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人,堂堂山东镇守太监的义子,曹不修曹公子,伙同一群潜入山东的鞑子,联手掳走陈府千金,也就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陈雨指着瘫倒在地上的曹不修说,“现在鞑子已经偿命,曹公子作为元凶之一,也必须为此事作出一个交代!”
宾客们顿时哗然,事情越闹越大了,本以为是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匪强人,没想到居然牵扯到了山东另一个巨头。镇守太监可是皇帝身边的人,一般人可不敢得罪,陈雨当众揭穿此事,看样子是打算撕破脸了,也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收场。
陈雨环顾四周,缓缓地说:“鉴于本官的妻子保住了贞节,所以曹不修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从现在起,他必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在喜宴上跪三天三夜,以此赎罪。若非如此,难消本官心头之恨!”
这下宾客们完全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议论声戛然而止。他们不过是冲着陈雨和陈应元的面子赴宴,结交两个实权人物而已,并没有做好卷入一场政治斗争漩涡的心理准备。打狗还要看主人,曹不修的背后是曹吉安,这样羞辱曹不修,实际上就是打曹吉安的脸,文成伯和镇守太监斗法,他们牵扯进来,成为人肉背景板,算怎么回事?
广场上的嘈杂声平息了下来,只有唢呐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过了片刻,也许是见到情形不太正常,迎亲的队伍也讪讪地停下了手中的乐器,现场一片安静。
沉默了一会,一名山东都司的官员小心翼翼地说:“文成伯,您的心情下官都理解,良辰吉日,新婚妻子被劫,换做是谁都忍受不了。不过毕竟涉及济南的曹公公,稳妥起见,是不是先把曹公子看押起来,和曹公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万一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有人立即附和:“是啊,都是官面上的人,您和曹公公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便曹公子一时糊涂,也不用当众跪三天三夜吧,这么羞辱一个世家公子,实在有辱斯文……”
陈雨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一个阉人的干儿子,算什么世家公子?曹不修所作所为,他自己已经亲口承认,还有什么误会?”
陈应元踱步走上前,站在了陈雨的身边:“镇守太监固然权势不小,但是放纵家人行凶,即便官司打到御前,本官和文成伯也奉陪到底!”xǐυmь.℃òm
两人态度鲜明,堵住了其他人的嘴,这下再也没人敢出头做和事老了。登莱巡抚和位列三孤的文成伯联手,跺跺脚整个山东都要抖三抖,即便来自济南的这些官员畏惧曹吉安,也不敢和他们两人唱对台戏。
陈雨挥挥手:“该说的都说完了,喜事照办,天地照拜,各位宾客请各归其位。奏乐!”
唢呐声再度响起,花轿被抬入了陈府,宾客们各怀心事重新入席,只留下了曹吉安在士兵的看守下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半空。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方圆十步之内,形成了一个真空区域,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敢踏入这个雷区,仿佛这样就能避开三个大人物的角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府内外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大红灯笼,宾客们一边听着院内隐约传出拜天地父母的唱礼,一边偷偷打量着曹不修,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夹着菜送入口中,却感觉味同嚼蜡。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也不知道这股火会不会燃到自己这些旁观者身上来,个个如坐针毡。他们恨不得立刻就走,却又不敢,怕惹怒了陈雨和陈应元。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雨拜完天地出来,逐桌敬酒,宾客们强打精神,起身道贺。
觥筹交错中,西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远远地喊话:“山东镇守中官曹公公到!”
来了来了,宾客们端着酒杯僵住了,心想,怎么这么快,就不能等咱们走了再来吗?
陈雨却很镇定,捏着酒杯慢慢地走到广场中央,看着一群人抬着软轿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
曹吉安掀开帘子走出轿子,一眼就看到了被几名士兵架着跪在地上的曹不修,立刻尖声叫道:“修儿?来人,赶紧把公子扶起来,看看有什么伤没有?”
几名侍从快步上前,想要抢出曹不修,却被士兵们拦住了。曹不修看到了救星,神智清醒了不少,挣扎着喊:“义父,救我!”
曹吉安看见他的狼狈模样,心痛不已,厉声说:“都是死人吗,没看见公子都喊救命了吗?”
随行的官兵操起兵刃上前,想要抢人,周围警戒的文登营士兵们纷纷跑了过来,列成人墙挡在前方。
“且慢。”陈雨斜眼看着曹吉安,“曹公公,久仰大名。咱们同在山东为官,今日却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你是来赴宴的,那就请上座,但是跪在地上这个人,还请你不要碰的好。”
曹吉安阴着脸望向陈雨:“文成伯,咱家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年少成名的英雄人物,一直仰慕的紧。喜酒就不喝了,薄礼也可奉上,但修儿是咱家的义子,一直当亲儿子看待的,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带走。”
陈雨悠悠地回答:“本官知道他是曹公公的义子,也会给这个面子,人你可以带走,但不是现在。本官说过,要让他在这里跪三天三夜,少一个时辰都不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万万不可能收回的。”
曹吉安踏上前一步,面目狰狞:“文成伯这是要和咱家过不去了?请问修儿犯了何事,要受你这般羞辱?”
“你的宝贝干儿子半路劫人,掳走了本官的宝贝女儿、文成伯即将过门的妻子!”陈应元从院内走出,朗声道。
“而且还和鞑子沆瀣一气,私通鞑虏的罪名,请问曹公公是不是要替你的义子担下来?”陈雨补了一句。
曹吉安愣住了,他虽然猜到了曹不修的意图,但没有想到那伙“辽东商人”居然是鞑子,这下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三人鼎足而立,互不退让。旁边的宾客们端着酒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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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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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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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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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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