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眼前这个身高182,体重182的家伙是我的发小,因为我家境较为富裕,而他的妈妈是我的奶妈外加我们家的长期保姆,所以我被迫跟这个粗制滥造,长得随心所欲的人一起生活了足足十七年之久,这无疑是我生命里最大的污点。他英文名叫Ken,中文名叫韦楷生,这明显跟他的个人形象很有出入,他老娘显然是想要一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而不是一个周身肌肉留着胡茬的猥琐大叔。
“我说你小子叫个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老爷们就是要嗓门亮才行!”伸完懒腰就还了魂的家伙,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副辩论队老大非他莫属的得意嘴脸。
“韦楷生!吴迪!你们俩不想上课就给我滚出去!”我哆嗦了一下,心说怎么又有我的份。可惜上古文的周老头固执得很,争论也没用,只好扯着罪魁祸首灰溜溜地去走廊罚站,唉……托周老头和坑坑的福,让我这高中三年,跟这走廊结了孽缘。
睡得一脸红印加口水的坑坑显然是睡舒服了,大手一挥,潇洒地抹了下脸,随后就动作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背,“小兄弟,这么多年以来就你最敬岗爱业,誓死追随组织的脚步,值得表扬!”我被拍得眼前一黑,立马就感觉到一只贼手在背上一抹。妈蛋,这可是老子的新外套!
这一下被他拍得不轻,眼睛黑了半天才缓过来,正准备抓着他开骂。他就拿胳膊肘碰了我一下,神秘兮兮地凑我耳边,“大爷我记得下节课是古文,再下节课体育,然后就是午休了,要不……咱翻出去找找乐子?”我偏头看了看他笑得一脸猥琐的样子,按照我们这么多年逃课外出的活动默契,我也猜到这小子打算干嘛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意志力不够坚定,这自打上高三就给关学校里了,没记错的话也得有一个多月了,今天又赶上周末,试问,这种一切皆可抛的自由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的诱惑。尤其还有坑坑这个天生的“辩论队长”和“演讲家”在边上给我添油加醋地描述外面的广阔天地,听得我心里直痒痒。可惜,还没等我心里痒痒完,我们两就给楼梯间发出的皮鞋声吓得一个哆嗦,靠,这年头点子背的事儿就喜欢上赶子地来,唉,这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是我们敬爱的教导主任。我们班就在楼梯边上,说是出来上厕所都行不通。就看见教导主任拿着一沓文件就从楼梯那拐出来,他一抬眼就看见我们两靠着墙笔挺地站着,聪明如他,立马就明白了,像个老朋友一样冲我们笑笑:“又是你们两个啊?看来我也是时候该跟你们家长沟通一下了,不过我这节有课,治不了你们,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吧。”然后他就往走廊深处的班级走去了。
我和坑坑对视一眼,心说完了,前几天我老爹还跟我说,只要两个月不被请家长他每个月就给我多打一千。这个死教导主任,害我煮熟的鸭子飞了。坑坑也垂头丧气的,他爸去得早,所以每次被请家长的时候,他最怕的不是挨打也不是被骂,而是挨他老娘追着念叨。
而他娘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中年妇女里最了解以及最能充分发挥自身才能的人,比如:她能充分发挥中年妇女的口才优势,把坑坑从老师办公室一直念回家,回家的路途中,她还可以完美演绎豁出去的弃妇形象,惹得车上的人们纷纷围观;还充分发挥了女人天生是戏子的经典理念,时不时问候一下他早死的老爹,动情之处还可以适时飙泪,可谓是哄不住骂不得搞不定的超级困难户;最要命的是,她还有长舌妇功能,每次坑坑被请家长之后都会招架不住他老娘的轮番攻击,把我这个苦命的发小一并供出,没多久,我和坑坑在学校里干的那些事儿全小区的阿姨们都知道了,搞得我们每次上街都跟明星一样裹得严严实实。
只可惜我们在这种精神折磨下长大的坑坑同志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贼兮兮地凑过来,不死心地继续用网吧,小吃,睡懒觉来诱惑我,终于,当麻辣锅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十几圈之后,我终于扛不住诱惑回以他一个会意的微笑,猫下了身子。
坑坑一看我决定逃课就乐了,愉悦地来了句:“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忠于人民忠于组织!”我们俩猫着身子挪到楼梯,神情悲壮地回头对教室里的弟兄们敬个礼,笑着跑下楼了。
从教学楼后头的围墙缺口翻出来,扯点草盖好缺口,顺便把校服脱了裹一坨藏好。然后就往外走到了大路上,装作路过的市民,淡定地混进了人群里。
经过这么多年的逃课,我们俩算是逃课逃得算是得心应手了。我比坑坑相对有钱一些,所以坑坑就没事带我往逃课的坑里跳,他对此解释就是:你一个移动的ATM当然得带着走啊!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没脸没皮。
为了逃课方便,我跟他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套间,当做据点。等我们吃点小吃,玩玩老虎机之后再七拐八拐地走进据点,学校大喇叭里发出的下课铃声也刚好传到这。估计这时候周老头才刚发现我们失踪,所以立马关机换另外一张手机卡。洗个澡换套衣服,窝在沙发上讨论待会儿要干嘛。
坑坑很是兴奋地给我提了很多意见,一开始我还能一个个仔细地听,可他就是一个这么猥琐而又执着的人,不停地跟我提出:网吧打游戏、酒吧小姐姐、KTV、台球室……终于,在我驳回了坑坑近二十个提议之后,他终于蔫了。看见他彻底歇菜,再也提不出建议的时候,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我决定带他去吃麻辣锅,他依旧处于他不开心的小宇宙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表现出一副世界无望的感觉。按照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当然知道要怎么才让他再次对生活提起希望,所以我毫不担忧地就把他扯了出去。m.xiumb.com
我想很多年之后,我会后悔我这时的决定,但很可惜的是,我现在正绕有趣味地看着坑坑吃瘪,忘乎所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坑坑和自己推进了一摊浑水里,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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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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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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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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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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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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