发现病例,消息第一时间反馈。整个防疫程序启动,跟相关人有接触的人员,全部进行隔离观察。同时,防疫基金启动,所有人员免费治疗,隔离人员,发放补助。

  第一时间向各省市通报,包括gang、奥、tai等地区。

  第一时间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疫情,极其处理措施。

  所有的车站机场进出口,都有防疫部门的人员,对流动的人员进行检查。

  当然了,抱怨声也响成一片了。知道的是几个传染病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核弹。

  这难道不是公共资源的一种浪费?

  不光是群众怨声载道,媒体也是各种的冷嘲热讽。这些也罢了。

  关键是内部,也有人提出异议。

  疫情嘛,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绝过。都是一时一地。在鹏城做一些措施是合理的,但整个部门跟着动起来,这似乎是有些不合适的。

  小题大做。

  好些人认为,林雨桐这几年忙活了这一件事,没有疫情,凸显不了这个防控部门的能力。如今是非要搞出点事情来给自己脸贴金。

  当然,话不会说的这么直接,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林雨桐都做好了,如果反对的声音太强烈,该怎么做了。结果国家日报发表了一篇章,章认为,从关注经济增长,到关注公众卫生事业,这是政府职能的一个完善和进步。不管疫情大小,我们看到了卫生部门的能力。同时呢,我们的防疫部门的还在发展初期,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支持和理解,将这当成一次演习,一次预演,防患于未然。

  章发表出来,证明面的态度是支持的。

  除了老百姓嫌弃麻烦时常的抱怨一声瞎折腾以外,媒体的声音是消失了。

  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发生出了问题,紧跟着,一些大城市都反馈回来,有发现疫情。最后一调查,这些疑似患者要么曾去东南亚旅游,要么曾去出差过,要么是跟去过这些地方的人接触过。

  但东南亚方面,并没有通报过相关疫情。

  那边的疫情是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不管是动物传播的,还是最初是从这边携带的。但能蔓延的这么多人出现了问题,那边的疫情肯定更厉害。

  更要命的是,那边的天气热。

  到了十二月份,从国际卫生组织反馈的情况看,那边能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已经数千人了。

  至此,议论的声音才没有了。

  谁都重视起来了,那没事了。

  林雨桐回家,才算能真正的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外面还是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紧张。出门是口罩,回来是板蓝根,然后家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清远是不能出校门了,公共课都不了,各自都在宿舍里呆着吧。每天有人来给量体温。

  在宿舍多闷啊,唯一的乐趣是了。

  看友夸咱国家的防疫能力,他高兴。

  有强有力的保障部门,好处是可想而知的,对别人家那是一场大病,可在国内的感受,像是患了一场感冒。

  等发现疫情并没有扩散的迹象,大家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有些人出现一些发烧咳嗽嗓子疼这些症状,有时候不用医生查,自己跑去找各个片区的医疗点了。

  恐慌少了,生活正常了。

  进入腊月,清平得先回家了,准备婚礼嘛。

  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八,四爷和林雨桐肯定是会抽空回去一趟的。

  在老家举行婚礼,清平较发愁的是那一件满是黄金的嫁衣怎么带回去。

  好像任何交通工具,都不能叫她放心。

  清宁说:“给我吧,我帮你拿回去。”

  自家肯定会提前两天回去的。完全来的及。

  徐强肯定得跟着回去的,婚礼他爸一个人操持也操持不过来。

  两人到家,先送清平回家,徐强自己裁回去。

  徐天说:“晚几天回来多好,还说给你钱,叫你别忘了带着清平买点东西,现在都时兴那个三金还是五金的,首饰得买的。”

  外面金店的首饰,她哪里看的眼?尤其是跟那一套首饰起来,别的都显得那粗糙。

  但这意思,还是要传达到的。

  第二天叫清平出来逛街,两人之前的婚戒在京城都买好了,钻戒。这行了。

  清平死活不要项链耳坠这些东西。

  她是觉得她你脖子别人的脖子好像稍微除了一点,戴项链不好看。然后是耳坠嘛,没地带去,当年奶奶带去给打的耳洞,这不是后来一个给长了吗?那时候好像戴啥都会疼,心理阴影一直在,死活不想着再打一次。至于手链手镯,她还是摇头。整天坐在电脑前码字的人,手腕丁零当啷的,不嫌麻烦吗?

  叫徐强说,这真是一特别省钱的媳妇。

  既然出来了,得买点吧。

  徐强说:“要不给妈买点啥?”

  于是两人回去给英子买了一对镯子,一点花纹都没有,特别粗,特别实在的那种镯子。

  英子坚决不要:“给我这个干啥呢?不要不要!我整天在饭馆,带着个金镯子,还不够骚包的呢。再说了,你大伯母带着个铜打的耳坠,走在路叫俩骑摩托车的小伙子把那当成金的给抢了,硬往下拽,把俩耳朵垂都扯裂开了。”

  哎呦!

  这还真不知道。

  乡下走街串巷有一种生意人,是用废旧的铜打首饰。啥首饰都行,只要出料,出一点手工费行。或者拿一些废料抵手工费也行。

  啥是废料呢?

  如说一些给庄稼打农药的喷枪的喷头,这东西是铜做的。一年谁家不坏几个这东西。太常见了。拿两个这东西,给你一对铜耳坠,连手工费都省了。这些玩意扔也是扔着呢,拿去换了。好些人都这么换。

  李仙儿这副耳坠还是背着儿媳妇偷着换的。

  带的时候被杨美丽看见了,还掩饰呢?是你五婶,废品站这东西多,顺手给了我两个打的。

  杨美丽说:“那你咋不多要两个给我也打一双。”

  然后找马小婷要去了。马小婷都不舍得给自己打,能给李仙儿?立马把李仙儿给出卖了。

  杨美丽回去站在巷子里把李仙儿好一顿骂:“……你大大方方的,说想要一对耳坠,又不是要金的银的,破铜烂铁的,我是舍不得还是怎么的?最看不你这样,小家子气!当谁都跟你一样,不得台面。”然后半夜想起来还生气,叫又把清收踹起来骂,“你都没给我买过耳坠,你妈都带了。她那脸冻的跟茄子一个眼色,带那玩意好看吗?”

  结果她越说,李仙儿斗气的越是戴。

  这不,走在路被人抢了,关键是耳朵都被扯烂了。

  英子学:“一边疯了七针,如今在家歇着呢。”

  那杨美丽还不更得骂了。

  种的大棚蔬菜年前正到了忙的时候,李仙儿帮不忙还添乱。

  清平问:“伤了我得去看看吧。”

  等回镇再说。

  英子说那一对金镯子,“赶紧退了。这玩意我带,碰那抢劫的,再把我手给砍了。”

  不至于那么邪乎。

  但意思表达到了,是不戴,坚决不戴。

  不戴也没退的道理,你搁在家里,想起来的时候看看也成啊。

  等徐强走了,英子说清平缺心眼,“他那头没妈,只给我买,人家那孩子心理啥感觉啊?没成算!”

  于是清平转天买了俩金表,自家老爸一下,那边准公公徐天一个。

  大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我戴这玩意干啥啊?害手疼啊?戴着得成了负担了。”

  反正是好东西谁也舍不得用,是搁家里藏着。

  徐家这边是把另一套两居室装修出来了,大众的奢华风格,家具家电都是挑贵的。都知道老二这边是给清平陪嫁了京城的一套房子的。所以这边徐天是啥也不要金家出。

  于是老二两口子自认为要准备的是几床被子。

  定了六床,但英子的意思,如今城里都是双人被,咱自己也缝双人被。

  那这六床都抵得十二床了。

  初八回镇,准备东西,好叫人给缝被子。专门叫了韩彩儿这些相熟的,一块参详着,去买。

  清平是跟在后面,没人听她的意见。

  啥都挑好的,贵的。一床被面被里子,得一百大几。然后英子说,“我家清平笨的很,到现在都不会自己缝被子。你说我活着,啥活都能帮她干了。这要是没我了,被子想拆洗都难。干脆再准备被罩,直接给套。到时候拆洗行。”

  又说外面卖的被罩不行,一点也不厚实,不结实。

  非要买那种可瓷实的布,这些跟来参谋的大娘大婶子,还一个劲说,这个料子好,保准一辈子都洗不坏。

  清平的脸都白了,耳边都是那句话:保准洗一辈子都洗不坏。

  花色都不能换,这玩意还特别厚,特别不好洗。

  真不如外面卖的那种几十块钱的,盖脏了不想洗了,顺手扔了都不可惜。

  你说这老妈给准备的嫁妆,坏不了你还能扔了?

  意义不一样的好吧。

  英子在这边扯不了,跟来的忍冬也说:“那这种的给我也扯两床。”

  彩儿问:“自家盖不用这么好的。”

  忍冬这才喜笑颜开的说:“不是自家盖的,是我们家燕儿要带男朋友回来。”

  清平愣了一下,拉克申要来?

  看来两人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彩儿问说:“这是带小女婿回来了?女婿娃是干啥的?在哪工作哩?”

  忍冬看清平:“说是跟清平同班同学,在蒙省日报报,说是驻京记者站的记者还是啥的,也不懂。问清平,清平肯定知道。”

  事实我啥也不知道。

  跟拉克申根本没联系。

  她只得笑道:“这半年忙着装修房子,消息不是很灵通。”

  哪怕清平这么说,大家也都觉得燕儿的小女婿真是能干啊。

  当记者的,这可了不得的。

  反正能电视的记者都很了不得。

  这个问婚期,那个问小女婿的家里是干啥的。

  英子心里特别不痛快。

  你想做被子啥时候不能去买,非得我买的时候你也买。非得抢了别人的风头,心里舒服了。

  过了两天,自家还没缝被子呢,刘燕儿带着拉克申回来了。

  几年都不回来了,清平都以为刘燕儿不会回来了,结果她回来了?

  为啥?

  忍冬在外面说起来的时候很高兴,但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怼燕儿冷了脸:“还有啥脸回来?回来干啥来了?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拉克申真是没见过这么跟女儿说话的妈,心里不免替燕儿难受,到底是怎么忍受了那么些年的。

  家里到处都是一股子尿骚味,后院是猪和养的地方,粪便满院子都是,打扫不干净。躺在炕的那个已经是小伙子的弟弟,啥也没穿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时不时的把被子挑开,露出来身体也没半点羞耻感。

  干啥不给穿衣服呢?

  他尽量转移话题,这么问。

  忍冬看向儿子的时候眼神柔和了起来,“怕尿了连衣服都尿湿了,更不好换。”

  关键是吃的好,还不动弹,这孩子年纪不大,体重却在一百六,忍冬是瘦小型的,一米五的个头,体重不到八十。

  常年是她伺候,根本扶不起来。

  拉克申叹气,这日子过的也是熬人。

  燕儿的眼里一丝多余的怜悯都没有,但话却说的好听:“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再说了,也想结婚了,怎么能不跟您跟我爸说一声?那也太没良心了。”

  忍冬到底是跟燕儿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了,一听这话,明白了。

  这是想要户口本。

  当初被学校开除的事,这两口子还是知道了。为啥知道的?

  他们找不到燕儿打电话给学校学生处了,人家跟他们说了。说孩子被开除了,之前的那什么户口关系什么关系的,都给带着呢。

  这两口子是谁也没说,只当是不知道这事。

  当忍冬留了心眼了,知道这赢撒出去了,不好收回来了。不拽着点绳子,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于是找了娘家的侄子媳妇的娘家嫂子的谁谁谁,反正是拐了好几道子弯,找了派出所的熟人。

  把燕儿的情况一说,说被学校开除了,户口得落回来。但是那个迁移证明孩子给弄丢了。

  人家说,那这啥也没有,最起码得有个证明确实是开除了,户口迁回来了。

  要不然你们一个人占两个户口,这算是怎么回事?

  农村户口牵扯到分地的事,不能说平白多一个口人来。

  两口子又给学生处打电话,说这边需要分地,家里困难等等,能不能开一张被开除的证明之类的东西。

  学生处给开了寄来了。然后在村里找人开了一张愿意重新接纳刘燕儿的证明,把户口落回来了。

  再说,到村里开证明,不需要什么缘由。村里的大印在村部的大门挂着,谁有急事,自己找白纸自己盖章去。

  很简单的事。

  然后燕儿偷偷回来过,想把户口偷偷落回来再偷偷的迁出去,结果到派出所去,人家说户口早落了。

  然后坏事了!

  身份证到期没法办,要结婚还没户口本。

  这个家,成了不回来都不成的地方了。

  忍冬早跟刘成商量过了,因此这时候忍冬说话了,“要结婚可以。在省城全款买一套房,行了。”

  省城?秦市!

  一套两居室以现在的房价也得三十万下吧。

  刚毕业的两人,从哪弄那么些钱去。

  拉克申说:“我爸我妈在包市给我们买房了,我们不在秦市常住,所以不用买吧。以后宽裕了我会考虑在京城买的……”

  刘燕儿看了拉克申一眼,实在不想叫她看到自家这种情况。但还是闭了闭眼道:“我妈说的不是给咱们自己买。是说要结婚,得在秦市给我弟弟买一套房子。”

  有这一套房子在,哪怕是收租金,自家这弟弟躺在炕也不怕被饿死。将来娶媳妇也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他们为的是这个。

  拉克申愕然的瞪大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条件?

  而且自家的经济宽裕,却不等于能拿出三十万当纸玩。

  他家是有诚意的,听说清平光是礼金收了十万,他这次来,父母也给准备是十万。可这三十万,未免有点狮子大张口的嫌疑。

  刘燕儿扭脸看着拉克申,见拉克申一脸为难,知道这个数叫他很为难。她对忍冬说:“这事不是小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我们得商量商量,还得跟他家里商量。”

  忍冬说好,“先歇着吧。”

  腊月的天气,屋里像是冰窖,哪里睡的着。

  刘燕儿说:“你要是拿不出来,也不怪你。本来是强人所难。没有户口本,没办法办理结婚登记。”

  拉克申看着刘燕儿:“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刘燕儿低下头:“有缘无分吧。”

  拉克申蹭一下的站起来:“胡说什么?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了。”

  他咬牙:“包市的房子怎么也值二十多万吧。把那个卖了,再加这次的我妈给的十万,应该是能凑够的。至于以后,咱俩有手有脚,自己挣!我答应你,在京城给你买房子。”

  刘燕儿这才展颜一笑:“真的?”

  “真的!”拉克申抱了抱这姑娘,“赶明我先回一趟包市,把那房子处理了。”

  刘燕儿柔柔的笑:“我等你。”

  第二天一早,她送拉克申了车。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派出所。

  她带着围巾帽子,裹的严严实实。见里面是个年轻的姑娘,不是次见的那个民警。赶紧道:“您好,我家的户口本丢了。能补办吗?”

  这姑娘一边嗑瓜子一边在电暖气暖着另一只手:“丢了?咋丢的?”

  “也不是丢的。”刘燕儿低声道,“我弟弟是个傻子,见了啥撕啥,见了啥扔啥,不小心把户口本扔炉子里,点着了。我这给我弟弟办残疾证,等着用呢。”

  这姑娘叹气:“以后可得看好了。你的身份证呢,给我。”然后拿了一张申请补办的表格,“会填吗?”

  “会!”刘燕儿赶紧拿起边的笔,将这表格填好了递过去。

  这姑娘在电脑前操作,然后伸手:“给八块钱工本费。”

  刘燕儿赶紧掏出钱递过去,把新鲜出炉的户口本紧紧的拿在手里,出了门藏在怀里。然后到家里也没停,只跟忍冬说:“把钱凑足了,年前年后肯定回来了。”

  她直接去县城住了。

  别人问忍冬,你家的女婿回来怎么没见人走了?

  忍冬笑:“我们家燕儿实诚的很,两人商量好了,说是给我家宝儿在秦市买一套房子。这不是非拦不住,两人一早出门去了。买好回来了。”

  过来给清平缝被子的女人们讨论开了,还有那爱开玩笑的,说清平:“你看人家燕儿,结婚顾着娘家。知道给家里扒拉。你也跟人家学学,叫那强子还是谁的,也给咱清安买一套房子放着。”

  跟人家一笔,金家这不够看。

  人家闺女往回要房子,自家闺女出嫁却陪嫁了房子。

  尤其是金满城和李仙儿,马跳脚了,“陪嫁啥房子陪嫁房子?看看人人家闺女,再看看你。一样的大学,你这出个嫁,要喝你爸的血吃你爸的肉。”

  英子怼了一句:“我愿意!”

  人家那是开玩笑的说法逗清平呢,这两人变了脸色当即叫嚷起来了。

  他妈的我一辈子嫁这一回闺女,多大的喜事你在这里搅和。

  英子气道:“愿意来来,不愿意来滚!我这样的嫁闺女的。花你一分钱了?”管的真宽!

  老二在门口,蹭一下进来,看他哥:“你走!赶紧走!这一辈子都不要登我家的大门了。”

  闹的当初那个说笑的,也有些讪讪的。

  杨美丽从厨房出来劝英子:“二叔二婶,你俩别跟他俩二球货一般见识。有些人不要脸卖闺女还卖的荣耀了,当谁都跟她似的。再说了,咱家清安有手有脚,脑子好使的跟啥一样,又不是那不知道拉屎撒尿的,得靠着卖他姐的钱才能过活……”

  这话很难听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可真是打了脸又揭了短了。

  有跟英子好的人,三把两把先把要暴跳的忍冬给拉走了,怕她跟杨美丽吵起来。人家家里有喜事,不能这么闹场子。

  然后杨美丽把金满城和李仙儿打发到菜地去了。

  马小婷跟英子说:“咱家这个二愣子媳妇,到了要紧的时候还顶事的不行。”

  这英子也气的够呛,晚了拿老二撒气:“这是你那好大哥!以前我不跟他计较完了,还蹬鼻子脸了。他家俩娃结婚,咱是咱办的。清丰结婚的时候,咱给他做脸了没有?结果呢?他是这样回报的?我给你说,以后我不给你哥脸,你可别跟我呛呛。”

  这一件事,够英子记恨他们半辈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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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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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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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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