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殷可可立马恭敬了起来,她也不敢轻易跟镯子叫板,毕竟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按辈分可是老祖宗级别的呢。
于是,殷可可半举着右手,托着这至尊宝物,继续往前走。此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殷可可似乎忘记了恐惧,这么个活镯子给她带来的冲击和对镯子的敬畏俨然已经盖过了一切。
半晌,殷可可想起来“那个,方便请教下您是?”
她想搞清楚,镯子里说话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姓甚名谁。却没预计到对方是完全性冷淡一样语气拒绝了她,
“不方便!”
殷可可只能老实闭嘴,心里不甘心地想着:呵,谱还挺大啊。
殷可可尽管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却也没敢声张玉镯的事。一来这事多少有些玄乎,晚上回宿舍路上见识到了活镯子,事后连她自己都晕晕乎乎的,要跟别人说起来,少不得要被人当成胡言乱语的精神病,二来这是祖传的宝贝,泄露出去惹出什么事端来,埋在地下的老祖宗们只怕要掀了棺材盖跑出来骂她。当然,最重要的是镯子里那位最后严厉地威胁她说:若是将此事透露出去,必定要让她在这世上灰飞烟灭。殷可可现在倒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实力,但若是它真有点什么道行,那还真不可大意。人生嘛,保住小命最要紧。
当然啦,有了活镯子这么件世间罕见的通灵宝物,再趁机捞点好处什么的是最好不过了。比如考试弄点标准答案、指点下真命天子、带她去商场买买买、无聊的时候腾个云驾个雾什么的,唔,电视剧里面的通灵宝物可不都是有这些特殊技能吗?不仅能断吉凶祸福,作斗转星移,还能保长生不老和驭天地万物,吼吼,想想就开心。从此,殷可可愈发恭敬地侍候着镯子,早起用湿巾擦拭玉镯数遍不说,在食堂点菜还避着众人偷摸询问镯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晚上睡觉手机能放多远就放多远,理由是怕手机有辐射影响到了镯子的正常功能,总之,尽其所能让镯子舒服自在。
可惜镯子似乎并不领情,绝大多数时间都暗淡无光,与一般玉镯无异,将殷可可的耐心快磨尽了。而就在殷可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妄想症发作、犹豫要不要去看精神科时,玉镯竟然有了反应。
这天,殷可可正进浴室,衣服还没脱呢,就感觉手上的玉镯突然变紧了,而且还在不断地回缩。殷可可低头一看,那玉镯内竟然开始有了一点流转的光,吓得她赶紧捂住手腕逃出浴室,生怕被别人瞧见。
玉镯总算是活过来了。这回可得抓住机会跟镯子好好说道说道,好让镯子大发慈悲、大展神技实现她那几个贪心的小愿望。
殷可可的如意小算盘开始启动,可谁知镯子一开口竟先向她发起脾气来了。
原来这天殷可可追剧忘记了洗澡,看完才猴急地跑去澡堂,谁知道正碰上了澡堂人最多的时候。北方的大学里,宿舍多半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一个个在公共澡堂外部的更衣间脱个精光后,再进入内部的洗澡间,内部洗澡间中没有任何隔断。殷可可原本来自南方,初见这种全身随时被观摩的大澡堂时,一开始也被这“开放的文化”惊呆了,吓得不敢去洗澡,但久而久之也就慢慢见怪不怪了,现在的殷可可都能在澡堂里边给别人搓背、边谈笑风生了。www.xiumb.com
镯子却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他好不容易连着睡了半月的好觉,刚一睁眼就发现一群女人挤在热气升腾的房间里比赛一般地脱着衣服,脱好了衣服的女人袒胸露乳,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正在脱衣服的女人们半裸着身体互相打闹,简直活脱脱的一副春宫图。镯子惊得赶紧闭上了眼睛,默念:离婆离婆帝,求诃求诃帝,陀罗尼帝。心里其实气愤异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界竟变得如此不堪!
镯子忍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他收缩着身体,尽量躲着不看这乌烟瘴气的情形,却无意间让殷可可的手腕紧得十分难受。一说起殷可可,他更加气愤。这个小丫头片子,平常睡觉的时候天天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地念叨,作为仙人也就不与她多计较了,现在竟敢把他带到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来,真真是极大的放肆!若是在飘渺岛,早就被他扔下往生海喂鱼了。
“区区凡夫俗子,竟敢这般来污本仙的眼,你可知罪?”
这罪将殷可可问得一脸懵逼,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怎么突然就开始呵斥她了呢?心里隐隐开始有些不满。“知罪?我知什么罪?”
“自己干的好事,你居然还敢问我?看我不拿了你的小命!”镯子一向没被谁反驳过,像殷可可这样的在他眼里完全是大逆不道,自找死路。
镯子正要出手,殷可可的火山却抢先一步爆发了。她从来这样,暴脾气一个,一点就着。本来是尊敬有加的,但现在觉得这镯子真是过分了!你平时老不上线也就算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再大的老祖宗也不带这样倚老卖老的吧!管你什么仙人还是什么其他玩意儿,姑娘我不乐意伺候了!
“知罪?我还没你问罪呢,你刚说什么来着?说我污了你的眼睛是吧,呵呵,本姑娘根红苗正,貌美如花,若是看不惯,那你就瞎了好了。”
镯子没有说明原委,因为刚才浴室的情形实在尴尬地难以描述。但一条直肠通大脑的殷可可怎么可能理清状况,她便一厢情愿地将镯子所说的“污了本仙的眼睛”这句话理解成暗讽她颜值不够。
好嘛,居然说我颜值不够,脏了你的眼睛,那你就瞎了好啦!
殷可可这番话着实将镯子里那位仙人气得厉害。他原本是想就那群女人的事情向殷可可讨个说法,毕竟活了几万年从来六根清净、无欲无求,谁晓得差点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侮辱一世清名。小丫头曲解了他的意思,破口大骂不算,居然让他一介仙人瞎了算了!这样放肆的女子,不给她点教训当真不知道自己开罪的是谁!
镯子内部飞快地流转起来,发出的光也愈发清晰凌厉。
殷可可感觉到手腕上好似挂着无数铁锤,突然重的犹如千斤一般,一时承受不住直接扑到了地上,而带着镯子的右手贴着地面再也移动不起来了。殷可可的手腕紧得更加难受,镯子内的仙人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加大了力道,使得殷可可的右手上筋脉如同停滞了一般,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
“喂,我说,你真想杀了我不成?“
“区区一介凡人,杀了你又如何?“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杀人都是要受法律惩罚的,就算你是什么破仙人,也不能随意杀人!“
殷可可的警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镯子里的那位依然毫无顾及,下手越来越狠。就在殷可可快被他的术法折腾得透不过气来时,她一着急,大声嚷嚷开了,”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镯子活了,镯子要杀人啦!“
殷可可还是聪明的,她忽然想起来玉镯里那位的叮嘱,于是非常准确地抓住了镯子的死穴——要知道镯子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是无法轻易示于人前的。
玉镯里那位害怕殷可可把其他的人再招过来,一见殷可可嚷嚷立马收手。
只见一道凌烈的白光在镯子内一闪而过,整个镯子的色泽瞬间暗淡了下来,又化成了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玉镯。
殷可可这才算捡回一条小命。
和镯子里那位闹翻后,殷可可对待镯子可就没以前上心了。她好酒好肉的招待过,可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反过来想要她的命,看来也不能指望靠着这镯子发家致富了。好嘛,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咯,反正她也没在怕的。
你是仙人又如何?殷可可一旦拧巴起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誓必是要跟人斗出高下雌雄的。
不过,当时他自称是仙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当真会有什么仙人吗?仙人长什么样?仙人怎么会在一个玉镯里呢?
自那晚后,镯子接连平静了数日,它越平静,殷可可的疑问堆积地越高。殷可可下定决心,下回等那仙人上线,必定逮着他好好拷问他一番,坚决不能再让他溜走。
一等又是一周过去了,新敌迟迟不肯上线,旧敌最近的动作倒是颇多。阿丘来报,学院里的女生们共同仇视的对象——白狐狸下午又去找沈老师请教问题了,说是请教问题,实则是喝茶聊天谈感情。
呵,她这才几天没留神,白狐狸居然明目张胆地把手伸向沈老师了,简直是不把她们机械院的妹纸们放在眼里。
沈老师是殷可可所在的机械学院老师,去年刚入学院就被妹纸们一致奉为男神。刚过三十岁顶着副教授头衔的他不似一般大学教授,没有早年谢顶,也不会古板无趣,反而温文尔雅,对谁都礼貌有加,让学生时刻如沐春风一般。这样的沈老师把殷可可也困在了他的春风阵里。殷可可从来舍不得翘沈老师的课,每逢上课必抢占头排,课前和机械学院的诸多妹纸们开始推测沈老师今天会穿什么颜色衬衣来上课,上面的扣子又会扣到第几颗?
一周一次沈老师的课,每次课分两个四十五分钟的小节,中途课间会休息十分钟。殷可可和机械学院一众妹纸们,上沈老师课的节奏统一都是:
第一小节上课花痴、中间休息花痴、第二小节上课花痴以及长达一周的相思。
沈老师是机械学院妹纸们共同守护的男神,这样的大众男神让机械学院的各位小花都不敢轻易下手,毕竟弄不好就会引起公愤。可谁知道,偏偏外语学院一个不怕死的女生成天想法子围着沈老师转,说是来请教问题的,关键是她一个外语学院能问机械学院老师什么学术问题,说白了还不是打上了沈老师的主意。
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机械学院抢人,要是真让她得手了,全机械学院的妹纸岂不是完全被打脸。殷可可自认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的门面担当,守护男神、抵御外敌是她这样的门面义不容辞的责任。
殷可可带着前线最新战报在宿舍里和室友们共商大计。作为在单身许久的脱单“特困户“们,陈少、海爷、殷可可、邱锅锅四个说起白狐狸的抢人行径,无一不愤慨。于是一呼而群响应,纷纷声称坚决不能让白狐狸得手。
陈少、海爷、殷可可、邱锅锅原本是学校二斋250宿舍四朵岁月静好的小花,奈何学的都是机械自动化这么个汉纸气息浓郁的专业,一般来说在大学里像机械自动化、土木工程、电力工程这类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专业,未来进入工作岗位后,女的会被当成男的一样使唤,男的会被当成狗一样使唤。250宿舍四朵小花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励志要早日将自身打造成勇猛彪悍的女汉纸,因此整日效仿江湖好汉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令学院的男生们纷纷折服,故尊称其为陈少、海爷、殷老大和邱哥。久而久之,这名号就流传下来了。
在沈老师的归属权问题上,四人都不想让步。但眼下外敌入侵,还不是闹内战的时候,故经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卧谈会,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派出一人作为代表(也就是殷老大),四人强强联手抢先白狐狸去把沈老师搞到手。
殷可可自身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哥几个,看你们的助攻了!“
殷可可显得信心十足,似乎觉得明天一起床就能跟沈老师谈上恋爱了。
而临床的陈少却告诫她不可得意,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也是考虑到你才是250宿舍脱单的首要扶持对象啊!”
殷可可心里想着自己还没差到那种程度吧,可一时也无话反驳,都怪自己没谈过什么恋爱,在有过恋爱史的人面前,说话实在难硬气起来。这事说起来,还得怪自己老爸,殷可可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他天天小心翼翼防着殷可可这颗不成器的白菜别被其他的猪拱走了,后来呢,上了大学,全天下的猪都不来拱这颗金刚白菜了。
现在面对室友们的调侃,殷可可也很无奈。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有了她们几个的助攻,沈大教授,我看你还不快到我的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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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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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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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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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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