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涛飞整个人都暴躁了,从来没见过韩春林这种蠢货!
宋芝兰递了一杯咖啡过去:“每次回来都不多呆,来去跟我说不了两句话走。如今待在我面前,心里想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这脸色真是从来没好过。”
黄涛飞哪里有心情喝咖啡,但见她抱怨,还是接过来,“我过来是有要事,要么,不跟我去金陵,忙过这一阵我也好腾出时间陪你。”
“什么陪我?当我不知道呢?你忙起来,在军营里十天半月都不出来,一个命令,抬脚走。”宋芝兰摇摇头,“你那点薪水,够做什么的?涛飞,要不你跟我去留学吧。去德国也好,去法国也好……”
“哈……”黄涛飞猛地将咖啡往桌一放,“这种时候,你跟我说留学?芝兰,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高等教育怎么了?”宋芝兰脸闪过怒色,父母都没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这还没结婚他倒是先训斥了,凭什么?“正因为受过高等教育,所以才知道这个国家别的国家的差距。没有打已经先输了。我不知道你在挣扎些什么……”
“住口!”黄涛飞还没有说话,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宋怀民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呵斥了宋芝兰一句,更是紧走两步,一个巴掌给甩了过去,“你这混账东西!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未战先怯!好好好!我宋家何时出了你这等不屑子孙?不是要去德国吗?不是要去法国吗?去吧!我不拦你!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当着未婚夫的面对父亲呵斥,宋芝兰脸顿时羞愤一片,她双手捂住脸,风一般的朝楼下跑去,姚华将女儿拦住,冲里面的宋怀仁道:“老宋,你这个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
“都多大了还是孩子?”宋怀民捂住胸口,“即便是个孩子,也该知道她身流着炎黄的血脉!我看她都是跟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同学和朋友学傻了!还德国法国呢?德国现在是个什么境况她知道吗?三月德国国会通过授权法案,让阿道夫希特勒和纳粹党可以通过任何法例,而不需要议会同意。在个月,德国不允许除了纳粹党以外的任何政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跟国内起来,外面是天堂了?俗话说的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看她现在是连猪狗都不如。”
这话说的可实在是太重了!
“老宋!”姚华瞪眼,强拉着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女儿,“你这说的是什么?小两口子拌嘴说几句气话,你跟着掺和什么。”
宋怀民看向有些尴尬的黄涛飞:“孩子,你是好样的。我宋怀民教女不善,这孽障配不你。回头我会跟你父亲沟通,婚约此作罢。”
话都说到这份了,黄涛飞还能说什么。想替宋芝兰说几句好话,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僭越了自己心里的底线。这样的未婚妻实在叫人觉得接受不能。“伯父……那我告辞了。”说完,再不停留,从宋怀民身边越过去,出了门又对着楼道里的姚华鞠躬,这才起身下楼。
听着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宋芝兰身体摇摇欲坠直往下倒。自己哪里说错了?不都是实话吗?为什么一个个的看自己都像是看仇人。
“老宋!”姚华一边心疼女儿,一边斥责丈夫,“你看你说的是什么,退婚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说出口?这叫芝兰以后怎么做人?”
宋怀民扶住门框,闭了闭眼睛,“涛飞是个军人,作为军人的妻子,她不够格!在一个随时要战场的军人面前,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这叫动摇军心。我……我宋怀民不会叫这样的错一错再错下去。收拾东西,送她去美国!这辈子都不许她回来。”见妻子还要说话,他二话不说,直接回了卧房,“你要是不放心,跟着一起去。”
这臭脾气!
姚华拉着女儿的手将她送回闺房,“你爸在气头,咱们先回房间去,等她气消了再慢慢说。”
宋芝兰整个人都傻了,只是跟未婚夫抱怨几句,怎么成了这样了?她想不明白,脑子里一片空白,更有些欲哭无泪。
将女儿暂时安顿好,姚华起身回了卧房,见丈夫一脸苍白的靠在床,本来想发的脾气,这会子也不由这人不忍住,“老宋,怎么样?还好吗?”她坐过去,轻轻的拉着他的手。
宋怀民的脑子里始终是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电话是金思烨那个年轻人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虽然隐晦,但那里面的意思,想来是不会错的。他反手抓住妻子的手,低声道:“送芝兰去美国吧,尽快!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
姚华愣了半天:“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可以跟面那位姜夫人说说。我们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别折腾了。”宋怀民深吸一口气,“别把那点情分消耗干净了。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即便你去求了,最后的结果也是送她走。”
姚华面色一变:“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情?”
“交友不慎,跟那些别有用心的倭人牵扯很深。”宋怀民无奈的一叹,“她的厂长环境太顺了,顺的没多长半点心眼。”他翻了个身,“要是再不走,不光她走不了,咱们都得折进去。还有涛飞那孩子,大好的前程全都被连累了。她做的孽太多了,别再折腾下去了。”他自己何尝不后悔,想起之前配给金思烨的黄包车司机刘福,当时说是护主而死,其实真正的原因不是倭国间谍吗?对方都已经借着自己的手做到这一步了,自己怎么没提醒家里人小心。自己都着道了,为什么不看着点芝兰这孩子呢。孩子犯的错有十分,自己这个做监护的父亲得有一大半的错。“钱给她带足了吧。到了那边她也受不了委屈,宋家几房人都在那边,舅兄不也将财产往那边转移吗?伯伯叔叔舅舅,兄弟姐妹一大堆,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姚华面色变来变去,她心里未必信得过宋家的其他人,但却信得过两个哥哥。将芝兰托付给哥哥,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好!我这去办。孩子那边,我去解释,要不然孩子跟你这心里该有疙瘩了。”
“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说。”宋怀民摇摇头,“这个节骨眼,能顺利的走是万幸。至于误会不误会,亲爹总是爹,到什么时候都变不了。”
姚华捏了捏对方的手:“你放心,我陪着你。”
当天往,宋芝兰直飞金陵,姚华跟金陵那位姜夫人通了电话,走了门路将女儿塞进了去美国的航班。
同时,宋怀民特别低调了来找四爷:“次刘福的事情还没谢谢你,这次又出了这事。要不是你提前给我消息,只怕宋家几辈子的清名,要毁于一旦了。”说着,将一个匣子推过去,“这事我的心意,你拿着吧。”
四爷没有推辞,不管是什么都得收下。要不然对方总欠着人情心里也不会舒服。
见四爷收下了,宋怀民明显松了一口气,“之前你说的……已经查实了吗?”
四爷点点头:“不离十。宋小姐跟她的女儿走的太近了。再加彼此不设防……涛飞兄的很多事情,应该都是从宋小姐嘴里露出去的。”
宋怀民狠狠的闭眼睛:“这是我这个父亲没尽到职责。”
林雨桐有些唏嘘,有个靠谱的爹是多要紧的事啊!
两人送走精气神明显不怎么好的宋怀民,都有些唏嘘。四爷将匣子打开,里面是地契房契,他直接递给林雨桐,“收着吧。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宋家园子的房契地契。”
林雨桐拿到手里一看,好几十亩呢。“之前还说借用,如今好了,成了咱们自己的了。想怎么折腾都行啊。”
四爷却沉吟道:“房子只管用,但对外别言语。只当是借用的。”
“我懂!”林雨桐将匣子收好,要是估计的没错,这玩意再拿出来,得是半个世纪以后了。她叹了一声,“曲桂芳这次送来的消息,还真是及时。”
四爷点点头:“那女人精明,她对三十八号并不信任,这是想给她自己留条后路。”
而此时的曲桂芳刚在台唱了一曲下来,又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曲小姐,我们老板请您过去喝一杯。”
眼前男人长的很精干,也算英俊。她笑了笑,接过酒杯却不急着去喝。在外面,她从来只喝那种自己看着开瓶,然后看着从这刚开瓶的酒瓶倒出来的酒。像是这种举着杯子的,她心里呵呵,谁知道这酒里面有没有加什么东西进去。她十指纤纤端着高脚的杯晃悠,里面的红酒在她的晃悠下也跟着在霓虹灯里摇曳,映衬的那染着大红指甲的手指更加的炫目。她朝角落了瞟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他!
曲桂芳朝站在眼前的男人点点头,然后用下巴朝那个熟悉的背影点了点,“那位是你们老板?”
这男人没有言语,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可等到了卡座,只一眨眼的功夫,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男人不见了踪影。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停下脚步:“不知道曲小姐肯不肯赏脸出台?”
出台,是要跟着客人出去的。
曲桂芳将酒杯往一边的空圆桌一方,然后空出手点了点对方的胸口:“我可是很贵的。”
这男人果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您看这个还满意吗?”
一千大洋。
曲桂芳弹了弾支票,媚笑着将腿露出来,然后将支票塞进了丝袜里。看的周围的男人只咽口水。这才扭腰摆胯:“前面带路。”十分风骚的样子。
尤物谁的喜欢,却不是谁都花的这份钱的。
再吧台的位置,一个帮着调酒的小姑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接着补货去了后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三十八号,乔汉东接起电话,听着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顿时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于晓曼低低的嗯了一声,“不会有错。找曲桂芳的那个神秘男人,应该是咱们等了很久的目标。”
乔汉东连声道好,“你不要打草惊蛇……”m.χIùmЬ.CǒM
“我以后都不能出现了。”于晓曼压下声音,“这些人鬼的很,一直在这里才是打草惊蛇,我相信曲小姐的能力……”
乔汉东愣了愣,觉得于晓曼这话也有些道理,“那行,最近你都不要露面了,挂了。”
于晓曼放下电话,脸才有些笑意,总算有借口不再掺和三十八号的事了。
尽管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不过没关系,曲桂芳是逃不出林玉彤的手掌心的。
曲桂芳此刻坐在车,车窗两边黑色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她根本不知道如今要去的目的地是哪。既然看不出来,她也不勉强,慢慢的闭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感受着车的到底是拐了多少下。以便于确定她的大致位置。
外面各种叫卖声,热闹非凡。慢慢的,四周静了下来,偶尔只有汽车跟自己坐的的这辆车擦身而过。没有人声,没有喧闹声,只有汽车的声音来来往往。
这里应该是富人或是高官聚集的住宅区。
果然,没走几分钟,车停下来了。对方递过来一个眼罩,曲桂芳没有犹豫,带在眼睛。然后由这人拉着下车往前走。
等感受到一股子暖意的时候,她的眼罩被人摘了,明亮的灯光叫她又一瞬间的不适应。她眯了眯眼睛,朝大厅里的沙发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之前在芳子那里常见的。
她嘴角含笑:“又见面了。我可真是想死您了。”
对方对其他人挥了挥手,叫他们下去,这才招手叫曲桂芳:“你过来。”
曲桂芳笑盈盈的过去,紧挨着他坐了,像是没骨头一般倚在这男人身,然后手摩挲着他的大腿:“你可真是狠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伸把手搭救搭救。好狠的心肠。”
这男人一把捏住曲桂芳作怪的手腕:“搭救搭救?欧阳你还要人搭救吗?芳子折进去了,可你不还好好的,活的谁都滋润吗?”他的眼里有些狠厉,“说!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曲桂芳疼的嘶了一声,然后白了对方一眼,似乎没看到他的怒意一般,“我这样的女人想逃出来,除了叫人占点便宜还能如何?怎么?吃醋了?”说完,歪在沙发咯咯的笑起来。
真是个妖精。
“在三十八号进进出出,这又怎么解释?”这男人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曲桂芳坐起来,收了笑意,“我要是不想办法在三十八号进进出出,能引起你的注意?能将你引的前来找我?”
这倒也是个理由。
“你没对乔汉东说点什么?”这男人伸手捏住曲桂芳的下巴,眼里透着几分威胁。
“当然说了。”曲桂芳由着这男人捏着,“我画了一幅男人的肖像画,说这是跟芳子关系亲密的男人。怎么?怕了吧?”
男人的手一松,那副所谓的画像他之前已经看了,那根本不是自己。正是因为曲桂芳在对面哪里隐瞒了自己身的所有特征,自己这才冒险要见她的。
见他的神情松快,身也没有之前的戾气,曲桂芳知道,这次又叫林玉彤那个女人个料到了。她叫跟乔汉东献计,用假画像钓真神。可不?那副画像只有自己个乔汉东知道是假的,为的是引出三十八号可能存在的奸细和眼前这个男人。这画像在三十八号能接触的人十分有限,要是这个男人还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证明三十八号内部并不干净。但这也没关系,刚好利用这个人将这画像传出去,也好替自己打消眼前这个男人的疑心。当然了,若是画像的事情传不出来,三十八号总会想办法无意的漏出一些个消息出来的。目的都是一样,是叫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顾虑少一些,信任多一些。
这男人看着曲桂芳似笑非笑的脸,还是先问道:“怎么想出这么一个办法的?混到三十八号。”
“被逼无奈。”曲桂芳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警察署的那个姓郭的署长很副署长郑东咬起来了。如今的我如果是欧阳一一,那么办这个案子的郑东栽了。姓郭的想抓我做把柄,姓郑的想杀我灭口。我能怎么办?被他们盯了,躲都躲不了。于是我干脆不躲了,主动去了三十八号,以要为他们效力为借口,换取了一个绝佳的掩护身份。以后,有三十八号为我挡着,谁能拿我怎么样?乔汉东为此还跟郑东吃了顿饭,解释了这个事情。如今,已经没事了。”
听起来也很合理。他信了六分。其实,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哪怕她真的投靠了三十八号为的是抓到自己,这也无所谓。自己正好将计计,只要能搞到那个新出的设计图,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他脸带着笑意,起身去开了一瓶酒,然后倒了两杯,一杯留在手里摇晃着,一杯递给曲桂芳,“你果然还是这么聪明。”
“女人光聪明还不行。”曲桂芳接过酒,“还得漂亮。要不是我这张脸和这身子还能引起男人的,这会子只怕都化成一堆白骨了。”
她一点也不隐晦,直接点出她是靠才活命的。
“善于利用自身优点,这才是真聪明。”这男人点点头,抿了一口酒,“怎么样?还愿不愿意回来,咱们接着干?”
“干?”曲桂芳将这个字说的千回百转,“要是去床,我自是愿意跟你干,但是说到其他……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饶是知道这女人善于勾引人,心里也早有准备,也被她撩拨的心里起火,一口将杯子里的酒给灌进去了。强自转过头不去看她,“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假话是刀山下油锅我也至死不渝。真话是我累了,想过点舒服的日子。跟着你再卖一次命也行,但是前提条件是给我足够的钱,送我去美国。在三十八号终究是不安稳,我的过往很难叫他们完全信任。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多了,过了河想拆我这座桥,我却得提前给我这桥找个安稳的地界去。怎么样?您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再往下谈?”曲桂芳一脸坦然,半点都没有背叛的自觉。
可也正是这话,叫对方一下子踏实了。
实在话总是更容易取信于人。
“行!”这男人直接伸出一根手指,“事成之后,这个数。”
一百万?
曲桂芳挑眉:“我要美元!”
“成交!”这男人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贪心不要紧,只要有这个贪念,那么她会尽心尽力去卖命。
“我要定金。”曲桂芳嘴角挑,“先拿二十万做定金,成了不成,这钱概不退换。”
“你倒是不怕有命拿没命花。”男人又倒了一杯酒,“十万的定金,要是行,咱们合作。要是不行,各走各的路。”
“成交!”曲桂芳伸出手,“您也别恼,漫天要价地还钱,咱们只当是做了一桩生意。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相见是路人了。”
那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支票本,填了一张直接给了曲桂芳,“你可拿好了。”
曲桂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没有金刚钻不看瓷器活。您等着好消息吧。”然后起身,“现在,我能走了吗?还是要留下来,再干点什么?”
“叫人送你出去。”这那人的喉结滚了滚到底抗住了这个妖精的魅惑。
曲桂芳哈哈笑着往外走,半点没有问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有两张出自同一个人的支票,还怕查不出户头。哪怕是借了别人的户头,那么这个户头的人一定也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找到这个线头,很容易能揪住这个人了。更何况,她从乔汉东那里看到的对警察厅的人员调查的详细资料里,发现了一位叫苏源的苏厅长的信息,他很有些猫腻,已经被三十八号锁死了。而宋怀仁的女儿,跟苏源的妹妹交情深厚。这位厅长即便不是这男人的人,也肯定跟着男人之间存在着某种情报交易。如从金陵来的黄涛飞的信息,可以肯定是苏源露出去的。黄涛飞负责的恰好是金思烨研究成果投产的事宜。他能搜集这些情报,卖给的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有这两个方向,这个范围一定很小了。
等曲桂芳戴眼罩被送出去,这男人才转身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师院女生宿舍楼下面,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田芳躺在床,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下子睁开眼。听外面的声音传来,“田芳小姐,有你的电话。”
田芳的心砰砰的跳起来,“好!这下来。”
同宿舍的人都睁开眼,审视一般的看向她,谁也忘不了那天晚的事。谁也忘不了田芳被当做间谍抓起来过。
田芳被看的不自在,只得扬声问外面,“哪里来的电话?”
“说是美国来的。”外面应了一声。
田芳忙道:“是我家里。时差的关系,这个时候美国应该是白天。”
其他人信了没信她也不管了,赶紧往出跑。
一口气冲到楼下,她的心跳的更快了,“喂”
“喂”对方应了一声,这个声音险些叫她落泪。
“怎么才来电话?”田芳声音带着哽咽,这段时间真是太艰难了。
那边的人叹了一声,“家里有点事,没有跟你联络是家里的不对。我托朋友给你带了点东西,明天他会去接你。”
没说时间,没说在哪里接她,证明还沿用原来的那一套联络办法。
田芳应了一声:“都记下了。”
那边没有言语,直接挂了电话。田芳听着盲音,心里却踏实。将电话放心,双腿踩在地都觉得有力了。不再是浮萍的感觉真好。
等田芳去了,这管理宿舍的帮佣才再一次给筒子楼打了个电话。
白元在厕所,听到电话响了赶紧起身,但等出来的时候,见丁帆正在挂电话。
“我紧赶慢赶,还是麻烦你起身了。”白元脸带着笑,“怎么了?又是那些女学生闹幺蛾子?明天得林先生说一声了。天天叫管宿舍的告状算是怎么回事。”
丁帆笑了笑,“女孩嘛,都这样。”
“这回又是怎么了?半夜唱歌还是跳舞了?”白元一边锁这边的门,一边笑道,“还是又将鬼故事,吓的不敢睡觉?”
丁帆摇头:“没有,是一个学生家里从美国打了电话来。咱们这位管宿舍的阿婆可了不得了,觉悟可高了。如今看谁都像是看间谍。”
白元笑了笑,“赶紧睡吧。半夜还怪冷的。这以后要是冬天了,半夜接电话可真成了苦差事了。”
等门关,他们隔壁住着的于晓曼才将贴在门的脸移开。她自从进了学校,分配到了一间宿舍,为了离金思烨两口子近便点,她选了这一间。她观察了这么些日子,心里多少有点谱。那两口子信任的是白元,因为只有白元每天都抽空往林家跑两回。可丁帆却从来没被带到家里去过。虽然对外说是丁帆是高毕业,如今又是旁听生,整理资料更专业,白元则是处理金先生的琐事,分工明确,但实际,这是一种亲疏远近的体现。如今接电话的是丁帆,电话内容谁也没听见。只知道电话是从美国来的。看来明天还是要去电话局查一查了。
白元起了个大早,但丁帆还是先起了,连洗脸水都自己顺带的打来了,边还放着牙缸子,面放着牙刷,牙膏都挤在了牙刷。“这多不好意思?”
丁帆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帮过我不少。”
白元再不耽搁,梳洗完直接出了门,一路避着人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他得问问昨晚电话的事。丁帆接听的,自己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可谁知道到了宿舍楼下,听见里面的尖叫声,他冲进去,这才发现,看门的帮佣吊死在一楼的大厅里。
死了?
紧跟着女学生一个个的跟疯了一样的往出冲,转眼人去楼空。短时间内,都不敢回来了。而自己此刻也无从找人打听了。帮佣死了,所有的女学生都跑了。
这是不是同样能证明丁帆是有问题的呢?
可惜!谁也没抓住他的把柄。猛地,他脑子里闪过什么,然后急匆匆的往师院的外面跑。
越跑越是觉得气喘的厉害,心跳也更加剧烈。眼前越来越模糊起来,在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一双手扶住自己,他转脸,恍惚看着是那位在图书馆工作的于小姐,“找林先生……”
“我送你去医院。”于晓曼尽量扶住白元。
“不……林先生……”白元固执的道。
于晓曼叫了黄包车,带着白元直奔林家。丁帆从门房背后闪身出来,看着远去的两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看到狼狈的两人,林雨桐吓了一跳,再一看白元,她面色一变,金针直接往头顶的百会穴扎了下去。四爷赶紧迎出来,一把将白元抱起来,送到屋里的榻叫躺平了。
于晓曼被林雨桐露出的一手吓了一跳,她赶紧将门关起来,这才追了进去。
等林雨桐给白元用完针,这才扭脸问于晓曼:“怎么回事?”
“那个丁帆十有有问题。”于晓曼将昨晚听到的和今早见到的都细细的说了一遍,“这个人留在你们身边太危险了,要当心。昨晚那个电话一定非常要紧,我得出去一趟,电话局那边得查一查,有没有美国的电话,一查知道。”
四爷却摆手,“不用查了。这个丁帆还是太年轻,田芳早暴露的,他这般掩护是犯蠢。”
正是这个道理。将已经暴露的人随意的扔出去,是他取信四爷和林雨桐的最好办法。只要他隐藏的深,想成功的机会才大。如今是画蛇添足不说,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他背后的人只怕才该气死了!
一栋林木掩映的别墅里,田芳激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总算是见到您了。我还以为……”
“好了。”男人坐在沙发里,“不要哭了。能活下来是本事,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才迟迟不肯联系你。”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过来坐吧,坐下来说话。”
田芳马坐过去,“小姐她还好吗?”
惦记芳子的神情十分真挚。
男人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这孩子忠心是有,但是脑子……不够使。
“这次出来还顺利吗?”他随意的问了一句,挑起话题。
田芳马激动了:“多谢您为我费心。这次的掩护做的非常好,暂时是没有人知道那电话是怎么回事了!”
男人眉头皱了皱,正要细问,外面进来一个人来,看了田芳一眼,才附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一句,紧跟着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妈的!智障!
这次给田芳打电话是为了用田芳给他铺路的,谁知道他却犯了这样的蠢。还查不出来?怎么会查不出来?算自己叫人在电话局那边动手脚,可是那些跟田芳同宿舍的女学生呢?吓回去完事了?人家一个电话问出来的事,遮盖个屁!
男人将拳头握起来,额头的青筋直蹦,“叫回来!马将他接回来。”
田芳有些不知所措,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了大半个小时,屋里走进了一个人来。
“是你?”田芳愕然的看向丁帆,“原来你也是……”
丁帆的耳朵根子都红了:“田芳小姐。”
田芳愣愣的看着这个少年,之前她为了接近林玉彤可没少跟两个助理套近乎。白元看起来笑眯眯的,但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至于白帆,他是个沉默害羞的男孩,这是她仅有的印象。
男人在两人之间来回的看,然后瞪着丁帆:“说!怎么回事?”
丁帆看了田芳一眼:“阁下,田小姐对帝国是忠诚的。我们不能牺牲她。”
男人抬起胳膊给了丁帆一下:“说实话!”
丁帆嘴角动了动,良久才道:“我爱慕田芳小姐,我要保护她,我是男人。我不能看着我心爱的姑娘成为牺牲品。”
“可你损害了帝国的利益!”男人用枪指着丁帆的脑袋,怒不可遏。
田芳看着两人,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所措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ltddg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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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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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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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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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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