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几天的沟通和交流,加上平时训练的观察,陈雨发现邓范除了轻微口吃这个缺陷之外,无论是对战术的领悟能力和基本军事素养,都远在其他军户之上。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邓范在陈雨面前,没有自我吹嘘,但也不会刻意谦虚低调,很快就引起了陈雨的注意。
在心中综合评判之后,他认定,邓范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虽然年纪略大了点,但仍然是一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所以,第一次战斗的临场指挥权,他交给了邓范。至于他自己,他认为理论和实践区别很大,在实际的战斗中,未必能够比古人强,坐镇阵中鼓舞士气即可。再说了,好的领导应该是团结大家的力量,会识人能用人,而不是事事身先士卒。
盐贩子们冲到了长矛阵的跟前,但军户们并没有像以往碰到的巡检司兵勇们一样乱成一团,而是紧紧地靠在一起,整个阵列像是竖起了刺的刺猬,让他们无从下手。琇書網
牟老中暗道:这伙人有些古怪。不过身后是价值几百两的盐货,他没有退路,只能率先挥着钢刀往长矛阵中劈了过去。
只要砍翻对方几个人,这阵列就散了,然后就是杀鸡宰狗一样的追逐和屠杀,牟老中想。在以往和巡检司的对阵中,他就是这么做的。
面对二三十把上下翻飞的钢刀,军户们全身绷紧,口干舌燥,有人因为紧张,牙齿格格作响。
这时,邓范大吼一声:“刺!”
这十几天的训练,来来回回练得就是这一招。所有人下意识地握紧抢杆,挺胸收腹,双手发力,将长矛朝前方刺了过去。
“噗噗”之声不绝于耳,这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刀刃劈砍在木质枪杆上的闷响。
一个照面,气势汹汹的盐贩子倒下了七八个,军户只有两人被砍中要害,然后被其他人补上位置。
所有人都惊呆了。牟老中和盐贩子们没想到对方这么扎手,军户们更想不到传闻中不可一世的盐贩子这么不堪一击。
邓范反应很快,接着下令:“继续,收枪、发力,刺!”
第二轮攒刺让盐贩子们左支右拙,长达三米的长矛让他们根本没法接近对方,即使刀砍到了枪杆上,却砍不断这种韧性极强的木杆,只能留下一道缺口。
军户们信心上来了,只要结成阵,不露破绽,三米长的长矛面对不到一米的腰刀,把“一寸长一寸强”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优势是压倒性的。他们在邓范的命令声中,一枪接一枪地刺出,尖锐的枪头像是毒蛇吐信一般收割着盐贩子的生命。
死伤了近二十人后,盐贩子节节后退。牟老中也不傻,看出占不到便宜,当机立断,大喝一声:“点子扎手,撤!”
命令一下,盐贩子们如蒙大赦,调头就跑。他们的凶狠是建立在对手孱弱的基础之上的,眼瞅着再打下去是送死,干嘛还一根筋往前冲?
盐贩子们跑了,被他们雇来运送私盐的汉子也慌了,生怕被官兵捉住当盐贩子治罪,都抛下独轮车,一窝蜂跑了。
邓范有些激动,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他喊道:“兄弟们,赶紧追上去,多杀一个算……算一个。”他判断,泄了气的盐贩子已经没有重整旗鼓的可能,这时候追上去,趁乱还能多杀几个。
陈雨却制止了他:“停下,不用追了。先把咱们受伤的兄弟包扎一下,有两个不幸遇难的兄弟,尸首好好抬到一旁,完事带回去厚葬。”
邓范不解地回头望着他,就连张富贵也跺脚道:“雨子,咋回事,为什么不追?”
陈雨瞪了他一眼:“你傻啊,咱们又不是剿匪,靠人头领功。这一伙人死伤过半,伤了元气,下次再碰就更好对付了。都杀光了,谁来给你送盐送银子?”
邓范醒悟过来,拍了拍脑袋:“不能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张富贵也恍然大悟:“咱们是靠缴获发财,这些人就是咱们的母鸡,只取蛋,不杀鸡!”
陈雨笑了笑:“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他伸手指向前方,“兄弟们,给地上没断气的补上一枪,然后去迎接咱们的战利品吧!”
军户们嗷嗷叫着冲了过去,路过还在挣扎呻吟的盐贩子身边时顺手扎上一枪。
一袋袋鼓囊囊的盐包散落在地上,渗透出来的盐渍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看上去格外诱人。
张富贵抛掉长矛,傻笑着抱住一袋盐,说:“他娘的,这么多盐,靠自己煮,得煮到什么时候?现在都是咱们的了!”
邓范捡起一把刀,在盐袋上挑了一个小口子,用手指撮出一把盐,仔细看了看,又舔了舔,转头对陈雨说:“雨子兄弟,这些都……都是品相上好的盐,比咱们煮……煮的好很多,能卖个好价钱。”
陈雨走过来,伸脚轻轻踢了踢沉甸甸的盐袋,说:“一分钱一分货,既然品相好,给巡检司的时候就要算清楚帐,不能按劣质的粗盐计价。派个人去通知巡检司来取货。”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盐货和巡检司对半分,可是其余的就不必分了。你带人把这些盐贩子都翻一遍,身上的银子、细软都带走。这些家伙富得流油,身上的银钱肯定也不会少。”
军户们兴高采烈地翻检起来尸体,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虽然都是第一次杀人,但是钱财的巨大诱惑抵消了面对死尸的恐惧,几乎没人害怕。比起死尸,他们更害怕贫穷。唯一出糗的是王家的老二王为民,他翻检的时候碰到了尸体胸口的伤口,摸了一手血,最终还是忍不住吐了,最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私盐果然是暴利的行业,这些尸体上翻检出来的浮财居然有二百多两银子——另外一些零碎的金银饰物还没计算在内——算下来平均每个人都携带了十几两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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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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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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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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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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