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清云鉴之倾城血樱>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雨云落
  (谢谢不闲39、小齐的打赏,小翼鞠躬ing。这章是过渡,承上启下。)

  正文: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来兮,何所终。

  那夜公输云怀抱公输雨走出雨帘阁,立身雨中,仰首望着茫茫暗夜,一时寂静。

  小丫环温柔笑着拉着他们道:“我带庄主去雨少爷先前住的地宫里……那里很清静,很安详,是雨少爷喜欢的……”

  公输云低头看怀里的人,悲戚的表情散开水般的柔和,他轻轻点头道:“好。”眼神空茫惘惘,一如那些年,单纯怯懦的那个小小少年,遗落岁月里,原来从未长大。

  公输竞满心忧怖地紧跟在他身后。

  黑衣的人抱着满身是血的紫衣男子跟随在小丫环身后,走入的是他所居云海阁的地下。那么阴暗狭隘的一个屋室,原来是他走入藏身远离他的暗道。

  踏脚在冷硬潮湿长满青苔的石阶上,不明白,他这么病弱瘦削的身子,怎么能受这样阴寒湿冷的地下。

  他小心呵护不愿他有一丝不适的这个人,半年来,就一直在云海阁的地下,在他咫尺却无法想象的地方么?

  机括声响,厚重的石门升起,他抬头,宽阔的地宫被烛火与夜明珠的光亮环绕着,亮如白昼。

  而公输云睁着眼,就那样呆怔在了石门前。

  小丫环眼中有泪,笑着推他:“庄主进去……进去看看啊。”

  地底流风,从地宫深处往石门这儿袭卷拂来,烛火轻轻跃动。

  公输云慢慢踏入石门里,双手兀然紧紧搂住怀中男子不放,心如被箍住般窒息着,疼得那样过。

  ……

  你可知,你大哥公输雨,对你是什么感情?

  ……

  公输云望着那一室一地的诗画木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目色恍惚。

  公输竞睁大眼震震地站在石门前,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佑大的地宫里,入目所见到处都是公输雨写的诗,画的画,雕的木偶……

  或挂、或铺、或堆。

  都为同一人。m.xiumb.com

  不同的神情,不同的举止,不同的衣着。

  有那人在驯马,有那人在描摩,有那人在习武……或是出神,或是哭泣,或是欢笑……

  墙壁、地上、柱间、桌角,满满铺了一室。

  全是他——公输云。

  ……

  她让那人心甘情愿为你生,为你死;因你喜,因你悲……原本可能要相互竞争的人,却变得必会用尽自己的所有对你好,不会跟你争一分一毫,绝不会想要加害你。每日除了痴痴地等你盼你念你,再无力去多想多做什么。

  抑郁,却要强作开怀;痛苦,却不得不坚韧;不能与他人道,不能显露半分,情思深藏,全化温柔……

  ……

  公输云不能自控地抱着他跪倒在那一地的丹青木雕中,眼中无声氤氲。

  小云……

  夹杂在风声里,似乎能听到他轻轻的唤声。

  低沉轻柔,满心疼眷。

  公输云一手搂他在怀,一手颤抖着去捡地上一张冷薄的画纸。

  画上男子风流清逸,满面温柔。细心指导着案前的少年一笔一画地描摩一行小字: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

  那么多年他只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深,像望不见底的黑洞,似能把人吸进去,从此再也出不来。

  今日才懂,他眼中流动的水光和涟漪,是那样深沉噬骨的温柔,藏尽无数情思,封存着自己,困住了他。

  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公输雨冷白无息的脸上,炙人而烧心的灼热。

  想不明白,他那么心疼想要他好的一个人,所求的只是自己,为什么却没能给他?

  明明说好……但凡是他想要的,自己都会给么?

  何况,他多想和他在一起……

  “云儿。”石门前霍然一道阴影,罩住了他们,也罩住了这所地宫。

  公输竞往一侧退一步,有些惊异,语声仍恭:“夫人。”

  小丫环回头看去,眼中空涩惘然,是不加掩饰的怨恨和冷漠。

  妇人目色复杂地往里走了几步:“云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快随我上去吧。”

  “母亲……”公输云半跪于地,语声嘶哑。“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妇人神色未变,抿了抿唇道:“是老爷的意思,把他关在这里……”

  “情人蛊。”公输云兀地打断了她。

  “我是你的母亲,不会做害你的事。”

  公输云咬着牙不住地点头:“是啊……所以我才不敢相信……我小心护着爱着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人,在你眼里,竟什么也不是……”

  “娘都是为了你……你从小软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争……娘若不帮你,你怎么斗得过公输雨?”

  哭声压抑,公输云抱紧怀里的人连声笑道:“怎么斗得过?怎么斗得过?你可知所有的一切,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他——”

  “住口!”公输夫人蓦然冷冽道:“你说出这样的话,将公输家的声誉置于了何地?生出这样的心思,难道还觉得自己对了不成?!”

  公输云安静了一瞬。

  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抚上怀中男子冰冷的脸颊,慢慢道:“起初我并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心思,只是一心想要照顾好他……好好打理祭剑山庄,在这个他在我也在的地方……看着他、陪着他……给他所有他喜欢的,用得惯的,不挑剔的,让他过得自在,尽可能没有一点不适……我从未想过让他知道什么,也并不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仅仅……仅仅只是想对他好……”公输云仰起头来,语声轻幽:“公输家的声誉,我是对是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好好的,我便一直这样看着他,照顾他,站在他身后。我想一生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的心思,我想一生就这样过去也好。”

  “可我终究是天真了……”

  “他已经死了。”公输夫人脸色冷寒,拧眉道:“你该清醒了。娘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且还是个男子,是你同父的兄长。”

  公输云满目柔和地望着公输雨,也是一字一句道:“我也不明白……他有哪里不好……能叫你们这样狠心对他?”慢慢握紧五指,公输云回头看向站立石门前的那个妇人,突然轻声道:“你是否该告诉我,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公输夫人脸色微变,直直地站立着,不言不语。

  “朗朗棺前有魅蓝蛇的痕迹……你马上就跟随出现在了这里……他颈上的伤是爹的明铁剑,可他胸口这一掌……掌力不如爹,带了阴寒之气。”公输云只是看着她,“我只问一句……你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有多希望他好好的?”

  “你!”一直站立公输云一侧的小丫环蓦然哭着冲向公输夫人:“是你杀了雨少爷!是你杀了雨少爷!!”举掌就向门口的妇人打去。

  妇人站立未动,只待小丫环靠近时右臂微微一转。

  “夫人!”公输竞蓦然唤了一声,一步上前拦住了冲过来的小丫环,用力拽到了身后,打晕在怀。“夫人,手下留情,勿要再……”

  “母亲。”公输云已不再看她,回转过头轻轻将额抵在怀中之人额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是公输云的生母,我不会对你出手。”微微一笑,他续道:“可我也无法原谅你。”

  公输夫人心口一紧,蓦然喝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满心苦涩,他抖声道:“为此你不惜杀了我爱的人。”

  “你……我蓝朵雅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清不楚无能又怯懦的儿子?!”

  “不会再有了……”公输云头也不抬道:“你不会再有我这样无能的儿子了……”

  言罢腰间一枚玉佩用力掷上石门机括,正是他十岁生辰时母亲亲手赠与的南疆古玉。

  剔透玲珑的玉石击在冷硬的石括上,立即碎成了千万片。

  “云儿!”

  在玉石粉碎的脆响中,厚重石门自上而下砸落下来,公输夫人连带门外的公输竞脸色一变,骤然惊惶。

  “小少爷!!”

  ……

  “哥,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想要你无忧无虑地活着。”

  ……

  “怎么突然想要改变?是谁影响了你?”

  “因为哥哥一直以来的教导,因为……你。”

  ……

  苗女:“你肯不肯为我留下来?”

  公输云淡淡一笑:“我不能,我是一庄之主,定是要回去的。”

  苗女:“你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么?”

  公输云:“我只有一个哥哥,从小多病,所以需要我回去,打理好山庄,照顾好他。”

  ……

  扬起的灰尘与碎玉零落的齑粉中,能看到公输云俯下身来,轻轻吻住了怀里的人。嘴角点点殷血。

  可我终究没能照顾好你。

  我藏在心里重之爱之的人……

  ……

  情思折,风雨云散,点点泪斑驳。

  丹青画卷画不尽紫衣单薄,只落得踉跄跌坐。

  对你,半生荒唐,疯魔难醒。是他,也是他。

  一生心期付,从此心劫苦。

  哭一场,累一场,疼一场。

  是缘是孽,是痴心。

  一只木雕被溅落的碎玉打中,从角落里弹射了出来,撞在了公输夫人脚边,紧随之“呯——”的一声,石门落地,重重合上。

  门外的机括也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公输夫人白着脸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满目惊直。

  脚边的木雕,一棵老树枝繁叶茂,树下青草茵茵,一匹黑马轻轻甩尾,侧头看着躺卧在青草丛中的人。

  两个身形颀然的男子相对而卧,侧躺在树下,四目相对,言笑宴宴,一手轻枕臂下,另一手交握一起,十指相扣。

  公输竞慢慢捡起那个木雕,手指抖得无法抑制。

  老树之下,右侧男子眉眼温柔,笑而不语,发丝拂乱,风流倜傥。

  左侧男子目中微肃,眉间轻皱,五官英挺,薄唇紧抿。

  ……

  纵然情相负,至死终相卧。

  云雨落,风静散。

  已无声。

  ……

  初冬十月之末,雨霁,天却阴。

  广陵郡的百姓走过公输家正门,便见刚刚撤下的白幡重又挂了上去。

  好事者上前问一句,原是公输大少爷回府,却又逝了;同日里公输老庄主的尸骨也在郊外林中被寻到;少庄主莫明失踪,家门零落,一门多丧。

  “这可真是……祸无双至,福不单行哪。”紫衣的人儿勒马望着公输家大门,唏嘘感慨道。

  叶绿叶眉间一拧,冷声斥:“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知道便闭上嘴,莫要丢师父的脸。”言罢驱马上前。

  紫衣丫头向着她吐了吐舌,嘟嚷着道:”师父才不会嫌弃阿紫丢人呢!就大师姐最坏,不如师父疼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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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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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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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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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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