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过去了就直接倒地上,连土都不用玩,说不好尸体喂了野兽,家里人还能把野兽打了来换顿吃的。”
人死了不埋,直接拿去喂野兽野兽吃的人,然后再把野兽给吃了,这样的说法让米飞忍不住反胃。
老头子不屑的瞟了米飞一眼:“你个小伙子,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最难的时候是人吃人。”
至少,他们还知道没有直接去吃人。
“朝廷的赈济粮来了,还好还好,再过些日子,就真的该人吃人了。”
孙一鸣注意到这老头嘴里面的牙齿看起来颜色不对,甚至还有些行动,也不太对劲儿。
不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丢了牙齿,会找人想方设法的在补颗牙上去,但是该补的牙,来源可就多了,有野兽的牙也有从死人身上直接拔下来的牙。
当然也有经营打造出来的呀,这穷乡僻壤的老头,自然是不可能有金银玉石打造出来的牙齿。
只可能是从野兽,或者死人尸体上拔下来的牙,找个人想办法镶嵌了上去。
这么一看,这老头以前应该日子过得还可以,至少在这村子里面还算是富足。
他们这几日走乡串村的,见过不少缺牙的大汉,他们可都是连续补一颗牙都不舍得,这老头嘴巴里面有至少三颗牙,都是后来补上去的。
不然按着老头的年纪,嘴里面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的牙齿。
“我老头子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了,是这村子里的村长,灾难最开始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嫌记着村子里面太过偏僻,想办法去逃荒了。”
“这年轻人走得动的,拖家带口的都走了,走不动的就想方设法的在村子里面挨着,或者去城里面找大户人家讨口饭吃。”
“当乞丐或者是帮着倒马桶,干什么都行,只要有口饭吃,只要能活下去,可惜啊,这人呢遭了灾难,怎么可能说活下去就活下去。”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队士兵,说是要带着村民去挖矿,有不少人都不敢去躲了起来,那士兵直接当着村民的面砍了两个人。”
“所有人都老实了,除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连七八岁大的孩儿都被他们给抓去挖矿了。”
老头说着,一滴混浊的老泪滴下,枯树枝一样的大手伸向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抓不住。
“我的宝啊,他才八岁不到啊,被那些人用绳子捆了鞭子抽着去了矿上,有不少老东西不放心孙子,爬着也跟着去了。”
“这一去就没人再活着回来,这村子外头全是血腥味,倒是招来了不少野兽,平日里面在山里面的储藏着远,想打一只,要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混了半个多月。”
“可是那几天,在村子外面,全都是整点儿绿眼睛的东西。”
老头掀开衣服下摆,只有一条腿:“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这村子里面可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孙一鸣站在高处望了望,这村子确实看着荒无人烟,一点人气都没有,这老头子靠着树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忽然,那枯树枝一样的老头,一把拽住黄文举的衣服道:“你刚刚说朝廷的军队来了是不是?”
黄文举点点头,道:“是朝廷被王将军蒙蔽多年,终于查明了燕地的冤情,派了军队来,已经把那些犯事的官员全部都捉拿了。”
“燕地的王将军被凌迟处死,上城数十家权贵被砍头或者流放,燕地现在没有权贵。”Χiυmъ.cοΜ
老头忽然间按住树干,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忘记了,他已经少了一条腿,还站不起来,黄文举和孙一铭干脆一人提了他一条胳膊,把他给提起来,老头仰天大笑。
“终于把那个姓王的给熬死了!”
“哈哈哈哈……。”
“他终于死了,我们铁山村的仇报了!”
笑了好一会儿,老头一双浑浊的老眼,流出眼泪更加的浑浊。
“那我孙子呢,还有我儿子儿媳妇,还有村子里面那些被抓走的人呢?”
黄文举三个人都有些沉默,从矿区里面确实解救出来不少人。
但是看守矿区的那些的东西,眼看着事情败漏,竟然不惜引发矿乱,死了很多人,而且在那地方挖矿,几乎每一天都在死人。
“矿上的矿工能解救回来了,都已经解救回来了,有专门的大夫给他们看了病,养好了伤,那些矿工是从哪里来的?”
“都还有什么亲人,军队里面专门派了人去他们各自的家里面探问过了,有家有亲人的,可以回家,朝廷会给予一定的抚恤,没有的可以在车管所里面养着。”
如果有人是铁山村的村民,只要被解救出来,他们说是铁山村的人,朝廷一定会派人到铁山村过来探访。
这老头一看就是日日等在这村中大道上,如果有人来,他一定知道。
黄文举长久的沉默,这老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有铁山村的吗?我孙子……死了?”
这世上哪怕你有千万种手段,哪怕你聪明才智,哪怕你身家万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有很多事情还是无可奈何。
米飞忽然间按住那老头的肩膀。
“老家伙,你可先别死,城中有不少少年是从矿上救回来的,他们当中有些人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你跟着我们下山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你孙子?”
这么一说,那老头刚刚浑浊的大眼,才算是又有了神采:“对啊对啊,我要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我孙子,我得带他回家呀。”
给隐卫发个信号,米飞陪着老头子先回了燕地上城。
孙一鸣和黄文举还要再往前走,除了铁山村之外,还有别的山村,是否还有这样的情况,他们都要一一的去看过去。
他们也要看清楚,这天下的百姓究竟是如何生活的,弄明白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他们还在遭遇什么,最难的是要知道他们曾经都面临过哪些灾难。
米飞走了之后,黄文举和孙一鸣更沉重了,走在路上,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个人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不知道那老头怀着最后一次希望去了燕地上城,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孙子。
此案院里面确实还有一些少年是找不到家的,除了有些人。
因为最开始年龄比较小,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还有一些完全是因为吃傻了,或者是落了残疾,不会说话,不会写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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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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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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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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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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