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人,一个生命存活于世间的明证。
在海加尔山的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在黑夜的映衬之下,拄着战斧的格罗姆.地狱咆哮站在自己儿子身前,他仔细的打量着加尔鲁什的脸,在那张布满了黑灰和血渍的脸上,格罗姆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在纳格兰草原上带着族人们自由的狩猎,自由的奔驰的自己,那个一心渴望荣耀与战争,渴望证明自己的年轻人,那个最终迷失在战争中,最终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暴君与暴徒。
自己的前半生,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我的儿子...”
格罗姆开口了,他说: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做了很多的错事,那时的我疯狂追求强大与力量,鄙夷一切的软弱,你的母亲,在某一次狩猎中,她身受重伤,她恳求我的帮助,但我嘲笑她,我嘲笑她是个软弱的人,在她濒死的时候,我亲手帮她了解了痛苦,我曾认为那是一种解脱。”
“但不是的,我的儿子。”
这段往事一直藏在格罗姆心中,直到今日,在这分别的时刻,他才将其告诉了加尔鲁什,而年轻的兽人则低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的父亲,但加尔鲁什能感觉到,这大概是他和他父亲最后一次谈话了。
“在你刚被老纳兹戈林接来艾泽拉斯的时候,我之所以疏远你,我之所以蔑视你的原因就在这里...”
格罗姆笑了笑:
“我不敢面对你,儿子,再看到你那双眼睛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被我放弃的可怜女人,我曾以为我不会被感情束缚,但实际上,那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我放弃了自己的家人。”
“别说了...”
加尔鲁什握紧了拳头,他轻声说:
“别说了,父亲,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不,儿子,没有时间了。”
格罗姆打断了加尔鲁什的自我安慰,他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一刻的格罗姆不像是那个强势的酋长,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放下了一切过去的男人,他对自己的儿子说:
“我知道你小时候在盖亚安宗母那里过的很艰难,因为我曾做下的那些恶事,我带头饮下恶魔之血,让邪恶的力量席卷了整个兽人部落,这场灾难的源头并不只是玛洛诺斯,还有我...我知道其他的孩子因此厌恶你,因此排挤你,因为你的父亲是个屠夫,是个恶棍,是个带来了灾难与战争的人。”
“我确实是这样的人,但对不起,儿子,我让你替我背负了那些沉重的事情。”
“不,父亲!”
加尔鲁什抬起头,这个勇敢而鲁莽的年轻人眼中第一次挂上了泪水,这大概是加尔鲁什第一次流泪,哪怕在当初诺森德的战斗中濒临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流下哪怕一滴泪水。
但这一刻,加尔鲁什不再掩饰内心的情绪,他死死的抓着格罗姆冰冷阴寒的手腕,他恳求一样的说:
“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你严格要求我,促使我走上真正的战士之路,父亲,你是个真正的英雄,你终结了这一切,没人能诋毁这一点!我已经确认了,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父亲...我的人生需要你的指导。”
“别离开我!别放弃我!”
“哗”
沉重的战斧血吼被格罗姆抓在手中,他双手捧着这战斧,战歌氏族的传承之物,酋长之手,他将其递给了满脸泪水的加尔鲁什,格罗姆眼中闪过一丝骄傲:
“不要试图成为我,加尔鲁什。”
“要成为比我更好的人...更值得追随的战歌酋长。”
“我的儿子,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今日,以战歌酋长的名义,我宣布...你将接过我手中的权力与使命,你将成为下一任战歌酋长!”
格罗姆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轻声说:
“拿着它,加尔鲁什。”
“我会在地狱里看着你的,我的儿子,旧时代的地狱咆哮的故事将在此地终结,而属于新时代的地狱咆哮的传奇人生,也将在此地开始,用你未来的传奇故事,荣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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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狱咆哮的家族传承进行的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基尔罗格.死眼坐在玛洛诺斯已经冰冷的头颅上,他那仅剩的独眼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黑暗,那黎明到来之前最深沉的黑暗,这个曾亲眼看过自己死亡幻象的血环兽人沉默的等待着自己人生的终结。
在他身后,约林.死眼安静的陪在父亲身边。
作为血环氏族的一员,约林从小就知道,人的一生永远无法避免的就是死亡,每个人都会迎接死亡的到来,因此对于父亲总会死去这件事,约林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和其他血环氏族的成员一样,他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凄惨的离别。
歌颂死亡,赞美死亡,那是血环氏族的传统。
“约林啊...”
而相比地狱咆哮父子之间,死眼父子之间的交流就显得轻松了很多,基尔罗格把玩着手里被死亡黑火重新塑形的狩猎棍,他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要死了,你这小崽子,就没什么对我说得吗?”
“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祝福的话,那么,我会说,祝你一路平安。”
约林耸了耸肩,这个年轻的兽人对自己的父亲说:
“从小你就告诉我,死亡是无法避免的,每一个血环兽人都应该学会笑对死亡,不是吗?”
“是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基尔罗格耸了耸肩,这个老兽人似乎看的很开,他活动着十指,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玛洛诺斯的头颅上,他就像是回忆往事一样,轻声说:
“我年轻的时候,约林,在地狱火半岛的血环地窟里,我如同祖辈一样,进行了死眼仪式,奉献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看到了关于我死亡的幻象...但你知道吗?那个幻象是错误的,或者说,它本该发生,但却没有发生...”
“我本该死在大崩溃的德拉诺世界的撕裂末日中,死的悄无声息,死的尸骨无存,但我没有...我等待着那死亡的到来,但没有...它似乎忘记我了,让我一直苟活到现在,最终,它找到了我,以这样一种形式,提醒我,嘿,混蛋,你该回来了。”
老酋长语气轻松的说到:
“知道吗?相比其他人,我这一生已经很圆满了,最少我死的时候,不再是孤寂一人,还有你这个小崽子在陪着我。”
说着话,基尔罗格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但我的儿子,你要记住...死亡,已经不再是死亡了,它被赋予了某种更深层的定义,不要敌对它,尤其是在这个世界。”
“父亲!”
约林最终还是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平静,在他的法袍之下,两只拳头紧紧握起,他语气颤抖的说:
“在我进行死眼仪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在那幻象中,我看到了我和你站在一起,在一座巨大华美如神灵宫殿一样的东西,我们和其他很多人坐在一起畅饮美酒...我看到了很多人,萨尔,加尔鲁什,甚至是人类的瓦里安国王,德莱尼人的...”
“那个幻象...那个死亡幻象到底代表着什么?”
“嗯...”
基尔罗格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轻声说:
“那是一个赐福,死亡的赐福...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一个未来,不需要抗拒它,它自然会到来...”
说完,一抹跳动的黑色火焰在基尔罗格的狩猎棍上飞速燃烧,将那坚固的武器重新塑形,在死眼的注视下,一把由兽骨制作的骷髅法杖出现在了他手中,他将其扔给自己的儿子:
“血环氏族是你的了,小崽子。”
“现在,滚吧!别来烦我了,让我好好体会一下这死亡到来时的宁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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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很配你,萨尔。”
大酋长奥格瑞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靠在石头上的萨尔,死亡贤者德雷克塔尔正在用特殊的方式,调集元素的力量,为萨尔治愈重伤的躯体,在拥抱死亡之后,德雷克塔尔使用元素的方式变得更加“粗暴”,他不再呼唤、恳求元素的力量,相反,他掌控它,就像是...元素的暴君一样。
“但它是你的,大酋长。”
萨尔艰难的将手里的黑色战锤递给了奥格瑞姆,他用自己蓝色的眼睛看着大酋长:
“毁灭之锤是你的家传之物,它更是兽人部落大酋长的象征,我还没有资格持有它。”
奥格瑞姆盯着萨尔递过来的战锤,他耸了耸肩:
“那你觉得我该把它给谁?加尔鲁什吗?那个暴躁的小混蛋也许不需要5年,就会把我们尽力建造的部落葬送在战争里,德拉诺什?那个孩子内心里隐藏着一些事情,萨尔,你比我更清楚,他心里有心结,在这个心结打开之前,他无法让我真正放心。”
“约林是个血环兽人,血环兽人骨子里有种对死亡的崇拜和渴求,他同样不适合做部落的领袖...雷克萨太过孤僻,布洛克斯太过苍老,我还能依靠谁呢?”
大酋长拍了拍萨尔的肩膀:
“只有你了,萨尔。”
“但是...”
“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
奥格瑞姆打断了萨尔的反驳,他伸出手,按在毁灭之锤冰冷的表面,然后将那战锤放在了萨尔怀里,他说:
“你会说,自己的灵魂并不像是个真正的兽人...但哪有什么关系呢?萨尔...没人在乎你的灵魂是什么,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外表,看到你稳重的行事风格,看到你睿智的思维,看到你出色的大局观,你已经合格了,孩子,所有的酋长对你都很满意,更何况...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欠你父亲一份情。”
“如果杜隆坦不死,那么他会是新部落最好最优秀的酋长,但可惜,我的兄弟早早的就在战争中归于死寂,不过还好,他留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传承。”
奥格瑞姆看着萨尔的眼睛:
“你要清楚,萨尔,不要把大酋长的权力当成是一种赐予,当成是一种好事。”
“我给你的,是一份艰难的责任,是一个沉重的使命,兽人和人类签署了和平协议,这很好,但兽人和精灵之间的裂痕已经出现,你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弥补它...当然,你也可以诉诸战争,这也是一种解决的方式,在恶魔战争之后,处于虚弱期的精灵文明,也许在人类和兽人的联手进攻下被击败。”
“但,那真的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大酋长摇了摇头,他回头看着远方天际那一抹跳起的光芒,他轻声说:wWW.ΧìǔΜЬ.CǒΜ
“萨尔...带着部落继续前进吧,但你要时刻警惕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外在的面纱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拉开,一个真实的,更残酷的世界将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一向如此...”
在萨尔身后,德雷克塔尔长者的手掌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个一向睿智的老兽人低声说:
“旧时代的钟声已经响起,萨尔,在人类之后,兽人文明里的老家伙们也要离开了,然后是暗夜精灵,然后是德莱尼人...一个高悬于世界之上的意志希望看到一个更有力,更团结的新世界,这并非一种渴望,而是一种要求,一种强迫,一种压力...”
在黎明的晨光闪耀中,奥格瑞姆的黑色盔甲开始如燃烧过后的灰烬一样肆意飘荡,其他的酋长们也是一样,他们要离开了,他们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最后使命,他们已经用自己的牺牲,给新一代赢得了最后的时间。
“别让他失望,萨尔。”
奥格瑞姆后退了一步,在那黎明的光晕中,他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那阳光,在这黎明之中,兽人的文明,又缓缓翻开了新的一页,在那灰烬消散于光芒之间,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告别一样,在所有年轻人耳中响起:
“年轻人们,别让...我们失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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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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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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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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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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