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潭涧水中,十几个年轻男女或站或坐或游弋,于水中嬉戏欢闹,一袭薄衣贴在身上,长发尽湿,无不是衣不蔽体,姣好的胴(tong)体若隐若现。
笑语盈盈,不时响起,回荡在深山深处,有如山精水魅。
突然一只浑身漆黑环颈羽白的鸦儿自远处飞来,径直飞至山潭上方,扑翅欲落。
年轻男女嬉闹中望见,皆惊异于这鸦儿胆子之大,一个少年自水中站起,起了劣性玩心,慢慢接近那鸦儿一把扑了上去。
霍然潭底伸出一只柔白如玉的手,“嘭”的一声将那少年推了出去,撞在潭边山岩上。
潭中男女皆一震,怵在原地,笑语立滞,顷刻噤声。
那黑白相间的鸦儿扑翅两下,略略飞高,半空中停悬着。下时一道雪白身影自潭水中哗然而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竟一丝不挂、未着寸缕,抬眼望着半空中的鸦儿。
那被推出去的少年容貌秀美,此时忍痛站起,看着水中少女雪白的胴(tong)体脸泛红云,放软了声音委屈道:“姐姐你推得人家好疼……”
那少女模样的人一时未应声,只伸出凝白若脂的手臂教那鸦儿停了上去,下一刻自鸦儿脚上取下一截竹筒,倒出了筒中的纸笺。
纸笺上的字体温文秀逸,清隽而坚忍。只寥寥数语。
赤身少女看罢,仍凝眸在纸笺上,直至睫羽上的水珠滴落纸上,才抬起了眸。
忽然柔柔唤道:“阿兴你过来。”
那少年闻唤心头跳的飞快,不知是福是祸,颤微微地挪步靠近了那少女。
少女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一笑嫣然,倾身过去吻住了少年的唇。
那少年立时脸红心跳,目眩神迷,双手下意识地抚上少女的身子,从胸脯到腰间至臀上,欲罢不能,越吻越深。
片刻后喘息罢,少女轻轻勾唇推开了他,而后将手上的纸笺轻轻塞入了少年口中:“吞下去~”笑着抚过少年的唇,少女嫣然一笑。
少年不明所以,心下立时有些惴惴,却也不敢违逆,慢慢将口中纸笺咀嚼吞下。
下一刻少女转身上岸,一边抚摸着手臂上停落的黑白鸦儿一边恣意道:“今晚你就去蛊池里睡吧~”
那少年闻言全身一抖,面色刷白,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水中乱石上。“姐姐饶了我……姐姐饶了我……阿兴再也不敢了……”
那少女回头一望,笑得肆意。“吃了他的东西,此刻你便是他的人,他惹我不开心,我罚不到他也舍不得罚他,所以只能罚你了~乖,晚上自己去蛊池~”
言罢立身岸上,又是勾唇一笑。
那少年惨白着脸抖簌着跪在水中,眼前阵阵发黑站也站不起来。
那赤身少女振臂看着黑白相间的鸦儿飞走,目中柔媚之色渐渐沉落。
似幽然又似深邃似决绝又似留恋,目中轻哀。
怪我予她药蛊……你哪里是怪我予她药蛊……分明是怪我予她药蛊去救别人却伤着了她……
眼神一变再变,少女勾唇而笑,恣意却又寥落。
除非求蛊,经年不曾来我南疆,一纸书信便要我离宗去助她……不管我对你怎样的予取予求,你却只当不见,一颗心牢牢偏在她身上。
少女光脚踩在潭边,旁边两个女子立时上前为少女穿上衣物。
彩色的薄衣碎绦裙套到身上,少女一甩湿发轻言道:“回宗门。”
众男女立时低头应:“是。”
彩衣少女未待众人从潭水中上来,便已点掠飞身,向深山一角掠去。
临尽山壁石窟,少女正欲纵身跃入,忽见远处溪水蜿蜒流淌之处,一袭翩跹蓝衣格外醒目。
飞落林中,远远看见蓝衣少女极快地沾湿巾帕站在溪水浅处擦拭身子,似是有什急事,撩衣拧水间动作皆是轻快。
云萧与蓝苏婉跟随纵白行入山间深处,已至乌云宗所在石壁洞窟下,因行路急匆,十数日未歇,蓝衣少女便道擦拭过身子再入宗拜会为好。
云萧点头。
两人分别于溪水两头沾水净身,中有林木相隔,相距较远,由纵白来回守着。
蓝衣少女微有赧意,虽是深山仍惧有人途经,便未除衣,只是用巾帕沾水一点点撩衣而拭,拭罢头颈,正欲擦拭胸前,一双少女的手忽然从后将她环抱在了怀中。
蓝苏婉倏然一震,惊声回头,便见一穿着露骨的少女勾唇笑望着她,柔媚道:“中原来的美人儿~叫声姐姐~”
蓝苏婉呆了一瞬,下一刻觉到她的手欺入衣内方一震回神,白着脸踉跄后退,同时惊惶喊道:“师……”
未及喊出,面前少女竟倾身将她吻住,探舌入口,上下其手。
蓝衣的人羞红了脸,挣扎推拒不及,被她搂入怀中撕破了半截衣裳,顿时吓得浑身颤簌,运力挣扎不过,大声哭道:“师弟!”
喊声方落,一把青锋古剑“唰”的一声自两人中间驰过,彩衣少女险险掠身一退,扬声肆意道:“哪来的臭小子!真是没有眼……”
抬头来的一瞬间看清面前少年模样,张口一滞,竟愣了刹那。
“你这少年,可谓倾城~”
云萧面色一肃,长剑横执,将蓝苏婉护在身后,冷冷看着面前少女:“要么我送你至前面崖下,要么自己滚。”
蓝苏婉又羞又赧又惊惶地躲在云萧身后,无措地将肩头被撕破的衣服一遍遍拢好。
云萧眼也不眨地将披在身上未及穿好的青色衣袍向后一抛,盖在了蓝苏婉身上。
彩衣少女见着,望他而笑,勾唇媚声道:“见着你,我对她的兴趣便淡了,你该遮的~是你自己才是~”
沐身未罢,云萧长发披散身后,单衣亵裤,襟口敞落,额上嫣红的樱花纹烙印在雪雕玉刻的一张脸上,眉若飞檐,目似寒月,绝艳慑人。
“再不走,我便不客气了!”云萧冷冷言罢,长剑往前一送。
彩衣少女挑眉勾唇,还欲开口调笑,转目间忽是面色一变,直直地看着少年手中长剑。“麟霜华骨?”
云萧目色一震。
下一瞬一道白影自林中迅捷扑出,张口就向彩衣少女侧面扑咬而来。
那少女眉间微蹙刚欲闪避,云萧出口叫住了纵白。“纵白。”
白狼落地,退至云萧身侧,不解地看了一眼少年人。
云萧微微蹙眉看着面前身着彩绦垂丝裙、雪白大腿若隐若现、少女模样的人,肃声问道:“能一眼认出麟霜华骨,你是谁?”
彩衣少女此时抬眸,半是调笑半是恣然,幽声媚道:“我是你们的二师伯花雨石~我可爱的小师侄们~”
云萧、蓝苏婉面色均变。
……
是夜,白衣人凝眸望着窗外虚无墨色,安静地坐在木轮椅中。
“以血元喂养过之后,又断其血元压制少予……病蛊难以忍受,不时应会有强抑噬元食血而来的周身痛楚……且会将痛楚反噬与蛊主……”
端木垂目望着自己左手腕间的银针,指尖触到,向榻边正和雪娃儿嬉闹的紫衣人儿轻言问:“阿紫……可是?”
紫衣人儿不知可有听清听懂,又揪了揪雪娃儿肥肥的短耳,抬头便嘻笑道:“没有啦!那蛊好着呢!阿紫也好着呢~”言罢抱起雪娃儿转了两圈,又道:“师父可不能想着拔针哦!小云子走的时候已经怪着阿紫了,师父要是拔了针,小云子回来肯定更不原谅阿紫了!”
端木微微垂目,抚在银针上的手慢慢蜷起,静默许久。
“阿紫……”
“阿紫在啊!”紫衣的小人儿咧嘴嘻笑一声,又伸手去揪雪娃儿毛茸茸的尾巴。
吓得肥雪貂四处乱钻。
却仍是被阿紫一把揪住。
紫衣的人儿正玩得开心,下时看见叶绿叶推门而入,又欢喜扬声:“大师姐来了!有大师姐看着师父~就不怕师父拔掉银针了!嘻嘻~阿紫要去找小蜜桃玩了~!”言罢“呱唧”一声丢下肥雪貂便又窜出了屋去。
雪娃儿被她摔在榻前木板上,炸毛痛叫,委屈地“咯咯”叫个不停。
端木回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眸中慢慢萦上怜色。敛目而静。
“呃……”夜深处,毒堡院墙外,虞韵致紧紧抱着怀中痛苦挣扎的人,一面流泪一面咬牙。
“小姐……小姐……忍着点……一会儿就过去了……马上就过去了……”xǐυmь.℃òm
紫衣的人儿身子微微抽搐,紧紧咬住虞韵致肩头不放,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涕泪皆下,言辞模糊。
“我……我也不能……一直让师父……保护着阿紫……小蜜桃你说……对……对吧?”
“嗯……嗯……小姐长大了。”虞韵致泣声道:“已经懂事了。”
长夜寂,月暗,风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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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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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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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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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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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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